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龍王越想越覺得吃驚,沒有料到這韓湘子服下萬龍髓後,非但沒有遭到反噬之力,反倒借此有了太乙琉璃身。
有此肉身,就是真器也傷不着。
若能曆經那無窮劫量,到時說不定真有大帝之身!
即便灌江口那位二郎顯聖真君有八九玄功怕也奈他不得!
“幾位賢弟,咱們還是先出去,留妙道星君好生在此煉化。”
見韓湘子性命無礙,還平添了一番造化,東海龍王一掃先前憂慮之色,忍不住對南海龍王等人吆喝道。
緊接着,幾人就一并出了這波香殿。
臨走之前,東海龍王還叮囑敖皎要好生照看韓湘子。
……
……
天庭,青華長樂界。
妙嚴宮中。
端坐九色寶蓮上的太乙救苦天尊冥冥之中似感應到了韓湘子身上的變化,當下不禁捋須一笑,謂然道:
“想不到那老龍王陰差陽錯之下,居然爲湘子塑成了太乙琉璃身,看來本座與東嶽大帝的那番謀劃要落空了……”
“待他此間事了,也該派他前去泰山一趟。”
太乙救苦天尊這番話說的玄妙,也不知他爲韓湘子又鋪了何路?
……
……
長安,淳和仙府。
一谧室之中,幽香芬郁,似仙葩綻放。
玉榻之上,正有一道曼妙的人影端坐。
此人,容貌傾城,膚如凝脂,玉骨仙姿,此刻正手掐仙印,微閉美目,似沉浸在修行之中。
不知何時,這谧室裏,居然有道人影,憑空浮現。
“真人這是又失敗了?”
瞧見此人,玉榻上的女子睜開眸來,問道。
“牡丹仙子,這是在挖苦本仙?”
呂洞賓自顧自坐到桌前,取來酒壇,飲了一口,笑着說道。
話落,白牡丹不答,隻是嫣然開口:
“真人說笑了,小女子豈敢?”
旋即,白牡丹姿容一正,語氣逐漸肅然了幾分,她道:
“那敖三公主去尋黃龍禅師多日,至今未歸,多半是見着韓湘子,與他回了趟東海。”
“眼下,長安之中,佛法東傳因聖上罷免迎佛骨一事受阻,此事說到底還是你那師弟攪和的,以小女子看,佛門中人必定會與他爲難!”
“真人應當早日找到那截佛骨才行。”
聞言,呂洞賓點了點頭,道:
“放心吧,貧道跟蹤那弘濟禅師多日,已有了不小的眉目,那老和尚多半待在坐鹿寺中。”
“說不定黃龍禅師以及佛骨也在此寺裏。”
“隻是如今本仙要去那坐鹿寺揪出這二人來,卻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白牡丹秀眉一蹙,道:
“這是爲何,真人好歹也是天庭五品正神?”
這白牡丹眼下修爲已到真人一境,成仙在即,已明悟過去乃瑤池牡丹仙子的身份。
許多過往之事,待宿慧一解,也全回憶起來了。
故而,白牡丹自然知道這天庭五品正神的斤兩如何!
在人間玄門之中,可謂是冠絕天下的存在!
可今時她卻從呂洞賓口中聽出了他的忌憚之意。
呂洞賓苦笑一聲,解釋道:
“牡丹仙子,你有所不知,那西天靈山如來座下有十八羅漢尊者,其中有位羅漢,名曰坐鹿羅漢。”
“這坐鹿寺多半是其一道場,那弘濟法師與黃龍禅師應算準本仙不敢前去,才會一直藏在那裏。”
其實,坐鹿羅漢什麽的,呂洞賓并不懼怕。
他隻擔心,若自己孤身前去,擒不住這二人,勢必會打草驚蛇。
到時要再找這二人,可就麻煩了。
而他師弟韓湘子,有十方遁法在身,即便那弘濟法師與黃龍禅師在坐鹿羅漢的相助下逃遁走了,韓湘子也能追得上。
“但願那洞箫真人,能早日回長安。”
得知原由,白牡丹無奈幽幽一歎。
說她突破真人之後,一直未曾成仙,是因得到了天庭瑤池一位元君的點化。
這牡丹仙子之所以要轉世重修,是因在天庭對東華帝君動了情根。
今時,她隻有在人間尋得三千情絲,三萬情根之水,再借人間情愛之力,煉制一枚太上淨情丸佩戴,就可讓她不受情根之苦。
白牡丹這些年,久在人間遊曆,終是湊夠其數,卻不料那太上淨情丸剛練成不久,一朝被那黃龍禅師奪了去。
沒了那丸,白牡丹一時半會就難以成仙。
所以,對黃龍禅師,白牡丹心中可頗爲記恨。
……
……
眨眼間,七日即過。
說這一日,東海波香殿中,韓湘子終見那萬龍髓最後一絲造化之力,被九色寶蓮吸完殆盡,才最終心魂如一,抱元歸真。
讓韓湘子覺得古怪的是,那九色寶蓮吞了這萬龍髓後,并沒有什麽變化。
隻是新結出的一枚蓮子罷了。
好在,如今的肉身,給了韓湘子不少驚喜。
他睜開眼來,望着周身之上,被碧芒玄瑩之上覆蓋的肌膚,隻覺每一寸,俱流淌着一抹又一抹難以言說的玄妙之力。
甚至,心念一動,他坐下還會生起一蓮台,渾身綻放無瑕明彩的蓮光來。
一股從頭到底包裹的偉岸之力,直接讓韓湘子心神一震!
