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塔媳婦走上前一把抓住納塔的胳膊,低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納塔笑道:“沒事,有事兒的是那兩個流氓,他們被打了三十大闆,還得坐一個月的牢,而且還賠了我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納塔媳婦不敢相信地說道。
這可是他們一年都掙不到的錢。
納塔憨厚地點着頭。
巴特爾從馬車裏下來,趕車的官差對巴特爾和納塔曲臂行禮道:“兩位老爺,卑職先行告退。”
巴特爾淡淡地“嗯”了一聲。
那兩個官差畢恭畢敬退後,趕着馬車離開了。
官差一走,市場上瞬間發出歡呼聲,有不少人拍手叫好。
“真是太解氣了。”
“是啊,他們常年在這一片兒爲非作歹,專門欺負老實人,今日可算是遭到報應了。”
“納塔,你今日可是遇到貴人了。”
納塔憨厚地笑道:“是啊,是啊。”
他說着走到李娴韻跟前向她曲臂行禮道:“多謝公子相助。”
納塔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個大大鼓鼓的錢袋子,是那兩個流氓賠償的十兩銀子,一分不差全在裏面。
他向李娴韻遞過去,說道:“公子,這是那兩個流氓賠的十兩銀子,若是沒有公子,我還得受着這窩囊氣,不會這般揚眉吐氣,請公子一定要把銀子收下。”
納塔媳婦也在旁邊說:“是啊公子,收下吧,我們兩口子都感謝您的恩德。”
李娴韻笑道:“你們拿着吧,這是你們應得的賠償。”
“可是……”納塔還是不願意接受。
李娴韻打斷道:“你倆若是真心想感謝我,就幫我一個忙。”
“什麽忙?”納塔問道。
李娴韻笑道:“我想去你們村看看,一起走吧,路上再談。”
“好。”納塔說道,“您盡管吩咐,我納塔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李娴韻笑道:“不需要你做這些。”
她帶着一行人來到了寄存馬車的地方,讓幽蘭給哈布爺孫和納塔夫婦各租了一輛馬車。
他們家裏都很窮,來的時候都是踩着泥濘深一腳淺一腳走過來的。
坐馬車回村更快一些。
哈布聽說租兩輛馬車得要一兩銀子,心疼壞了,這一兩銀子,幹什麽不行啊,幹嘛花這個冤枉錢?
哈布上手要攔李娴韻,卻被巴特爾一把攔住了。
哈布慌忙縮回了手,心道大家族的少爺都有潔癖,不喜歡讓人碰,果然是這樣的。
他看着李娴韻說道:“小夥子,咱們走路回去就行,租車太貴了。”
納塔也說道:“是啊,我們走路很快的,一會兒就到村子裏,不會耽誤您的時間。”
他對李娴韻打心底裏敬重,說話用的都是敬語。
李娴韻笑道:“我不能太晚回家,得趕緊辦完事情才行。”
納塔媳婦瞬間明白了什麽,說道:“公子,您成婚了吧,您那口子是不是不讓您晚回去?”
李娴韻想到耶律焱讓他不要太晚回來的情景,有些尴尬地笑道:“是的。”
原來是個妻管嚴啊。
大家聞言,心中了然,也不好再說什麽,便坐上了李娴韻租的馬車。
勤政殿外,群臣在烈日下分列兩邊,整整齊齊地等候着,他們皆是當時反對耶律焱發展耕地的守舊派。
陽光毒辣,氣候炎熱,很多官員早已經熱得汗流浃背,可是卻不能不在勤政殿外等候。
因爲南邊匪患的原因,進口糧食的車隊進不來,他們家裏早已經斷了糧,還得每月捐出十擔糧食,捐不出來便折合成一百兩現銀,每月一百兩現銀,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當時耶律焱制定這個策略的時候,主要針對的就是守舊派。
那些全力支持耶律焱舉措的大臣,名義上也捐現銀,但是過了個手又盡數給送了回去,沒有任何的損失。
他們這些守舊派可就慘了,真金白銀地交進國庫。
明明知道耶律焱是故意整治他們的,卻不敢不交。
耶律焱向來殺伐果斷,雷厲風行,誰敢觸怒天威?
守舊派大臣被逼的沒有辦法,隻好妥協了,打算全力支持耶律焱發展耕地。
這段時間他們也終于想明白了,什麽祖宗法制不法制,那些都是虛的。不讓自己利益受損才是實在的。
于是他們聯名上奏,可是耶律焱根本就不見他們。
守舊派們隻好在外面苦苦等候。
姬學淵得知守舊派大臣都在勤政殿前請願,氣得直咬牙,惡狠狠地說道:“這群軟骨頭,不就是幾百兩銀子?一點骨氣都沒有。”
姬學淵是守舊派的領軍人物,他極力反對發展農耕。
府中幕僚說道:“大人,眼下幾乎所有反對農耕的官員都在勤政殿門前請願,發展農耕是大勢所趨,您要不要順水推舟,也能全了可汗的面子?”
“不可能,老夫絕對不會讓步!”
其實他撺掇群臣反對農耕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是兩朝老臣,見過了太多的波谲雲詭,權謀鬥争,之所以能夠走到今天,就是因爲善于審時度勢。
姬學淵其實知道發展農耕是必然的,可是他依舊逆勢而行,便是希望耶律焱碰壁之後能來找他,尋求他的幫助,畢竟他在守舊派群臣中說話還是挺有分量的。
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跟耶律焱談條件,讓姬楚楚嫁入皇宮。
這幾日姬楚楚因爲耶律焱寵幸李娴韻的事情茶不思飯不想,人都瘦了一圈,他這個當爹的怎能不心疼?
本以爲他的方法可以讓耶律焱妥協。
沒想到耶律焱來了個釜底抽薪,他的盤算全都落了空,如何不讓他惱羞成怒?
這個方法不行,他得另想法子讓耶律焱主動找他才行。
非得如此才能跟耶律焱談條件。
勤政殿内,耶律焱正在批閱奏折。
半晌,他拿了一本奏折打開,低頭看起來,看似無意地問道:“王妃回來了嗎?”
這已經是可汗第三次問起王妃了。
金烏抿嘴笑道:“回禀可汗,還沒有,剛才秘密保護王妃的暗衛遞來消息,說王妃正在向着一個叫做石頭屯的地方行進,不知道要幹什麽。”
耶律焱擡起頭看着金烏說道:“告訴暗衛,無論王妃去哪裏都要跟緊一些。”
金烏笑道:“卑職已經囑咐他們了。”
耶律焱看着金烏欠揍的笑容,說道:“你笑什麽,再笑給本汗滾出去守城門。”
金烏再也笑不出來,老老實實地在旁邊侍候。
沒多久,内侍主事恭敬地走了進來,向耶律焱曲臂行禮道:“啓禀可汗,有一個官員中暑被擡下去了。”
耶律焱聞言,淡聲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内侍主事領命退了出去。
很快,群臣有序地進來了,他們的臉被曬得通紅,口幹舌燥。
耶律焱從容地靠坐在椅子背上,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茶,深邃的虎眸審視着他們,淡聲問道:“說吧,什麽事?”
不怒而威,讓人望而生畏。
群臣都吓壞了,相互看了看,都不敢說話。
爲首的一個臣子隻好說道:“啓禀可汗,微臣們思來想去,您開墾田地、發展農耕的舉措實在是太英明了,這樣一來可以解決百姓們的口糧問題,另外一方面也可以讓契丹不再受後唐和大梁的鉗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