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
水雷電光大将微微點頭,言道。
敖睚再怎麽說,也是西海龍宮之人。
“那敖睚,有些天資,隻可惜走錯了路,但細究起來,西海也有過錯。”
“此事,我會玉樞院的雷君言明。”
“但無論怎麽說,敖睚犯了天條律令,難逃一死。”
提及西海,玉耀雷王面有晦色,有些不快。
若敖睚肯走正道,那他這玉樞院可多了一位棟梁之才。
隻是,眼下爲時已晚……
這件事,溯本回源去看,西海也有難以推卸的責任。
雷部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那西海龍王了。
“對了,雷王,如今敖睚不在沱江,那這沱江水神該由何人擔任?”
在水雷電光大将離去之前,他忽得想起此事,忙與玉耀雷王問道。
“我記得,去歲那毂河龍宮的夜磬太子,突破到了真人一境,如今還閑養在家,不如就讓他去擔任這沱江水神?”
“雷王,沱江水神好歹也是雷部七品正神之職,夜磬前去,恐有不妥。”
聞言,水雷電光大将眉頭一皺。
“我倒覺得妥當,這夜磬之前在雲夢澤中待的時日不短,可管着一澤水族,想來是有些能力,這些毂河龍王上次在奏表裏已經陳說了。”
玉耀雷王笑道。
“那就依雷王之令。”
水雷電光大将沒再拒絕。
“容本司卿先拟一法旨,交予玉樞院鈞印,再請将軍去往西海路上,順道到毂河龍宮宣令。”
玉耀雷王心思一動,道。
“無妨。”
水雷電光大将擺了擺手。
……
人間。
沱江水府。
韓湘子昏迷了半日光景,才幽幽醒來。
睜開眼來,望着四周水波湧動,明晃瑩透之景。
他才發覺自己還在沱江水府。
“小道士,你醒了?”
正打量時。
一旁照顧他的敖皎,瞧見這一幕,随即檀口一張,露出一絲詫容來。
敖皎本以爲韓湘子心神受創,少說也得五六日才能蘇醒。
沒想到,這擱了不到半日就醒了。
看來,他神魂之力非同小可。
“有勞公主照料貧道了。”
“那敖睚如何了?”
韓湘子起身,坐在床上,他揉了揉雙鬓,問道。
如今他并無大礙,但被那掌雲控電之鬥一照,還是有些不适。
“不必與我道謝,說起來是我疏忽了,沒想到那敖睚有真器在手。”
“怪不得,他有底氣邀你過府。”
“先前,天雷晃光大将等人已将其拿下,交到雷部了。”
敖皎搖了搖頭,玉容之上,多了些歉意。
聽到這裏,韓湘子一臉默然。
想那敖睚機關算盡,到頭來依舊要去一遭剮龍台。
“公主,可知那敖睚爲何行此悖逆之舉?”
思慮間,韓湘子皺眉問道。
“哎……”
“敖睚是庶出,他雖天資上佳,但在西海卻不受待見,來到沱江任職之後,心有不甘,欲要施展抱負,可求路無門。”
“不得已,才打起了沱江水脈的主意,将其煉制成一門真器,來提升實力……”
聞言,敖皎螓首低垂,歎了口氣,與韓湘子解釋道。
今日敖睚那番話,多多少少讓敖皎心有感觸。
說完,韓湘子也是一陣默然。
門戶之間,嫡庶之别,即便是仙人也不可避免。
“韓道長,可要在水府多待些日子?”
見氣氛沉悶,敖皎便換了話題,問道。
“若無他事,恐明日就走了。”
韓湘子想了想,言道。
沱江水府敖睚一事已畢,估計日後陽亭府再旱,也不至于半載不下雨了。
上次,月旋仙子與他說,那道門音律之祖洪崖子眼下就在姑射山。
他自然想去碰一機緣。
若有幸被洪崖子選中,收爲徒弟,他音蕭一道定大有長進!
得知韓湘子明日便早,敖皎心中一怔。
忽得,她美眸一笑,湊到韓湘子跟前,賣俏道:
“韓道長,傷勢還未痊愈,不如在水府多歇息幾日……”
那天雷晃光大将讓她這些時日先代理沱江水神一職,說用不了多久,雷部就會派新任沱江水神。
這期間,要耽誤多少時日,她也不知道。
敖皎覺得一個人待在沱江水府裏無趣,若是兩個人就熱鬧多了。
故而,她也想韓湘子留下來。
“公主,留我下來,怕别有所圖吧?”
