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鬧了幾分鍾,這才停下,齊齊看向盛天步。
盛天步從懷中拿出一盒萬寶路,抽出一根抽了起來。
盛天步道:“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你們是怎麽想的?”
阿華惡狠狠道:“草現在都他媽什麽世道,想當差佬做好人都不行?我還以爲建明真是因爲身家不清白,才被踢出的警校,搞半天是陳國忠、黃志誠那兩個撲街在搞鬼!”
占米陰恻恻道:“這事兒不能就這麽算了,差佬?差佬又怎樣?差佬就能這麽欺負人?”
阿基冷聲道:“這事兒交給我,保證做的漂漂亮亮!”
劉建明白了阿基一眼,道:“算了,做不成差人就做生意吧,黃志誠先不談,陳國忠都已經升到總督察,不能動他的,不然會有很多麻煩。”
占米道:“話是這麽講的,可就是氣不過,總要教訓他們一頓吧?”
劉建明打趣道:“占米哥都這麽講,那當然可以,大不了趁那兩個撲街下班,往他們頭上套個麻袋,狂K一頓咯。”
“這個辦法可以!”占米道,“既不會出大問題,又能出氣!一箭雙雕!”
劉建明:“……”
占米看向盛天步,問道:“天哥,你怎麽想的?”
衆人不再說話,齊齊看向盛天步。
盛天步則看向劉建明,道:“建明,你老實跟我講,伱還想不想做差人?”
劉建明愣了兩秒,一咬牙,道:“想!天哥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擅長做生意,或許我也能學,可我志不在此,從小我的夢想就是考警校,做差人!”
盛天步一笑,道:“好,那就做差人!人這一輩子,最重要的就是開心。”
“記住,做差人就好好做,要一心一意,别想亂七八糟的,我不需要你幫忙,你隻要做自己的事,努力往上爬!”
劉建明渾身一震,全身微微顫栗,不知道該說什麽。
占米道:“天哥,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盛天步扔掉煙頭,用腳狠狠踩滅,道:“我現在要帶建明去尖沙咀警署找那兩個陰他的撲街算賬,你們去不去?”
李問驚呆,叫道:“不、不不是吧天哥,你真要跟陳國忠、黃志誠開戰啊?”
盛天步道:“是呀,你敢不敢?”
李問還沒回答,占米、阿華、烏鴉、阿基齊齊道:“敢!!”
“那還愣什麽?走!去尖沙咀警署,建明,見到陳國忠、黃志誠,你什麽話都不要講,先給他們一人一拳再說。”
盛天步擡腳便走。
聽到盛天步的話,衆人面面相觑。
呃,敢倒是敢,可他們沒想到盛天步居然要玩這麽大?
要不要這麽張狂呀?
不過話又說回來,真這麽做,好他媽刺激!
——
旺角警署。
辦公室。
陳國忠得到盛天步那份大禮,再加上自己的人脈,一番運作下,已經升任總督察。
他的辦公室也換到三樓,面積更大,視野也更好,但是他的心情很糟糕。
黃志誠心情同樣糟糕。
“我丢!”
黃志誠臉色鐵青,惱火道:“盛天步到底給劉建明灌了什麽迷魂湯?居然要辭職?他以爲他是誰?說不做就不做?”
陳國忠沒說話,皺眉思考着什麽。
黃志誠沒好氣道:“老陳,你就别扮深沉了,你到底怎麽想的?”
陳國忠輕歎道:“阿黃,我想這次砍錯人了。”
黃志誠悶聲道:“我知道。”
“不,你不明白我的意思。”陳國忠搖了搖頭,道,“我是說,盛天步應該已經知道建明是我們派過去的。”
黃志誠皺眉道:“你怎麽知道的?”
“感覺。”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陳國忠臉色一變,道:“進來!”
一個負責後勤的女差人推開門,站在門口,膽顫心驚道:“阿頭,盛天步來訪,說要見你!他不是一個,還帶了好幾人!”
