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衆說紛纭,但大緻分爲兩派。
一方認爲應該撤軍。
後梁都撤軍了,契丹數萬大軍駐紮在雲中,隻會消耗諸多糧草,得不償失。況且撤軍之後後梁每年會上貢萬兩黃金,剛好可以充盈國庫,補雪災之後的虧空。
另一方則認爲不應該撤軍。
慕容策向來決策不按常理,且寡廉鮮恥,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耍花招,萬一契丹這邊撤軍了,那邊又派軍過去突襲,雲中定然會損失慘重,實在不應該爲了眼前的利益,承擔太多的風險。
見雙方僵持不下,耶律焱擡了一下手。
隻是瞬間的功夫,勤政殿變得鴉雀無聲,群臣恭敬地垂手而立,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家可汗,等他決斷。
耶律焱沉聲說道:“後梁散兵突襲一事隻不過是後梁打探契丹虛實的幌子。後梁想要看契丹的态度。這些沖突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後梁定然會不停地滋擾雲中,爲了雲中百姓的安全,得有軍隊常年駐紮在那裏。”
“後梁使節說希望我軍撤兵,每年會有萬兩黃金進貢,慕容策無非就是想要在天下人面前博得一個不希望挑起争端的好名聲,本汗豈能讓他如願?後梁隻說撤兵,卻沒有說撤多少軍隊,也沒有說撤到什麽程度。”
衆臣聞言無不點頭,還是可汗思慮周全。
若是契丹撤軍之後,後梁沒有歲貢,自然能夠拆穿對方虛僞的面具。
耶律焱繼續說道:“養兵最忌諱的便是紙上談兵,得讓将士們切實地體會到戰争的殘酷緊迫,獲得足夠的實戰經驗。本汗要讓雲中成爲各個軍隊操練的營地,各路軍隊,每一個月輪過去一萬人,操練的同時保護雲中百姓。”
“即刻傳令下去,駐紮在雲中的軍隊留下一萬人馬,其他人馬盡數撤回原來營地。”
這個計策讓群臣眼前一亮。
如此這般既可以讓各路軍隊獲得實戰經驗,而且還能将各個營地省下的糧草用在雲中,減少了消耗。
群臣皆曲臂行禮道:“可汗英明。”
接下來又商議了幾件大事,耶律焱便讓群臣退去。
蕭敵魯特意留了下來。
耶律焱将蕭敵魯帶到了後面的書房,端坐在書桌跟前,說道:“恩師,有話請講。”
蕭敵魯曲臂行禮道:“可汗,懸醫閣的事情老臣都聽說了,那些人知道王妃是您的軟肋,爲了牽扯住您,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找王妃的麻煩,老臣希望您不要讓王妃再抛頭露面了。”
其實自從李娴韻身份暴露之後,蕭敵魯便向耶律焱多次進言,希望耶律焱讓李娴韻不要再出宮做事情。
每個人都有七情六欲,耶律焱寵愛李娴韻,蕭敵魯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若是李娴韻被人抓住,或者是受到了什麽傷害,照耶律焱對李娴韻喜歡的程度,定然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
此舉将讓耶律焱陷入被動,處處掣肘。
耶律焱淡聲說道:“恩師,這件事情您不用管,本汗的女人本汗自會保護,至于那些在背後作亂之人,本汗一個也不會放過。”
蕭敵魯皺眉道:“可汗,此舉必然會牽扯您的諸多精力,難道您真的要爲了一個女人棄大業于不顧嗎?”
“恩師也看到了,王妃做得哪件事情不是利國利民?何曾對本汗、對契丹造成過傷害?爲什麽恩師總是要讓本汗限制王妃?”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耶律焱拿起一本奏折,翻開,低頭看着,說道:“恩師無需多言,本汗自有打算。”
這是要逐客了。
蕭敵魯頓了一下,他其實早就想過,唯有誕下子嗣才能讓李娴韻留在宮中安分守己。
他因爲這件事情還找過太妃,可是太妃卻不願意管這件事情,隻讓年輕人自己做主。
不過從太妃的言語中,可以聽出來耶律焱許是因爲李娴韻年歲小,所以才沒有要子嗣。
十八歲已經不小了。
爲了耶律焱,也爲了契丹,蕭敵魯硬着頭皮說道:“可汗,您已經到了而立之年,可是膝下卻無所出……”
尋常的帝王到了耶律焱的年紀,孩子早已經成群。
耶律焱聞言,将奏折合上,淡淡地看着蕭敵魯,“恩師,這是本汗跟王妃的事情,您無須勞心。”
“可是這事關國本,臣等怎能不憂心?”
滿朝文武也就隻有蕭敵魯敢這樣同耶律焱說話,旁的臣子到了耶律焱跟前大氣都不敢出,更别說一而再再而三地惹耶律焱不快。
耶律焱聲音寡淡,“這是本汗的家事,恩師就不要挂懷了。”
蕭敵魯輕歎一聲,都說紅顔禍水果真不假。
耶律焱運籌帷幄,成竹在胸,素有決斷,且虛懷若谷,可是眼下隻要一提及那個女人,便跟變了個人似的,事事維護,半句話也聽不見去。
好似所有人都要傷害他的寶貝疙瘩。
看來他隻能從李娴韻那裏入手。
“微臣告退。”
“恩師。”耶律焱叫住了他,說道,“本汗不希望你私下去找王妃。”
蕭敵魯愣住了,回身曲臂行禮道:“微臣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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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用過飯,李娴韻猶豫了一下,問道:“盛大哥,你來的時候,有沒有去看過環兒的爹娘?”
本來快活的氛圍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盛恒說道:“知道你憂心他們,我臨行前特意去看了他們。家裏蓋了新房,她爹娘身體還好,弟弟妹妹還上了學堂,一家人成爲了村裏的富戶。隻不過……”
李娴韻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隻不過,他爹娘已經猜到是你經常派人給他們送銀兩了,讓我帶話給你,他們過得很好,不用再給他們錢财了,還有環兒的事情,這都是命,他們并不怪你。”
李娴韻抿唇,當一個人絕望到極點時,便會用“這都是命”來安慰自己。
盛恒繼續說道:“娴兒,你該從這件事情裏走出來了,若是環兒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過得這般辛苦。”
李娴韻苦笑,若不是她不知怎麽的招惹了慕容策,慕容策也不會拿環兒要挾她。
說來說去罪魁禍首是她,李娴韻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她親眼目睹了環兒死前的慘狀,那是自小跟她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的人啊,讓她如何放下仇恨,心安理得地過自己的日子?
她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爲了報仇,各種渠道的掙錢,安插棋子,雖然這一過程很漫長,還很艱難,但是她可以撐下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終究要讓那慕容策以命相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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