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除了有一點小小的皮外傷，外加稍微睡眠不足之外，一切正常。小哥，你非常健康哦！但也要注意休息，好好吃飯按時換藥！好啦，請下一位，傷員很多不要耽擱時間～！”
醫院裏，活力十足的喬伊小姐完全沒有連軸轉加班好幾天的身心疲憊感，陽光的笑容很有感染力。
“好的，多謝你了，喬伊小姐。”
“謝謝喬伊小姐，這家夥真的什麽事都沒有嗎？要不要開點補劑什麽……你别拉我呀！”
“不要給醫生搗亂了，我們走吧，早就說了，我可是很健康的，區區一群閃焰隊哪裏奈何得了我？”
謝過熱情的喬伊，連拉帶拽地帶走總想多開點藥的可爾妮，在圍觀病人的笑聲中，二人順着走廊朝樓梯走去。
“哼，就知道吹牛！”
臉頰鼓成小包子的可爾妮很不服氣地跟在菲利奧身後，手指頭一下下地戳在他的腰間，帶來陣陣麻癢。
說起來，她也不是單純爲這事生氣，真正讓她不高興的，是早上某個女人打來的電話。
雖然反複念叨着不生氣不生氣，但額角的井字還是連連蹦跳，不借題發揮一下斷然是消不了火。
找了個角落，使勁地掄起小拳頭，一陣捶打，直到菲利奧柔聲讨饒，這才算神清氣爽。
“诶？這是要去幹什麽？不回去嗎？我還想和你去訓練呢！”
看着往樓上邁步的菲利奧，可爾妮歪過腦袋，滿是困惑的同時，櫻桃小口又有嘟起的趨勢。
菲利奧無語地回過頭：“你啊……早飯的時候不是才說過嗎？得撫先生也住在這家醫院，畢竟知道，肯定要去探望一下，還要看看科蒂和迪諾貝爾，他們也挂了點彩，又要照顧得撫先生，肯定累得不輕。哎，可爾妮，你和得撫先生真的是同事嗎？”
“诶嘿？啊哈哈……我給忘啦！快走快走，得撫大叔可是很少這麽慘的，我們得好好關心他一下！對，還有科蒂和迪諾貝爾！”
撓着頭露出憨笑，潔白的牙齒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可爾妮小姐在萌混過關這項進階技能上愈發内行。
說話間，她三步并作兩步竄到菲利奧身旁，輕輕一挽，也顧不得把後兩個人和記憶中模糊的模樣對上号，興緻勃勃地往樓上走去。
——
得撫的病房位于醫院頂層，隔壁就是卡露乃的病房，戒備極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可謂滴水不漏。
叽叽喳喳的可爾妮才剛拉着菲利奧走上樓梯，幾個體格精壯的聯盟訓練家就攔在兩人身前，哪怕認出了可爾妮也不通融。
幸虧菲利奧提前與科蒂約好，在聞聲趕來的少女幾番解釋之下，這才得以通過。
氣氛凝重的樓道裏，科蒂壓低嗓音介紹起情況：“卡露乃小姐還沒醒過來，據說很危險。她的沙奈朵一直守在屋裏，我看過一眼，樣子可吓人了。”
“可以理解，情況我聽說了，确實很麻煩。”菲利奧點點頭，“得撫先生怎麽樣，好些了嗎？”
“師父好多了，昨天下午就醒了，主要還是外傷，他體格好，沒什麽大礙，就是得躺些日子。自從知道是你幫了我們，他就一直跟我們念叨呢，聽說你要來，可高興了。來，就在這了，進來吧。”
一邊說，一邊拉開病房的大門，科蒂笑着引路，把兩人帶到看起來有點擠的屋内。
當天一起戰鬥過的映雪道館學徒大半在場，還有幾個生面孔，身上或多或少纏着點繃帶，看着挺狼狽，顯然是在戰鬥中出了不小的力，但精神狀态都不錯，圍坐在得撫的病床周圍有說有笑。
“科蒂，這就是菲利奧吧？早就想見見你了。快過來坐，這次可是多虧了你，不然我這些弟子可就麻煩了！诶，還有小可爾妮啊！今天熱鬧了！”
人還被擋在一衆學徒之後，豪邁的大嗓門先一步傳來。
正削蘋果的迪諾貝爾也起身相迎，把幾個礙事的師弟扒拉到了一邊，笑着和菲利奧握了握手。
“早上好，得撫先生，初次見面，您恢複得還好嗎？我經常聽可爾妮提到您，說您是咱們卡洛斯頭一号的冰系大師，今日一見果然是氣度威武。”
擺擺手，謝絕了迪諾貝爾遞來的水果，菲利奧走上前，欠身緻意。
