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奧……雖然是個不怎麽熟悉的名字，但還算像樣。”
通話的對象從娜姿變成了菲利奧，坂木聲音中若隐若現的那一點情感波動消失不見，就像是一台擁有血肉的機器，唯一的區别就是，哪怕沒有聲音的起伏，眼前人仍然隔着電話展示出了無可匹敵的霸氣。
那是讓人不自覺心生認同和敬畏的氣場，源自無可比拟的自信和強勢。
“過獎了，請問聯系我們有什麽事嗎？”
與堪比地區冠軍，巅峰期甚至接近了傳奇之稱的強者，一個罪行累累又霸氣十足的邪惡組織首領正面對話，要說不緊張一定是騙人的。
但此時此刻，菲利奧似乎又談不上太過緊張，隻是心跳稍稍加快了一點點，除此之外一切如常，就連聲音都沒有什麽波動，不卑不亢，将對方的氣場壓迫盡數吸納。
“你不知道嗎？這樣啊。”坂木稍稍有些訝異，但瞬間恢複了冷靜，就像是在和自己的部下說話一樣安排着任務，“既然她沒有對你說，那麽我也不會替她說什麽，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我沒有興趣。其他的客氣話也不必多說來浪費時間了，我這個電話的目的是告訴你們閃焰隊和他們的計劃的情報，現在，我說你記。”
“好，我拿紙筆。”大事在前，菲利奧毫不遲疑，随手從面前的茶幾上拿過白紙和簽字筆放在身前，絲毫不懷疑電話那邊史上最兇惡罪犯的話語真實性。
他很清楚對方的心胸和格局。
輕微的響聲順着電話傳到對面，不等娜姿說話，坂木已自顧自地開了口：
“首先，閃焰隊的計劃代号是【永恒大陸】，根據我的情報，現在它已經進展到了最後階段，得益于你們卡洛斯的酒囊飯袋和遍地内鬼，雖然并沒有達成全部目的，損失也不小，但還是很有收獲。最多幾天時間，這個計劃就将完成，留給你們的時間已經非常有限了。”
“這個計劃的核心内容是以他們的總部基地爲中心，制造大規模的生态破壞，迫使卡洛斯的第三神基格爾德形成完全體，并将它徹底污染，從而完全毀滅和重構卡洛斯大陸乃至世界的生态結構。”
“至于如何污染，究竟會破壞到什麽程度，目前火箭隊的情報網絡和技術手段也沒能調查或推演出來，但可以确定的是，情況很可能波及到其他地區，這也是我聯系你們的原因。卡洛斯的爛攤子就要你們卡洛斯人自己解決。最後，我提醒你，他們的首領不再是那個叫弗拉達利的科學家，而是他的部下，那個叫作克蕾兒的瘋子——某種程度上也是個天才，如果不考慮她的破壞性。”
“我就說這些，至于你們——你和娜姿——怎麽使用這份情報，與我、與火箭隊都沒有關系，好自爲之。”
“好，我記下了，多謝你的情報。”菲利奧微微颔首，細細打量着紙張上寥寥數行卻震撼人心重于千鈞的情報，心中波瀾乍起，面色和腔調卻依然平靜。
“那就好，不需要感謝，不過是個交易而已。”坂木的語調依然古井無波，聽不出什麽起伏，但菲利奧總覺得他的尾音似是有些波動，顯出了幾分滿意。
來不及多想，坂木再度開口：“我之前想過，能讓娜姿做這麽多事情的年輕人一定有些特别之處，現在看來确實如此。電話不是很好的交流方式，但我想，不久的将來我們會有見面的機會的，以火箭隊的方式。再會。”
“嘟…嘟……”
話音剛落，不等菲利奧說些什麽，電話裏就隻剩下了一串忙音。惜時如金又惜字如金的坂木才剛剛把話說完，就迅速地将電話挂斷，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兩人。
一如既往的自說自話，也絲毫不給他人拒絕的餘地。
大地的坂木，還是和當年一樣高傲不可一世，就像自己是整個世界的中心，承擔一切的同時，也支配一切。
哪怕經曆了慘痛的失敗，也未曾改變。
——
屋内久久無聲，娜姿有些尴尬地坐在沙發上，雙腿蹭來蹭去，想說點什麽又不知說什麽是好。
