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這韓愈一時之間躊躇不已。
望向狄閣老,也有苦難言。
他心中矛盾,不知如何面對韓湘子,亦或是對他問道求玄一事,有些難以評價了。
“韓道長對我大唐社稷有恩,回頭本閣一定奏禀陛下,準允嘉獎。”
見韓侍郎不語,狄閣老目光便落在韓湘子身上,說道。
“狄閣老言重了,貧道隻是不忍見百姓受苦罷了,更何況懲惡揚善,經世濟民也是我輩修行中人應有之道。”
聞言,韓湘子卑然一笑。
見韓湘子并不居功自傲,狄閣老一臉贊許之色。
未幾,他心思一動,對韓湘子笑問了句:
“韓道長,這造酒之術,着實不凡,卻是不知花開頃刻是何故?”
話落。
堂内衆人便響應,催道:
“不錯,韓道長,這花開頃刻是何法術?”
“還請快施展出來,與大家見識一番。”
“……”
如果說之前,在場之人對韓湘子略表小觑。
那經過頑獅走路、移盆造酒之術,就無人敢看輕他了。
毫無疑問。
這韓侍郎的侄孫,可不是什麽神棍之流,乃是真有法術在身!
見狀,韓湘子微微一笑,道:
“諸公請觀便是。”
話音落下。
他便将先前那酒壇,直接翻了過來,霎時汩汩酒水就流入了盆栽之中。
這盆栽裏,種的本是臘梅。
可眼下乃仲春之際,臘梅早已枯萎,隻剩下光秃秃的枝丫了。
嘭!
酒水入土壤之中,那盆栽裏,忽得升騰起一道紫霭氣暈來。
緊接着,這臘梅在衆目睽睽之下,開始抽芽發葉,不到幾息功夫,就結苞開花,成簇成團,在枝幹上綻放。
一時之間,清風吹來,讓堂前幽香陣陣。
沁人心脾的濃郁清淡花香,讓人聞之心曠神怡。
“這……?”
“韓道長好手段!”
“居然可讓臘梅在仲春之際,便開上枝頭,無疑是六月飛雪,如此颠倒時令之舉,真讓人大開眼界!”
“……”
衆人望到這一幕,無不瞪大了眼睛,稱贊不已。
很難想象,這韓湘子究竟施展了什麽法術,能讓這臘梅起死回生,與百花争春!
“還請叔祖上前一觀!”
見滿堂嘩然,韓湘子一臉平靜,隻是似笑非笑望向韓愈,言道。
瞧見韓湘子有此等本領,韓愈面有鐵青之色,方知他這個侄孫,離開長安這些年,果真學了一身驚世駭俗的本領!
既然他已開口了,韓愈自然不會退卻。
他徑直站起身來,離開席位,走到那臘梅近前。
誰知,剛一走近,那盆臘梅忽得分開一杈,噴出兩道霞光。
同一時間,有兩行金帶自那鮮豔的花簇之中吐出。
金帶之上,各有七字。
乃是“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一聯。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湘子,這……”
望着這句詩詞,韓愈不由得發懵住了,他神色怔怔,一臉疑惑對韓湘子問道。
“叔祖,天機不可洩露!”
“若你今後肯随貧道入那玄門,修持道法,這句揭詩自然不會應驗。”
韓湘子莫測高深開口,似在告誡。
“哼!”
“無稽之談,湘子,你别以爲學了幾招法術,就可在此賣弄?”
