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阿賴才慢悠悠醒來。
昨夜,他幾乎“耕耘”了兩個時辰,哪怕是鐵人也扛不住。
坐直身子,阿賴覺得頭昏腦漲,眼神也有些恍惚。
尤其是腰部兩側後方,時不時跟沒了樣,好似空空如也。
心知是虧虛之狀,阿賴覺得今兒得去藥鋪裏抓藥來補一補身子。
但阿賴不好親自出面。
決定還是讓仆從幫他去抓藥。
隻是,他下了床,走出院落,掃了一圈,卻沒發現昨夜那個仆人。
“二少爺,您醒了,可要吃些啥?”
那裏費用可不便宜。
“誰知道是何人所爲,隻知是個仆人,把那于家閨女送了過來,但是哪家的,眼下縣衙裏,還未傳出什麽風聲。”
“哦?”
……
這一刻,長水心裏有些不妙。
“估摸是二少爺賞了他一錠金子,眼下在哪個小娘皮肚子身上快活。”
忙偷偷摸摸去了昨夜那女子所在的巷弄。
長水聽了阿賴的話,前去尋那狗剩。
阿賴沒有看到那仆人,并沒有答話,隻是随口問道。
“把狗剩給本少爺找來!”
反正這幾日,狗剩得二少爺看重,大家叫他狗哥。
“禍事了,狗哥被捉住了!”
這仆從,名爲長水,與狗剩關系不錯。
長水聽到衆人的議論,一下子吓得渾身直冒冷汗,頭也不回的就往曹府裏趕。
“狗剩,他人去哪兒了?”
“竟有此事,是誰如此大膽,天子腳下敢強搶民女?這于家的閨女,據說不日要和鴻胪寺劉少卿家的二公子要訂婚了。”
院裏其他仆人看到阿賴走了出來,忙一臉殷勤問道。
話音落下,幾位仆從跟着哄笑不已。
“誰亂說了?今早于先生親自逮住了賊人,已把人扭送到了衙門!”
“這話可不能亂說!”
末了,又望向大家,嘿然陰笑道:
……
具體叫啥,阿賴并不清楚,長水也不明白。
“……”
一位仆人聞言,回道:
“狗剩四更天時,把那女的送走了,到現在還不曾回來。”
其實,狗剩姓苟。
抱着最後一絲設想,長水還是去了。
言罷,立馬有仆從應道:
“是,二少爺!”
阿賴也輕笑了聲,吩咐道:
“去!”
“昨夜,于先生家的閨女,被人給禍害了!”
“聽說了嗎?”
……
心想狗哥總不能去哪些莺閣翠樓裏面去享受吧?
“這節骨眼上,發生了此事,怕劉少卿家肯定要鬧一鬧!”
……
狗剩當然是阿賴給他起的诨号。
人還沒去,就聽見那街上,百姓們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但同樣沒有找到狗哥。
“二少爺,不好了!”
此時,長水已經覺得不對勁了。
結果,逛遍了附近不少勾欄娼院,愣是沒有找到人。
一到了阿賴的院落,長水就大呼不止。
屋裏,阿賴吃過午飯不久,正在吃着點心,驟然聽到此話,臉色忽地一變,直勾勾盯着長水,焦急問道:
“你說什麽!”
“狗剩被捉住了?!”
“誰家捉的?”阿賴震驚道。
長水回道:“被于家人捉住了,眼下人多半已在衙門了!”
阿賴聽到此話,頓時愣住了。
過了半響,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這……”
“沒用的東西,屁大的點兒事也辦不好!”
見狀,長水十分不安,他對阿賴問道:
“二少爺,眼下可怎麽辦?”
阿賴不耐煩道:
“慌什麽!”
“老子可是國舅爺!”
“姐姐還是當朝貴妃,本少爺不就是寵幸了一位女子嗎?大不了當個偏房收在屋裏就是,瞧你那點兒出息!”
“小…小的聽說,那于家在朝中有些人脈,且那女的,快和鴻胪寺的劉家二公子訂親了……”
長水又弱弱說道。
冷靜下來之後,阿賴一臉不屑,道:
“怕什麽?!”
“我大哥是刑部侍郎,豈會怕那鴻胪寺的少卿?”
“本少爺寵幸那女的,是她的福分,跟着什麽劉家,不比我曹家好!”
