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模樣,竟和祖庭裏供奉的師祖雲房先生畫像一般無二!
見到這一幕,孫履懵住了。
他不可思議看向那虛空之中,踏雲而來的大漢。
倒是曲長老等人率先反應過來,連忙扯了扯掌門孫履的袖袍,拉他一道跪了下來:
“掌門,是咱們全真師祖來了!”
“快跪下迎接!”
聞言,孫履忙應道:
“是極是極!”
話落,他便口蘊真言,鼓足法力,高聲道:
“凡我全真一教長老、弟子聽令,叩迎祖師!”
此話一出,瞬間在芮山傳開。
一時之間,那全真一派的長老、弟子紛紛從山中各處,殿閣樓宇之中跑将出來。
待見到那半空之中,腳踩仙雲的漢鍾離時,無不一臉激動,跪倒大片。
“拜見祖師!”
孫履望向那落下雲頭的漢鍾離,把頭一叩,長聲道。
見狀,餘下那些長老、弟子不由得齊齊大呼:
“拜見祖師!”
話落,又是行了叩拜大禮。
“爾等不必多禮,其起身吧。”
漢鍾離走到這壇場之中,見此情形,把蒲扇一揚。
頓時,在場衆人忽覺被一股綿和法力擡起。
“雲房祖師,眼下運州妖魔猖獗,恐禍延宗門,還望祖師與我等指條生路。”
孫履起身後,又俯身稽首,誠心問道。
“無量天尊,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此番劫難于全真而言,或許是件幸事。”
漢鍾離撫須一笑。
在他看來,眼下這場禍事,會讓全真一派馬上迎來三祖!
聽到此話,孫履與曲長老等全真派的人立馬從先前興奮狀态裏,呆愣了下來。
眼下都火燒眉頭了,祖師居然還說是幸事?
這……
一時之間,衆人相顧無言,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雲房祖師,怕是玩笑了。”
孫履面色一苦。
如今這情形,全真派能保住就謝天謝地了……
“并非玩笑,本仙已知爾等危局,早已命座下弟子,前來運州相助。”
漢鍾離說道。
話落,衆人面色這才緩和些。
雲房祖師成仙已有幾百年了,他的弟子怕也并非等閑。
“謝祖師慈悲!”
孫履、曲長老等人連忙拜道。
對此,漢鍾離微微颔首。
不多時,略一勉勵幾句後,便足底乘雲,騰空而去。
“恭送雲房祖師!”
全真派衆人見漢鍾離遠去,便跪下相送。
“掌門,這下咱們全真派有救了,就是不知雲房祖師的弟子是誰,是否也如他那般,早已位列仙班?”
待漢鍾離走後,曲長老長舒了一口氣,先前臉上頹然之色一掃而空。
“雲房祖師既然未曾言明,我怎會明白?”
孫履搖了搖頭。
随即,他神情一肅,看向左右,叮囑道:
“眼下諸位長老還是各司其職,謹守山門,以防妖魔來襲才是。”
曲長老等人忙應道:
“遵掌門之意。”
……
……
說這熒妖之心現世,不少妖王魔頭蠢蠢欲動。
這運州,瘴山境内。
忽一日,妖氣如蓋,席卷而來,眨眼間便彌漫方圓百裏。
其虛空之上,當先有一頭兇狠的碧鱗蛇王,裹挾百餘衆小妖,來到此地。
剛一落入瘴山,忽有一赤狐化作的一玉面男子,來到那碧鱗蛇王面前,開口道:
“大王,咱們怕是來遲了,聽說那遁山大王與青魔大王早已來了運州。”
“熒妖之心多半要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聞言,那身穿碧袍,樣貌醜陋的碧鱗蛇王獰笑一聲:
“無妨,這熒妖之心豈是那般容易被尋到的,一經現世,必定要尋找可栖身的宿主。”
“如今怕是早已混入人間。”
“那咱們要如何去找?”
赤狐妖皺眉問道。
“自是要去往運州城裏。”
碧鱗蛇王笑道。
“大王,以小妖來看,倒不如咱們直接去運州,弄個妖風,将城裏百姓一應卷來得了。”
赤狐妖自認聰明,主動獻策道。
聽到此話,那碧鱗蛇王不由得白了赤狐一眼,罵道:
“你這蠢貨,投機取巧的心思倒不少。”
“你當那運州城隍、福德神是吃素的不成!”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行此等傷天害理之舉?”