韓愈冷哼一聲,對這句揭語不屑一顧。
見狀,韓湘子隻得無奈搖了搖頭。
今日,他這番舉動,雖說讓自個叔祖相信了仙佛一事,但想勸他就此慕玄學道,顯然不太現實。
不過韓湘子也并不着急。
臨來長安時,他師尊漢鍾離說了,自己要三度其叔祖。
眼下,方才二度。
尚有一度未盡。
等韓愈日後寫了《論佛骨表》,谏書給唐皇,惹得龍顔大怒,貶去嶺南。
怕到那時,後者才知今日這揭語之妙。
“好了湘子,之前是叔祖錯怪你了,看來伱外出多年,并非不學無術,倒得了幾門法術在身,行了善舉,爲我韓氏一門,添光贈彩。”
事已至此。
韓愈自知也無法就他當年憤而離家之事,一直揪着不放了。
但後者棄儒學道,實非自己所望。
故而雖有建樹,依舊心存芥蒂。
“韓公,此言差矣!”
誰知。
韓愈話落。
坐在一旁席位,久未發言的神課先生,突然在此刻開了口。
瞧見這尊欽天監的大人物發了話,在場之人無不臉色微變。
此前韓湘子施展多門法術,神課先生始終一言不發。
沒想到此時,卻橫插一句。
這不得不讓人感到古怪。
“神課先生,此話怎講?”
這般,韓愈同樣未曾料到,欽天監的神課先生會與他攀談。
當下,他先是一愣,随即皺了皺眉,問道。
“叔父此話,是說韓道長善舉不止一樁。”
一旁袁天罡替神課先生回道。
“不止一樁,那還有什麽?”
韓愈臉色微驚,詫然問道。
同一時間。
袁天罡此話,也勾起了大家的好奇。
不知道韓湘子還有什麽事迹,未曾透露出來?
“此事,韓侍郎難道忘記了?”
袁天罡反問了句,随即目視全場,言道:
“半載之前,陛下可命你以及百官,前去南壇求雨?”
“不錯,确有此事。”
“但求雨一事,和湘子何幹?”
韓愈點了點頭,提出了一句疑問來。
言罷。
其身旁柳河東、劉夢得等人也在納悶。
不知道袁監正此話是何意思?
“韓侍郎,怎地沒有幹系,昔日在南壇求得雨雪,保你性命者,正是你侄孫韓湘子!”
袁天罡笑了笑,忽得話鋒一轉,語氣一沉。
此話一出。
滿堂皆驚。
大半載之前,京畿大旱,朝廷束手無策,隻能命韓愈等清流大臣,四處張榜貼文,來尋人求雨。
當時,一連過了不少時日,長安遲遲未有雨雪落下。
爲此,聖上幾次發怒,欲要問罪韓愈。
好在關鍵時刻,有一來長安的道人,替大家解了此難。
事後,韓愈等人本想對他好生答謝一番。
誰知此人竟憑空消失了般,沒了蹤迹。
打那以後,就再也沒在長安出現過。
此事,韓愈等人都快淡忘了。
誰能想到,今日袁監正卻說,昔日在南壇求雨之人,會是韓湘子!
這讓大家如何不驚?
“什麽?!”
“當日,在南壇求雨之人,竟是湘子?”
“這怎麽可能?!”
“當時求雨的那道士,我見過,不是韓道長之貌!”
“難道,袁監正說假了不成?”
“……”
一時之間,衆人嘩然,面面相觑。
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來說,以袁天罡的身份,沒有必要說假。
但當時,在南壇求雨的道士,不少百官對此人皆有影響。
蓋不可能是韓湘子這般容貌。
“湘子,這到底是真是假?”
不由得,韓愈開口問道。
欲要從韓湘子口中求證這一事。
“不瞞叔祖,确是貧道在南壇求的雨雪。”
韓湘子淡然說道。
他倒沒有想過,關鍵時刻這神課先生居然與大家透露出了此事。
不過與韓愈下一劑猛藥也好。
“這……”
衆人呆住了。
也就是在詫然之時,韓湘子搖身一變,便再度幻化成了當時那個相貌不凡,邋裏邋遢的道人模樣。
見着此人,韓愈、柳河東、劉夢得忽得身子一顫。
不止是這幾人,當時前去南壇求得雨雪的文武百官在此刻,也臉色大變,不可思議望向韓湘子。
誰能想到,當日在南壇求得雨雪之人,居然真的會是韓湘子!
