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龍珠一出,當即在寒江四周一繞,釋出道道青湛雲霭之光,如蒼龍吐息,一圈圈在江中蕩開。
這法力綿實和暢,落在寒江水府之中一應水族身上,隻覺肺腑一暖,四肢百骸充斥一股盈盈之氣。
一時之間,衆人先前那種渾身疼的絞裂悶嘔的症狀,頓時不複存在了。
望到水府等人無礙,那曲盈臉色一緩,松了一口氣。
此番,還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幸好那東海三公主,并非是不辨是非之輩,有慈悲之心,肯出手搭救。
要不然,這水府非出大亂子不可。
一念及此,曲盈嬌軀一動,分開水浪,一頭沖出了江面,來到空中,對那敖皎深深一拜:
“多謝三公主出手搭救我水府衆生!”
“是水府衆生無辜,枉受了這罪,本公主既然看見了,豈能坐視不管?”
敖皎臉有愧色,歎了口氣道。
那龍珠約莫在江中繞了一炷香時間,才被敖皎吞入腹中。
“你是哪處龍宮之人?”
忽地,敖皎扭頭對那曲盈望去。
“小神出自毂河龍宮。”曲盈低聲回道。
“毂河龍宮?”
話落,韓湘子臉色微變。
這毂河龍宮不是夜磬太子之地嗎?
說起夜磬,自從沱江一别,韓湘子可有十餘載未曾見到他了?
也不知眼下如何,是否還在沱江擔任水神之職。
思慮間,韓湘子往下一落,對面前這一身宮裝,雲鬓秀發的曲盈問道:
“貧道與你毂河龍宮太子夜磬相識,你可知他目前境遇?”
“真人認識我家太子?”
聞言,曲盈美眸不禁多望了眼韓湘子,微微一愣。
“自然認識。”
韓湘子灑然一笑。
既是熟人,曲盈也不瞞着,言笑晏晏道:
“承蒙雷部一位雷王看重,我家太子已擢升去了鬥樞院之中任職。”
“甚好。”
得知夜磬去了雷部,韓湘子笑賀一聲。
“真人與三公主,小神水府之中還有一攤子事沒弄,就不叨擾了。”
“改日請二位到水府一聚。”
江上,這敖禹已重新變回了人形,在幾位水将攙扶之下,哀嚎不斷。
曲盈察言觀色,見韓湘子與敖皎二人似有事情要辦,便委婉辭别道。
見狀,韓湘子莞爾道:
“不必客氣。”
話音落下,曲盈恭身退下幾步,就轉身落入江中。
在她走後,韓湘子目光一下子凜然許多,直視那敖禹道:
“北海三太子,此番是公主爲你說情,貧道留了你一命。”
“若還有下次,貧道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聽到此話,敖禹面色一苦,心道此次是栽在了洞箫真人手裏。
他神色複雜望了眼站在韓湘子身邊那道碧衣少女,最終拱了拱手道:
“多謝敖皎表妹。”
言罷。
敖禹長籲了一聲,咽下了最後一絲不甘。
叫上此番與自己一道來此的四人,駕起法雲,離開了寒江。
但敖禹心中還有一事不明白,他冥冥之中到底在韓湘子身上望到了什麽?
……
“梨花道友,這極寒玄煞陣已破,貧道便回鎖陽城了。”
“還望道友抓緊時間,開城獻關才是。”
敖禹一走,韓湘子也不在此多待了,他神色一揄,對樊梨花說道。
“韓道兄隻管放心,今日我未曾對三公主出手,那蘇寶同等人說不定已起了疑心,回頭定會差人去寒江關詢問原由。”
樊梨花輕笑了聲,道。
二人談了幾句,便各自離去。
……
到了鎖陽城,韓湘子與敖皎剛一落下雲頭,薛丁山、窦一虎、秦漢、羅章、秦英等人便蜂擁而至。
“真人,那極寒玄煞陣可破了?”
窦一虎耐不住性子,忙問道。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秦漢就接過了話茬:
“師兄,這還用問嗎?”
“真人已平安歸來,定是破了這極寒玄煞陣,就是不知那蘇寶同可死了?”
“那蘇賊豈是那般容易死的?”