這種感覺,他覺得自己随手就能捏死屍書上人這般貨色!
換句話說,服下了萬龍髓後,他實力比之前又暴漲了不少。
就是不知與真君相比,還有怎樣的差距?
亦或能和佛門羅漢金身相提并論否?
“小道士,傻愣着幹嘛?”
這廂,敖皎見韓湘子醒後,一直打量他那副身軀,似乎沒有注意到自己,她玉手抱胸,困惑道。
然而。
下一刻,當韓湘子擡起眼來,直視自己時,敖皎當即嬌軀一顫,一道直擊靈魂的威壓,讓她心頭一凜,險些要站不穩腳。
見此情形,韓湘子似料到了什麽,忙把身上氣息一蕩,眸中金光一斂。
“公主,你沒事吧?”
韓湘子把敖皎扶住問道。
“你……你可真讨厭!”
“誰讓你拿龍威來壓我的……”
敖皎氣的香腮一鼓,嗔怒道。
“是貧道一時疏忽了……”韓湘子隻得讪笑。
他這才發覺,自己服下萬龍髓後,自己有了龍族最爲頂尖的血脈,似可威懾天下龍族!
哪怕此刻,東海龍王四人在他面前一起釋放那煊赫龍威,也敵不過韓湘子一人的威勢!
當然,若東海龍王四人有人也吞服了萬龍髓,那就另當别論了。
韓湘子輕聲安慰了句,便換了話題,問道:
“公主,貧道煉化這萬龍髓多少時日了?”
“七日了。”敖皎言道。
韓湘子面容一怔,思忖了句:
“對了,我師兄那裏,可曾傳來音信?”
“并沒有。”敖皎螓首一搖。
不過說起來,那孚佑星君去跟蹤弘濟法師有些時日了,直接尋黃龍禅師無果後,就一直和韓湘子在一起,又在東海龍宮耽誤了幾日。
也不知眼下長安情形如何?
思慮間,敖皎有些擔心那牡丹仙子的處境。
韓湘子想了想,心中有了打算,便對敖皎問道:
“公主,貧道既閉關出來了,就得抓緊時間與師兄彙合。”
“事不宜遲,待會兒和東海龍王知會一聲,就離開東海,不知公主接下來要去哪裏?”
敖皎一攏秀發,不假思索開口:
“自是與你一道解決此事,待此間事了,我也該回瑤池,好生修行。”
她離開瑤池日子不短了。
自從散教劫數開始,一直陪在韓湘子身邊。
如今,小道士的修爲是日益飛漲,她卻沒有明顯的進步。
不知不覺間,二人差距正在拉大。
即便韓湘子不問她,敖皎也準備找個時間向他說。
“藏真宮,貧道也許久未去了,此次就與你一道去往瑤池。”
聽到此話,韓湘子略有不舍,他語氣頓了下,和煦道。
話落,二人當即走出這波香殿,到了水晶殿,找到東海龍王與他辭别。
得知韓湘子如此匆忙要離開東海,東海龍王雖然不解,但也并未挽留。
隻是從懷裏掏出一些物件來,韓湘子定眼一瞧,大部分是仙器之流,還要幾味神藥。
“這些是本王那幾位賢弟的意思,妙道星君若不嫌棄,隻管收下便是。”
東海龍王笑道。
“那小道就卻之不恭了,還請東海龍王回頭幫貧道好生答謝南海龍王三人。”
韓湘子明白其他三海的用意,他既收了東海龍王的萬龍髓,便不再矯情,面對這幾樣寶貝,直接全收了。
“本王應下了。”
見韓湘子收了,東海龍王爽然一笑。
緊接着,他就送韓湘子與敖皎二人離開了東海。
現在,東海龍王望韓湘子是愈發滿意了。
他幾乎能斷定,韓湘子将來必定證得大帝之位!