“得撫大叔，有日子沒見啦！”
“喀嚓”
可爾妮毫不客氣地接過蘋果，邊打招呼邊吃起來，吃得津津有味，還不忘戳一下菲利奧的腰，斜了這個說客氣話不打草稿的家夥一眼。
“那個啊，托你們大家的福，估計再過幾天就能下地了，沒什麽大事，哪個男子漢身上沒有幾道傷疤呢？快坐快坐，吃水果。”
雖然被裹得像個木乃伊，但得撫的精神頭仍然很足，眉眼含笑，一點不像個傷員。
在弟子們的簇擁下，看着坐得規規矩矩的菲利奧，他的笑容有些促狹，略帶俏皮地眨了眨眼，問道：“那個家夥.是不是很厲害？”
“嗯”回想起前兩天的經曆，菲利奧的目光與得撫交彙，隐隐的相惜之感油然而生，“确實很厲害，但還有點可愛。”
“可愛？哈哈哈哈哈！真是個有趣的說法，我都能想象那家夥聽到這種評價時候的表情了！啊咳咳咳咳咳——”
被菲利奧的話勾起了不少在寶可夢村的珍貴回憶，得撫大笑起來，卻一不小心牽動了胸口的傷勢，咳嗽不止。
迪諾貝爾連忙上前，輕輕拍打自己師父的背，咳了好半天才舒緩過來。
“呼好了，沒事了。說到底還是老啦！”長出一口氣，輕輕抹掉漲紅臉上的汗珠，柔和的目光掃視一周，“那個啊，不許跟你們師母說啊！不然她又要瞪我了，我可應付不來她那個眼神。”
“那您自己也得多注意才是！醫生都說了好幾次了，要靜養。”
沒好氣地遞過一條熱毛巾，科蒂語帶埋怨，這顯然不是第一次了。
“哈哈哈……一定注意，一定注意！下不爲例！”得撫尴尬地賠着笑，哪怕是炙熱的寒冰也有一怕，“不說這個了，這次的事情多虧了菲利奧，不僅是保護了大家，更平息了那家夥的隐患，實在是讓我松了一口氣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邊。”
“哪裏的話，不過是順勢而爲，真正起到決定性作用的還是祂自己的意志。不然隻靠我這點能耐，又怎麽可能近祂的身呢？更不用提喂藥的事了。”
微微搖頭，菲利奧謙虛道。
同樣和超夢打過交道的得撫立刻心領神會：“那家夥啊，性子有些别扭，但心地很善良，其實是個很好的朋友。隻是可惜，出了這麽一檔子事，祂怕是沒法繼續住在寶可夢村了吧。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啊……”
說到後面，他的眼神有些暗淡，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但幾年相處下來，他也有些舍不得這個老鄰居。
“是啊，寶可夢村沒法住了，祂說是打算到處走走，但我估計，是想要繼續尋找閃焰隊的消息。不過，總有機會再見面的。緣分就是這樣嘛，總是會不經意間到來，人和人是這樣，寶可夢也一樣。您可是卡洛斯有名的熱血男兒，對這一點肯定比我理解得更深刻。”
在迪諾貝爾等人見怪不怪的目光中，菲利奧寬慰道。
“是啊，總有機會再見面的。果然還是你更懂我，不愧是得到了祂的認可的人。說不定再次遇到，就是在揪出那些閃焰隊的老鼠的路上了。”
露出如遇知音的喜悅表情，得撫一拍胸脯，開懷大笑，然後就疼得龇牙咧嘴，看得幾位弟子一陣歎息。
見到這番場面，可爾妮也開口調笑：“我說，得撫大叔，你在暢想未來之前，能不能先想想怎麽把卧床養病的時間熬過去啊？”
“我”
得撫的面色立刻朝着苦瓜靠攏，對一個熱衷于戰鬥和冒險的，擁有熱血少年心的中年人來說，這實在是太痛苦了。
科蒂也冷着臉補上一刀：“我什麽我？我可早就告訴師母了，明天她就過來全程監督，複健的過程一步都别想跳！”
聽着科蒂的話，想到愛妻絕對零度一般的冰冷視線，得撫隻覺得心頭又插了一刀，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得意門生迪諾貝爾。
但就和以往無數次的經曆一樣，迪諾貝爾再度裝作沒看到，目光飄飄悠悠，看向窗外，就像那裏有什麽了不得的景色。
“.”
