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樊龍之前在樊洪的吩咐下,好不容易挑了個樣貌出衆的丫鬟來此。
還沒進這院子,就見此處光芒四射,氣浪煊濤。
他心知是自家妹子看不慣那空空禅師的作風,要救下那兩位無辜的婢女。
二人定是一言不合,直接打鬥起來。
但空空禅師再怎麽說也是蘇元帥派來的。
打了他,豈不是打了蘇元帥的臉面?
這必要遭蘇元帥記恨!
且不論此,光二人鬥法的餘波直接讓樊龍悚然變色。
他沒敢進去,隻得原路返哈,叫上父親與兄弟前來相勸。
哪成想大家趕到這裏時,那空空禅師已沒了蹤影。
“梨花,這下你可闖了大禍!”
“打跑了空空禅師,咱們全家怕落不得好!”
樊洪來到此間屋子,見這裏一片狼藉,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當下他大叫了聲,指責其樊梨花來。
聞言,樊梨花覺得委屈,美眸一蹙,解釋道:
“爹,明明是那淫僧的過錯!”
“怎眼下是女兒的不是了?”
“今日,他見府上的丫鬟貌美,随意欺辱了,回頭家中嫂嫂們豈不是也要擔驚受怕?”
“倒不如直接把那空空禅師打跑,想他爲了保全面子也不會在蘇元帥面前胡言亂語!”
“更何況,那淫僧不是女兒的對手,父親也無需太過擔憂……”
樊洪一聽,還不待他開口。
一旁的樊龍、樊虎二人就附和道:
“爹,小妹說的不錯。”
“那空空禅師膽大包天,仗着自己有道行在身,就随便欺辱大家?”
“這次若不是小妹把他攔了,還不知他要如何禍害咱們樊府?”
要知道。
眼下,樊龍、樊虎二人早就有了妻室。
自然害怕那空空禅師胡來。
聽到這裏,樊洪也若有所思低下頭來,雖然認同樊梨花此舉,但片刻之後,他依舊心裏面不安,問道:
“可……可他走了,誰來對付那薛仁貴父子?”
樊梨花貝齒一笑:
“自有女兒來對付!”
樊龍、樊虎二人思忖道:
“爹,你放心便是,小妹連空空禅師就能打跑,想來他道行不如小妹……”
“梨花,你也大了,爲父不願多管,且随你吧。”
瞧這架勢,樊洪知道争辯不過,就不再開口。
反正南蠻大軍來了,有他這個閨女應付。
自己也能過幾天安穩日子。
話落。
樊洪看了眼那墨蘭二人梨花帶雨的模樣,也覺得心疼,就對樊虎說道:
“虎兒,回頭讓你娘多給這兩位丫鬟些銀錢,就當是補償。”
“孩兒會的。”
樊虎應了聲。
目送父親離開了這間屋子。
……
将墨蘭二女細細安撫了一陣,樊梨花就去了老夫人那裏,告知今日發生一事。
得知空空禅師的惡行,樊老夫人也對怨憤無比。
十分贊成梨花此舉,不僅保全了那兩個丫頭的名聲,還給樊家留了顔面。
更爲重要的是,經過此事,樊老夫人陡然覺得蘇寶同這支大軍,似乎不是什麽仁義之師。
連請來的修行之人,竟也是這般德行……
想到此處,她突然發現前幾日樊梨花說要嫁給薛丁山,似也不是一件壞事。
以她來看,蘇寶同遲早會敗。
到時弄不好,這偌大的樊府也會弄得家破人亡……
故而,眼下就不得不多盤算一二。
……
翌日一早。
樊梨花起床,就褪去了她那一身素袍羅袖,改換了一身甲胄。
頭戴金鳳冠,雉尾高挑,面如西子,貌若昭君,身穿鎖子黃金甲,外罩繡龍袍,足穿小緞靴,端得有巾帼之風,英姿飒爽。
樊梨花穿着得當,便與父兄一道去了校場。
此前,樊洪已決定把寒江關交給了樊梨花。
這不今日一早,就把人喊來校場,要在衆将士面前,授她統率之印。
如果說此前樊洪要把寒江關的總兵府印授予樊梨花,這寒江關衆将士是一萬個不情願。
自古以來,哪有女子爲統帥的?
這豈不是亂了綱常?