黃志誠表情蓦地一僵,惱火的道:“盛天步那個撲街,他想幹嘛?跟我們宣戰嗎?”
陳國忠沒有說話,站起身,快步走出辦公室。
黃志誠跟上。
兩人很快來到一樓大廳,工作時間,差人們正在忙着處理各種案件,但不論是差人,亦或是那些小偷小摸的慣犯,皆頻頻側目,驚詫的看向盛天步。
那邊,盛天步翹腿坐在長椅上,正在喝咖啡,咖啡當然是女差人送來的。
占米、阿基、劉建明、阿華、李問、烏鴉,齊齊站在他身後,表情肅然,一言不發,這等聲勢着實吓人,更重要的是,他們很多都還認識阿基。
認識盛天步的,多半都是差人,畢竟已經打過好幾次交道。
衆人驚詫的是,盛天步這陣仗來勢洶洶,擺明是來找麻煩的,但這是什麽地方?到底得有多癫,敢來這裏鬧事?!
陳國忠、黃志誠下樓,來到大廳。
快步走到盛天步面前。
陳國忠笑着打招呼道:“今日怎會有閑心來我這兒喝咖啡?”
盛天步頭也沒擡,道:“建明。”
劉建明眼中滿是怒火,直接朝陳國忠、黃志誠沖了過去,啪啪扇了黃志誠兩巴掌,又兇狠看着陳國忠,咬牙道:“陳sir,雖然你陰我,但你對我還算不錯。”
“這兩巴掌我給你面子,但我希望以後再也不要發生類似的事,否則我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這兩巴掌打懵了黃志誠,連陳國忠都微微錯愕,臉色瞬間冷了下去,更驚瞎了所有人的眼。
那些差人眼鏡碎了一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撼過後,反應過來,迅速朝盛天步、劉建明圍了過去,齊齊拔槍,對準幾人。
黃志誠的手下怒不可遏,爆喝道:“你他媽找死呀!趴到地上,雙手抱頭!再敢亂動,老子一槍崩了你!!”
盛天步緩緩擡頭,看向那幾個叫嚣的差人,道:“雖然不關我事,但身爲一名知法守法的良好市民,我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你們,他也是差人,你們要崩掉自己的夥計?”
那幾個差人面面相觑,驚訝的看着劉建明。
黃志誠被當衆扇了兩巴掌,原本還怒不可遏,可聽到盛天步的話,瞬間冷靜下來,老陳的預感還真準,盛天步已經知道劉建明是他們派過去的。
同時他還明白,盛天步帶劉建明過來,就是要爲自己兄弟出氣。
陳國忠臉色數變,揮手道:“全都散開,該做什麽做什麽,不關你們的事。”
衆人聽令,立刻散去。
随後陳國忠臉色冷淡的看着盛天步,強忍怒火,沉聲道:“盛天步,你知不知道這是哪兒?你以爲是你盛天步的陀地?敢這麽嚣張,真以爲我不敢拿你怎樣?”
“那你抓我啊!”
陳國忠看着盛天步,過了一會後,道:“到辦公室聊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盛天步道:“好啊。”
起身随陳國忠上樓。
片刻後。
盛天步、劉建明、陳國忠、黃志誠,一行四人來到陳國忠的辦公室。
女差人震撼莫名的走進辦公室,給盛天步、劉建明分别端來一杯咖啡,便離開,順手将門關上,陳國忠又親自将他辦公室的百葉窗拉上。
——
許久之後。
盛天步走出陳國忠的辦公室,走下樓梯,來到一層大廳。
幾乎是一瞬間,不論是正在辦公的差人,亦或是那些小偷小摸的慣犯,所有人齊刷刷的朝他看去。
嘈雜聲戛然而止,就像是播放一部老電影,忽然有人按下暫停鍵,畫面瞬間定格。
現場陷入到詭異的安靜之中。
占米、劉建明等人齊齊圍了上去,詢問情況。
盛天步拍了下劉建明的肩膀,道:“走,回去再說。”
已經不需要再說,這就是答案,占米、李問、阿華等人興奮的呐喊起來:“我就知道,隻要天哥出手,肯定能解決!”