在得撫痛苦的沉默中，屋裏充滿快活的空氣。
“咣當”
病房内一片歡騰之時，走廊上卻突然一陣兵荒馬亂。
忙亂之中，似乎還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隔着厚實的大門都能聽得真切。
超能力的掃視中，幾個推着儀器的醫護正健步如飛，朝着卡露乃的病房跑去。
裏三層外三層的安保也讓開一條道路，緊張地等待着醫護的消息。
但超能力剛一靠近，一股充滿警惕和敵意的力量就纏繞而來。
朦胧的感知中，煞氣迫人的沙奈朵面若寒霜，利刃般的尖銳目光隔空襲來。
“嘶”
額頭微微脹痛，菲利奧倒吸一口涼氣，将自己的超能力收斂回來。
“怎麽了，菲利奧？”
一直關注着這邊的可爾妮趕忙擡起手，摸摸菲利奧的腦門，關切地問道。
順手握住伸來的柔荑，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菲利奧笑道：“沒什麽，剛剛外面有點動靜，我就用超能力探查了一下，被卡露乃小姐那隻沙奈朵堵回來了。看來那邊的情況真是不容樂觀啊……”
“卡露乃啊……哎，她的情況恐怕比我嚴重啊。”得撫也收斂了爲哄弟子們開心而故意裝出來的苦澀，随手取過一個靠墊墊在身後，坐直了腰，嚴肅道，“我不過就是被茉蜜姬那個隻會偷襲的女人抽冷子打了兩下，要不了多久就能恢複，卡露乃中的聽說是某種很複雜的毒素，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真是多事之秋……那些家夥和以前不一樣了。”
迪諾貝爾雙拳攥緊，沉聲開口：“您放心吧，師父，不論那些閃焰隊變成了什麽樣子，我們都會把他們揪出來，一個一個埋在山下，給死難的鄰居們！”
一旁的映雪道館衆弟子也紛紛面色肅然，大有同仇敵忾之意。
親睹了幾天來城市經曆的劫難之後，他們也才真正意識到，以往總是停留在師長口中的閃焰隊的惡行究竟有着怎樣的破壞力。
“急不得。這筆賬，我們早晚都會和他們清算的，迪諾，但不是現在。現在要忍耐、等待。”
松了松有些繃緊的病号服，得撫背靠在松軟的靠墊上，拉過得意弟子的手，輕輕拍打，細細叮囑。
眼看着屋内的氣氛漸漸沉重，菲利奧和可爾妮對視一眼，微微颔首，起身道：“确實還不能急在一時，尤其是得撫先生的身體狀态還沒有恢複，更要沉住氣才是。今天也打擾了蠻久，我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拜訪。”
“稍等一下，菲利奧，還有一件要緊的事情呢。科蒂，把東西拿來。”得撫搖了搖頭，攔下了正要離開的菲利奧，笑着招招手，接過了弟子遞來的錦盒，“雖然和你做過的事情比起來，這一點東西算不得什麽，但也是我和弟子們的一點心意，請收下吧。”
錦盒之中，一張光碟和一枚徽章正靜靜地躺在凹槽中。
“冰這種東西，既是堅硬的，也是脆弱的，這也是我的信條。你能得到那個厲害得離譜的家夥的認可，就也得到了我的認可，這枚冰山徽章現在是你的了。我希望你能明白，堅硬與脆弱不是對立而是統一的，我很期待你的未來啊…隻可惜現在我這個樣子沒法和你對戰了，希望有一天能和你全力對戰一次，我相信那一定會讓我熱血沸騰的。”
暴風雪一般凜然的氣概撲面而來，卻又仿佛火山口一樣熾熱。
銳利的目光直射心底，哪怕重傷在身卧床不起，面前的男人也不容小觑。
“受教了，得撫先生。來日有機會，我一定登門讨教。”
扶胸欠身，鄭重地接過錦盒，菲利奧沉聲應下。
“咣”
白光閃過，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背後。
“恩佩！”
一向低調的帝王拿波此刻一反常态，目光如炬，毫不示弱地回望過去。
“哈哈哈哈哈！真是很棒的眼神啊，這張冰凍光束的光碟一定很适合你，帝王拿波！”
豪邁的大笑中，就連胸前的繃帶都微微顫動，得撫卻毫不在意，如火的目光聚焦在菲利奧的雙眼之上。
“聽好了，菲利奧，雖然你的挑戰并不是在我這裏完成，但我還是要送你一句話。你能走多遠，取決于你有多信任自己的寶可夢，不要辜負它們的信任，也不要辜負自己對它們的信任。”