韓侍郎的親侄孫!
到了此刻,韓愈心中已是起了翻江倒海的變化。
他一臉愧疚之色,有些難以啓齒道:
“湘子,你……”
本以爲當年将這個侄孫喝罵了一頓,後者不辭而别,會對自己這個叔祖大有怨言。
可韓愈未曾料到,在自己危亡之際,倒是這個侄孫救了他一命,幫助長安渡過了此難。
一時之間,韓愈心緒萬千。
他突然覺得,自己對韓湘子惡意太大了。
老是對他有偏見。
枉他還是文宗大儒,一念及此,韓愈羞愧萬分。
“叔祖有難,貧道這個當侄孫的,怎可不來相助,更何況京畿大旱,事關萬民,貧道又怎可置身事外?”
韓湘子似察覺到了韓愈心境的轉變,當下溫言一笑。
“湘子,你此話可折煞老夫了。”
韓愈擺了擺手,臉有悔意。
到了現在,他突然覺得,自家這個侄孫修道也沒有什麽不好。
最起碼,能救得了萬民!
這一邊,柳河東、劉夢得等人這才意識到,韓湘子有大德大仁之心!
也見到了,他比任何人還關心自家這個叔祖!
若如不然,也不會危急關頭來此長安,替他解難了?
“怕是韓侍郎還不知道吧?”
“你這侄孫,今時還是我道門真人,亦是純陽真人的師弟!”
神課先生等人見洞箫真人與韓愈已沒了嫌隙,想了想,便又笑着言道。
“這?!”
“怎麽會?!”
“韓道長竟是純陽真人的師弟?”
“還是道家真人?”
話落。
王維猛地瞪大了眼睛,死死打量起這個與自己孫輩交好的年輕人。
别人或許不知真人在道門之中的位置,這王維既已修了道,焉何不曉?
“韓公,你們韓家出大才了!”
他驚呼了一句,實在難掩心中錯愕之情。
“王兄,此話何意?”
柳河東不解,湊到跟前問道。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雲裏霧裏,不知真人是何意思?
但見王維如此失态,想來極爲不凡。
“爾等心向儒學,又豈知仙佛一事?”
“凡道門真人者,那便是有道仙真,像韓真人這般,便是羽化飛升,登天而去也不是難事!”
王維斜睨了衆人一眼,随即耐心解釋道。
“成仙?”
“王公,是說韓道長能夠成仙?”
“……”
一些人坐不住了,滿臉難以置信。
“自然可矣。”
王維點了點頭,道。
“湘子,你才修道幾載,當真位列真人了?”
韓愈将信将疑望向韓湘子,問道。
“哈哈哈,韓侍郎不用懷疑,洞箫真人确是我道門真人,便是貧道見了他,也自歎弗如。”
還不待韓湘子回答,那羅浮真人葉法善卻率先開口,打破了衆人心頭的疑慮。
伴随此話一出,衆人又是一震!
羅浮真人是誰?
那可是聖上親自封的元真護國天師!
他地位尊崇,頗受皇上賞識。
眼下,從這位元真護國天師口中,居然說出自己不如這洞箫真人的話來!
焉何不讓衆人大吃一驚?
一時之間,也對韓湘子的身份地位有了直觀的認識!
“羅浮真人太過擡舉,貧道受之有愧。”
聞言,韓湘子趕緊言道。
“洞箫真人何必自謙……”
羅浮真人放聲一笑。
“不錯,洞箫真人無需客氣,今時已你的身份地位,當坐主位。”
神課先生在旁附和道。
“湘子,過來随叔祖坐在一起。”
韓愈朝韓湘子招了招手,道。
對此,韓湘子隻能無奈一笑。
便沒再客氣,徑直走了過去,挨在韓愈坐下。
事實上。
王昀等幾位富家公子得知韓湘子的身份後,一個個吓得面如土色,面前擱着這麽一尊大人物,誰能淡定下去。
便是王昀自認與韓湘子交情匪淺,也收斂了大半,望向韓湘子時多了一絲尊敬之意,不敢怠慢。
随着韓湘子入座,這場壽宴才一波三折,終于開席了。
一時之間,山珍海味,珍馐糕點,美酒玉液,上個不停。
場上衆人把酒言歡,共同祝賀韓愈花甲大壽!