但前幾日,樊梨花好似神兵天降,救了十萬水師性命。
大家對她也就信服了,不會反對。
綱常啥的,并不重要。
到了戰場上,活命要緊。
起初得知父親要把寒江關的将印交給自己,樊梨花并未拒絕。
她臨下山時,骊山老母就曾言了,散教劫數之中,她與薛丁山乃是頗爲重要一環!
将來領兵打仗,肯定少不了。
故而,在骊山時,修道之餘,樊梨花沒少看那些兵書軍策。
爲的就是這一天!
當下,将台之上,樊梨花衆目睽睽之下領了虎印,下方一樣将士見了,紛紛振臂高呼,旌旗招展。
連樊洪也讓開一個身位,以示那樊梨花如今之地位!
……
……
是日,未時。
那樊梨花本在屋裏,翻看軍支用度,正聚精會神時,有丫鬟走了進來,禀道:
“小姐,家裏來客人了。”
“老爺喚你前去。”
“客人?打哪兒來的,可是青龍關?”
聞言,樊梨花擡起頭來,美眸一凝,問道。
那空空禅師品性差強人意。
樊梨花之前将其打跑了,說不定後者懷恨在心,叫來其他人對付自己。
“不是,是白虎關的楊藩來了。”
丫鬟走到跟前,低聲道。
“是他?!”
樊梨花黛眉一皺。
骊山老母說過,這楊藩是五鬼星君轉世。
這一世,注定與自己糾纏不清。
誰曾想,她剛回寒江關才幾天,那楊藩就聞訊趕來了。
還真是有些陰魂不散。
幾日前,她母親樊老夫人與自己言過,說這楊藩樣貌醜陋,不堪出嫁。
故而對于這楊藩,樊梨花雖說未曾見過他,但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厭惡。
可眼下樊洪又叫她前去……
左右也推脫不掉,樊梨花隻能硬着頭皮答應了。
于是乎。
略一收拾,就出了房門,與那丫鬟一道向大堂走去。
……
……
“樊伯父,上次青龍關匆匆一别,小侄未曾拜會,說起來倒是失敬。”
“如今得閑了,貿然造訪,還望樊伯父勿怪。”
樊府,那楊藩站在堂下,對那坐在堂前的樊洪,拱手道。
“楊賢侄客氣了,老夫與你父親乃八拜之交,無需這般客氣,快請坐。”
對于楊藩這番客套,樊洪當即擺了擺手,示意開口。
不多時,又命人端來茶水招待。
楊藩的來意,樊洪心裏清楚。
多半是爲了樊梨花而來。
畢竟,此前兩家長輩曾指腹爲婚過。
之所以一直不曾履行婚約,是因樊梨花一直跟随骊山老母修行,未曾歸家。
如今,自家閨女回來了,楊藩此來多半是要催這一門婚事的。
但說實在話,對于楊藩的容貌,樊洪不敢恭維。
實在醜陋,比吊死鬼還吓人。
可樊洪爲人重信,當年其父對他有救命之恩!
況且,小時候二人指腹爲婚,他是答應的。
如今若是推辭,多半是落個不義的罵名。
思慮再三,樊洪心中也隻能無奈答應。
那楊藩坐下,先喝了一口茶,并沒有開門見山提及他與樊梨花的婚事,而是先與樊老将軍有說有笑,寒暄了起來。
前幾日,樊老将軍打敗了那薛仁貴父子,守住了寒江關,楊藩在趕來的路上也聽說了。
一來二去,兩人談了稍許,楊藩才不留痕迹說道:
“當年家父在世時,與樊伯父交情頗深,同是哈密悍将,名噪一時。若不因病亡故,怕眼下也能與樊伯父并肩作戰,征伐沙場。隻可惜,他死的頗早……”
“幸好樊楊兩家情誼仍在,小侄也與梨花指腹爲婚過。”
說到這裏,楊藩一下子肅然站起,對樊洪恭敬一拜,道:
“不瞞伯父,其實小侄此來是想請伯父把梨花小姐許配給小侄的,以應先前兩家婚約。”
話罷。
廳上,樊龍、樊虎二人見狀不禁對視了眼,表面上是客客氣氣,但心中卻是極爲不忿的。
自家小妹的才能與樣貌,樊龍、樊虎豈會不知?
真要嫁給了楊藩,無疑是便宜了他!
