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派他來尋通玄真人,也是有期限的。
裴晤一行人自出了長安,一路之上馬不停蹄,晝夜趕至此處,足耗去了五日光景。
眼見這登真山,山險崖峭,林茂頗多,峰巒如聚。
他自忖要想找出通玄真人來,沒得幾日功夫,斷然不可能。
到那時再趕往長安,難免時間倉促了些。
弄不好還有超過與陛下約定的期限。
念及此處,裴晤靈機一動,擡頭望向這蒼碧大山,沉聲高呼道:
“通玄真人,小将裴晤,今奉陛下旨意,來求真人回京救治太後娘娘!”
“還望真人慈悲,随我等前去。”
話音落下。
他身後那些将士也跟着跪拜下來:
“還望真人慈悲!”
當地縣令等人見狀,先是一愣,等緩過神來,忙跪地大聲呼道:
“還望真人慈悲!”
“還望真人慈悲!”
“……”
衆人齊呼,一時之間聲傳四野,吓得林鳥驚散。
……
……
登真山,一洞府内。
張果老剛靜下心來,就聽見山腳下陣陣喊聲,似在叫自己。
他把耳細聽,方知原委。
“原來那群人是來求老道進京,給太後治病的。”
“容老道先掐算一下……”
張果老伸出掌來,掐指幾下,暗中施展太上蔔卦一術,隻是須臾,就明白了一切。
他雙目一睜,愕然道:
“這太後薨去在即,已不到一載可活。”
讓自己前去醫治于她,不就是續命嗎?
“老道縱有金丹仙藥,也不能逆天行事……”
張果老長籲一聲。
心中已然決定不去理會。
故而,他就罷耳不聽,繼續打坐修行。
可這一閉目,他愣是一炷香時間還無法安神定性。
太後之事,他愈是不想理會,心頭上這縷症結就愈加令他躁悶。
張果老覺得奇怪。
自己好歹也是五髒一境的道門高人,還從未遇到這種情況。
“莫非,韓師兄所言老道,尚有一劫要渡,意指于此?”
忽然間,張果老心神一動,一下子揣摩過來了。
這念頭一起,便怎麽也揮之不過去。
心知乃注定一劫,張果老自然不可能避開。
但長安是萬萬不能去的。
太後天命如此,誰也救不回來。
一旦自己去了京城,定難以脫身。
到時成仙之機,又要延誤許多。
眼下自己隻能另想法子。
但山腳之下,那叫喊聲實在擾人。
張果老有些受不了了,直接猝然睜開雙目,長身而起:
“也罷,左右要渡此一劫,倒不如順心而爲……”
自語一聲,張果老就不慌不忙從袖口取出一張紙驢來。
他吹了口氣,把手一揮,洞府處石門轟然打開,一頭毛驢也活靈活現變了出來。
當下,張果老走出洞府,直接倒騎在白驢身上,往山腳行去。
“走吧。”
臨走之前,張果老把手一勾,洞口一頭巴掌大小的白蝙蝠倏地閃動翅膀,化作一殘影,飛來立在他肩上。
那黑色的眼神張望之際,仿佛吞噬了整個登真山。
誠然,得張果老之力,這白蝙蝠眼下已實力大漲,實力幾乎比得上半步真人了。
……
……
另一廂。
裴晤等人仍在跪拜高呼,縣令等人不比軍伍出身的練家子,一個個嗓子喊地嗓音沙啞,幾乎快冒煙了,可還不見山上有任何動靜。
想跟裴将軍說算了,指不定那通玄真人已走了。
但瞧見他依舊身姿筆挺,面露堅毅之色,大聲呼喊,到嘴的話,也隻得咽了下去。
“還…還望真人慈悲!”