無論堂上看上去多麽其樂融融,但私底下衆人還是各懷心思。
來此之人,誰都明白,今日過後韓氏宗族,在長安地位一下子陡然拔高了不少。
一切隻因韓家,出了個韓湘子!
可與羅浮真人比肩的仙家人物!
……
……
韓愈這場壽宴,一直辦了三天才結束。
宴請的不止有王公貴族,還有販夫走卒,真正做到了與民同樂。
而有關壽宴之上,那韓侍郎侄孫韓湘子施展妙法爲叔祖賀壽一事,不出意外在當天下午,就傳了出去。
不到一日,整個長安俱都聽說了此事。
哪怕皇宮之中的唐皇也有所耳聞。
……
……
“這韓家不得了啊,據說出仙人了?”
“此事,我也聽說了,隻可惜當時我坐的不是韓府正堂,若如不然,一定可以見到洞箫真人那般手段!”
“手段?”
“什麽手段?”
“怎麽,老兄還沒有聽過?”
“這洞箫真人可真是神通廣大,相傳乃仙人降世,一箫擡起,便放了花千樹,可令頑獅走路,花開頃刻。”
“不止這些,洞箫真人還能移壇造酒,據說喝了此酒之人,不僅百病全消,連容貌也年輕了許多!”
“如今,市面上流傳了此酒,是千金難賣?”
“當年,坊間傳聞不是說韓公侄孫那不學無術之輩嗎?”
“今時怎麽成了仙人轉世?”
“你懂什麽,那洞箫真人生來便滿屋清香,曲樂爲伴,此等異象,不是仙人轉世之兆是什麽?”
“你們所知,終究是膚淺了。”
“那洞箫真人固然神通廣大,殊不知他爲民之心,才讓人汗顔!”
“前幾年,威州戚氏宗族一案鬧得沸沸揚揚,聖上欽點那麟台狄閣老查察此事,最後不到旬月便告破了。”
“此功并非在那戶部周尚書身上,而是幸虧了洞箫真人鼎力相助!”
“還有,大半載之前,京畿大旱,我等水深火熱之際,在南壇求得雨雪之人,依舊是那洞箫真人!”
“隻不過,洞箫真人爲人淡泊,不願抛頭露面罷了。”
“……”
在韓愈壽延結束之後,事關洞箫真人一事,在長安傳的滿城風雨。
一些酒肆茶坊,不少食客在議論此事。
沒辦法,此事太過玄乎了!
當然受到民衆的熱捧。
隻不過,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誇大其實。
譬如說韓湘子是什麽仙人轉世、亦或者在外修道幾載,實則是去了天庭,才學得這一身本事……
總之,越傳越邪乎,讓人哭笑不得。
……
面對這些“流言蜚語”,韓湘子也不便去澄清。
在他看來,用不了幾日,就可散去。
壽宴罷後,群臣離去,親朋告别。
這偌大的韓府,一下子冷清了許多。
直到這一刻,韓湘子方才明白他叔祖所曆經的蕭索之意。
韓愈花甲大壽過去這幾天之中,韓湘子一直待在韓府,偶爾自家師兄呂洞賓來此坐一坐。
除此之外,神課先生、羅浮真人等人也來的頗勤。
唯有一人,是個特例。
那便是王維了,這位幾乎每日都來。
找韓湘子論道談玄。
抛開世俗而言,韓湘子乃道家真人,比王維地位尊崇多了。
但換個方向來看,王維是與自家叔祖同輩的文豪才子。
面對他的叨擾,韓湘子也是無可奈何,隻能交給他一些修行之法,讓他回去自個琢磨。
……
……
長安,皇城。
太玄宮。
當朝天子,唐皇正端坐在一蒲團之上,他身穿明黃之色的滾龍袍,頭戴冕冠,儀容華貴,面具威嚴。
但一望到面前那高大的道人時,其臉色就多了一絲平和。
“元真國師,朕近日聽說,韓侍郎花甲大壽之時其侄孫韓湘子也到了。”
“據悉,此子有花開頃刻,令頑獅走路之術,被你與神課先生稱爲洞箫真人,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唐皇問道。
眼下,韓湘子一事在長安鬧得沸沸揚揚!