韓湘子一愣,随即眯了眯眼,審視這東海公主一遍。
“我能有什麽所圖?”
“頂多也就給你吹吹箫……”
敖皎輕笑了聲。
“那貧道就留下來陪公主一些時日,等新上任的沱江水神來了再走也不遲。”
韓湘子一眼就看穿了敖皎的小心思。
望着敖皎那雙眼秋波,韓湘子思慮一番,覺得留在沱江水府也不是不可。
反正,這敖皎也懂曲箫之道。
去往姑射山之前,若能與她多交流切磋一番,對自己大有裨益。
“多謝韓道長。”
聞言,敖皎望着這清朗疏軒的年輕道人,盈盈一笑,心中多了絲暖意。
……
餘下幾日。
韓湘子傷好之後,就與敖皎在沱江水府小住下來了。
期間,二人還去了趟桑姑廟,告知月瑤仙子敖睚已被緝拿送往雷部受審一事。
後者得知此事,心中一郁結也終于退去了。
因素月宗還有白紅瑛在修行,月旋仙子心有挂念。
敖睚一事結束第三日,她就返回了鏡山。
接下來,韓湘子在沱江水府閑來無趣,就與敖皎請教了些,曲箫一上的難題。
對此,敖皎知無不答。
凡是會的,幾乎全交給了韓湘子。
經此一事,敖皎覺韓湘子是個可結交之輩。
雖說,他也會去姑射山,找洪崖子拜師。
但能否從中脫穎而出,還是要看各自本事。
不知不覺,二人已在沱江水府小住了半月時日。
……
這一日。
人間,毂河龍宮。
忽有一威儀神将,頭戴翎冠,持一法旨,從天而降,驚得龍宮四下蝦兵蟹将,膽戰心驚。
“不知上神何來?”
有鼈帥上前,壯着膽子問道。
“我乃雷部水雷電光大将,奉雷部玉耀雷王之命,前來傳旨。”
水雷電光大将望着那鼈帥,沉聲道。
話音落下。
四下蝦兵蟹将,紛紛一臉懼色,跪了下來:
“拜見水雷神将。”
“神将在此稍等,小的這就前去通禀龍王!”
得知是雷部水雷電光大将來了,鼈帥哪敢怠慢,與其打了聲招呼,就趕緊去了水晶殿中。
……
毂河龍宮,水晶殿深處。
那毂河龍王正陪着其愛妃雲芙,欣賞這水底一片绮麗之景。
這毂河龍王,頭戴冠冕,身穿龍袍,腰系黃玉。
他頭生雙角,面容方闊,颔下龍須竟快過膝了,看上去約有四十之齡。
其身旁美婦,身穿襟水淺色襖裙,身姿豐腴,貌美淑麗。
她正是夜磬之母,雲芙。
出自湘江水府。
“龍王,磬兒突破真人一境,也有些時日了,這一載多大部分閉目修行,熬練武藝,是該給他尋個差事了?”
望着河底水母變幻莫測,交織而出的美景。
雲芙忽得腳步一頓,與毂河龍王言道。
“本王前些時日,已奏表了一封請柬,去了雷部。”
“想來雷部之中,若有合适職位,會考慮磬兒的。”
毂河龍王道。
“那就好……”
雲芙松了一口氣。
“報!”
“啓禀龍王,雷部水雷神将來了!”
就在二人說話間。
那鼈帥急匆匆跑至跟前,俯身禀道。
“快快有請!”
聞言,毂河龍王臉色一變,吩咐道。
“龍王,水雷神将怎麽有空來咱這毂河了?”
一旁雲芙神色一愣,有些不解。
“許是磬兒一事有了着落。”
毂河龍王猜到。
随即,便笑着催促道:
“愛妃,快随本王前去迎接!”
……
約莫一茶功夫。
那毂河龍王與雲芙二人彙同龍宮大臣,走出了殿外,前來迎接那水雷電光大将。
“水雷神将,本王與伱有些時日不見了。”
“還請快些入殿一叙。”
毂河龍王乃是天庭五品正神。
論品級,不比那河渎司玉耀雷王低。
故而,見到這從五品水雷電光大将并不拘謹,反倒是十分熱情,打起招呼來。
“不了,我待會還要去趟西海。”
水雷電光大将搖了搖頭,道。
“西海?”