聞言,韓湘子嘿然一笑,直言道:
“今日貧道破了那極寒玄煞陣,敖皎仙子一人殺的蘇寶同等人聞風喪膽,斬了三位散仙,還重傷白發老母,扭頭老祖等人見勢不妙,已遠遁走了。”
得知眼前這看似嬌柔俏皮的仙子竟然一口氣殺了三位散仙,薛丁山等人不禁一臉詫異,俱向敖皎望了過去。
心中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丁山師侄,讓三軍準備準備,用不了三日,便可渡江去寒江關。”
在衆人愣神的功夫,韓湘子面色微斂,與薛丁山交待起正經事來。
“是,真人。”薛丁山立馬應下。
韓湘子說完,就與敖皎一道離開了此處,回到落腳之地休憩。
他先前用太乙彌塵幡收了那玄幽海砂,來的路上估摸了下分量,可不少。
他一人弄這麽多,也無甚大用。
準備抟練幾件收放自如的法寶,給薛丁山、秦漢、窦一虎等人勻一些。
以便對敵之際,多謝防身的手段。
……
……
另一邊。
先前寒江之上,衆人鬥法的陣仗可頗爲煊赫。
寒江關離寒江并不遠,甚至樊洪等人站在家中,就能望見那寒江上空時不時虹光沖霄,崩雲漏霞。
又有擂鼓橹鳴之聲,回蕩天地。
種種駭然景象,讓樊洪見了,在家裏是如坐針氈。
不知寒江發生了何等大事?
等樊梨花從雲頭落下,樊洪等人立馬迎了出來,打聽道:
“梨花,這寒江怎傳出如此大的動靜來,到底是何故?”
“父親,是洞箫真人來了寒江,要破此前北海三太子布置的陣法,兩方人馬打鬥起來了。”樊梨花語氣平靜道。
“勝負如何?”
一聽是高人鬥法,樊洪心中一突,追問其結果來。
“洞箫真人大獲全勝,不但破了陣法,蘇寶同陣營之中還折損了三位得道高人。”
樊梨花面色微頓,認真答道。
“這……”
“怎麽這樣?!”
聽到是蘇元帥輸了,樊洪雙眼一瞪,有些難以置信。
連日來,他聽說青龍關那邊蘇元帥厲兵秣馬,還抓了唐營之中一員大将,正是凱旋之兆,怎麽一轉眼,反倒是慘敗。
難道,蘇寶同興兵反唐真的是不義之師嗎?
一時之間,樊洪心思不定。
“父親還是早做些準備,那大唐來的洞箫真人,神通廣大,且來頭不小,連我師尊骊山老母也不願得罪,女兒真要是和他動起手來,怕也赢不了。”
瞧見自個父親臉上多了些省悟之色,樊梨花面色一動,一下子唉聲歎氣起來,搖頭道。
“爹,這洞箫真人乃是大唐國師!”
“先前蘇元帥圍困鎖陽城,就是他法駕于此,殺了飛钹禅師,令蘇元帥化虹而逃!”
樊龍一聽洞箫真人名頭,吓地面色一白,趕緊對樊洪勸道。
“容爲父好生斟酌一二。”
樊洪哪裏想到,旦夕之際樊家有如此禍事,一時之間不免有些無措。
他一時半會拿不定主意,望向跟前三位兒女,隻能低頭一歎。
話落,就一陣失神,一人朝書房走去。
“小妹,父親看來是下不了決心。”
“你是如何想的?”
“此前,母親曾與我們說了,那骊山老母言你與大唐二路元帥薛丁山有姻緣在身嗎?此事若能成,倒可保下我一家老小性命,也能令寒江關百姓少受些戰亂之苦。”
見樊洪獨自離去,樊虎在旁愣了半響,他思慮了番,忽地對樊梨花問道。
說實在話。
若非上次他這個小妹神兵天降,救了他一命。
此刻沒準他早已死了,說不定還過了奈何橋。
故而,遇到此等大事,樊虎還是頗爲信服自家妹子的。
“二弟說的不錯,三妹你心中可有什麽成算?”
樊龍聞言,微微點頭,覺得在理。
“事到如今,我能有什麽成算?”
“眼下蘇寶同等人元氣大傷,這大唐若是全力攻我寒江關,他必定不會前來相助,憑借我的修爲,可攔不住那洞箫真人。”
“要想活命,唯有開關獻降一條路可走。”
“兩位兄長若是覺得可行,能勸動父親,小妹這就回趟山門,與骊山老母知會一聲,一道去那雲夢山相勸王敖老祖,令其徒兒薛丁山,答應這門親事。”
樊梨花望了眼自家兩位兄長,螓首一苦,無奈道。
“開關獻降?!”
話落,樊龍、樊虎二人表情一愕。
他二人還真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但樊梨花分析的也在理,到時大唐一旦過了寒江,兵臨城下,蘇元帥是不會出兵相助。
到時樊家若不降,隻有死路一條!
他二人俱已成家立業,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
想到這裏,樊龍、樊虎二人對視了一眼,各自狠下心來,言道:
“小妹,你隻管回去便成。”
“我二人會勸動父親的!”
