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一情形,哪怕是韓湘子與敖皎早有提防,也未曾料到,這水府大殿穹頂之上會懸有一寶。
此寶,不是旁物。
正是敖睚以沱江水脈抟練而成的一件真器!
名曰:掌雲控電之鬥
那霹靂聲一響,韓湘子頓覺心頭悸動。
又有金光射來,奪目攝神,不由得竟失神了片刻。
敖睚趁此時機,念動咒語,那掌雲控電之鬥忽得一顫,抖下一片金光,徑直把韓湘子給卷了進去。
“敖睚,你大膽!”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際。
敖皎前腳剛擺脫這掌雲控電之鬥的攻勢。
下一刻,就見韓湘子被此寶攝走了。
見狀,敖皎美眸一愕,她看向這大殿上空,那掌雲控電之鬥,訝然道:
“竟是真器?”
“敖睚,你哪裏來的真器?”
“難道……你煉化了沱江水脈?!”
思慮間,敖皎自忖想到了什麽,忽得一臉不可思議看向他。
沱江水脈,乃一江之神器!
可謂是禀天地所孕育而出。
天下江淮河渎,任一水脈,江脈、乃至湖根,海眼……,雷部均有記載在案。
此等神器,本是輔助水神河伯等人,用以興風布雨,疏導地氣。
可敖睚卻拿此,煉化成了真器!
真是好大的膽子!
想到這裏,她俏臉一寒,嬌斥道:
“敖睚,伱豈敢拿沱江水脈煉化成真器,難道真的不怕遭雷部問責?”
“四海龍種已有幾百年,未曾上了那雷部剮龍台了!”
“你行此逆舉,可曾想過會讓西海蒙羞?”
“敖睚,看在同爲四海的份上,若是想活命,快些放了韓湘子,若遲了,真就無回頭之路了……”
聞言,敖睚冷笑不已:
“少拿西海約束我!”
“就因我是庶出,母族式微,當年西海龍子冊封大典之上,我才會被發配才到這沱江之中!”
“若非如此,憑我的資質,早就去了雷部任職!”
“我又何須爲自己謀出路?”
“這掌雲控電之鬥,便是我晉升星君一境的契機!”
“敖皎,你生來就是東海公主,備受疼愛,地位尊崇,連佛門四大菩薩之一的觀音大士也贈你紫金玉箫,年紀輕輕,就是天庭七品正神,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
話到最後,敖睚已是對着敖皎诘問連連。
被敖睚一陣搶白,敖皎并無徹底惱怒,她冷靜道:
“敖睚,你走錯了路,就是你的不對!”
“西海或因嫡庶之别,讓珠玉蒙塵,可雷部不會!”
“你若在百年之前那場陽亭府大旱,就挺身而出,拯救黎民,或許如今早已去了雷部……”
聽到此言,敖睚心中一怔,先前那陰沉狠辣的目光之中,竟多一絲悔色。
但也是轉瞬即逝。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搖頭道:
“事已至此,我已沒别的路可以走了。”
“敖皎公主,你若是念及我西海與東海之情,今日一事,權且沒有見過。”
“至于這韓湘子,我給過他機會了,他卻不聽勸,執意與我爲敵!”
說到這裏,敖睚臉上多了些戲谑的神情:
“當然,你若是不肯幫我,此事哪怕洩露了,雷部那裏我照樣可以說謀害韓湘子一事,你也全部知情。”
“到時你這東海天之驕女,便會一朝跌落凡塵!”
“怎麽樣,敖皎公主,你考慮的如何?”
話落。
敖皎立馬黛眉一蹙,不忿道:
“敖睚,你好歹毒的心思,竟也想把我脫下水!”
“幸好韓道長早已看穿你的把戲。”
“若如不然,今日還險些遭了!”
在其說完後,也不見敖皎吹奏紫金玉箫。
她隻是心念一動,這水府大殿之中,就有一道急促風蕭之音,豁然傳開!
霎時,音波如浪,席卷整個水府。
“敖皎公主,你幹什麽?”
敖睚聽着四周響起的蕭聲,心中登時有些不安起來,他立馬質問道。
殊不知。
同一時間。
早已埋伏在沱江兩岸的天雷晃光大将與水雷電光大将二人,直接領着九位雷伐力士,破開虛空,眨眼間就已至那沱江水府之中。
随着二神将以及九位雷伐力士現身,一股強橫霸道的威壓直接橫掃全場!