盛天步嘴角一抽,跟自己相比,這幾個家夥才算嚣張吧?
“行了,低調點兒。”
盛天步訓斥一句,徑直離開。
占米、阿基、阿華等人趕忙跟上,他們開了兩輛車過來,盛天步、劉建明、占米一輛,餘下四人一輛,占米開車,盛天步、劉建明坐在後排。
車窗搖下,兩人各自點燃一根煙。
盛天步道:“我與陳國忠和解,他答應我,半個月内就讓你回警校,以後不會再讓你做卧底,也不會刻意針對你。”
劉建明心下大喜,道:“多謝天哥,我做夢都未想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居然還能做差人!”
“不要高興的太早。”
盛天步搖頭,道:“陳國忠能将你重新調回警校,但我們這次得罪了他們,你以後晉升會很困難,需要付出數倍的努力。”
劉建明笑道:“無所謂了,能重回警校,我都謝天謝地,哪還能奢望更多。”
盛天步啞然失笑,道:“你心态倒是挺好,不過也不用太擔心,等你做出成績,我幫你在鬼佬那邊打點一下,問題應該不大。”
随後他看向占米,道:“占米,回家!”
半個鍾頭後,盛天步、占米等人返回旺角。
衆人分開。
劉建明返家休息。
這段時間,他休息都不好,昨日更是一夜未睡,現在所有問題全都解決,再無糾結,他隻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睡覺!
睡他個三天三夜。
占米對勝天那些事,實在提不起興趣,便去了雲水街、花園街,查看每家店鋪裝修進程。
盛天步找到阿基,詢問完旺角黃和賭的情況,想了想,便命令阿基通知烏蠅、細鬼、刀疤強、大鼻蔡、鵝頸威等勝天中高層,下午兩點到公司開會。
現如今的勝天,人手大肆擴充,已經超過3000人!
雖然仍然是他盛天步的一言堂,但黃和賭涉及的利益太大,足足可以養活數百,甚至上千人,自己一句話就要全賣,執行沒問題,但他們肯定會有想法。
開個會,聽聽他們怎麽想,再做決定也不遲。
當日下午兩點,勝天安保。
大會議室。
不久之前,召集雲水街老闆開會,就在這裏,這次勝天内部會議,也選在這裏,有資格前來參加會議的還挺多,足有五、六十人,皆是血殺組骨幹。
現如今,血殺組小組翻了一倍不止,足有三十個,每個組長全都到場。
除組長外,還來不少副組長。
這些組長、副組長,絕大部分都來自打下旺角的人,也就是第一批血殺組成員。
這麽多人,會議桌座位是不夠的,他們就自行增加座椅,人挨着人,将會議桌擠得滿滿當當。
沒過多久,盛天步在阿基的陪同下,快步走進會議室。
所有人齊齊站起,恭敬喊道:“天哥!”
盛天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阿基在其左首落座。
“坐下說。”盛天步道。
“是!”
衆人齊齊應了一聲,這才坐下。
盛天步一眼掃過去,烏蠅、細鬼、刀疤強、大鼻蔡、鵝頸威等人俱在,可等看到末尾三人卻眉頭一皺,那是渣哥、托尼、阿虎三兄弟,不由扭頭看一眼阿基。
阿基趕忙解釋道:“銅鑼灣一戰,托尼雖然打輸給大東,但先前他守下二十多天,功勞也夠做組長,他找過我,我覺得也應該讓他參加,就讓他來了。”
“當然,天哥你要覺得他們不夠格,我立刻讓他們走。”
盛天步搖頭道:“算了,要論功勞,托尼的确有資格參加,事關勝天未來發展,他們也是勝天一員,讓他們參加也應該。”
托尼立刻站起身,不住道:“多謝天哥、多謝虹哥,我們隻是想爲社團做事,沒别的意思。”
社團?