“這是爲何?”
聞言,毂河龍王面色一凝,十分困惑。
要知道。
四海可不必尋常人間江淮河渎,向來自治慣了。
除非有大事,否則雷部是不會管四海的。
眼下,水雷電光大将要去西海,這其中定然有蹊跷。
“說來話長,那出自西海的沱江水神敖睚,犯了天條律令,用不了多久,就要上那剮龍台了,我此去是前去知會一聲。”
“不久之後,怕是玉樞院的雷君要請西海龍王入雷部一談了。”
水雷電光大将歎了口氣道。
敖睚一事,眼下已經沒什麽可瞞得了。
到時候剮龍台一上,不止人間江淮之神要大吃一驚,怕是四海也得一片嘩然!
“什麽?!”
“沱江水神敖睚竟犯了天條,還要被送上剮龍台,這…這……”
“水雷神将,可莫要本王玩笑。”
話音落下。
毂河龍王一臉愕然,有些難以置信。
雲芙聽到“剮龍台”時,也脊背一寒。
凡是龍族之屬,最怕就是去往雷部的剮龍台了!
“本将豈有心神與龍王玩笑……”
水雷電光大将哭笑不得道。
見毂河龍王如此詫異的樣子,他便解釋道:
“這敖睚,将沱江水脈給煉化成了一件真器,如今天下大旱,雷部數次讓他司雨,他推卻不肯,枉顧生靈,早有前科。”
“日前,還對那老君門徒韓湘子起了殺心。”
“數罪并罰,豈有命在?”
“竟是這般……”
一番聽完,毂河龍王這才恍然,不由得心底多了些怅然。
想不到,那出自西海的敖睚竟幹出了如此糊塗事。
至于水雷電光大将提及的老君門徒,讓毂河龍王微微一驚。
“那不知神将來此,是有何事?”
回過神來,毂河龍王便問到了正題上。
“敖睚即上剮龍台,沱江水神不可一日無主,雷王便将龍王之子夜磬殿下擢升到了此位。”
“特命我來傳旨。”
水雷電光大将笑道。
話落,就把那雷部法旨交給了毂河龍王。
聽到這裏,毂河龍王心中一振。
想不到,敖睚一死,竟然便宜了夜磬。
這沱江水神好歹也是雷部七品正神之職。
夜磬初任仙職,就到了此位,起點可不低!
思慮間,毂河龍王喜道:
“多謝雷王好意,神将若回到了河渎司,不要忘了替我向雷王緻謝。”
這邊,雲芙聞言也心中開心極了,臉上滿是激動之色。
“今旨意已達,萬望龍王催促那夜磬早日上任才是。”
“本将還另有旨意在身,就不在久留了,這就告辭。”
水雷電光大将點了點頭,臨走時,不忘叮囑道。
“這是自然。”
毂河龍王一口應下。
說完,毂河龍王等人就送水雷電光大将出了毂河。
等再回到水晶殿内,那毂河龍王與雲芙便迫不及待喚來了夜磬。
未幾。
殿中,就走來一人來,他身穿銀白龍袍,氣度斂然。
正是夜磬。
“父王,母後,不知喚孩兒來此,是有何事?”
夜磬擡頭看向毂河龍王與雲芙問道。
“磬兒,本王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先前水雷電光大将持雷部法旨來我龍宮,讓你即刻前去沱江,擔任水神一職。”毂河龍王笑道。
話罷,夜磬不由得神情一變:
“什麽?”
“雷部任孩兒爲沱江水神?”
下一刻,他便有些大喜過望起來。
“不錯。”
“法旨在此,豈會有假?”
毂河龍王揚了下手上雷部法旨,道。
“那孩兒這就去收拾行李,趕去沱江。”
夜磬急不可耐道。
見狀,毂河龍王卻擺手攔道:
“不,雖說事态緊急,但你今日就不用走了。”
“臨行前,本王與你母後還有一些事情要交待你。”
“到了那沱江之後,你要善待百姓,不可欺上瞞下。”
說到這裏,毂河龍王認真告誡。
“此次說來也巧,那原先的沱江水神敖睚犯了大過,被押到了雷部,這才有了位置讓于你。”
一聽那沱江水神姓氏,夜磬忽得語氣一肅:
“敖睚,父王這麽說,此人是出自四海了?”
“正是,那敖睚是西海龍王的侄子。”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