“這是自然,但……”
長水覺得在理,但對自家大公子的秉性爲人,他還是有所耳聞。
萬一大少爺認死理,大義滅親的話,那二少爺可沒什麽好果子吃了。
想通了一切後,阿賴滿不在意道:
“用不着擔心……”
“家裏面好不容易才找到我,定然會對我百般寵愛。”
“些許小事,不用理會,沒準那什麽縣令,看我曹家勢大,壓根兒不敢招惹,回頭就把狗剩送回來也不一定。”
對此,長水隻能歎了口氣。
也希望如此。
……
……
說那狗剩被于家拿去報官之後,便派人去了劉家,請來了劉老爺。
也就是當朝鴻胪寺少卿劉盛淮。
期間,開封府的人先審問了番那狗剩。
畢竟,尋常人家可沒有這個膽子強搶民女?
在狗剩自報家門之後,那開封府的人一怔,審訊之人與身旁衆人對視了一眼,才又問道:
“你說你是曹家人,究竟是哪個曹家?”
“還能是哪個曹家,自然是當朝國舅家!”
狗剩大聲道。
他雖然被捉到了官府,但并未慌亂。
相信自家二少爺,一定會救自己。
“竟是曹侍郎家,這……”
聽到這裏,開封府的人愣住了。
俱是覺得此事有些棘手。
曹家,乃當朝權貴。
那曹蘭芸是新晉貴妃,頗得聖上寵愛。
一旦誕下子嗣,勢必可登上懿位,母儀天下。
曹景休年紀輕輕,未滿三十,就是刑部侍郎,近些時日,還與丞相走得近,要拿曹家人,可是不易。
“是曹家何人,讓你擄走民女,供其淫樂?”
不多時,開封府的人又問道。
“是國舅爺!”狗剩道。
開封府的人反駁道:
“胡說!”
“曹國舅爲人亮節,豈會行這般無恥之事?”
“大人說的是大國舅爺,小的說的是二國舅爺!”狗剩聞言,解釋道。
“二國舅爺?”
開封府的人聽得眉頭一皺。
細忖了片刻,才明白過來。
早先,就有坊間傳聞,曹家人找到了昔年丢失了幼子。
眼下來看,這犯下重案的,自然就是他了!
“啓禀老爺,劉大人來了!”
就在開封府的人遲疑間,忽有衙役進門,來到身邊,低聲道。
“請他進來!”
聽到此話,府尹頓了一二,言道。
說完不久,又望了眼面前,跪在地上的狗剩,對左右吩咐道:
“将他帶下去!”
“是,大人!”
兩位衙役應聲作答,将狗剩暫且押下去了。
“這案子,可有些棘手……”
府尹望着仆從被押下去,眉頭漸漸皺起,心裏卻犯了難。
曹家勢大,可不好得罪。
此事,最好能以大化小。
想到這裏,府尹趕緊招來師爺,命道:
“去!”
“差人跑趟曹府,請曹老夫人過來一趟。”
“在下明白。”師爺答道。
說完,他也退了出去。
在他離開不久,一位年紀約莫在四十出頭,蓄有短須的中年男子,就邁過門檻,走了進來。
“見過王大人!”
那劉盛淮來到堂前,對府尹作揖道。
這劉盛淮來此,神色陰郁,明顯是生了氣。
畢竟,那于家女可是他劉家即将過門的媳婦兒,如此平白被人玷污,簡直弄得他劉家臉面無光!
“劉大人,不必客氣,快請坐。”
王府尹微微點頭,伸手示意,道。
“怎不見那惡徒?”
劉盛淮坐下之後,望了眼四周,發現隻有幾位衙役站在廳上,他挑眉問道。
“劉大人,那惡徒已被本官押了下去。”王府尹道。
“敢問王大人,那是誰家惡徒,聽了哪個色膽包天的賊人,敢禍害良女,欺壓百姓?”
聞言,劉盛淮心中略一盤算,便又問了句。
“不瞞劉大人,是曹家。”
王府尹歎了口氣,道。
“曹家,哪個曹家?”
劉盛淮愣了下,才問道。
見劉盛淮追問的緊,王府尹幹脆實話說了:
“能是哪個曹家,自然是當朝國舅爺家!”