最後還是菲利奧率先打破了平靜：“剛剛我聽坂木說到了人情，考慮到這個号碼，是真鳥欠你的人情，我說的對嗎？”
“……嗯。”娜姿螓首低垂，語氣糯糯，滿是被發現了秘密之後的底氣不足，“當年在火箭隊的時候，真鳥還是個新人，執行任務受了重傷，我和馬志士順手救過她一次，所以她答應無條件替我們各做一件事。馬志士早就随手用掉，我一直沒有用，後面退出火箭隊很久，更沒有機會，這次因爲擔心你的狀況，就讓她和她的特殊部隊出手，幫我調查了一下。”
“她是坂木的秘書對吧。這可真是個寶貴的人情了，用在這上面……”
“本來從退出火箭隊開始，我就沒打算用這個來要求她做什麽，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娜姿偏過頭，語氣飄忽不定，“見你被閃焰隊打傷之後，我一生氣，就趁你不注意偷偷聯系了她，沒想到還被那個人發現了……給你添麻煩了。”
“怎麽會是添麻煩呢？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而且，自從知道了你願意這麽幫我開始，我一直都很開心。不騙你。”
眉眼彎成好看的弧度，握住了娜姿的手之後，笑意溫柔的菲利奧輕聲說着。
“我…嗯……”半推半就地抽了一下，在菲利奧有力的雙手之下，毫不意外的沒抽動，娜姿便也放棄了這無意義的嘗試，微微低下頭，“但是……菲利奧，你不介意我和火箭隊那邊還有聯系嗎？他們比起閃焰隊，很可能還要更……”
“這沒什麽。評判一個人從來不是隻以他的社會身份爲尺度，聯盟如此，火箭隊也是如此，我厭惡的是類似火箭隊這樣的整體存在，因爲它隻是摧毀和破壞既有的社會，卻沒有任何新的創造，而是構建了罪惡的溫床。但這并不代表我會無差别的否定它裏面的每一個人，二者有重疊，但不等同。”
見娜姿聽得似懂非懂，菲利奧拍拍她的手背，繼續說道：“怎麽說呢……我并不喜歡火箭隊，如果遇到他們作惡，我肯定會出手阻止，如果我能做到的話。但這一切都與現在的你無關，也絲毫不會影響你我之間的關系——因爲我相信我眼中的娜姿是真實的，也相信我的判斷是準确的。這或許不怎麽政治正确，但我本來也不在意這些，沒有什麽比我珍視的人和事物更重要。”
“……嗯。”娜姿乖巧點頭，眼波如水地望着菲利奧，綿綿情意溢于言表。
如此的目光讓菲利奧有些招架不住，但意亂情迷之間，他又突然想到了電話挂斷前坂木最後留下的話語，頓時一陣心驚。
“咳咳！不過話雖如此，事情也沒那麽簡單……”幹咳一聲，在娜姿疑惑的目光中，他搖搖頭，“說到底，我還是不想和坂木這種人打照面。雖然他和其他那幾個眼高手低，最後隻知道毀滅世界的瘋子不太一樣，但歸根結底，他也不是啥正常人……别的且不論，要是真打起來，我這小身子骨可禁不起折騰，那可是能和聯盟冠軍，甚至是對戰傳奇掰手腕的可怕家夥。”
“噗嗤”
看着菲利奧煞有介事，愁眉苦臉思索解決之道的樣子，娜姿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你啊……成天就想着這些沒影的事！”娜姿的語氣有點玩味，“他已經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坂木了，實力也好，野心也罷，包括身體和壽命。而且，不是還有我在嗎？我會保護你的，隻要有我在，就沒問題。”
“嘛，說是這麽說……”蹙起的眉頭微微舒展，菲利奧淺淺地歎了口氣，“畢竟也是個隻輸了赤紅這樣怪物中的怪物一招的可怕家夥，我這種普通人哪裏比得上，最好還是敬而遠之，不然會很困擾的。我隻想過點平靜的日子，少點壓力怪吧，求求了。”
“又來了！每次說起這些人你都是這個模樣！”娜姿嘟起小嘴，賭氣地把手抽出，手指屈起，一下下地敲着菲利奧的頭：“你才不是什麽普通人，提起點志氣來，憊懶的家夥！”