“先前母親幫你說話,相必早已是贊成此事,隻要說服父親,一切不成問題。”
見狀,樊梨花沉聲答道:
“好!”
“待我與母親告别,這就趕赴骊山。”
說完,樊梨花徑直進屋,望内宅裏走去。
見了樊老夫人,與她開門見山說起了此事。
在自個兒母親面前,樊梨花又沒了先前那套說辭。
直言今日蘇寶同要對付洞箫真人,請自己相助。
可到了場上,她卻沒有出手。
因此間接害死了三位散仙!
回頭蘇寶同明悟過來,定來樊家問責,且大唐不日就來攻打寒江關……
得知此事,樊老夫人并沒有像樊洪那般驚慌失措,她見樊梨花來此一臉從容,便藹然道:
“梨花,你與爲母說這些,其實心裏是早有了打算。”
“既然你已認準那薛丁山爲夫,爲母也不便多說,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樊梨花端起桌前的瓜果,撚起一枚蜜餞,放遞到樊老夫人嘴巴,眯眼一笑:
“還是母親心思剔透。”
“兩位兄長那邊,已答應幫我說服父親。到時還望母親,也使些力氣多勸些父親。”
“此外,女兒還與兩位兄長說了,要去骊山一趟,請求師尊去找薛丁山之師,成全之門婚事,實則是去鎖陽城,面見那薛仁貴元帥,定下婚約以及納降之事。”
聽到這裏,樊老夫人臉色怔了下,看着跟前這如花似玉的女子,心疼道:
“梨花,真是辛苦你了。”
“以前你爹總說你,一心隻想修道,絲毫不顧忌家中事情。如今來看,你爲了全家謀劃這些,又何嘗不是一片孝心?”
“母親切莫如此說,這是孩兒應盡之事罷了。”
樊梨花垂下眸來,道。
與樊老夫人商談了一炷香的時間,樊梨花就騰空而起,腳踩一霞雲,徑直過了寒江,往鎖陽城飛去。
……
……
說鎖陽城之中。
薛丁山正忙着派人檢查船隻渡繩,以便過幾日,好讓将士們渡江去往寒江關。
豈料就在這時,門外卻響起了道道戲笑聲。
對此,薛丁山眉頭微皺,正欲呵斥時。
擡頭卻見窦一虎、秦漢、羅章、秦英、尉遲青山等人一伴走了進來。
羅章來到跟前,一拍薛丁山的肩膀,擠眉弄眼道:
“薛大哥,你快别忙活此事了,交給我們就成。”
聞言,薛丁山疑惑道:
“這是什麽話?”
“還真把當世子了,什麽累活兒也不讓我幹?”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大笑,知道薛丁山是會錯了意,忙道:
“薛大哥,你誤會羅兄弟了!”
“他是想說,眼下有位仙子來了帥府,正要找你呢!”
“這會兒元帥正在問話,我等離開時,見金蓮妹子把你母親柳老夫人給引進來相見了。”
經衆人這麽一說,薛丁山瞬間明白過來了:
“是她!”
顧不上與羅章等人說笑,趕緊放下手上活計,跨步走出了房門,朝帥府大殿趕去。
……
……
“梨花,見過柳老夫人。”
“柳老夫人,慈安。”
說帥府大殿之中,那薛金蓮随同母親柳銀環邁步走來,剛一進門,坐在殿裏的樊梨花就站起身來,與那柳銀環問候道。
“梨花小姐,客氣了。”
聞言,柳銀環颔首道。
說話間,她細細打量了一眼樊梨花,見她生的春容桃夭,月貌端容,且身段極佳,不禁心底微詫。
這般貌美的女子,柳銀環也算是閱人無數,倒也少見。
你道這柳銀環爲何來遲?
卻說,早前這薛丁山從雲夢山回來時,曾與薛仁貴等人說了,自個有門天定的姻緣,其妻乃是寒江關守将樊洪之女樊梨花。
此事當天就傳到了柳銀環耳裏。
對于自家兒媳,柳銀環可是頗爲上心。
有事沒事就詢問薛金蓮可曾見過那樊梨花。
但薛金蓮隻從自個兄長薛丁山那裏,聽說她有傾國傾城之姿。
實則是未曾見過。
柳銀環問多了,薛金蓮隻得說她是天仙般的容貌。
畢竟,那樊梨花可是骊山老母之徒,再怎麽說也是芳靥妍麗之人,斷不可能是獐頭鼠目之輩。
這不得知樊梨花今日來此,柳銀環一聽便薛金蓮領她前去看看此人。
……
……
錯别字明天再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