縣令等人有氣無力,斷斷續續喊道。
實在是抗不住了。
就在這時,天上白雲一散,露出原本碧空如洗的之貌。
旋即,一陣山風拂來,險些把人給刮到了。
衆人擡頭望去,居然發現一老道,倒騎白驢,駕雲而來。
隻是呼吸之間,就到了山腳下。
“在下裴晤,拜見通玄真人!”
望着眼前這倒騎白驢的老道,裴晤立馬作揖一拜。
他雖不認得通玄真人,但也知曉這通玄真人是位白發蒼蒼的老道,愛倒騎毛驢,懷抱漁鼓。
同一時間。
裴晤身後一應将士、以及縣令等人也趕緊俯下身子,與他行禮。
“不必多禮。”
張果老把手一擡,示意道。
“真人,眼下太後危在旦夕,聖上下了旨意,差使末将,務必請真人回京,救治太後。”
見着了張果老的面,裴晤心中擔憂少了幾分,但又怕他不肯前去,隻得好生相勸。
誰知,張果老聽到此話後,卻苦歎一絲,扼腕言道:
“害!”
“裴将軍有所不知,老道日前功行走岔,不慎令丹田受損,恐命不久矣!”
“什麽?!”
裴晤神情一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竟有此事?!”
不多時,他轉念一想,忙道:
“真人采氣食霞,煉丹養性,怎會行功走岔,命不久矣?真人還是不要與末将玩笑才好……”
通玄真人說的話,可把裴晤吓住了。
他急等着送通玄真人回京,好與陛下交旨。
但通玄真人說他性命垂危,這未免也太扯了?
裴晤隻當是通玄真人推诿之言。
并不怎麽相信。
畢竟,裴晤可從一些小道消息獲悉,眼前這老道乃是昔日大唐洞箫廣濟天師的師弟!
豈會平白無故死去?
“我輩修士,想得道成仙,要避三災,躲五衰,老道本就資質愚笨,縱拜得良師,奈何朽木難雕,實屬奈何?”
張果老重重一歎,眸子已然灰敗了幾分。
“這……”
裴晤一呆。
聽通玄真人此話,他似乎覺得有些道理。
但聖旨難違。
裴晤怔了一二,才對張果老哄騙言道:
“真人,長安之中有通胤幾位真人在,不妨咱們先到了長安再說。”
“萬一通胤幾位真人,能有良方相救,真人定再可煉炁固元,問道修行。”
裴晤的職責隻是把張果老帶回長安。
至于他到了長安之後,能不能爲太後救治,就不關他的事了。
是以,裴晤不管坑蒙拐騙也好,還是花言巧語也罷,要想盡辦法,讓張果老答應前去長安。
裴晤态度堅決,張果老本想蒙混過去,怕不成了。
無奈之下,他隻得依道:
“就依裴将軍之意。”
“老道知曉皇命難違,就跟你們走一趟。”
“多謝真人體諒!”
裴晤心中一喜,感動極了,忙謝道。
裴晤本想馬上出發,但回頭一看,自家那些弟兄們,一個個晝夜兼程,早就滿臉疲憊。
适才又在此喊了一通,渾身壓根沒剩多少氣力了。
一旁縣令,見裴晤杵了一下,眸光望向這些将士多有關照之意。
他心思一轉,起了結交之心。
裴家可是大姓。
這裴将軍年紀輕輕,就當上了虎贲衛中郎将,明顯是陛下面前紅人。
此番,他順利尋到通玄真人,回到長安,勢必可得聖上贊譽。
若能替他美言幾句,自己仕途說不定可以更進一步。
一念及此,他憨笑一聲,說道:
“裴将軍,你們一路尋真人到此,辛苦了。”
“眼下,既然真人願意随你們入京,不妨在此地歇息一晚再走。”
怕裴晤不答應,他又補充了句:
“實不相瞞,下官早已命人備好了酒席,爲諸位接風洗塵!”