“痛痛痛！你打人好痛啊！”誇張地捂着腦袋，菲利奧故作驚恐，“我看你不該當超能力專家，改行練格鬥也肯定是一把好手，說不定還能拿個冠軍什麽的。”
“少來！别想打岔，我壓根就沒使勁。”娜姿一點也不吃這一套，眼含威脅，“不許你說喪氣話，早晚有一天，你會比他們都厲害的，不然你就是在質疑我的眼光！我的眼光是不會出錯的，明白嗎？！”
說着，她雙手捧住菲利奧的臉，就連超能力都用了出來，讓他動彈不得，強硬地吻了上去。
藍光彌漫，安靜的屋子裏一片旖旎。
“哼……你白天耍流氓的勁頭呢？别以爲我看不出來，就連超夢那個家夥都和你臭味相投，厮混到一起去了！”依偎在菲利奧的胸前，娜姿的小臉紅撲撲的，分外可愛，嘴上依舊不依不饒，“你可是連那麽壞脾氣的家夥都能搞定，要是再讓我聽你說沒出息的話，我就揍你！”
白生生的拳頭高高舉起，威脅的話語氣勢十足，隻可惜被一副小女兒作态消弭了大半。
“好吧，你說得對，回頭我就一年拳打坂木，兩年腳踢赤紅，然後占山爲王，把你們倆都搶回家當壓寨夫人，然後再去搶他百八十個。”輕撫着娜姿順滑無比的長發，菲利奧又開始放飛自我，嘴裏跑起火車。
“你敢！”
霎時間，殺氣四溢，粉拳揮打，胸口一陣微痛。
“嘶——”倒吸一口涼氣，菲利奧立馬認慫，雙手高舉，“不敢！我就是逗逗你。”
“哼……後一個你敢想我就宰了你！至于前一個嘛……我記下了，這可是你說的！”
事實證明，對娜姿這樣的好演員來說，表情向來都是說來就來，一雙杏眼前一秒還殺氣騰騰，後一秒就寫上了滿滿的戲谑。
一個閃身，輕巧地從菲利奧懷裏跳出，腳底一轉，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娜姿小姐巧笑嫣然。
“嗯……我覺得我們還是先辦正事吧。”沉吟片刻，菲利奧突然一本正經，抄起桌上的紙張就要出發，“走了，我們去找葛吉花前輩和瑪繡，這樣的東西，需要讓她們交上去才行，我們這種平頭老百姓說話可沒多大分量。”
“不許跑！”娜姿不依不饒追上前，緊緊地挽住菲利奧的胳膊，嬌聲道，“别想轉移話題，也别想裝作沒說過～這些我可都記下了，你賴不了賬！”
“好吧好吧，我努力就是了……”拿撒嬌起來比可爾妮還不講理的娜姿完全沒辦法，菲利奧也隻得順着她說，“但現在還是要先做正事，火箭隊那邊，坂木給過來的情報很有價值，但留在我們手裏反而沒什麽用處，交給她們，就拿死了的達米爾當擋箭牌，至于聯盟信不信，我可以确定，隻要他們還有點基本的腦子，就不會糾結來源，而且，他們也一定有自己的信息源，這份情報的最主要作用是确認，以及調和分歧。”
“嗯……對，這樣很好，聽你的！”抱着菲利奧的胳膊搖搖晃晃，思索一番之後，娜姿露出輕松的笑意。
死人是不會說話的，而活着的人需要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隻要有了它，就不會有人傻到刨根問底。
這個道理，愈發了解卡洛斯聯盟辦事風格的菲利奧很清楚，從來不是所謂傻白甜，而是真正在關都地區經曆過無數大陣仗的娜姿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默契十足的兩人對視一眼，無聲無息之間，所有的說辭都已了然于心。
給受傷或困倦的小家夥們留下晚上的加餐之後，兩人牽着手向玄關走去。
計劃趕不上變化，大敵當前，休息是次要的，總歸還是要跑一趟聯盟分部才行。
不過，也未必。
——
說來也巧，菲利奧剛剛走到門口，就在他按下門把手的同時，“咚咚咚”的敲門聲也随之從門外響起。
當大門拉開，一隻大手還懸在半空，保持着敲擊的姿态，“毆打空氣”。