身爲一國之君,這唐皇自然也知曉了。
以他的權柄而論,可輕而易舉查出當日宴會之上爲韓愈祝壽之人,有多少?
也對那宴會之上發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回禀陛下,确有此事。”
“那韓侍郎侄孫韓湘子,于前些時日,已突破真人,号洞箫真人。”
羅浮真人開口答道。
“敢問國師,那韓湘子修道多少時日?”
“不足十載。”
羅浮真人脫口而出道。
“十載不到,能成真人,難道民間說他是仙人轉世,乃是真的不成?”
唐皇皺了皺眉,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一點,貧道難以得知,但其天資而言,确在貧道之上。”
羅浮真人言道。
“還在國師之上?”
唐皇神色一頓,若有所思道。
對于羅浮真人的能耐,唐皇是親眼見過的。
後者能說出此話,看來那韓湘子确有過人之處。
想到這裏,唐皇心思一下子活絡起來。
未幾,他又問道:
“國師,當年在南壇爲長安求得雨雪者,當真是洞箫真人嗎?”
“不會有假的。”
“陛下若不信,可以去問神課先生以及欽天監的兩位監正。”
羅浮真人笑了笑道。
“如此來說,那洞箫真人倒有經世濟民之心,不知國師可否替朕引見這洞箫真人,朕想當面謝他一謝?”
聽到這裏,唐皇對韓湘子頗感興趣。
他故意提了南壇求雨一事,好找個由頭,宣見韓湘子。
“這有何難?”
“待明日貧道去往韓府,洞箫真人言明就是。”
羅浮真人知道唐皇心思,便淡笑一句。
“貧道聽太玄宮道童說,陛下近來因勤于理政,加之憂思頗多,導緻夜裏常作噩夢,時常被驚醒。”
“我這裏有養心丸一瓶,隻要點在宮中,便可安神養魂。”
不多時,羅浮真人似想到了什麽,與唐皇說道。
言罷,就從袖袍之中,拿出了一瓷瓶遞給了唐皇身邊的太監。
“國師費心了,朕有意開一盛世,自當夙興夜寐。”
見狀,唐皇臉色微喜,道。
說完,就揮了揮手,讓一旁的太監接過那瓷瓶來。
“不早了,貧道還有回去,改日再爲陛下宣講道法,抟練一些丹藥來。”
羅浮真人擡頭,目光透過窗戶,望到了天外那火燒般的雲霞。
見此情形,他便站起身來與唐皇道。
“國師慢走。”
唐皇送别了句,就目送他走出了宮殿。
見着殿中夕陽折射近來,地上泛起的細細塵糜,唐皇在一旁太監的攙扶上,站了起來,道:
“去禦膳房。”
……
是日,傍晚。
羅浮真人出了皇宮後,并沒有回淳和仙府,而是徑直去往了韓侍郎的府邸。
既然聖上想見洞箫真人,羅浮真人自然要傳達一下。
到了韓府,不用下人通禀,那看門的仆役認得這羅浮真人,忙帶他去了一間院落。
靜室之中,韓湘子尚在修行。
察覺院裏來人,就睜開眼來。
一走出房門,就見那羅浮真人坐在院裏石凳之上。
“洞箫真人,别來無恙。”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