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後。
那九位雷伐力士,接連朝韓湘子問好。
沒辦法,連二位神将對待這人間道人就如此客氣,他們這些力士自然也不能馬虎。
聞言,韓湘子隻得一一回應。
隻見,這九位雷伐力士,一身黛藍之色,各個魁梧高大,看上去孔武有力,比韓湘子之前見過狐丁力士更具威壓,氣勢十足。
衆人一番打過招呼後,韓湘子就開門見山言道:
“二位神将,九位雷丁,明日貧道就會去水府赴宴,到時你們就先藏在水府兩岸,一切靜觀其變。”
“宴上,由敖皎公主勸那敖睚主動投案自首,他若不肯,還妄生歹心,還請敖皎公主吹箫爲信。”
“諸位聞得蕭聲,便可破開浪濤,直奔沱江水府緝拿敖睚!”
話落,天雷晃光大将與水雷電光大将二人聞言,便點了點頭,左右并不異議,就答應下來了:
“就以韓道長之計行事!”
計是定下來了,但想着這群人還沒有去所。
韓湘子心中略一思忖一二,就有些歉意與月旋仙子說道:
“月旋仙子,你那桑姑廟怕是得讓出來了……”
聽到這裏,月旋仙子哪裏不明白韓湘子的意思。
故而,她第一時間就欣然回道:
“敝廟能供二位神将等天丁落腳,小仙求之不得。”
“既如此,就辛苦大家在桑姑廟歇息一夜。”
韓湘子再度看向天雷晃光大将等人言道。
“無妨。”
幾人随口一笑,并不在意。
于是乎。
接下來,在月旋仙子的帶領下,天雷晃光大将、水雷電光大将二人以及九位雷伐力士,就去了桑姑廟。
這桑姑廟裏,其内有月旋仙子自行開辟的一修行之地,地方也算寬敞。
隻是歇息一夜,問題不大。
安頓好衆人之後,韓湘子又問了問敖皎的打算。
“我今日就在月旋姐姐這裏住下了。”
敖皎回複道。
“也好,明日我動身之前,就來此與你彙合。”
韓湘子微微點頭,覺得妥當。
說完,他就化作一道虹光離開了桑姑廟,往陽亭府府衙去了。
不同于前幾次,是龐府長等人主動來尋韓湘子。
這一次,是韓湘子親自來見龐府長了。
……
府衙,内堂。
龐府長正坐在一書案上,頗有些怡然提筆寫起奏折來。
一旁有仆人爲其扇風。
近些時日,陽亭府所屬的益州,其州中長史派人來催促各府禀明抗旱事宜。
而陽亭府得韓湘子幾番相救,如何終是緩過來了。
對于這份答卷,他相信陳表到州府,一定能名列前茅。
忽得,内堂之中起了一道細風。
那扇風的仆人聞得聲響,就擡起頭來,豁然看見一道人,朝這邊走了過來。
不由得,他趕忙與一旁龐府長言道:
“府長,韓仙師來了。”
聞言,龐府長手上一頓,連忙問道:
“什麽?”
“他在哪裏?”
話音剛落。
龐府長卻在擡起頭的刹那間,見到了一位臨風濯塵的道人。
正是韓仙師。
“韓仙師,您怎有空來這内堂了?”
回過神來,龐府長連忙讓人搬來椅子,客氣問道。
“貧道來此,是要與龐府長話别的。”
“明日,貧道就會離開陽亭府。”
韓湘子說道。
“怎走的如此突然,可是我等招待不周了?”
得知韓仙師要走,龐府長心中一涼,他詫聲問道。
“并非如此,貧道來陽亭府也有些時日了,是該離去了。”
韓湘子搖了搖頭。
緊接着,又叮囑了句:
“不過,龐府長也無需擔心,此後陽亭府不會像之前那般大旱了,但天災之年,伱們也要有所防患。”
“謹遵仙師教誨。”
聽到這裏,龐府長松了口氣。
可心裏依舊有些不舍。
但韓湘子要走,他自知挽留無用,也不強求。
望着韓湘子離開,龐府長心中失落。
又放下手中要事,把此事告知了蒲典農以及蒲瓒父子。
二人聽聞此事,慌得來到韓湘子下榻的院裏問安。
最終,也跟韓仙師确定了實情。
對于韓仙師的離去,蒲瓒十分不舍,想起他這些時日爲陽亭百姓行得善舉,他便朝後者跪拜下來,以念大恩。
同樣的,蒲典農亦是如此。
若非有韓湘子相助,恐怕早就丢了官身。
見狀,韓湘子微微颔首。
……
翌日辰時。
韓湘子醒後。
便悄無聲息離開了陽亭府府衙。
去往了桑姑廟裏。
他剛一來此,敖皎等人便有所察覺,就出了那神像之中的方寸之界。
“小道士,你來的挺早。”
敖皎露出銀牙,與他笑着打起招呼。
聞言,韓湘子溫和一笑。
随即,便走上前,對天雷晃光大将、水雷電光大将等人言道:
“諸位,我與敖皎公主就先行一步了。”
“韓道長放心,我等稍後就到。”
天雷晃光大将笑道。
說完,韓湘子就與敖皎一并走出桑姑廟,騰雲而去。
天雷晃光大将與水雷電光大将二人乃是從五品的天庭正神!
