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娴韻看着衆人說道:“這件事情我可以理解但不能認同。”
“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必須行得正坐得端,若是隻想着給自己或者是給親人撈點好處,是做不好事情的。”
“我知道你們鄉裏鄉親的,相互之間想幫幫忙,可是你們的這種行爲會害了很多人。”
“你們想過沒有,咱們收購葡萄受益的是誰?若是制葡萄幹的事情做不起來,又會有多少人因此蒙受損失?因爲你們幾個人讓這麽多人的利益受損,你們還覺得這是小事嗎?”
幾人聞言豁然開朗,沒想到因爲自己的過失會有這麽大的危害,羞愧不已。
哈布欽佩地看向李娴韻,她雖然年紀輕,但是眼界高,目光長遠,不是他們能比的。
李娴韻頓了一下,說道:“我可以跟你們透個底,晾房裏的葡萄晾成葡萄幹之後,我打算先在契丹賣,之後還會賣給鄰國,在此期間,我建立制造葡萄幹的作坊,需要大量的人幫工、運貨、售賣,若是做得好,每個人都會賺得盆滿缽滿。”
“反之,這件事情若是做不起來,我不會再往裏投錢,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衆人聞言,惶恐不已。
李娴韻見狀,說道:“今日之事,你們的認錯态度還算可以,而且他也願意把錢補齊,我便不再追究,若還有下次,咱們就公事公辦,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衆人聞言,紛紛說道:
“多謝公子給我們機會。”
“公子放心,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了。”
哈布也說道:“公子放心,這次是我沒有監管好,下次一定盯緊一些。”
李娴韻點了點頭說道:“你們都好好幹,若是表現好的話,我會讓你們一人負責一攤子,管理别人。”
衆人沒想到李娴韻竟然這般器重他們,感激不已。
李娴韻說道:“你們去晾房把夾生的葡萄取下來,就當是将功補過了。”
衆壯漢說道:“是,多謝公子。”
李娴韻把哈布留了下來,讓其他人回去繼續幹活兒。
她看着哈布說道:“老伯,我知道你德高望重,他們都願意聽你的。今日收工之後,你把大夥兒召集到一處,把我剛才的意思轉達給大夥兒。”
“咱們要把這件事情做大做好,必須要心齊,得往一處使力才行。在這個過程中,如果有誰偷奸耍滑、不服從管理,盡管辭退。”
這話說得很殘酷,但是事實就是如此,她是爲了賺錢,不是施恩的地方。
哈布心存敬畏地說道:“是。”
李娴韻看着他說道:“你跟我去看看新晾房修建得怎麽樣了。”
方才李娴韻來的時候,遠遠看到新晾房那裏有不少人在打地基。
“好。”哈布說道。
李娴韻帶着哈布和巴特爾來到新晾房的建造地點。
二十座晾房和五間作坊的位置已經用白石灰标注出來,壯漢們正在打地基。
見李娴韻來了,正在指揮的一個中年男子趕忙走了過來,說道:“公子。”
李娴韻感覺這個人有點面熟。
哈布說道:“公子,我給您介紹一下,他叫托托,是十裏八鄉有名的瓦匠,上次修建晾房也是他根據您畫的圖紙指揮的。”
李娴韻想起來了,最初修建晾房的時候,确實是他跟哈布一起指揮的。
托托說道:“見過公子。”
“嗯,”李娴韻說道,“你指揮修建晾房的時候有遇到什麽問題嗎?”
“沒有,因爲有了第一次建造晾房的經驗,這次修建得還是挺順手的。”
李娴韻笑道:“好好幹。”
她說着來到修建五間作坊的地方,每個作坊都有二十多米寬,五十多米長,是按照标準的作坊制作的。
李娴韻看着托托說道:“每個作坊分成十個隔間,左右各五個,中間留有過道,便于人通行。每個隔間都要有很大的窗戶,便于通風和陽光射入。”
“是。”
李娴韻又交代了一些小細節準備離開,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跟着一群壯漢搬磚頭。
别人一下子搬十塊兒磚頭,他隻搬兩塊兒磚,明顯地偷奸耍滑。
哈布正準備上去說教,被李娴韻攔住了。
李娴韻問道:“他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嗎?”
大多數人的堕落放縱都是有原因的。
他們中大多是因爲發生了重大的變故,難以接受才會自暴自棄、放任自流。
說來也是一些可憐人。
李娴韻之前說他不久于世的說辭可以騙人一時,卻騙不了一世,早晚有一天他會回過味兒來,到時候還會扯皮找麻煩,所以得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才行。
哈布說道:“其實沙吾提最開始不是這樣的。他生在一個還算殷實的家庭,爹娘靠賣馕餅爲生。作爲家裏的獨子,他爹娘很是寵愛他,還給他請先生教他讀書。他也是一個上進的好孩子,勤奮好學,讀書讀得很好,村裏的人都說他将來會成爲坐轎子的官老爺。”
“後來,他爹去西市賣貨,被人活活打死了,他娘狀告到官府,可是那邊勢力很大,買通了官府,不僅沒判刑不說,連喪葬費都沒有出。”
“沙吾提的娘覺得窩囊的很,沒一年便郁郁而終。沙吾提那時候隻有十一二歲,爹娘都死了,隻有他苟活于世、踽踽獨行,久而久之他便開始堕落了,最終落到了這般田地。”
人最怕的就是經曆這般極端的處境。
落差太大,很容易蹉跎人的意志。
李娴韻問道:“他爹爲什麽被打死?”
哈布說道:“據說是他爹在西市的時候不小心撞了一個賭徒,他已經賠禮道歉了,可是那個賭徒剛輸了錢,心情不好,便想找人發洩,把沙吾提的爹活活打死了。”
他頓了一下,說道:“他爹被打得七竅流血,當場就斷了氣,真是慘不忍睹。沙吾提跟着他娘趕過去的時候還見到了他爹的慘狀,母子倆哭得死去活來,實在是可憐。”
李娴韻說道:“那個賭徒現在怎麽樣了?”
“他犯下事情之後連夜離開上京避風頭,一年後回來,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官老爺。現在可以說混得風生水起。”
哈布繼續說道:“村裏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都說沙吾提窩囊,不能夠替自己爹娘報仇,那些曾經嫉妒沙吾提讀書好的人也在一旁幸災樂禍,說他是兩腳書櫥,是隻會讀書的書呆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