“先前,那小厮已全招待了,說是奉了國舅爺之命,才把那于家女子迷暈,三更半夜背到曹府,供國舅爺享樂。”
劉盛淮聞言,臉色一僵,面上陰郁之色淡了幾分。
半響,他騰得站了起來,怒氣沖沖道:
“這曹家不欺負人嗎?”
王府尹擡了下眼皮,勸道:
“劉大人,切勿生氣。”
“本官已派人去請曹老夫人來了。”
劉盛淮不吃這一套,直接冷哼起來,擺了臉色:
“哼!”
“明日本官定當要在聖上參奏那曹家一本,這國舅如此奸擄民女,眼裏可還有王法?”
聽到此話,王府尹無奈一笑,道:
“劉大人,怕是有所不知,此事系曹家另一位國舅爺所爲。”
“據悉,那位國舅爺,名叫曹景謙,曾和曹家走失多年,近些時日才被曹老夫人尋到,對他平日裏可寵愛的很。”
“這事兒,怕是難辦。”
“哪怕鬧到了皇上面前,有曹貴妃與曹侍郎爲其求情,陛下也不可能殺了他!”
王府尹一番話,似一柄刀子直插劉盛淮胸口,他聽後怒極反笑,道:
“如此說來,我劉家就奈何不了那曹家了?”
見狀,王府尹無奈搖了搖頭,道:
“究竟如何,還得曹老夫人來了,你們三家再好生商量。”
“不過,這曹家得勢,劉大人應該比本官清楚?”
劉盛淮沒有答話了,反倒是默然下去。
最後,又回到了座位上沉思起來。
對此,王府尹就對外喊了句:
“來人,給劉大人奉茶!”
……
……
另一廂。
說師爺命了衙差,去了曹府。
不消小半時辰,傳話的衙差,就到了曹府大門外。
與門仆通禀了聲,那兩位衙差就在門外候着。
約莫一盞茶過去,門仆打開了門,請兩位衙差先去前廳一坐。
……
曹府,前廳。
曹老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慢慢走了過來。
那兩位衙差見狀,立馬站了起來:
“見過老夫人!”
曹老夫人微微颔首一應,就道:
“兩位差役來找老身,可有何事?”
“啓禀老夫人,是我家老爺想請老夫人過府一趟。”
“這是何故?”
曹老夫人有些不解。
“老夫人去了便知。”
兩位衙差不好直言,隻得讪笑了聲。
“行吧,老身就跟你們走一趟。”曹老夫人不疑有他,就答應下來。
旋即,就命下人備轎。
等到了府衙,曹老夫人見着王府尹、劉大人、以及苦主于先生,她才明白過來。
一開始,曹老夫人并不相信,但直到見着了府裏的狗剩。
這一刻曹老夫人才顫着身子,一臉難以置信接受了這個事情。
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
接下來,便是三家的談判了。
但在此之前,曹老夫人卻對突然對于先生行了大禮:
“于先生,老身教子無方,犯下此等毀人清白之事,真是無地自容!”
“請于先生受老身一拜!”
“老夫人,使不得!”望到這一幕。
于先生一下子懵了,沒想到會是這般,趕緊把她攙扶起來。
王府尹與劉盛淮見狀,也相視一歎。
甭管怎說,這曹老夫人的态度還是沒話講。
愈是這般,衆人愈是對曹景謙所行之事感到氣憤!
曹老夫人想了想,才對于先生說道:
“于先生,謙兒還小,自幼沒在老身身邊待過,能長這麽大,全靠要飯乞讨長大,眼下犯了這麽大的罪過,老身不求寬恕,隻望于先生能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至于你那愛女,我曹家會光明正大将其娶來,當作他的正室,不知于先生意下如何?”
話落,于先生頓感爲難起來。
若把愛女,托付給那曹景休,他自是答應。
但曹景謙嗎?
于先生卻不滿意。
抛開曹景謙人品不談,光他這般作奸犯科的秉性,加之對他愛女的傷害,哪怕他答應,他女兒也會以死相逼,拒絕這門婚事。
但不答應的話,劉家還會要他女兒嗎?
沒了清白之身,哪怕嫁過去,也會遭人說閑話。
一時之間,于先生糾結萬分。
“老夫人,還是容我回去,問一問怡兒的看法。”于先生拿捏不準,隻能回了個托辭。
“也罷,就依于先生之意。”
曹老夫人自知不便再問,便點頭答應。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