被碧鱗蛇王嗆了句,赤狐妖不敢多言,隻得讪笑一聲。
剛想離開,指揮其他小妖在此安營紮寨時。
碧鱗蛇王卻叫住了這赤狐妖:
“不要走了,本王要借你皮囊一用。”
“啊……”
聽到此話,赤狐妖臉色吓得一白。
“又不取伱性命,何需恐慌?”
見赤狐那番膽戰心驚,碧鱗蛇王不由得惱道。
說完,這碧鱗蛇王頭頂之上,忽得竄出一道三寸多長的碧色蛇影來,往那赤狐妖身上落去。
倏忽,赤狐妖身體一怔,臉上那谄色不在,多了絲陰柔之意。
“且下山去吧。”
碧鱗蛇王對赤狐妖笑着道。
話音落下,那赤狐妖果真轉身走下了瘴山。
往運州城而去。
至于碧鱗蛇王,則留下來,吩咐其他小妖抓緊時間,在瘴山開辟一座洞府出來。
運州百姓,不下百萬。
要想從中找出熒妖之心,所需時日可不短。
加上其他妖王也不會坐以待斃。
故而,碧鱗蛇王已打定了主意,要在運州多待些時日。
……
……
這一日,運州之境内,又來了一尊妖王。
此妖王,自号織天大王,實則乃一月魔蛛得了道行。
其修爲,堪比那道家真人之境。
此妖來運州,同樣是帶了不少兵馬。
隻可惜,如今運州寶地,被其他妖王占了大半。
織天大王率衆來此,已分不到什麽肉了。
“大王,小的打聽了,運州之地有一福地,名爲芮山。”
“此山中,坐落着一道派,喚作全真派。”
“那全真派,門戶頗小,僅有一位三花境的強者坐鎮,依小的看,倒不如咱們把那芮山給占了。”
運州,一方上空,隻見那妖雲滾滾,遮天蔽日。
卻有一喚爲織天大王的魔頭,率着麾下三百餘衆的小妖來此。
此刻,這織天大王正歎此地無名山佳川,供其落腳時,但見前方探路的小妖,回頭來報。
“那全真派當真僅有一三花境的道人坐鎮?”
聞言,織天大王将信将疑看了眼那探路的小妖,問道。
若是這般的話,怎無其他妖王占了這芮山。
“大王,小妖不敢說謊,确是如此!”
那小妖保證道。
織天大王沉吟一陣,最終有了決斷。
“也罷,你等随本王前去一探究竟。若這芮山,果真僅有一三花境的道人坐鎮,我等就将其芮山給占了!”
“聽說其他妖王已派人去尋那熒妖之心,這全真派既是玄門之地,想來善男信女無數,若本王從此下手,倒可省去不小麻煩。”
畢竟,織天大王也知道自己來運州比起其他妖王來,要晚上許多。
眼下還要留出時間,建一洞府,卻是耗時耗力。
既然芮山,有座現成的,他何不去搶?
再則而言,等熒妖之心被尋出,運州一地,必定狂魔亂舞。
那全真派無真人相護,遲早要亡。
一念及此,織天大王心神一動,裹挾衆妖,就往芮山而去。
……
卻說,芮山全真派裏。
這幾日,孫履原本安定了心,又懸了起來。
前些時日,雲房祖師說不日他的徒弟就會來此芮山,會幫助全真派渡過此難。
可一連過去了幾日,依舊不見有人來此。
況且這日複一日,來運州的妖魔比前些時日又多了幾撥。
期間,那孫履甚至發現了不少來窺探芮山的眼線。
心中那份懼怕,愈加讓人不安起來。
終于,這一日,那份忐忑變成了現實。
全真大殿之中。
孫履與幾位長老,正在打坐修行時。
看守山門的弟子,忽得神色慌張走了過來,禀道:
“報!”
“啓禀掌門!”
“山外虛空之上,正有一夥妖魔,往芮山而來!”
話音落下。
孫履等人頓時臉色大變,先前臉上那副從容之态,也不複存在。
“什麽!?”
“竟有妖魔來犯全真派?”
“這……”
曲長老一驚,騰得一下站了起來。
雖說大家已經猜到了最壞的結果,但眼下真的有妖魔大舉來犯,還是讓人不知所措!
“掌門,這可如何是好?”
“眼下那夥妖魔來勢洶洶,若咱們全真派抵擋不過,其他妖王也會趁此時機,群起而攻之。”
執法長老憂心忡忡問道。
希望孫履趕緊拿出個主意來。
“不必慌亂!”
“曲長老,你留守此處,其餘長老召集修爲在擔山騰雲一境的弟子,随我前去一探究竟!”
孫履冷靜下來之後,就吩咐道。
“是,掌門!”
