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師兄了。”
見師傅漢鍾離都開口了,藍采和不再堅持,欣然接過那八寶錦簇籃,與韓湘子謝了聲。
“師弟,且穩住心神,爲兄傳你此寶操控之法。”
韓湘子言道。
話落。
藍采和乖乖照做,心神一凝,靈台空淨。
下一刻,韓湘子嘴唇翕動了幾下,傳了你藍采和幾句真言咒語。
待他記下,複念了一遍,韓湘子覺得并不疏漏,才點了點頭。
“并非是爲兄不讓你煉化此寶,隻是此寶品階駭人,雖有兵咒封了大部分威力,但也遠非伱現在可以煉化。”
八寶錦簇籃上次得道祖在太上八卦爐裏又抟練了一遍。
其品階,已來到了帝器!
便是漢鍾離催馭此寶,也有些費勁。
更不必說藍采和了。
他眼下,隻有擔山騰雲一境,尚不足真人。
依韓湘子來看,他要想煉化此寶,少說也得有五髒一境才行。
不過他一擔山騰雲一境的人,有了此寶,便是人間真人也敵他不過。
畢竟,身爲帝器,光是發出的一縷神霭,就可壓塌山嶽,打碎三花!
漢鍾離望了眼八寶錦簇籃,見此寶哪怕被韓湘子封了大半威力,依舊仙芒四射,其上放出的霞輝不凡,尋常道人若不慎盯了一眼,足以被那錦簇之光,照瞎雙眼。
好在藍采和得了催使之法,于他無礙。
“你倒是有心了……”
漢鍾離捋須一笑,道。
接着,就讓藍采和回府修行。
他和韓湘子,就相顧聊了起來,二人漫步于終南山中,走了一陣,就在一長亭坐下。
剛坐不久,漢鍾離把蒲扇一揮,二人桌前,忽多出兩壇仙酒來。
見狀,韓湘子會意,施法變出一盞酒樽來,與師尊倒了杯酒,遞了過去。
漢鍾離淺飲了幾口,略一咂舌,隻覺滿口生津,一臉迷醉之色。
韓湘子也持盞陪他來飲,就聽漢鍾離言道:
“前些日子,你師兄來了趟終南山,在鶴嶺待了幾日,就去了燕山。”
“爲師掐指算來,他是要度化那全真四祖了。”
“這全真四祖是?”
韓湘子眉頭一皺,問道。
“此人,姓劉,名操,字宗成,早年入朝爲官,後辭官修道,入玄多年,倒有些本領,他自号海蟾子。”漢鍾離說道。
“劉海蟾?”
聞言,韓湘子心中一忖。
在後世之中,倒有劉海戲金蟾之說。
這劉海便是劉海蟾了。
提起劉海蟾,民間對他更多隻知是一财神爺,卻不知他還有一身份,乃全真四祖。
正思慮時,漢鍾離話鋒一轉,突然對韓湘子問道:
“湘子,爲師記得那洪崖大仙,似與杜酒神交情不錯?”
“不錯,上次洪崖師尊成帝宴上,杜神君還來了。”韓湘子不疑有他,點頭道。
未幾。
韓湘子面露若有所思之色,開口道:
“師尊無端打聽杜神君,可與采和師弟有關?”
韓湘子知道藍采和乃釀酒世家,在釀酒一道,家學淵源。
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和杜神君相媲美。
漢鍾離笑道:
“倒瞞不了你……”
“這些年來,你師弟閑來無事時,倒借這終南山一山靈秀,釀了幾壇美酒,爲師嘗了,雖然趕不上那杜酒神,卻也比得上天上尋常仙酒了。”
“你與洞賓,俱爲太上一脈,可一個兼修了劍道,另一個修了音箫之道。爲師想着,你采和師弟,既然在釀酒一道,頗有天資,欲給他再尋一位恩師。”
漢鍾離語氣稍緩了緩,歎氣道:
“思來想去,唯有瑤池的杜神君最爲合适。”
“隻可惜,爲師與那杜神君并無深交,隻能靠你那洪崖師尊去搭線了。”
“這……”
韓湘子愣了下。
此事他并不覺得爲難。
隻是,不知杜神君還收徒與否?
