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焱把手臂很自然地搭在李娴韻的椅子背兒上，傾身湊過去，熱氣撲在她的臉上，低聲問道：“累嗎？”
他離得這樣近，也不看看有多少人在。
李娴韻瘦削好看的背脊僵硬，耳尖微粉，頭低低埋下去，輕聲細語，“有人在。”
有人在，要注意禮數。
耶律焱嘴角上彎，凝視着李娴韻姣好的側顔，直起了身子，手指從容地敲了一下椅子背，卻沒有拿開。
他身量高大魁梧，胳膊粗壯修長，這個姿勢好像把嬌軟玲珑的李娴韻環在懷裏一般。
耶律焱來了之後，屋子裏面其樂融融的氛圍瞬間發生了變化，沒人再敢随意說話。
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地坐着，頗有些坐立不安。
耶律焱跟雅朵說了幾句話，見李娴韻已經寫好了藥方，“祖母，孫兒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先告退了。”
“好，快去吧。”
他在這裏，女眷們緊張得不行，沒人敢多說一句話，走了大家也自在一些。
耶律焱溫柔地看着李娴韻，把粗糙的大手遞過去，“娴兒，你也跟着一起去。”
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麽突然，終于可以不用在這裏被人圍着誇，不用時時處處陪着笑臉了。
李娴韻将小手利落地放在耶律焱溫熱寬大的掌心裏，看向雅朵，“祖母，孫媳……”
雅朵笑得開心，“好孩子，快去吧。”
耶律焱牽着李娴韻向外面走去。
有一婦人壓低聲音說道：“可汗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啊。”
雅朵大着聲音說道，“可不是嗎？如膠似漆。阿焱隻要一回來就往娴兒跟前湊，寶貝得跟眼珠子似的。”
李娴韻聞言，臉唰一下就紅了，臉好燙，心道：祖母，你這話說得也太誇張了些。
她擡眼看向身邊的男人。
耶律焱正癡癡地看着她，見她轉頭過來，下意識地把她的小手緊緊握了握。
李娴韻移開視線，手心都出汗了。
身後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來。
有婦人接腔：“看來可汗和王妃好事将近啊。”
另有婦人附和：“朵朵，你現在終于不用愁了，可汗和王妃這般恩愛，定然會一年抱倆兩年抱仨，你就等着樂吧。”
朵朵是雅朵的閨名。
雅朵開心愉悅的笑聲傳來，“那我不得天天笑得合不攏嘴？”
這些聲音直往李娴韻耳朵裏鑽，臊得發慌，腳步快了不少。
起初是耶律焱牽着她走，此時變作了她拉着耶律焱走。
好不容易出了偏殿的門，談話的聲音小了很多。
李娴韻把小手從耶律焱的大手裏抽出來。
耶律焱碾了一下空落落的手心，那抹嫩滑嬌軟的抽離，讓他多少有些失落。
李娴韻擡起素白的小手，捧住巴掌大的小臉兒揉了揉。
模樣實在是可愛得緊。
耶律焱嘴角上彎，一雙染了熱度的眸子看着她，“害羞了？”
“嗯。”
耶律焱看似無意地說道：“她們也沒有說錯。”
李娴韻猛地轉頭看他，心突突直跳。
沒有說錯什麽？
說耶律焱寶貝她跟寶貝眼珠子一樣沒有說錯？
還是說一年抱倆兩年抱仨沒有說錯？
李娴韻輕輕咬了一下嬌紅的唇瓣，不去追究話語背後的意思，繼續揉自己軟嘟嘟的小臉兒。
“臉笑僵了？”
李娴韻揉着小臉兒驚訝地看着他，“您怎麽知道？”
耶律焱擡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本汗不僅知道，還巴巴地趕回來救你。”
李娴韻愣在原地，耶律焱向來一本正經、克制内斂，且一直都是以禮相待，像方才這般活潑又帶着熱度的話語很少，揉她發頂的動作更是沒有。
他今日是怎麽了？
耶律焱見身邊的小女人停了下來，遂收住腳步，漆黑如墨的眸子觑着她，“怎麽了？”
李娴韻抿了一下嬌紅的唇瓣，“沒什麽。”
二人繼續并肩向主殿走去。
耶律焱轉頭看着李娴韻，她正在用手指輕輕地按着嘴角，以緩解笑僵的臉頰。
夕陽的餘晖落在她光潔的肌膚上，更顯嬌嫩。
“這幾日來拜訪祖母的老友應該不少，本汗找個時間跟祖母說，讓她自己應付，不要拉着你作陪。”
李娴韻将小手放下，仰頭看着身邊高大強壯得不是一星半點的男人，“還是不要了，方才臣妾去的時候，祖母很開心，您若是這麽說，會掃她的興緻的。”
每個老人都喜歡顯寶，喜歡被别人誇。
就好比回鄉探親的老人總愛帶着孫子孫女在村裏子轉悠，巴不得别人把他的孫子孫女誇得天花亂墜。
雅朵此時應該就是這樣的想法，巴不得别人誇她的孫媳婦。
耶律焱看向李娴韻，虎眸微動。
她總是這般善解人意、替人着想，不免讓人心疼。
“本汗不想委屈你。”
李娴韻嘴角上彎，露出甜甜的梨渦，“不委屈的。”
“明日出宮嗎？”
李娴韻點了點頭，“臣妾在西市租了個鋪子，明日想教廚娘們做冰粥、蜜餞和糕點。”
耶律焱的視線粘在李娴韻身上，妥妥的癡漢一枚，“明日回宮之後，你可以去勤政殿找本汗，這樣就可以避開那些婦人了。”
“還是不要了，被祖母知道了不好。”
“有什麽不好，祖母巴不得咱倆黏糊在一處。”
這話說得多少讓人有些難爲情了。
“可是那些臣子看到了怎麽辦？”
那些大臣都跟蕭敵魯一樣不喜歡她，若是發現她去勤政殿，又該說她紅顔禍水、禍國殃民了，如此會給耶律焱帶來麻煩的。
耶律焱語氣有些冷，“看到了就看到了，我耶律焱的女人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李娴韻大睜着眼睛看着他。
耶律焱怕自己的兇樣子吓着她，緩和了語氣。
“不會看到的，你去後門，會有人帶你進去，你可以在内室或者是書房呆一會兒，那裏比較清靜，不會有人擾你。”
耶律焱看着李娴韻，目光灼灼，斟酌着說道：“而且本汗也想見到你，想跟你在一起。”
李娴韻睜大眼睛看着耶律焱，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的男人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撩騷了起來？
耶律焱的這些變化還要從退朝之後說起。
群臣散去，述律熙單獨留了下來，“可汗。”
耶律焱正在處理公務，頭也沒有擡，“有事？”
述律熙笑道，“不是微臣有事，是可汗您有事。”
耶律焱這才擡起頭來，“此話從何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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