曲長老應道。
話落,就見掌門率先化作一虹光,沖出了那全真大殿。
其餘長老見狀,也趕忙去着急弟子。
……
另一邊。
芮山。
虛空之上,那織天大王已率領麾下一衆小妖,來到了這全真山門之外。
彼時,孫履一馬當先,腳踩法雲,踏空而立,與織天大王對恃起來。
此刻。
孫履舉目望去,但見那妖雲如霭,殺氣騰騰,一應豺妖狼精,鬼魅精怪不下三百之數。
爲首一人,足有丈許之高,身披妖甲,白發紅臉,面容可怖,氣勢十足。
“汰!”
“你是哪方妖魔,敢來犯我這芮山?”
面對這織天大王,孫履并不發怵,而是聲蘊法力,朝他喝道。
話音落下。
那織天大王面不改色。
眸光隻是掃了眼孫履,就譏笑一聲。
區區一人花一境的老道,在其看來,彈指可殺!
織天大王随手指了指旁邊的小妖。
後者會意,當即就走上前來,不屑看了眼孫履,威脅道:
“我家大王,自号織天,放到你們玄門,可位列真人!”
“你這老道若是識趣,就盡快搬将出此山,讓出寶地來,否則一旦我家大王發怒,就讓你全真一脈,門庭盡毀!”
言罷。
孫履面容一沉,怒斥道:
“你這妖魔休得猖狂,我全真一脈,祖上可是出過仙人的。敢在芮山放肆,一旦惹得祖師震怒,别占山不成,反丢了性命!”
要知道,他實力不濟織天大王是事實,若鬥法起來,走不了幾個回合就要落敗。
但孫履好歹也是一方山門之長,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
首先,在氣勢之上,不能弱于對方。
故而,他幹脆搬出正陽仙人來,要威懾那織天大王。
這邊。
在孫履對織天大王等衆嚴陣以待時。
下方之上,忽得風聲大作。
一道又一道雲彩沖天而起。
卻是全真派餘下長老和修爲在擔山騰雲的弟子們,此刻前來爲孫履助威。
望到這一幕,織天大王一臉淡然。
壓根沒把這些人放在心上。
“都飛升幾百年的祖師,即便成仙了,這人間豈是說來就來的。”
“本王再給你這老道一刻鍾時,若即刻離開芮山,本王倒可放你一條生路。”
“若是執意在此,休怪本王今日要大開殺戒!”
織天大王開了口,顯然他沒多少耐心了。
“那就殊死一搏!”
孫履與全真派衆人對視一眼後,便深吸了一口氣,周身法力一蕩,沉聲喝道。
他若是退了,那全真派就真的完了。
怕是運州還沒有離開,其他妖王就會出手将其鎮殺。
留在芮山,尚有一線生機!
“冥頑不靈!”
織天大王面容一沉,眸光驟然冷冽下來。
隻見,他長臂一揮,在其妖力催動之下,整個手臂須臾間迎風暴漲,竟化作幾百丈之長的蛛腿。
那蛛腿之上,長有幾尺來長的毛刺,色澤烏青,堅硬如鐵。
轟!
織天大王心念一動,這幾百丈之長的蛛腿,就攜帶千鈞之力,朝那孫履等人刺了過去。
“大家速退!”
見狀,孫履怒喝一聲。
他已瞧出這織天大王的厲害,尋常降龍伏虎一境的道人若是挨了這一記,怕難有命在。
“白圭寶甲,出!”
同一時間。
孫履口誦真言,心念一動,道袍之中便有一個白光沖出。
瞬息之間,就化作一面足有百丈來寬的銀白玉甲攔在其身前。
铛!
堅不可摧的蛛腿刺來,打在那寶甲之上,竟發出了金戈之音。
同時,隻是這麽一擊,那孫履忽覺心口一痛,五髒六腑險些移了位。
“掌門!”
看到孫履臉色不對,他身後那些長老弟子頓時大呼起來。
誰能想到,這織天大王竟這般強橫,随意一擊,哪怕是掌門祭出法器來,也攔不住。
再來這麽一擊,恐怕不死也得重傷。
“爾等不要管我,快些離開此處!”
孫履顧不上身上傷勢了,急忙催促衆人起來。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今日若是犧牲他一人,可留下一脈,孫履倒慨然赴死!
“想走,遲了!”
織天大王聞言,冷笑一聲。
未幾,又操控那蛛腿來,朝全真派等人揮舞過去。
殊不知。
彼時,在距芮山不足千裏的虛空之上,呂洞賓與韓湘子二人已到了運州地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