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道長不計前嫌,讓在下汗顔!”
得知韓湘子無意責怪,馬周等人心中一松。
想起先前對韓湘子的刁難,馬周等人愧不敢當。
起身後,又對他恭敬行了一禮。
“與人之過勿多怒,則與己爲寬。”
“餘下幾日貧道還有不少要辦,或許還要犯了幾天宵禁,諸位勿怪。”
韓湘子說出妙語,與衆人一笑。
“這個自然。”
“韓道長放心,本官到時一定叮囑那些巡夜的衙差。”
陳憲聞言,急忙表态。
而馬周幾人,還在思索韓湘子先前此話的含義,未曾回過神來。
等明白之後,韓湘子已漸行漸遠,消失在街上了。
隻不過。
讓馬周驚愕的是,自己手上那戶冊不知何時沒了蹤迹,他居然沒有發覺。
其餘幾位衙差見了,也是目瞪口呆。
“現在你們幾位明白,這韓道長的厲害之處了吧?”
“平日裏再碰到如此情形,可得多長個心眼。”
陳憲對此,似乎習以爲常了。
馬周幾人默然。
這陳憲說教了馬周等人後一番,便翻身上馬,朝縣衙而去。
……
“翠織,你今早怎不知喚醒我來?”
深夜,張府裏。
前廳之中,還亮着燈火。
此刻,張老夫人盯着門外張望了好一會兒,見無人進來,忍不住對丫鬟翠織埋怨道。
“老夫人,韓道長走時,說過今夜會回來的。”
翠織聽了,心中頓感委屈,解釋道。
那韓湘子要走,她也攔不住。
“如此深夜,韓道長還未歸來,多半是離開了隆山縣。”
張老夫人滿臉失望。
如此時分,府上其他仆從已睡下了,此刻隻有微弱的鼾聲在院中響起,随着此起彼伏蛙鳴混雜在夜幕裏。
她話落。
院中,不多時就響起一道朗笑聲。
“老夫人說哪裏話,貧道白日裏忙去了。”
卻是韓湘子,踏着月色進門。
“老夫人,奴婢就說過韓道長是不會走的。”
韓湘子一現身,丫鬟翠織原本黯然的眸光仿佛多了一絲神采,她急忙對張老夫人證明道。
“是老身錯怪你了。”
張老夫人也心知自己的不是,對翠織歉意一笑。
“老夫人言重了,奴婢心知老夫人也是舍不得韓道長走。”
翠織乖巧答道,并未真正放到心裏面去。
說來也怪。
張老夫人與翠織都未曾聽到敲門聲,這韓道長就直接現身屋裏,怕是會說書口中的穿牆之術?
“韓道長,可曾用過飯了?”
忽得,翠織仰起頭來,露出明媚的笑容,問道。
“貧道吃過了。”韓湘子道。
得知韓湘子吃過晚飯了,翠織有些失落。
廚竈裏,可一直爲他熱着飯食呢。
“昌文,快些進來。”
“這位就是救了伱的韓道長!”
“若非是他,恐怕你就命喪九泉,讓爲娘與你爹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邊。
張昌文在小厮的陪同下,步履蹒跚來到了前廳。
張老夫人見狀,立馬過去攙扶,對他開口。
“小可張昌文,拜見韓道長。”
“多謝韓道長救命之恩,小可沒齒難忘,願結草銜環以報之!”
聽了此話,張昌文立馬跪拜在地,對韓湘子磕頭言道。
經過一夜靜養,外加白日裏調息,張昌文氣色恢複了不少。
但仍需靜養。
“結草銜環倒不必。”
“張昌文,貧道問你,可知錯否?”
韓湘子沒有第一時間讓他起身,直視了他這個白面書生一眼,沉聲一喝。
“小可知錯了!”
“身爲讀書人,悔不該被女色所迷,荒廢了學業;身爲丈夫,辱沒了發妻,朝三暮四;身爲人子,不聽父母之言,讓高堂蒙羞,是忤逆不孝。”
喝聲傳來,張昌文隻覺心神一蕩。
他一臉懊喪之色,垂下頭來,滿是認真忏悔道。
“福生無量天尊,你既虔心悔過,便是大善。”
“但你那心髒已被鬼怪奪了去,壞了五髒之氣,雖說貧道再接了上去,可終究有了妨害。”
“日後要少做粗話,懂得養生,勿生淫邪之心,一旦再犯,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切記,色字當頭一把刀,舉頭三尺有神明。”
韓湘子口誦寶诰,端視了張昌文一眼,法眼之下見他身上已生願力之金光,心知是誠心悔過,便多訓誡了幾句。
“小可謹記韓道長之言!”
聞得此言,張昌文很是恭敬,立馬再拜。
此次,他可是鬼門關走了一遍。
再次活着,張昌文慶幸不已。
愈發覺得親情之可貴了。
“阿福,先帶少爺下去休息。”
這邊,張老夫人全程目睹這一幕,滿臉欣慰之色。
心疼張昌文大病初愈,怕感染風寒,就讓下人送他回去了。
“娘,孩兒先歇息去了,您與韓道長也早些就寝。”
張昌文與張老夫人與韓湘子問安一聲,就退出了大殿。
聞言,韓湘子微微颔首。
在張昌文走後,他也與張老夫人起身告辭,欲回房休憩。
可韓湘子沒走幾步,張老夫人卻叫住了他:
“道長留步!”
“張老夫人,還有什麽事嗎?”韓湘子問。
“韓道長,老妪想知道犬子此災過後,會減損陽壽多少?”
張老夫人低聲詢問。
先前,張昌文在此,張老夫人不敢多問。
他走了之後,才好開口。
“唉,這畫皮鬼在隆山縣一連殘害二十餘條性命,這些雖說與令公子無關,但也沾了因果,他陰德虧損,少說也得減壽十載。”
韓湘子唏噓一聲,長歎道。
減壽十載,還是韓湘子說得委婉了。
真若估摸的話,十五載到二十載,最爲恰當。
這裏是古代,醫學并不發達,尋常百姓能活到花甲之齡便是高壽。
耄耋之齡,更是少有。
否則,今歲隆山縣多了那幾位耄耋之齡的老人,王明遠也不會拿來當做自己的教化之功!
要知道,朝廷可是要把耄耋之輩的高壽者,統計在冊。
每逢年歲,還要補貼的。
“可有補救的法子?”張老夫人心憂,急問道。
“并沒有。”
韓湘子搖頭。
這世上有得就有失,張昌文雖然救活了,但他之前犯的孽障,卻清除不掉,隻能那陽壽來補!
話落,張老夫人心中一痛。
人生有幾個十年?
況且,她也心知韓道長此話肯定往含蓄了說。
事實上可能還不止!
保不齊張昌文要英年早逝。
想到這裏,張老夫人一時之間,心亂如麻。
“不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