一個神秘失蹤之後就許久不見的豪壯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二人眼前，把出門的路堵了個嚴嚴實實。
“……我說喬安，你這……什麽路數？”
看着當日無聲無息消失不見的熟面孔，菲利奧隐約想到了某種不妙的展開，嘴角微微抽動。
出現在他眼前的，正是當初在映雪市約定了跟菲利奧和可爾妮一起訓練，然後毫無征兆地突然人間蒸發，不聲不響鴿了二人不知多久的暴風部隊總隊長，喬安。
在他身後，還跟了個臉上寫滿尴尬的“粽子人”——雖然臉上貼了一塊大大的紗布，幾乎把五官完全遮住，但還是能認出是不久前才分開的諾瓦克。
毫無疑問，和看似正派敦厚，内心卻完全不是啥正經人，裝了一肚子壞水的喬安相比，諾瓦克多少還算是個忠厚耿直的，僅剩的半張臉此時已經寫滿了尴尬。
“實在不好意思，菲利奧，我知道你受傷了，不該這麽晚……”
“成了，諾瓦克，拖拖沓沓的。”隻可惜，老實人的話還沒說完，喬安就大大咧咧地打斷，“我和菲利奧的交情不用管這個，而且我告訴你，他腦袋裏的鬼點子比你多多了，你這楞貨都沒缺胳膊少腿，他能有什麽事？我跟你賭一百聯盟币，他肯定是裝病躲了。”
說着，他輕輕一拳擂在菲利奧的胸口，說道：“對吧？你肯定跟我一樣，懶得和那幫人扯皮，所以找個借口就溜。不過……我還真沒想到，這才一個月，你就……”
八卦之火在某個壯漢的眼中熊熊燃燒，促狹的目光考驗着菲利奧千錘百煉的心理素質，自然也不會有多少結果。
一番試探，無功而返。
但這顯然不是結束。
娜姿眉如新月，笑得溫柔：“？”
“！”
“噔噔噔”
強到實質化的殺意瞬間籠罩了口不擇言的喬安，卻又剛好沒有分毫的外溢。
柔美的笑容之下，仿佛藏着一隻無可匹敵的史前兇獸，吓得喬安連連倒退，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生死危機面前，哪怕是不看娛樂新聞的喬安也猛然想起了眼前人的身份。
“娜姿小姐，失敬失敬！沒想到您也來我們卡洛斯了，實在是令人高興！聽說您之前還幫了我們的大忙，我代表暴風部隊感謝您！”
八卦的那點小心思頓時飛到九霄雲外，鐵骨铮铮的壯漢跪得幹脆，猛的一鞠躬，禮儀标準到無可挑剔。
“成了，别耍寶，說正事。”強忍着笑意的菲利奧故作平靜，同樣給喬安的胸口回了一拳，語氣頗有些調侃版的不善，“失蹤這麽久又突然出現，還帶着諾瓦克先生上門找我，說吧，什麽事要我幹？如果不是啥要緊事，就先跟我去分部找葛吉花前輩和瑪繡，我有情報要找他們報給聯盟總部。”
“分部？”聽到菲利奧的目的地，喬安正色道，“那你不用着急了，菲利奧，我也是爲了這事來的。有什麽事情，你告訴我，我直接處理，哪怕超過我的權限，我也可以直接報給理事長。這是我出發之前得到的授權，香薰市的所有人都不會比我更有效率。但在此之前，我要先完成我的任務。”
“嗯？你的任務？”菲利奧眉頭微蹙，他意識到，一種不祥的預感似乎要成真了，“好吧……請進，随便坐。”
“百聞不如一見，你的暴飛龍真是壯實得讓人害怕。朵拉塞娜天王看到估計都會羨慕，畢竟她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天資出衆的寶貝龍呢，隻能培養一些雜七雜八的龍。”
沙發上，看着專注幹飯毫不停歇的暴飛龍，喬安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同樣有強大飛行寶可夢的他，對這樣的大家夥毫無抵抗能力。
“【朵拉塞娜天王隻能培養一些雜七雜八的龍——喬安】……好了，我記下了，有機會見到朵拉塞娜天王，我一定把你的話原封不動轉達，相信她會很開心的。”
放下手中的筆記本，菲利奧一本正經地看向喬安。
“？”
“你是人嗎？”
喬安的粗犷的臉上寫滿了大大的問号。