未曾,他低頭思慮了一番,才道:
“師尊,容徒兒回趟藏真宮,這就請洪崖師尊出面相勸杜神君。”
“但杜神君答應與否,徒兒就無能爲力了。”
說着,韓湘子語氣一變,多了幾分肯定:
“不過,弟子相信,那杜神君有很大希望,願收采和師弟爲徒。”
那杜神君,是瑤池二品之仙。
據韓湘子所知,那杜神君雖說收了不少徒弟,但真正能得其衣缽的少之又少。
藍采和在釀酒一道,天資出衆,且如今又是太上一脈的人,杜神君沒有理由拒絕。
且在後世,這藍采和除了是上洞八仙,還有釀酒祖師爺一稱!
此事大有可能成功!
“那爲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見韓湘子說的坦然,漢鍾離不勝歡喜道。
“那徒兒去也!”
韓湘子站起身來,道。
言罷,身化一梭煙霭,倏地上天而去。
……
……
不提韓湘子再去藏真宮,尋洪崖大仙,求見杜神君。
且言那日太上老君開爐,呂洞賓得了純陽劍之後,又溫養了一陣時日。
自覺度化全真四祖在即,就下了凡間,去度那劉海蟾。
……
……
桃溪山。
峰巒如聚,遠黛青山之間,忽有一道人,駕雲逃命。
在其身後,是一團妖雲窮追不舍。
那團妖雲之上,站有一金袍男子,此人生得玉樹臨風,兩肩寬大,頗有威嚴。
他望到前方那道發髻歪斜,道袍殘破的人影,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不禁惱怒起來,罵道:
“你這道士,往哪裏跑?”
“還不乖乖放心那頭狐狸,本王可饒你一命!”
話落,這金袍男子張口一吐,兀有圓盤大小的金錢飛出,化作掣電之芒,朝那道人後背打去。
不遠處。
這道人察覺身後呼嘯而來的金光,心中一慌,立馬把腳下法雲一散,化作一遁煙,向那桃溪山落去。
“哼!”
“哪裏跑!”
金袍男子冷哼一聲,把嘴一張,須臾間腮鼓如球,用力一吸,大蟾吞天法加持之下,這方圓百裏驟然間是疾風獵獵,此地一應飛禽走獸,全被其吞入腹中。
同一時間。
這道人隻覺四周靈機散亂,他煙遁不得,人影一跌,如墜漩渦之中。
幾個呼吸功夫,就被那金袍男子給囫囵吸了過去。
眼看要被吞入腹中。
值此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淩厲劍氣襲來,頃刻間就破了他那大蟾吞天法!
道人一個踉跄落下雲頭,還未穩定身形,腳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口飛劍,穩穩當當把自己接住了。
“什麽人,敢壞本王的好事?”
金袍男子臉色一黑,怒氣沖沖道。
他話音落下,面前不知何時,現出一位頭戴混元巾,手托拂塵,鶴骨松姿的劍仙來。
“你…你是何人?”
此人始一現身,金袍男子渾身一緊,盯着他問。
“貧道乃天上之人,久不在人間走動,世人稱貧道爲呂祖。”那人長笑一聲,道。
“呂祖?!”
金袍男子一怔。
片刻之後,似想到了來人身份,吓得面色一白,二話沒說就駕雲逃命去了。
見此人遠遁,呂洞賓并沒有追上去。
也不願取其性命。
以他之能,若對這金袍男子起了殺心,縱然他能一息千裏,也快不過他手中純陽劍。
“你…你就是全真派掌門純陽真人?!”
先去那道人,聽到呂洞賓此話,心中同樣大駭。
緩過神來,忙走到呂洞賓跟前,稽首問道。
“正是貧道。”呂洞賓微微點頭。
聞言,那道人忙跪了下來:
“小道劉操,拜見純陽真人!”
“先前多謝真人搭救!”
呂洞賓一擺拂塵,笑道:
“舉手之勞罷了。”
他望了眼這道人壞裏的白毛狐狸,問道:
“那頭金蟾,因何追殺于你?”
“回真人的話,這白狐曾經救過小道性命,此前見其被那妖王所擒,這才暗中出手救下。”劉海蟾摸了摸那白狐,回道。
似聽懂了這劉海蟾所說,那白狐此刻低嗚了一聲,以作回應。
“原來如此。”聞言,呂洞賓恍然一笑。
殊不知,在劉海蟾回答他時,呂洞賓早已暗中掐算了一遍此事來龍去脈。
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知前因後果。
原來,這劉海蟾懷裏的白狐,可頗有來頭,是狐王之女。
來自塗山一脈。
這一脈狐族,跟碧霞元君治下的天狐院頗有淵源。
嚴格來說,這白狐也可算作天狐院的人。
至于那頭金蟾嗎?
