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藍采和尚不是真人一境,難去瑤池。
杜神君收他爲徒之後,便留在了終南山,細心指點。
藍采和爲人聰慧,又肯下苦功夫,不到一載功夫,釀酒之術,就大有進步。
幾乎快得了杜神君十之二三的真傳。
按照這架勢,不出二十載,藍采和就可出師。
釀酒之術,越往後越難。
杜神君并非是讓藍采和在釀酒之道照搬自己之法,而是要有自身的釀酒之道,不拘于此,方有革新。
……
……
藍采和拜杜神君爲師的第七日,洪崖大仙便回藏真宮了。
韓湘子倒沒跟洪崖大仙回去,而是在人間四處遊曆起來。
他先是去了趟芮山,見了他師兄呂洞賓新收的弟子劉海蟾。
在全真派待了幾日,韓湘子算準韓氏宗族有難,便人前顯聖,去了昌黎縣,施法搭救。
同時。
在人間行走,韓湘子格外留心那敖霖的蹤影。
奈何他有心去查,可到頭來依舊無濟于事。
敖霖背後有龍魔那尊三界巨擘,他想一窺其行蹤,除非有大法力撕下龍魔的遮掩。
……
……
光陰似箭,快如流水。
眨眼間,三載即過。
這三載裏,藍采和成功晉升降龍伏虎一境。
至于那劉海蟾,也凝聚了人花。
按照呂洞賓的掐算,劉海蟾晉升真人之際,就在十載内。
……
……
“呂祖,再過幾日,是小妖父王的壽誕,小妖要下山回去給父王賀壽,這幾載呂祖指點之恩,小妖銘記于心。”
“回去之後,一定按照呂祖教導,好生修行,不辜負呂祖所望。”
這一日。
全真大殿,呂洞賓正跌坐冥想,在修持無體性智神通。
白慕柒來到殿外,躊躇了一會兒,才鼓足勇氣,小心走了進來,輕聲道。
自從白慕柒傷勢恢複過來之後,她就一直留在了芮山,不曾離去。
期間,幸得呂祖指點,修爲大有突破。
念及自己兩三載,幾乎在全真派白吃白住,白慕柒下山之前,特與呂祖辭别。
聞言,呂洞賓睜開眼來,他面色平靜。
似已知白慕柒要離去,便手掌一揮,頓時一團霞光,化作一面寶鏡,落在白慕柒手上:
“狐王大壽,貧道送些小禮,不成敬意,你且收着。”
“多謝呂祖!”
白慕柒神色怔怔接住這面寶鏡,心中激動萬分。
以她的目光來看,這寶鏡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仙器。
似這等寶物,幾乎是狐族壓箱底的奇珍。
偌大的狐族之中,難拿出十件來。
想不到,今日呂祖随手賜下之物,就有這般珍貴,她若拿回去,在壽延上獻給父王,定能讨得他的歡心。
當下,白慕柒對呂祖由衷拜謝,正欲退出時,呂洞賓又開口道:
“小狐狸,你一人下山,有些危險。”
“去把海蟾叫上,你二人一道前去,定可化險爲夷。”
“是,呂祖。”
白慕柒不疑有他,應了一聲。
對于呂洞賓所說的“危險”,在她看來,多半指的是那金有喚。
她心中忖道:
“沒想到,整整三年過去了,那癞蛤蟆還不曾死心!”
“呂祖讓劉大哥與我一道返回狐族,是爲我在考量,畢竟以我眼下的實力,還不是那癞蛤蟆的對手,若是碰上,怕招架不住。”
“據陳樸真人所說,劉大哥雖隻凝聚了人花,但所修是飛劍之道,又有厲害的神通法寶在手,等閑真人也可鬥上一鬥,若碰上了那癞蛤蟆,倒也不怕。”
念及此處,白慕柒明白了呂祖的用意,拜謝了一聲,就出了大殿。
獨自駕雲,去了洗劍峰。
一到洗劍峰,白慕柒就見劉海蟾在磨砺劍法,他禦起一口飛劍,抟弄風雷之音,往虛空一砍,就劈出千丈雲海來,劍勢淩厲,讓人生畏。
“劉大哥,這劍法是愈發純熟了。”
白慕柒來到跟前,贊道。
“比不上師尊,還得苦練。”
劉海蟾骈指一勾,收回了那口飛劍,道。
未幾,他持劍而立,問了聲:
“柒姑娘來洗劍峰,找小道是何事?”