讓殿裏不少人大變了臉色,吓得渾身直哆嗦。
“竟是天雷晃光大将、水雷電光大将?!”
見此二人,敖睚心中一駭。
他怎麽也想不到,這雷部兩位從五品的正神怎麽來沱江水府了?
是剛好路過,還是說早就埋伏在沱江了?
思慮間,敖睚想到了先前敖皎身上傳出的蕭音。
那麽一瞬,敖睚明白過來了。
他知道自己完了……
刹那間,敖睚面如土色,隻覺渾身無力。
“二位神将,速速破開這真器,韓道長被困在裏面了!”
這邊,敖皎見天雷晃光大将與水雷電光大将來了,急忙言道。
“什麽?!”
“韓道長,竟被真器給攝走了!”
“這……”
此話一出,二神将一愣。
來不及詢問原因,便各自運足法力,掌發雷霆之力,同時向那真器劈去。
轟!
下一刻,一巨大雷擊之聲炸響,不多時,那掌雲控電之鬥忽得光芒一黯,一道人影就從中跌了下來。
敖皎見狀,立馬沖了過去,将人接在懷裏。
随即,敖皎神識一掃,發現韓湘子氣息還在,便放下心來。
若是此次韓湘子折在了敖睚手裏,她也難辭其咎。
太上老君發難起來,哪怕是東海也難承其怒!
好在,如今韓湘子隻是心神受創,并未性命之憂。
“敖睚,你好大膽子,敢對老君門徒下此毒手!”
回過神來,那天雷晃光大将便怒視敖睚,火冒三丈道。
“老…老君門徒?”
“這……?!”
聽到這裏,敖睚隻覺眼前一黑,險些站不住腳了。
他難以置信看向那敖皎懷裏的韓湘子,怎麽也沒有弄明白,此人會是老君門徒?
怪不得,他先前可發文檄以至神霄玉府。
原來說的不是什麽大話,而是真有本事。
想到這裏,敖睚心中澀苦無比。
而場上,金盔鳝将等人得知韓湘子是老君門徒時,直接吓破了膽,一個個趟在地上,昏死過去。
“來人,将敖睚以及這水府餘衆全部押回雷部受審!”
水雷電光大将等人不想與敖睚多費口舌。
在他看來,敖睚犯下此罪,已是死罪難逃!
爲此,直接對身後九位雷伐力士命令道。
話音落下。
那九位雷伐力士當即走了出來,拿出烙有五雷之法加持的天繩,不費吹灰之力就将敖睚等人一并綁了。
“敖公主,韓道長傷勢如何了?”
擒下敖睚等人後,天雷晃光大将見韓湘子還在昏迷,不由得關切問道。
“回神将的話,隻是心神受了創,過會兒應該可以醒來。”
敖皎答道。
她先前已探查了韓湘子的情況,自然明白眼下是何情形。
聽到這裏,天雷晃光大将松了口氣,随即與敖皎商量道:
“那我等就可放心了。”
“如今,敖睚已擒,沱江水府不可一日無主,敖公主不如先在此擔任些許時日,順便照顧韓道長。”
“回頭我會跟玉耀雷王言明此事,請他盡早派新的沱江水神到任。”
他與水雷電光大将二人有令在身,不能在人間多待。
眼下,韓湘子既無大礙,二人便想着盡早回雷部交旨。
“小仙正有此意。”
面對此提議,敖皎欣然接受。
先前若非她失察,也不會讓韓湘子受傷。
眼下,理應留下來照顧。
更何況,沱江水府如今還是個爛攤子,總得有人來收拾。
“那就辛苦敖公主了。”
天雷晃光大将謝了聲。
說完,就将那掌雲控電之鬥收入袖中,與水雷電光大将等九位雷伐力士出了大殿,押着敖睚、金盔鳝将等人,往雷部飛去了。
見衆人走後,敖皎就喚來水府尚在蚌女,将大殿收拾了番。
而她自己則先把韓湘子送到水府的寝宮之中休息。
……
言那天雷晃光大将與水雷電光大将等人回到天庭之後。
便直奔雷部玉樞院河渎司所在,面見玉耀雷王。
“禀雷王,孽龍敖睚已押來。”
“其他沱江水府罪臣,也關押到了雷獄之中。”
河渎司,一莊嚴的仙阙内。
天雷晃光大将望着那玉耀雷王,交旨道。
“二位神将辛苦了,怎不見那雷霆督河使?”