諾瓦克看不下去，拽了拽喬安的衣服：“咳咳……隊長，他和你開玩笑呢，先說正事啊……”
“啊？哦，對對對，說正事！”生怕菲利奧在此糾纏，喬安趕緊再度起身，從背包裏取出一個封好的信封，在菲利奧面前展示，“菲利奧，這是絕密，理事長親手封裝，明确命令我見到你才能打開，現在我啓封。”
随身的裁紙刀輕輕一劃，信封割開，露出了裏面薄薄的一頁紙。
喬安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肅穆，諾瓦克也趕忙起身，在他的身後肅立。
“菲利奧，我現在向你傳達卡洛斯聯盟特别征召令。在知曉你擊敗了閃焰隊高級幹部并得到了你提交的情報之後，理事長親筆手令，向你發出嘉獎和征召，由我從總部直接送來，希望你能夠作爲聯盟訓練家，和暴風部隊一道參與三天後的閃焰隊總部攻略作戰，爲卡洛斯的未來出一份力。這是他的信物，他說過，看在這枚友誼徽章的份上，你也會答應的。”
說着，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鄭重其事地将征召令連同一枚小小的徽章一同交給了菲利奧。
“哎……我就知道，你們算是把我的脈把準了是吧。”
菲利奧輕歎一聲，站起身接過征召令，握着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巡護員友誼徽章，細細閱讀起來。
和以往見過的臨時征召不同，不知是何原因，這一次的是理事長親筆書寫，與其說是征召，不如說是一封信。沒有了冗長的官話，言辭懇切，寥寥數行之間，親切的老者音容浮現在眼前。
菲利奧爲難地笑了笑：“理事長親筆，你親自護送，你們還真是瞧得起我……要不要這麽大的陣仗啊？還有，你們就這麽信任我？”
“理事長說了，如果連屢立大功的你都信不過，整個卡洛斯可信的人就屈指可數了。那我們這場仗也就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喬安面上一絲不苟，語氣也鄭重其事，“而且，你和幾個月前相比也已經脫胎換骨了。不再是所謂有天賦但還很稚嫩的新人，而是能擊敗【雄鷹】達米爾的訓練家，毫無疑問，我們需要你的戰力。”
“有人告訴過你，你其實很不擅長勸人嗎？”菲利奧施施然地坐回到沙發上，背靠着柔軟的皮墊，氣定神閑，“沒有敵情，沒有許諾，也沒有擔保，就這麽扔了張白紙黑字的感情牌給我，你自己都像個木頭一樣在這念老頭交給你的台詞，沒啥表情，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把詞背下來了。”
“我……”喬安尴尬地撓了撓頭，“我也沒辦法啊！”
旁邊的諾瓦克也是頭回見自己的隊長這個模樣，頗有點驚奇，但還是沒忘自己的職責，緊跟在隊長之後，懇切道：
“菲利奧，我們真的是……”
“所以，我答應了。”
不等諾瓦克把話說完，輕輕牽住娜姿的手，菲利奧的語氣沒有半點波動，就像在說一會要吃個夜宵一樣平淡。
“诶……诶？！”
“啊？！”
喬安和諾瓦克顯然是沒反應過來這個急轉彎，大腦一時有些過載，同步地咧着嘴愣在原地。
“好了，這個話題結束，下一個。我手裏還有一份更重要的情報，既然你來了，就省得我多跑一趟了，把它帶給理事長閣下。關于閃焰隊的計劃，來源還是那個達米爾，你最好親手送過去。至于是否采信，那就不是我的任務了，我也不想參與。”
笑看着被自己捉弄的壯漢和傷員，菲利奧完全不給他們反映的時間，将手令折疊好放進口袋，順手遞出了自己的紙條，放到喬安的手上。