白慕柒答道:
“我父王大壽在即,适才我跟呂祖辭别了一聲,要回狐族爲父王賀壽,他怕我一人下山有危險,就讓伱跟我一同前去。”
“是擔心金有喚嗎?”
劉海蟾一點就通,他道。
白慕柒冷哼了聲,心頭氣惱,忿然道:
“哼!多半就是那頭癞蛤蟆了。”
“他有本事找我父王鬥去,整日盯着我幹甚?”
劉海蟾言道:
“那金有喚狡詐陰險,曉得擒住了你,就可讓狐王投鼠忌器。”
“這三載内,小道修爲大有精進,若再碰上他,定可一雪前恥!”
“柒姑娘容小道回去收拾,明日一早,就可下山。”
聽劉海蟾說完,白慕柒秀眉微皺:
“劉大哥,總是叫我柒姑娘。”
“咱們這麽熟了,叫我小柒就行。”
“小柒?”
劉海蟾覺得這稱呼有些暧昧,但望白慕柒說此話時,面容平婉,似乎沒覺得有什麽,他心中微安,笑了聲:
“那就聽小柒的。”
“我也要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山門見。”白慕柒揮手告辭道。
言罷。
她身軀一扭,就化作一道霓粉之光,離開了洗劍峰。
在她走後,劉海蟾亦是禦劍下了洗劍峰,回到住處收整。
……
……
一夜無話。
翌日天際剛浮起一抹魚肚白時,劉海蟾與白慕柒二人便雙雙來到了山門,甫一碰面,二人便心有靈犀般,化作一道虹光沖天而起。
縱身飛入雲霄,劉海蟾見白慕柒是駕雲而行,便提議道:
“小柒,你不妨跟在我身後,小道乃劍修,我雖說鬥劍之術不甚精通,但劍遁之術卻屢得師尊誇贊。”
“待會兒若遇到危難,可第一時間逃走。”
“那就有勞了劉大哥了。”
白慕柒盈盈一笑,蓮步一邁,就落在劉海蟾身後。
旋即,劉海蟾腳尖一點,踩着的飛劍倏地一顫,徑直穿雲裂石破空而去。
……
……
白慕柒的狐族,在南瞻部洲的白丘山,距離芮山可謂是天遙地遠,哪怕是道家真人飛遁,沒有三五日也到不了。
劉海蟾帶着白慕柒,禦劍而行,速度倒也不慢。
僅走了一日,就趕了一半的路程。
此刻,二人早已遠離了芮山。
不知不覺,夜幕落下,月灑滿空。
劉海蟾剛禦劍過了一大江,迎面便是一片莽莽山脈。
他正欲開口問白慕柒是否走錯路時,卻忽地心頭一凜,眉心之中一枚圓潤無鋒的劍丸毫無征兆猛然一抖。
這是劍丸示警之兆!
“看來,那金有喚跟了一路,終是忍不住了……”
劉海蟾心中忖道。
下一刻,他就對白慕柒趕緊傳音:
“小柒,小心!”
“金有喚追來了。”
話音剛落。
二人頓覺後方,有一道赤金光芒,隔空射來,其中殺機濃郁,蘊含沛然之威。
劉海蟾瞬間色變,趕緊身子一斜,腳下飛劍便陡然往下跌落百丈,堪堪避開那道赤金光芒。
然而那道赤金光芒,卻跟認準了人一樣,一擊打空,複又空中一旋,又折射而來。
劉海蟾隻得禦劍再避,一來二去,避開足有十幾個回合。
但每次過後,那赤金光芒就離二人更近了些。
過了百息,劉海蟾心中避無可避,連忙張口一吐,一團凝練的丹煞之氣就如煙霧一般被吐出,須臾間化作一面牆壁,攔住了那道赤金光芒。
砰!
隻聽得一聲巨響傳出,光芒打在那面牆上,霎時就被撞的散開。
見狀,劉海蟾趕緊拿出一張神符來,将其徹底攔住。
很快,虛空之上,金霞湧動,一道面色鐵青的人影就站在上面,愕然道:
“想不到,短短幾載不見,你這個道士竟有這般實力了?”
來人自然是金有喚。
自從劉海蟾與白慕柒離開芮山時,他就察覺到了。
但念及呂祖還在全真派,他不敢貿然下手。
一直捱到此處,才決定施展雷霆手段拿下這二人。
誰知,他先前那道攻勢卻失了利,毫無建樹。
金有喚有堪比道家五髒一境的修爲。
他自忖适才那道攻勢,足可重創一位道家真人。
哪能料到,卻被劉海蟾給擋住了。
吃驚之餘,金有喚更加驚歎呂祖的教徒有方。
這才過了三載,這劉海蟾便有這般實力,若等他晉升真人,哪還得了。
恐怕自己也不是其對手。
一念及此,金有喚心中微怖,已對劉海蟾起了殺心!