斂息隐遁身形,不被沱江水府等人發現,在韓湘子看來,那是綽綽有餘。
……
約莫一炷香後。
韓湘子與敖皎就來到了沱江。
下一刻。
那沱江水面之上,忽得有幾道水柱沖天而起,下一刻就轟得一聲,徑直化作波濤散開。
未幾,韓湘子就見有一頭角峥嵘,氣度不凡之輩,領着幾位鼈臣鳌将出來迎接。
“這位想必就是陽亭百姓稱頌的韓道長吧?”
“果真儀表出衆,神清骨秀。”
“在下沱江水神敖睚,前幾日托敖皎小妹,請韓道長過府赴宴,願在席上,與韓道長把酒言歡,化幹戈爲玉帛。”
敖睚現身後,立馬走上前來。
他一臉和氣,與韓湘子熱情道。
“幸會幸會,貧道也仰慕沱江水神久矣。”
見狀,韓湘子不動聲色,與其客套起來。
雖說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敖睚究竟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但韓湘子見招拆招的本事還是有的。
二人寒暄了一陣,敖睚就請韓湘子入水府一叙了。
……
隻見,那敖睚曲指一劃,法力催動之下,那沱江之中忽得水浪翻湧,兀自就分開了一條水路。
見狀,敖睚腳步一頓,伸手示意道:
“貴客臨門,理應先行。”
“韓道長,請!”
對此,韓湘子一臉淡然之色,毫不畏懼走了過去。
身後,則跟着的是敖皎。
來到這沱江水府,韓湘子自然見到了這絢麗寶氣的水宮,與雲夢澤夜磬那水宮相比,韓湘子隻覺多了些本不該的奢侈,少了仙家那份恬淡。
入了水府大殿,敖睚就讓韓湘子坐在客位。
其旁,還有龍女敖皎。
她是第二次來沱江水府了。
與第一次來,心境可謂是大不相同。
這一次,更多是戒備居多。
殊不知。
在韓湘子與敖皎來到水府之後,那天雷晃光大将與水雷電光大将二人,也率領九位雷伐力士動身了。
一行人收斂渾身仙機,以遮掩之法,埋在那沱江兩岸。
縱江中有往來巡視的水将,但修爲察覺甚大,也難以察覺。
“來人,備席!”
韓湘子坐定後,敖睚就對殿外叫了一聲,不多時便有蚌女端來一盤盤珍馐佳肴。
其中,靈果奇珍,亦有不少。
眨眼功夫,大殿桌前就滿是珠翠之品,讓人食味大動。
見到這一幕,韓湘子不由得與敖皎對視了一眼。
看得出來,這敖睚對這宴會還真上了心。
最起碼,沒有讓人感覺到敷衍。
一念及此,韓湘子還真的有些困惑起來。
這敖睚難道真的有意言和?
