她的母後在宮中浸淫多年，留下了許多爪牙供她差遣，按理說想要調查一個無權無勢空有美貌的妃子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可是調查了幾日卻一點兒線索都沒有。
要刺殺的人找不到，她如坐針氈，寝食難安。
李毓敏想到上次把她擄走的蒙面人，她當時隻顧着逃命，沒有問他們是什麽人，也沒有問如何跟他們聯絡。
眼下隻能跟沒頭的蒼蠅一般到處亂撞，一點兒頭緒也沒有。
阿珞說道：“主子，您何不出宮碰碰運氣，沒準兒那夥兒人也在找您。”
“說得不錯。”
一連兩日，李毓敏在街市上閑逛，卻并沒有人上前找她。
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一個小乞丐撞了她一下，往她的手裏塞了個紙條，一溜煙便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面，滑溜的像個泥鳅。
李毓敏展開來看，字條上寫着：靈隐寺。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給她遞的紙條。
李毓敏不再耽擱，帶着人來到了靈隐寺，還沒有進入靈隐寺，便看到一個蒙面黑衣人站在一邊的樹林裏看着她。
李毓敏身邊跟着十幾個高手，也不害怕，帶着人便向黑衣人走了過去。
那黑衣人見她走近，轉身向樹林更深處走去。
阿珞在身邊說道：“主子，萬一不是您要找的人怎麽辦？”
“與其寝食難安，日日憂心，倒不如來個痛快。”
阿珞聞言，便不再說什麽。
到了樹林深處，有兩個黑衣人等在那裏，看身形，便是上次她見到的那個黑衣人。
李毓敏喘着氣問道：“你們是何人？想要幹什麽？”
那黑衣人統領說道：“我隻同你說話。”
“主子，你不要信他的話，若是他對您圖謀不軌怎麽辦？”
黑衣人統領嗤笑道：“我若是想殺你家主子，又何必救她？”
阿珞不知内情，聽得雲裏霧裏。
李毓敏淡聲命令道：“你們退出百步，不得偷聽。”
身後之人依令散去。
“說吧，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李毓敏問道。
黑衣人不答反問：“殿下可調查出柔妃是何來曆？”
李毓敏不答，想要試探一下對方的深淺。
“一個無權無勢的婦人，殿下一點消息都沒有探查到，難道就不懷疑嗎？”黑衣人說道。
“你上次說要跟本公主合作，如何合作，你又有何目的？”
“我的目的，殿下以後就會知道了，隻是現在我想再送給殿下一個禮物。”黑衣人說道。
“什麽禮物？”
“六年前，有一位年輕的公子在花樓救了一位婦人，那婦人對付男人頗有手段，公子便命這位婦人去完成一個任務，俘獲一個男人的心，獲取情報，再依令行事。”
“六年前？”李毓敏記得那隻狐狸精是六年前入的宮。
黑衣人繼續說道：“那婦人果然不負衆望，很快便得到了那個男人的寵愛，站穩了腳跟。源源不斷的情報經由那個婦人送到年輕公子的手中，許多人因爲這些情報成爲了年輕公子的入幕之賓，再沒有人敢去招惹他。”
“那位婦人你指的是秦柔，而那位公子是？”
黑衣人冷笑一聲說道：“有誰在京中目中無人，橫行霸道，無所畏懼？”
“慕容策，”李毓敏臉色煞白，“這不可能！慕容策怎麽會跟柔妃扯上關系？”
那背後要殺她之人不就是慕容策？
那個她愛慕多年的男人——殺伐果斷、嗜血成性，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的男人。
“殿下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一趟柴桑，問一問花樓名姬蘇滿滿，自然便知道在下所言不虛。”
慕容策以爲從偏僻的柴桑弄來女人，他們便調查不到嗎？
蘇滿滿那麽有名，很多男人都見過，不可能把他們都殺死，稍微一問，便有了答案。
黑衣人繼續說道：“殿下可曾想過您經常帶人欺辱慕容策心愛的女人，又促成他心愛的女人和親契丹？以慕容策睚眦必報的性格，爲什麽遲遲沒有采取行動？”
李毓敏倒吸一口涼氣，她不是沒有想過，但是覺得慕容策是顧念跟她的舊情，所以才沒有把她怎麽樣。
畢竟他們自小相識，也算是一起長大。
慕容策初入後梁爲質的時候，無權無勢，她也多次出手維護。
是人都會懷有感恩之心的。
可是慕容策不是人。
李毓敏看着黑衣人說道：“爲何？”
“李娴韻已經和親契丹，大局已定，”黑衣人說道，“殿下以爲，慕容策要搶回李娴韻，憑借後梁眼下的實力對付契丹，如何？”
“如以卵擊石。”
“那若是後梁後唐聯手，又會是什麽局面？”
“勝負未分。”
黑衣人說道：“是了，能夠促成後唐後梁聯手的關鍵便在殿下。”
李毓敏震驚無比。
“若是上次殿下被刺身亡，陛下會如何做，毋庸置疑。眼下，後梁同意和親的文書将會送達長安。”
李毓敏欣喜，喃喃道：“他終于答應娶本公主了。”
不過在黑衣人清明的目光中，李毓敏鎮靜了下來。
“此文書乃是殿下的催命符。殿下可能會面臨兩種命運，一是慕容策不會讓殿下順利抵達後梁，途中的刺殺皆會怨在契丹的頭上，說辭定然是契丹畏懼兩國結親，刺殺公主已破壞同盟。陛下爲了給殿下報仇，定然會與後梁聯合攻打契丹。”
李毓敏抿唇，“第二種命運是？”
“殿下能夠順利抵達後梁，成爲後梁逼迫後唐出兵共同攻打契丹的人質，到時候殿下便會眼睜睜地看着慕容策爲了争奪李娴韻與契丹厮殺。兩種命運，殿下更喜歡哪一種呢？”
多麽殘酷的問題，李毓敏咬緊牙關，氣得渾身發抖。
黑衣人見狀說道：“其實，像慕容策這樣如鷹隼般的男人，若要讓他臣服于殿下也不難。”
李毓敏眸子裏燃起了希望，凝視着黑衣人，“此話怎講？”
“殿下可聽說過熬鷹？鷹擊長空，風姿勃發，若想要它柔順聽話，必然要挫其銳志，斷其羽翼，在慕容策陷入低谷時，殿下再拉他一把，他能不癡慕感念殿下？”
李毓敏說道：“你是說讓本公主拒絕和親？”
黑衣人哂笑一聲，“關乎殿下命運，殿下自行定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