“金有喚,我乃呂祖之徒,你想殺我,卻不是那麽容易。”
劉海蟾憑借劍丸感知到了金有喚心境的變化,當下他呵斥一聲,把手一揮,刹那間不下九口飛劍,呼嘯而出,成品字之狀,懸在身旁,和那金有喚對恃起來。
呂洞賓是劍修,法寶之中,他最不缺的就是飛劍了。
除卻那件帝器純陽劍外,呂洞賓身上飛劍,幾乎不下百口。
大多是他親自抟練而成,品級還不太低,多數已堪比仙器。
是以,在收下劉海蟾後,呂洞賓一口氣贈了他十餘口飛劍。
“大言不慚!”
“你也隻凝了人花罷了,如何敢和本王争鋒?”
金有喚嗤笑了聲。
言罷,他鼓起法力,身上金光大漲,極爲耀眼。
劉海蟾凝目去望,隻見他身上不知何時,密密麻麻布滿了無數枚金錢。
“不好!”
“這癞蛤蟆吞天法,已有了蝕金通财之威,明顯大成了。”
“劉大哥,你可要小心!”
望到這一幕,白慕柒俏臉一變,低呼了句。
“疾!”
聞言,劉海蟾心中不敢大意,口中大敕一聲,操控身旁九口飛劍,向那金有喚縱掠穿刺過去。
霎時,滿天劍光遍野,劍勢彌漫間,鋪成一面燦輝疾電的劍網,對金有喚殺去。
本以爲金有喚會仗着肉身去抗衡。
誰知,他身上那些金錢兀自沖天而起,裹挾無窮金石,化作一座金山,與那劍網硬生生對轟了過去!
面對這座金山,劉海蟾九口飛劍劈砍斬刺,壓根無法催之。
虛空之中,金戈铮鳴之聲大響,震蕩千裏之遙。
此刻,劉海蟾拼盡全力,催動那九口飛劍。
同一時間。
那九口飛劍劍身一顫,倏地各自分出三道劍光來,盯住幾乎,飛過那座金山,逼近了金有喚。
隻可惜,金有喚似已有防備,張口一吐,一條十餘丈的紅舌飛出,好似混鐵一般,攪動之際,風雷激蕩,直接把那二十多道劍光打碎。
見狀,劉海蟾暗道可惜了。
本以爲先前襲擊,能傷着那金有喚。
但奈何他實力非常,不可取巧勝之。
是以,他心中念頭一轉,暗忖道:
“這金有喚實力終究堪比我道家五髒一境,貧道哪怕竭盡全力,隻能維持不輸罷了。”
“再鬥下去,遲早要落入下風。”
“幸好有師尊所賜的蕩魔符诏,待小道拿出,打他一打。”
這廂。
金有喚與劉海蟾鏖戰多時,也覺得此子棘手。
奈何他大半法力,已用來了凝練金山與那劉海蟾相鬥,難以分出其他心神來了。
今日和劉海蟾這般劍修一鬥,金有喚總算明白了劍修的難纏之處。
先前那二十多道劍光穿蕩插透之際,他壓根防不勝防,幸好他腹中舌功了得,才能将其擊潰。
若如不然,此時他已敗下陣來。
彼時,金有喚正在思慮對敵之策。
豈料,他忽見劉海蟾懷裏飛出一物來,那物件隻有巴掌大小,三寸來長,通體金黑之色,其上鎏紋畫符。
還不待金有喚細看,就見那物甫放萬千毫光。
緊接着,一股蕩魔鎮妖之力,沖擊而來,令其心神一蕩,靈機潰散。
這一刻,金有喚居然心生膽戰心驚之威,這也導緻他臉色一白。
“你……你這是何物?!”
金有喚大駭道,語氣有些顫抖。
對此,劉海蟾不答,心念一催,那物就朝金有喚打去。
見此情形,金有喚吓得亡魂皆冒,哪敢硬接。
他一咬牙尖,硬生生把那吞天法給泯滅掉,旋即大片反噬之力湧來,他不禁狂噴鮮血。
但金有喚哪敢在此逗留,身形一裹,就駕起妖雲驚慌失措而逃。
在其看來,那物件實在太厲害了。
若是打将過來,他非得被砸成一灘爛泥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