“韓道長,敖皎小妹,請入席。”
待菜上齊後,那敖睚看向二人,笑道。
“有勞水神備得如此一桌好菜。”
韓湘子言談自若,拱手道。
随即,也不客氣,徑直來到席上。
敖皎對此,則俏臉平靜。
今日她是陪韓湘子來參加宴會的。
故而,敖皎較少說話。
很快,敖睚也入了席位。
入座後,他便向殿外招了招手。
須臾内,金盔鳝将與鼈臣等幾位敖睚心腹,也紛紛入座。
這邊,敖睚也忙于韓湘子介紹起來:
“韓道長,本神與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水府的金盔鳝将。”
“那位是我水府,白甲鳌臣……”
聞言,韓湘子一一望了過去,算是認識了。
其中,他瞧見了上次追殺白紅瑛的那金盔鳝将。
不由得,其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些。
對此,那金盔鳝将連忙站起身來,他不能壞了殿下的大事,就趕緊與韓湘子告罪:
“韓道長,前一陣子,多有得罪,小将待會兒自罰一杯。”
見狀,敖睚也打起了圓場,笑道:
“韓道長,那陰師一事,實在是誤會,此事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此揭過。”
韓湘子點了點頭,并未與其翻臉。
“也好,貧道那位朋友确實是無禮在先。”
“能化解這段恩怨,貧道也樂于見成。”
聞言,敖睚笑裏藏刀,他假意贊道:
“還是韓道長大度,如此說來,接下的事情,就能談成。”
“咱們邊吃邊談。”
“尤後将軍,還不先自罰一杯,多謝韓道長寬宏大量。”
說到這裏,敖睚立馬對那金盔鳝将言道。
“是,殿下。”
“韓道長,日前小将無禮,得罪了你,眼下殿下設宴,小将就自罰一杯,以此謝過。”
那金盔鳝将起身,他端着一樽美酒,對韓湘子緻歉道。
話音落下,就将手中之酒,滿飲而盡。
見他這般,韓湘子臉上便露出了一絲緩和之色。
敖睚時刻留意韓湘子的神情,見此,他便擊掌一聲。
拍聲即落。
大殿之中,忽得霞光升騰起來。
四周絲竹管弦之聲漸起,朦胧之中,可見場上一道道曼妙的人影,身穿薄紗,腰束彩帶,翩翩起舞。
赫然是沱江水府一群蚌女鯉妖在獻舞。
領頭之上,正是紅鯉。
望見這一幕,韓湘子倒頗感意外。
不得不說,這敖睚的宴會還是極有看頭,就是不知他暗懷什麽心思?
但韓湘子已然來了,也就既來之則安之。
很快,宴席之上,大家觥籌交錯,欣賞舞樂,倒也悠哉。
這邊,敖睚看氣氛烘托到位了,便看向韓湘子,笑問道:
“韓道長,對這宴會可還滿意?”
“水神有心了。”
韓湘子脫口而出答道。
聽到這裏,敖睚笑了笑,略一斟酌後,便訴苦道:
“能得韓道長此言,也不枉費我這幾日籌備。”
“不瞞韓道長,在下邀你前來,是爲了陽亭大旱一事。”
“你也知道,本神這沱江流經數州,縱水源充沛,可大旱之年,要調度數州雨量,也不是件容易事,偶有疏漏再正常不過。”
“韓道長慈悲爲懷,怕也是能夠理解?”
話到最後,敖睚直視韓湘子,語氣已然玩味了許多,似别有深意。
他說完後。
敖皎心中難免一怔,對此人大感厭惡起來。
本以爲這敖睚大擺筵席,款待她與韓湘子,是認識到了自身錯誤,肯悔悟改正。
可眼下來看,分明是想讓韓湘子别插手此事。
彼時,韓湘子聞言,則一臉晦色:
“沱江水神這是什麽話?”
“陽亭府司雨幾何,雷部自有旨意,若抗旨不遵,欺上瞞下,隻會自讨苦吃。”
“沱江水神是個明白人,審時度勢怕無需貧道提醒。”
韓湘子話中帶刺,讓敖睚心生不悅,爲此他語氣一冷:
“這麽說,韓道長是不肯與我方便了?”
韓湘子眉頭一挑,沉聲道:
“沱江水神,貧道今日能來水府赴宴,已是給予了你最大的方便!”
“若你不想去剮龍台上走一遭,就即刻到雷部認案伏法,以求寬恕。”
一時之間,大殿之中原本融洽的氣氛瞬間劍拔弩張起來。
與此同時。
席上那敖睚的心腹大臣們,也逐漸放下了筷子,一臉戒色。
韓湘子此話一沉,直接惹惱了敖睚。
他冷哼一聲,眸光之中忽得湧出了一抹殺意:
“哼!”
“想讓本神到雷部認罪,韓湘子你還真是癡心妄想!”
“本神稱你聲韓道長,是給你面子。”
“你如此不識好歹,就休怪本神不講情面了!”
“動手!”
一聲大喝響起,這水府大殿之中忽然景象陡變。
那大殿穹頂之下,忽得有一寶,作霹靂之聲,放出幌幌金光,十分刺目。
又以雲遮霧掩,迷霭流轉,雷彩照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