……
……
言歸正傳。
韓湘子與敖皎二人離開東海後,就一路駕雲,前往長安。
途徑潮州時,韓湘子并未打算留下看一眼韓愈。
畢竟,他已經問過叔祖兩遍,是否會去長安?
但後者依舊十分肯定要留在潮州。
另外,他此去長安,是與佛門争鋒,過程兇險,還是不要把他牽扯進來爲妙。
“原來貧道修成了太乙琉璃身,看來他日去了天庭,得再登一趟妙嚴宮才行,若如不然,哪隻此身妙處……”
去往長安的途中,韓湘子從敖皎口裏得知,他那日肉身化蓮,修成了太乙琉璃身。
對于此身,韓湘子哪裏知道。
聽敖皎的意思,這太乙琉璃身,隻有青華長樂界之中,幾位大道君才有。
念及此處,韓湘子才真正明白那萬龍髓給他帶來的多少好處!
……
眨眼間,一炷香過去後,韓湘子與敖皎就到了長安。
二人提前在城外一人迹罕至的地方,落下雲頭。
等入了城門,望着大街上熙來攘往,絡繹不絕的人群時,以及這漫天的嘩然喧鬧之聲直沖耳門而來,韓湘子心境多多少少發現了些許變化。
怕如今,他在長安認識的那些老面孔們,一個個早已逝去。
韓湘子心中難免多了些感懷,有傷春悲秋之意,但也很快莞爾。
“走,咱們去淳和仙府。”
略一辨認了路,韓湘子就拉上敖皎前去淳和仙府。
說來羅浮真人在人間消失也有幾十年來,上次散教一劫,玄門之中連香山老祖也出面了。
就是不曾見他。
若非淳和仙府之中還有白牡丹在此居住,怕這仙府已快荒廢了。
二人到了淳和仙府,還未來得及敲門,門口一束髻的小道,望到韓湘子、敖皎第一眼,就神色大變,匆忙走了過來,行禮道:
“拜見洞箫廣濟天師、敖仙子!”
“不必多禮。”
聞言,韓湘子微微颔首。
想不到,時隔多年,還有人記得自己。
韓湘子對那小道問道:
“貧道師兄可在仙府中?”
“真人在府,已等候多時了。”
小道回道。
言罷,就領他進府:
“天師這邊請!”
……
這廂,韓湘子與敖皎來淳和仙府時,并無遮掩什麽氣息,故而二人到府之後,走了不過一個曲廊,就望到不遠處一虎體龍腮,頭戴混元巾的仙長背劍而來。
“湘子師弟,别來無恙!”
呂洞賓笑着上前,叙舊道。
此刻,在呂洞賓察覺之下,自己這個師弟修爲似有突飛猛進了許多。
不知爲何,他總覺得韓湘子身軀之中似藏有彌天極地之威,讓人心悸。
“師兄,客氣了。”
韓湘子灑然一笑。
不多時,又見一身姿綽約,身着霞帔的女子款步而來。
“見過妙道星君。”白牡丹揖禮開口。
很明顯,他從呂洞賓那裏得知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牡丹仙子,你與貧道乃舊相識,何需多禮。”
韓湘子隻需一眼,就瞧出這白牡丹已覺醒宿慧,當下善意一笑。
衆人互相問好了一句,就同去大殿入座。
坐下不久,韓湘子也不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師兄,黃龍禅師的事情,貧道已從公主那裏聽說了,不知師兄可尋到此人蹤迹?”
“不瞞師弟,此人行蹤,貧道已了然,他就在坐鹿寺中。”呂洞賓脫口而出,道。
“坐鹿寺?”
驟然聽到這寺廟名堂,韓湘子眉頭微皺。
正欲詢問呂洞賓這寺廟來頭時,呂洞賓卻接着言道:
“這坐鹿寺,乃坐鹿羅漢道場之一,那弘濟法師和黃龍禅師以爲逃到此處,能得坐鹿羅漢庇護,才有恃無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