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桑彥霖便知道李娴韻并非池中之物,沒有兩把刷子,怎麽可能得到可汗的如此優待呢?
金烏下達完命令之後,必恭必敬地向李娴韻行了一禮,“公子,卑職還有要事要辦,先行告退了。”
卑職?
此舉讓屋中衆人都驚呆了,作爲可汗的貼身侍衛,金烏竟然對李娴韻這般恭敬,還自稱“卑職”。
衆人更不敢小看李娴韻了。
當然,這也是耶律焱想要達到的效果。
他的女人到哪裏都不能被輕視,都不能受委屈。
見李娴韻點了一下頭,金烏這才離開。
桑彥霖作爲司器署的主管官員,上前跟李娴韻相互見了禮,然後跟她介紹司器署的一幹人等。
李娴韻并沒有過多的客氣寒暄,而是說道:“眼下想要讓冬小麥盡快播種,最重要的就是解決澆水的問題,關于灌溉田地我有一些想法。”
李娴韻不講求花架子,直奔主題,比那些官場上的油混子讨喜多了,桑彥霖不覺對她高看了一眼。
李娴韻言罷轉頭看向幽蘭,幽蘭将兩卷圖紙恭敬地遞了過來。
李娴韻接過圖紙,說道:“諸位大人,請跟我來。”
她說完帶着圖紙率先來到廳堂裏一個長約三米、寬約兩米的桌案跟前。
李娴韻先将筒車的卷軸一點點打開。
畫卷上一個陌生的器械呈現在眼前。
畫功了得,惟妙惟肖,微末處亦很清晰。
旁邊還有制作的分解圖,以及契丹文寫的制作步驟和注意事項。
衆人見狀,臉上皆是驚喜的神色。
桑彥霖是見多識廣的,率先說道:“筒車。”
面對澆水的問題,桑彥霖不是沒有想過修建筒車,可是他對筒車研究不深,對它的構造也隻是一知半解。
司器署的人皆是半路出家,更不可能知道。
“不錯,”李娴韻說道,“若是能夠修建好筒車和翻車,澆水問題立時能夠解決。”
衆人欣喜,其實關于耕種工具的問題他們被縣衙和百姓們逼得焦頭爛額。
司器署被百姓們戲稱爲“閑散衙門”,說他們吃着朝廷俸祿,卻不辦實事兒,是混吃等喝的散人。
司器署一幹人等實在是有苦難言,他們也想辦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奈何能耐有限,隻能按部就班、循規蹈矩。
眼下好了,若是他們跟着李娴韻能夠幹出一番大事情來,定然會讓縣衙和百姓們刮目相看。
李娴韻慣會察言觀色,看到他們的欣喜和激動,倒是給了她諸多意外之喜。
李娴韻待他們看完筒車之後,又給他們看了翻車的圖紙,邊給他們看邊講解。
衆人雖然聽得很認真,但是仍舊跟身處在雲裏霧裏一樣。
有心直口快者見狀,說道:“李公子,你說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我們都聽你的。”
李娴韻笑道:“好,不過我也有行差錯漏的地方,咱們相互提點,将可汗交給咱們的任務做好。若是做得好的話,我在可汗那裏有些許臉面,到時候,給大家讨些賞賜也不是難事。”
讓人好好賣力幹活兒,總要給一些甜頭,而且把耶律焱搬出來,也能夠讓他們對這件事情十萬個上心。
都說戰士打仗,不能缺少的便是士氣,手底下人幹活兒也是如此,動力和團結很重要。
衆人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好。
他們不知道的是,李娴韻不隻在耶律焱那裏有一點臉面,那是被耶律焱放在心尖上寵着的人。
若是知道這些,他們估計震驚地都要說不出話來。
李娴韻鼓舞完“士氣”之後,看着桑彥霖,笑道:“桑大人,澆水問題亟待解決,我有一些想法想要跟您談談。”
據說桑彥霖是剛被提拔上來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必須要給他足夠的尊重才行,這樣他才不會有落差。
“好。”
桑彥霖是一個豁達開朗的人,但是可汗将司器署的事情交給了李娴韻,他心中還是有些不痛快的。
可是能怎麽辦呢,他沒有幹出成績來,也怨不得别人。
看到李娴韻竟然如此尊重他,桑彥霖心裏面舒坦了很多,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子這邊走。”
桑彥霖把李娴韻引到了他處理公務的房間,牆上面挂着各種草圖,桌案上擺的也是,很是淩亂不堪。
桑彥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裏有些亂,讓公子見笑了。”
李娴韻并沒有在意,笑道:“這恰恰說明,桑大人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官,在下佩服。”
桑彥霖被誇贊,尤其是被長得這麽好看、又這麽才華橫溢的人誇,心中自然美滋滋的。
他将桌案上的圖紙還有毛筆等物收拾了一下,二人分坐在桌案兩邊。
門是敞着的。
耶律焱讓卓瑪一行人寸步不離李娴韻,若是關上門,他們自然不答應,勢必要跟進來的。
李娴韻展開筒車的圖紙,一點點地指給桑彥霖看,說道:“桑大人,我有一個想法,我帶着幾個司器署的人去北邊的田地考察,選擇修建筒車和翻車的地點,而您則帶着他們制造這些部件,可以嗎?”
桑彥霖說道:“沒問題是沒問題,隻是這樣我是不是太占便宜了。”
怎好讓一個細皮嫩肉的富家公子風吹日曬?
李娴韻笑道:“桑大人客氣了,是我占了大便宜才是,司器署的人是桑大人的麾下,桑大人對他們知之甚深,我初來乍到,定然指揮錯亂,讓桑大人調動這些人力才是最累的。”
幾句話擺明了李娴韻的立場,她不是來奪權争位的,就是來幹實事兒的,算是給桑彥霖吃了個定心丸。
桑彥霖說道:“也好,我給你挑選幾個得力的人。”
李娴韻點了一下頭,繼續說道:“桑大人,方才在外面我沒有給衆人言明,其實澆水這件事情是可汗欽定的,若是做得好皆大歡喜,若是做不好恐怕你我乃至司器署的人都會降罪。”
桑彥霖斂了神色,嚴肅地說道:“我明白,公子放心,你我同心,其利斷金。”
李娴韻笑道:“我正是這個意思。”
桑彥霖就制作扇面部件等事情向李娴韻一一詢問,李娴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将部件制作的過程還有規格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李娴韻年紀輕輕,見多識廣,沉穩老練,讓桑彥霖不佩服都不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