“謹記于心。下次見面，我會和帝王拿波一起向您請教的。”
“恩佩！”
“好！留在映雪的日子裏，道館的大門随時對你們開放，歡迎你們來訓練和對戰。我想，迪諾他們也已經等不及了吧？迪諾、科蒂，代我送客。”
未來的戰鬥之約已經立下，得撫嘴角的白胡子微微翹起，滿身的傷痛似乎也在恍然中消散一空。
迪諾貝爾微微一笑，不怒自威的方正面容舒緩下來：“當然，師父。我也早就想領教一下菲利奧的戰術了，科蒂可沒少和我們念叨啊。映雪道館随時歡迎你們！”
——
一行人有說有笑離開之時，隔壁的重症病房裏，仿佛凝固起來的空氣也漸漸趨于舒緩。
來自密阿雷市的卡洛斯中心醫院的專家團隊已經到來。
一直在憤怒與自責中無法自拔的沙奈朵不知何時已沉沉睡去，在它的身旁，是一個高大帥氣的青年醫生。
微弱的藍光從他的掌心滲出，像是超能力，卻又和娜姿她們的力量截然不同，散發着令人安心的波動。
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晝夜不分守候在病床前的沙奈朵沉入甯靜的夢鄉。
“做得不錯，法蘭斯。”
氣場十足的老醫生淡淡地稱贊一聲，眼中卻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自豪。
“法蘭斯的超能力不論什麽時候見到，都讓人驚喜啊，你可真讓人羨慕，法朗院長，有一個這麽優秀的兒子，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小子要是有他一半的水平，就能讓我偷着樂了。”
放下公務悄然來到醫院的理事長笑着說道，半是恭維半是真心。
“不過是一點上不得台面的小伎倆而已，他還差得遠呢。”法朗搖了搖頭，走到還在昏迷的卡露乃身旁，低頭看去，卡露乃的面色仍然蒼白，還透着絲絲縷縷的暗青色，毒素顯然還未吸收，“不說這小子的事了，辦正事吧。這裏的醫療團隊水平還不錯，至少控制住了，後面就交給我們吧。”
“不僅是這件事，法朗，還有更重要的。”
理事長緩步上前，屏退了左右，附在老醫生的耳畔，聲若蚊蠅。
“你是說？呵，還真有你這個老不死的家夥的風格，總喜歡藏上不止一手。你放心去做吧，我的團隊未來兩個月都不會離開這家醫院，外面的人信得過嗎？”
“喬安會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
“那就好，當真是滴水不漏，行了，你回去吧，别在這礙我的事了。順便，去好好睡一覺，省得死在辦公桌上，還得我一把年紀去給你收屍。”
“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再怎麽說我當年在歐雷也”
“去去去，一邊涼快去！這裏是病房，肅靜！”
數十年交情的老人們像是沒長大的孩子，卸去平日工作中沉重的枷鎖，一邊鬥嘴，一邊緊張地忙碌起來。
目睹這一切的，隻有一位似乎總算正常了的喬伊小姐，以及進進出出忙活個不停，卻總是手忙腳亂的吉利蛋。
——
“帝王拿波，冰凍光束！”
“暴雪王，我們也用冰凍光束！”
映雪道館的對戰場上，全力以赴的較量正在進行。
閃耀的藍色光芒充斥着每一寸空間，猶如一張細密的大網，籠罩着萬物。
場地的周圍，看台上、休息區，歡呼聲、呐喊聲，此起彼伏。
大屏幕上，亮起的精靈球已所剩無幾。
場上比分5比3，映雪道館的驕傲，首席弟子迪諾貝爾身陷絕境。
場外的呼喊聲已被全神貫注的他盡數屏蔽，視野中，僅剩下呼嘯的暴風雪與橫跨整座場地之後那道颀長俊逸的身影。
溫和的目光掩藏着的是無與倫比的自信和鋼鐵般的意志，和那剛剛擊倒了冰岩怪，傷痕累累卻依然猶如不動的磐石一般堅不可摧的身影一模一樣。
滴水不漏，毫無破綻。
赢不了。
哪怕有着mega進化的加持，這樣的念頭仍然不可抑制地從心底升起。
但赢不了也無所謂！
剛毅的面容被開懷的笑意充滿。
炙熱的堅冰從來不止一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