“好說,楊賢侄你與小女的婚事,老夫是不會食言的。”
樊洪聞言,面色微頓,點了點頭道。
“有樊伯父之話,家父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楊藩心中一振,臉龐之上有遏制不下的笑容來,趕忙再度作揖深拜。
忽得,樊洪話鋒一轉,爲難開口:
“但眼下卻不是成婚之機。”
“如今,南蠻大軍就在鎖陽城,随時可打過來,梨花昨日被老夫授了統軍之權,若是對敵之前,我寒江關統帥成親了,難免有些不妥。”
“蘇元帥那裏,老夫也不好交待。”
見樊洪承認自己與樊梨花的婚事,楊藩也沒有那麽多顧慮,他想了想,商量道:
“樊伯父的苦衷,小侄明白。”
“既不能馬上成親,可否容小侄先把聘禮下了,再辦一場訂親宴,樊伯父覺得如何?”
聽到此話,樊洪神色一陣遲疑:
“這……”
他可不敢替樊梨花答應。
正想措辭委婉拒絕時,不料一道铿锵的聲音卻傳來廳中:
“怕是要讓楊道友失望了,我下山時,師尊說我确有一世姻緣,隻可惜并不是楊道友。”
話音剛落。
那樊梨花款款走了進來。
望着眼前這風姿綽約,仙肌玉骨的女子,楊藩不由得一陣失神。
等緩和過來,楊藩倏地面色一沉,怒道:
“梨花道友,你我二人婚約,可是父輩定下的。”
“此前,樊伯父也答應了我,難道你想讓樊伯父背負不忠不義的罵名嗎?”
樊梨花搖了搖頭,檀口微張,帶着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這樁婚事,我想自己作主,與父親不相幹!”
“梨花,你……”
聽到此話,樊洪也是一臉難以置信望向她,神情滿是憤怒。
很難想象,自家這個閨女,如今居然不聽自己話了?
見此情形,樊梨花卻據理力争道:
“父親,女兒沒有胡鬧!”
“兩姓締約,總得兩情相悅才是,雖說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得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孩兒已長大,且有了一身通天徹地的本事,該爲自己的婚事作主!”
“還望父親不要阻攔!”
樊洪聞得如此大不逆之語,頓時暴跳如雷道:
“梨花,你如此大逆不道,簡直是氣煞我也!”
說完,胸中郁氣上湧,直接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樊龍、樊虎望到這一幕,趕緊上前,把樊洪攙扶出去了。
這廳上,也就剩下了楊藩與樊梨花二人。
“梨花道友,真的好大能耐,把生父氣成這般,不愧是骊山老母教出來的高徒!”
楊藩冷嘲熱諷道。
樊梨花面色一寒,嬌斥道:
“楊藩,莫要出言相譏,敢對師尊無禮,行不行我将你趕出樊府?”
“你……”
楊藩怒極,可偏偏對樊梨花無可奈何起來。
先前樊梨花一進門,他就察覺到了此女身上那股略顯窒息的壓迫感。
毫無疑問,這樊梨花修爲定在自己之上。
若是打鬥起來,還是自己吃虧。
如今,他要想和樊梨花成親,怕還得依靠樊洪。
“我還要照看父親,就不相陪了。”
樊梨花不願意與楊藩多待,借着給樊洪瞧病的由頭,就走了出去。
對此,楊藩隻能幹瞪眼,卻無計可施。
……
樊府,内宅。
那前廳樊洪與其女樊梨花鬥嘴,氣暈過去一事。
很快傳到了樊老夫人耳朵裏。
此去,她得知楊藩前來寒江關,心裏就覺得不妙。
沒成想,這才剛過去多長時間?
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
爲此,樊老夫人忙人下人攙扶直接,趕往卧房,瞧瞧那樊洪到底如何了?
說樊洪氣暈之後,樊龍、樊虎二人有些束手無策。
隻能差人去請軍醫來診治。
恰巧此刻,樊梨花走了過來,隻是一眼就看出毛病來了。
知道父親是氣悶于胸,短郁在懷,這才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實則沒什麽大礙。
樊梨花拿出一粒通氣舒心的丹藥來,就可痊愈。
不過,爲了趕走楊藩,樊梨花并未讓樊洪第一時間醒來,而是故意拖久些。
眨眼間,三日過去,由于樊洪還未醒來,樊梨花也瞧不見蹤影,加之樊府上下并不待見自己,楊藩自讨沒趣,隻得先行回了白虎關。
但他并非是沒有心機之輩,留下了心腹在寒江關。
一旦樊洪醒了,便讓其傳信告知自己。
除此之外,楊藩還背地打聽那樊梨花鍾意之人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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