玉耀雷王微微颔首。
随即,目光一掃,發現沒見那東海公主,他不由得困惑起來。
“雷王,那韓湘子适才爲敖睚所傷,眼下敖公主留在人間,正在照顧他。”
水雷電光大将上前,隻得硬着頭皮,幹笑了句。
“可有性命之憂?”
得知韓湘子受了傷,玉耀雷王神情一緊,忙問道。
“性命無慮,隻是心神受創。”
水雷電光大将道。
“無恙便好。”
“雷王,這是敖睚以沱江水府抟練而成的一件真器,名爲掌雲控電之鬥,就是此寶,傷了韓湘子。”
不多時,天雷晃光大将從拿出那真器來,交予玉耀雷王。
一聽是那沱江水脈抟練而成的真器,玉耀雷王就臉色一變,看向場上那跪倒在地的敖睚,怒氣沖沖道:
“敖睚,你當真膽子不小,連沱江水脈也敢動!”
“天規仙律在你眼中,是不是已成了兒戲?”
聞言,敖睚卻不見恐慌,隻是怨道:
“雷王,想我敖睚,在沱江擔任水神一職有一百五十餘載。”
“前五十載,小龍可謂是兢兢業業,隻求早日能調離這裏,可到頭來卻是癡心妄想。”
“那涪江水神,當年修爲不如我,任職三十餘載,就升遷到了揚河龍宮。”
“憑什麽小龍在沱江任勞任怨五十載,不見我被調任?”
事已至此,敖睚自知犯了潑天大罪,十死無生。
便也沒什麽顧忌了,即便對面坐着的是雷部河渎司的司卿,他也無懼。
“大膽孽龍,敢口出狂言!”
一旁天雷晃光大将見狀,正欲呵斥那敖睚時。
卻被玉耀雷王擺手攔住了。
對于敖睚的頂嘴,玉耀雷王一臉平靜。
待後者說完,他神色複雜。
半響,才緩緩問道:
“所以,你就爲了一己私欲,置當年的陽亭府百姓于不顧?”
“不錯,當時我已心灰意冷,想着無人問津,隻有實力上去了,這天下之人才能高看我一眼,雷部才能提拔仙職,就着手煉了那沱江水脈。”
敖睚回道。
聽到這裏,玉耀雷王搖頭歎息:
“敖睚啊,敖睚,你行差一步,殊不知已把自身推入了萬丈深淵?”
“此簿,記的是你任職沱江期間,所攢得功德香火,隻差一絲,就可調任到天庭雷部。”
“若那場大旱,你沒有見死不救,如今早已是六品正神了。”
說話間,那玉耀雷王手掌一揮,便有一仙簿落在那敖睚手上。
聞言,敖睚神情一呆,他渾身顫抖着翻看那仙簿之上的内容。
果真發現,他任沱江水神五十載裏,所攢之功勞香火,已達到了乙上之等。
除此之外,這仙簿之上,還多了一些記錄。
看上去是玉耀雷王的筆迹。
他在上面寫道,百載之前,陽亭大旱,死傷百姓足有十餘萬之多。
這是一個觸目驚心的數字。
在敖睚翻看那仙簿時,玉耀雷王不免痛心疾首道:
“敖睚,你可曾看明白了?”
“若你當時肯施以援手,當年地府之中,不會多出這麽多的冤魂來。”
“憑借此等果報,你大可升遷到雷部玉樞院任職。”
“本以爲你出自西海,懂得這磨砻卧薪之道,眼下來看,卻是心性不穩,自私自利之輩,在你看來,蒼生無足輕重,到頭來卻枉送了性命。”
話落,敖睚滿臉羞愧,後悔萬分:
“我……”
他還想說下去,但一念及自身罪業。
到了嗓子的話,又吞了回去,隻是把頭一低,伏首下去:
“雷王在上,小龍認罪!”
“唉……”
看到這一幕,玉耀雷王長籲一聲。
這一聲歎息,是對敖睚走錯了路的惋惜。
“先将他押下去。”
最終,玉耀雷王擺了擺手,對那天雷晃光大将吩咐道:
“是,雷王。”
天雷晃光大将應道。
接着,就押敖睚出了這仙阙。
待二人走後,玉耀雷王目光就落在那水雷電光大将身上:
“勞煩将軍去趟西海,把敖睚一事,告知那西海龍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