裴晤是大家子弟,人情練達,處事自然也是圓滑。
他聽出了縣令的奉承之意,沒有拒絕。
就對張果老言道:
“還望真人體恤末将手下這些士兵,在此歇息一晚,明早再走。”
“無妨。”
“裴将軍看着辦就是。”張果老笑了笑,并不在意。
他本就在盤算,如何在去往長安的路上脫身。
多留一晚,就多些時間思量。
“多謝真人。”
裴晤拱手謝了聲。
就招呼手下,讓那縣令帶路回城。
……
……
一夜無話。
次日一大早,縣令、縣丞等一幫之人,就客客氣氣把裴晤等人送出了城。
在此縣歇息了一夜,裴晤被那縣令招待的舒舒服服,自然也記住了此人。
邝中業、複州人氏。
開元七年進士。
曾在京爲官過,隻因曾抨擊權貴,遭人記恨,才被貶來了此地。
按照裴晤所想,來時他從長安趕赴登真山,花費了五日。
眼下,折返回去,應該要快上些。
說不定,四日半就可抵達長安。
然而,事與願違。
之前張果老說他命不久矣,裴晤隻當後者是玩笑之言。
誰知,他居然來真的!
跟着使團第一天,張果老便毫無征兆的頭發掉光,連牙齒也脫落了。
第二天,他整個人身上皮肉又皺又垮,滿臉風霜,哪還有之前鶴發童顔的樣子。
到了第三日,衆人行至娲女廟時,張果老是徹底不行了,直接一頭栽下了毛驢,嗚呼一聲,氣絕身亡!
這下,裴晤吓壞了,趕緊命将士們在娲女廟駐紮下來
而他自己則背起張果老的屍首,拿到廟裏,收殓好了。
“将軍,這可怎麽辦?”
“想不到,通玄真人竟真的死了?”
這時,一副将掩鼻走了過來,問道。
裴晤面有愁容:
“唉……”
他無奈搖了搖頭,道:
“此事,我也不知該如何去辦?”
“再說,真人身死,到底是真是假,還不得定論!”
“看來今日隻得此落腳了。”
“伱速命人前去收拾收拾。”
“是,将軍!”
那副将答道。
說完,就退了下去,指揮一行人去拾些木材來,要不然夜裏冷。
張果老的突然暴斃,令裴晤難以置信。
他心底不安,不知張果老究竟是用法術騙了自己等人,還是真如他所言,因行功出了差池,導緻丹田破損,性命垂危。
可眼下,他這般毫無生息的趟在地上,裴晤也是沒轍。
他在廟裏四處閑逛了一圈,見這尊廟立有神像長案。
便跪在地上,焚香禱告了一陣。
裴晤隻求張果老趕緊醒來,哪怕真的要死,也得到了長安再咽氣。
如今,接人到了半道上,直接亡故了。
裴晤要是回京交旨,聖上肯定會覺得自己辦事不利,難以中用。
他這般惴惴不安焚香了一陣,等走出了寺廟,外面天色已經黑了,好在将士們已升起了篝火,并不覺得冷。
隻是,通玄真人驟然暴斃,讓所有人眼前似布滿了陰雲,心情郁苦。
裴晤和将士們吃了幹糧,輪番守夜。
休息前,他目光朝廟裏望了眼,希望先前的禱告有效,張果老可以醒來。
然而,事與願違。
張果老的屍首,就那般冰冷冷的躺在地上,月色垂下來的霜白,照在身上,哪還有什麽生機。
在此捱了一夜。
隔日天亮,裴晤醒來之後,率先又望了一眼張果老。
隻不過,當他走近時,一下子雙目失彩,徹底呆若木雞起來。
地上,張果老的屍首已幾乎化作了白骨,隻留下一件氅衣蔽體。
這下,裴晤徹底絕望了!
誰能想到,這通玄真人竟真的死了!
這修道未免也太兇險了!
動則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山間晨曦将起,茫茫光影穿林而來,似金屑橘落,帶來暖意。
将士們一個個逐漸醒了過來。
這時,裴晤走到廟門外,失魂落魄望了大家一眼,語氣肅穆道:
“真人已死,我等擡着他的屍首入京交差吧!”