“至于集結的時間、地點，以及趕到那裏的交通方式，定好了告訴我。未來兩天我和我的寶可夢不會有多少的戰鬥能力，所以接受不了戰鬥任務，具體原因我需要保密，隻能告訴你和下午的戰鬥有關，但兩天之後基本可以恢複。沒别的事情你就撤吧，務必把情報送到。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休息了。”
連珠炮一般吩咐下去，菲利奧立刻祭出送客絕學，老神在在地仰倒在沙發靠墊上，閉目養神起來，很是惬意。
——
是夜，晴朗的夜空中，一艘大型飛行器噴射着粗壯的尾焰，從高空掠過，龐大的船體就像一隻巨型猛獸，通體合金，看起來堅不可摧。
飛船的客艙裏，國字臉中年笑得尴尬，卻還暗藏了幾分計劃得逞的竊喜。
“所以說，你是出發的時候就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要把我從香薰帶到名水去？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個濃眉大眼的家夥也能給我來這套呢？”
沒好氣地拍打着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香薰道館客房的床鋪，菲利奧越看眼前的壯漢越覺得嫌棄。
“我也不是有意這樣的，時間、運力，都太緊張了，我這次過來兩個任務，一個是征召你參戰，當然了娜姿小姐願意參加是意外之喜。”喬安不太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遞過一盒暴風部隊标配的自熱晚餐，“另一個就是把精靈球工廠的物資完好無損地運到名水鎮，理事長會親自在那裏等待我們。這是我們的底牌之一，他早有謀劃了，隻是千算萬算，還是險些出了纰漏，總部裏面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糟糕，真的是千瘡百孔……好在，不幸中的萬幸，我們有你，還有國際警察的同行們的情報支援。”
“……喬安，你是怎麽能說出這話不臉紅的？”菲利奧咧了咧嘴，已經沒了吐槽的興緻。
雖然已經無數次抨擊過卡洛斯聯盟猶如閃焰隊老巢的現狀，但現實總是不斷刷新他的認知。
“哎，算了……”長歎一聲，菲利奧不想和他較真，隻覺得心累，“跟我說說吧，這次都有哪些大人物帶隊，我和娜姿能不能隻跟在後面抱個大腿就完事？我覺得我需要提醒你一下，什麽AZ艾克斯華依之類的救世主們，記得找找。”
“我知道你對聯盟的現狀有些失望，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跟你保證，菲利奧，那就是你一定會在名水鎮看到遠超你想象的力量。就像這艘卡洛斯級戰鬥飛船一樣，我們也不是在虛度時光。至少暴風部隊的人絕對不會是草包。”
輕拍着菲利奧的肩膀，喬安的眼神堅毅又自信。
夜幕之下，飛船疾馳而過，駛向戰争的前線，也是駛向無數恩怨糾葛的最終篇章。
從三千年前便開始糾纏不休的理念之争，不論是怎樣的結局，都終将在未來的短短幾天内畫上句号。
狹小的單人客艙内，送走了礙事的喬安，沒有了娜姿的陪伴，又和忙着處理娑羅發生的襲擊事件的可爾妮簡短地通了個電話，吃過晚餐的菲利奧有些無所事事。
右眼皮一直在微微跳動，一種隐約的不祥征兆在心底翻騰，哪怕吃了平時兩倍分量的夜宵也沒有好轉。
孤身一人看着小小圓窗之外的夜色，坂木的情報再度萦繞在他的心頭——基格爾德，卡洛斯三神之首，生态系統的守護神。
如果祂遭受莫名的污染，究竟會帶來怎樣的災難性後果，沒有人可以預期，也沒有人願意去想象。
思前想後，菲利奧緊緊關上艙門，坐在了自己的床鋪上，指尖輕點額頭，圓形的淡紫色印記悄然浮現。
【無所不能的大貓，我想我需要你江湖救急了。】
稍稍晚了點，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