本是狐王的死對頭,自号爲金有喚,乃是一頭得道多年的金蟾。
因血脈出衆,得過機緣,已是五髒一境的妖王,實力不容小觑。
而劉海蟾半路學道,到如今也堪堪隻有擔山騰雲一境。
若不是救了白狐,得其一件秘寶相助,斷然不可能有機會從金得喚手底下逃出。
如此一來,劉海蟾也就和這頭白狐有了幾絲情緣。
和劉海蟾交談了幾句,呂洞賓心思一轉,就道:
“貧道遊曆紅塵,恰巧路過此地,見你被妖魔所擄,命在旦夕,這才出手把你救下。”
“眼下,貧道要回全真派,就與劉道友在此分别吧。”
話落,腳下雲彩一漲,竟真的要遁去之兆。
見狀,劉海蟾神容一急,面露苦色,趕緊恭聲道:
“真人且慢!”
“那妖王還未走遠,若再回來,小道萬萬不是其對手。”
“懇求真人帶小道一同走吧。”
“小道久仰全真之名,此前本想拜訪,但念及實力低微,不便前去。”
呂洞賓假裝吃了一驚,道:
“你要随貧道回芮山?”
聽完劉海蟾所講的原由,呂洞賓又佯裝長歎:
“先前那頭金蟾,實力匪淺,遠非真人可敵,你已和他結了仇怨,哪怕去了全真,也隻是能避一時之禍罷了。”
“除非,你願把手上這白狐送給他賠罪,這樣人家才會放過你。”
聞言,劉海蟾一愣:
“這……”
他低頭望了眼懷中毛茸茸的白狐,想起他當年落難時,若非得它之救,自己恐怕早就身死異鄉了。
心中計較了番,劉海蟾便咬了咬牙,跪了下來,懇求道:
“真人,小道願意拜在全真門下,還望真人慈悲,收小道入山門!”
呂洞賓要得便是這個答案,見狀,他笑了笑,道:
“既如此,就随貧道走吧。”
“到了宗門,自有長老考究于你,若你能脫穎而出,自可拜貧道爲師。”
話音落下,劉海蟾心動了。
若可拜純陽真人爲師,他就可修得飛劍之術,學習更爲高深道法,到時豈會懼那金有喚?
别的不說,光有了這身份,金有喚便不敢對他亂來。
同一時間,那頭白狐在聽到呂洞賓此話時,眼底之中閃過一絲靈動之色,心底不知在狡黠什麽?
不多時,呂洞賓腳下祥雲忽地膨脹丈許大小,散開霧雲,托起他二人,往芮山而去。
……
……
呂洞賓、劉海蟾二人走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先前那頭金蟾,就去而複還,再度來到了這桃溪山,望着他二人離去的方向,神色陰翳,郁氣難消道:
“好個劉海蟾,居然跟呂祖走了!”
“别以爲有呂祖撐腰,本王就會放過你!”
“本王就不相信,那呂祖會時時刻刻護在你身邊,三載之後,就是狐王大壽,那小狐狸肯定會回族賀壽,到時本王再一雪前恥!”
對于全真派的山門,金蟾自是明白,在那人間芮山。
是以,過了一日,他就偷偷摸摸到了運州一帶。
……
……
呂洞賓這兩三百年,雖然不曾回過運州芮山,但全真派的發展依舊蒸蒸日上,尚在鼎盛之際,壓根看不出衰敗的之勢。
而那孫履真人,前些時日飛升上界,現在全真派的掌舵人是陳樸真人。
其下,還有七八位或多或少,凝聚人花以及地花的長老。
全真派每逢大事,譬如收徒大典亦或冊封大典,俱要請呂祖神位,虔心跪拜,以彰其恩。
這些年若無呂洞賓冥冥之中護持全真派,全真又豈會有今日發迹之貌?
且他靈應不絕,香火旺盛。
這日。
陳樸真人本在殿内修行,忽覺有道熾陽至純氣息,破空而來,直奔芮山。
速度之快,他神念剛一捕捉到,還不曾有所反應,那氣息已然到了芮山。
“不知是哪位高人來此?”
陳樸真人慌忙起身,欲要出門瞧個究竟。
在他感知之下,那道氣息并無惡意,應該不會對全真派不利。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