“将軍……”一旁副将聞言,急道。
眼下,太後病重,甚至京城起了薨崩之言。
此時擡個屍首回去,不知道内情的還以爲,他們是在詛咒太後!
“本将心裏有數,你們照做就是。”
裴晤道。
言罷。
副将默不作聲,隻得應下。
……
……
三日之後,裴晤等人返回了長安。
同時也帶來了一具屍首。
不!
是骨灰!
張果老的屍首還沒有扛住他們進城,就已徹底風化成粉末了。
裴晤一人入皇宮,向聖上交旨。
他并不敢說把張果老的骨灰帶來了,當然唐皇若是追問,他肯定得有個交待!
……
……
長安。
皇宮。
唐皇聽到裴晤的彙報,險些驚掉了下巴,大吃一驚道:
“那通玄真人,真的死了?”
“他不是道家真人,國師師弟嗎?”
回過神,唐皇語氣一沉,責聲又問:
“裴晤,朕問你,你可曾看清楚了!”
裴晤一下子跪倒在地,言之鑿鑿道:
“啓禀陛下,微臣與數十位将士,親眼望見張果老摔在驢下,一命嗚呼,當晚就身子發臭,翌日醒來,更成了枯骨!”
“臣若隐瞞,便淩遲而死!”
見狀,唐皇這才相信,未幾他一下子癱坐在龍椅上,口中喃喃:
“死了,竟死了……”
裴晤跪在地上,不敢看陛下。
望陛下不再問罪,他本想擡起頭來,勸陛下請欽天監的監正大人出手占蔔一下,驗證那張果老之死到底是真是假?
可當他擡起頭來時,卻發現聖上早已離開了。
對此,裴晤怅然良久,無力一歎。
暗忖此番前去宣召通玄真人入京,來去奔波,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平白無故讓聖上失望一場,丢了聖心。
事實上。
張果老究竟是生還是死,已無關緊要了。
唐皇在意的是張果老能不能救太後。
結果顯而易見,通玄真人半路身死,溘然長逝,不可能再入宮救治太後了。
哪怕他還活着,怕也不怎麽情願。
與其大費周章讓他死而複生,倒不如在母後床前多盡一盡孝心。
再說張果老的骨灰,裴晤帶來了長安,卻并無用處。
他也不能就此扔了。
隻能托人送去了淳和仙府通胤真人的手裏。
通胤真人收到通玄真人的骨灰時,很是詫異。
那張果老乃洞箫廣濟天師韓湘子的師弟,爲太上一脈,怎會輕而易舉就直接暴斃?
但轉念一想,他就釋然了。
陛下要請通玄真人煉制仙丹,爲太後續命一事,通胤真人多多少少也聽說了。
在其看來,太後命數已盡。
那通玄真人哪怕是太上一脈的門徒,也不敢行此逆天之舉?
故而,隻好以假死避了這麻煩事!
起初,通胤真人對這壇骨灰尚且存疑,懷疑是張果老随意找來具屍首李代桃僵,沒成想他略一感知,其内真的是張果老的肉身!
當下,通胤真人愣住了,咂舌不已道:
“張道友也還真拼,不知用了何等術法,讓自己身死亡故?”
但有一點,通胤真人明白,張果老肯定沒死!
左右想不通,通胤真人幹脆就把張果老的骨灰,放在淳和仙府所供奉的三清神像香案上。
大約過了三日。
通胤真人在仙府打坐時,忽聽得一道清脆的瓷裂之聲響起,不多時整個仙府之上,金光圍繞,紫氣氤氲。
他心有所感,急忙忙來到三清神像下,果真見到張果老安然無恙站在自己面前。
“有勞道兄爲老道護這一抔灰土。”
張果老死而複生,對通胤真人灑然笑道。
“别!”
“張道友要謝,還是謝那裴晤将軍,是他把你骨灰原原本本送來的。”
通胤真人把手一推,道。
“老道心裏明白。”張果老微微點頭。
這裴晤雖然爲人沾染了些許世家之風,但心地還是頗爲善良。
對仙神有敬畏之心。
通胤真人朝張果老稽首言道:
“張道友身上仙華如霭,祥彩包裹,看來即将要羽化飛升而去。”
“在這裏,貧道就先恭賀一聲了。”
“道兄客氣了……”
張果老謙和一笑。
眼下,最後一劫已渡,是以自己成仙之機已到了。
他話音剛落。
鐵拐李之聲似從九天之上傳來,萦繞在他耳畔:
“徒兒,速來終南山!”
“道兄,師尊有召,老道就此别過。”
“咱們他年再會。”
聞言,張果老神色一緊,立馬與通胤真人說了句,就身形一動,化作一彤光遠去。
“他年再會?”
“張道友莫不是成仙之後,還會來凡間?”對于張果老臨走之言,通胤真人低着頭,思忖道。
……
……
且說。
終南山,鶴嶺。
鐵拐李、漢鍾離、韓湘子三人俱已到此。
那張果老已渡最後一死劫,是以天庭早就派來了仙翁以及十二位赤巾力士來迎。
爲首那仙翁,若是呂洞賓在此,定然熟悉。
正是當年,要接他上天的長松仙翁。
張果老駕雲來終南山時,此方天地,早已是花瓣紛飛,彩錦如畫,天降祥瑞。
不時有飛天神女,展袖迎舞,一個個披着霞帔,儀态清麗。
十二位赤巾力士身後,是一仙辇停在空中。
張果老本以爲羽化飛升沒什麽,可到了此地,望到這陣仗,還是難免吃了一驚。
“徒兒,拜見師尊、師叔!”
“見過韓師兄!”
張果老腳踩祥雲,來到鐵拐李等人跟前,一一行禮。
“徒兒,這位是長松仙翁,他奉玉帝之命,要接你升天而去。”
鐵拐李微微颔首,對他介紹其一旁身穿紫袍,手持仙杖的老翁言道。
“老道,見過長松仙翁。”
“有勞仙翁了。”
張果老朝長松仙翁稽首問好。
長松仙翁和藹一笑,道:
“張真人,不必客氣。”
“既已來了,就坐上仙辇,随本仙上天去吧。”
說完,他伸手示意。
見狀,張果老會意,就坐上那仙辇。
不多時,十二赤巾力士,擡辇而飛,一應神女仙子撒花放霞,奏樂吹曲。
刹那間,整個終南山被一片祥瑞慶雲所籠罩,陣仗之大,方圓萬裏悉知。
同一時間。
韓湘子三人也乘風裹雲,随那張果老、長松仙翁等人一道去往天庭。
……
……
衆人過了赑風雲雷,就徑直來到了南天門。
今日值守的是西方廣目天王。
臂纏赤龍,腰環青黛。
望到鐵拐李、漢鍾離、韓湘子等一幹人到來了,臉上肅穆之色多了絲笑意,打招呼,道:
“見過兩位真君,以及妙道星君、長松仙翁!”
長松仙翁道:
“天王言重了。”
“本仙急去天庭交旨,就不多談了。”
言罷,就率先過了南天門。
張果老第一次來天庭,難免有些緊張。
隻見這南天門明晃晃,碧沉沉,讓人不禁心生敬意。
跟在長松仙翁身後,他是亦步亦趨走進了這南天門。
這廂。
廣目天王等人見那張果老面生,心知是長松仙翁接引成仙之人。
又望到由鐵拐李等人相送于他,立馬有了幾分猜想:
“這老道,莫非是上洞八仙之一?”
“若不是這樣,何需三位太上門徒随行?”
……
……
祝各位讀者大佬,元旦快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