盛天步嗤笑一聲,沖托尼揮了下手,示意他做下。
這段小插曲過去,盛天步沒有廢話,道:“好了,客氣話不多說,我們直接進入正題,這次召集大家過來,主要是讨論一件事。”
緊跟着,盛天步迅速将事情說了一遍,主要就是處理旺角區域内的馬檻、酒簾、賭檔、麻雀館等黃、賭生意。
也隻能處理這些,因爲其他生意,勝天碰都沒碰,想處理都沒有。
等盛天步說他要将黃、賭生意拿出來拍賣,會議室内不少人嘩然變色。
錯愕又驚詫,更有惋惜。
盛天步将衆人表情全都看在眼裏,心下輕歎: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樣,利益動人心,隻要嘗到甜頭,想再徹底掐死就不可能!
托尼三兄弟目瞪口呆,不能相信的看着盛天步,心下皆在瘋狂吐槽。
你不碰毒、不碰軍火也就算了,其他什麽綁架、勒索、高利貸居然也不碰,這還不算,現在更是連黃和賭都不碰?!
這他媽算哪門子的字頭?
盛天步道:“你們有什麽想法?”
四下一片死寂。
衆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明有一肚子話,卻攝于盛天步的威勢,愣是沒人敢開口。
半分鍾後。
盛天步手中拿着一支黑色圓珠筆,敲了敲桌面,道:“我先前怎麽說的,不要緊張,有什麽就說什麽,同意也好,反對也罷,都說下。”
刀疤強立刻舉手。
盛天步道:“說。”
刀疤強梗着脖子,義正言辭道:“同意!天哥的決定絕不會錯!天哥的命令就是真理!我們不能有任何意見,必須無條件服從,誰要是敢反對,誰就是——”
盛天步哭笑不得,随手将圓珠筆朝刀疤強扔去,笑罵道:“滾蛋!沒有想法就給我收聲!不要影響其他人!”
“呃……是,天哥。”
刀疤強撓了撓頭,不知自己什麽地方說錯,惹得天哥不開心。
會議室内的氣氛本來還挺肅殺,甚至是壓抑,可經過刀疤強這麽一搗亂,居然輕松不少,其他人見盛天步是真要聽他們想法,也沒有先前那麽畏懼,紛紛開口。
“天哥,我們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旺角,還做到清一色,就這麽讓其他字頭進場,這有些不妥吧?”
“對呀!馬檻、賭檔這些雖然不合法,可我們又不碰毒。”
“可不是嘛,王寶以前可是走粉的,那比我們現在做的危害可大多了,我們現在做的算啥呀?”
“天哥,其實馬檻、賭檔這些生意,根本不可能完全禁止,天哥或許是擔心差人,就算差人要來掃場,那又怎樣?讓他們掃咯,擔保費又沒有多少。”
“馬檻、賭檔也蠻好賺的,做的好,一年好幾百萬,就這麽送給别人,太虧了!”
衆人議論了足足十分鍾,才在阿基的揮手下,安靜下來。
盛天步一直在聽,直聽得眼眸精光閃爍。
他的腦中,忽然出現一個靈感!
雖說這幫家夥是因爲嘗到甜頭舍不得,但說的還蠻有道理,讓其他字頭進場的确有些虧,可若是完全交給自己的小弟呢?
洪樂、洪正這些洪字頭是怎麽來的?
就是這麽來的!
利益分配不均,有能者另起爐竈!
他們那種情況,香火情肯定有,但少得可憐,會分家,就是因爲心生隔閡,各立山頭後,就演變成字頭之争,十幾個洪字頭的争鬥就是由此而來。
十幾個洪字頭的争鬥,不關洪興事,他們對洪興這個宗主,還是很敬重的。
現在盛天步要做的,就是主動分家!!
對于這個江湖,他的終極目标,就是成爲教父,卧底計劃就是爲這個目标服務,但其實還有第二條路,那就是對想做大佬,敢打敢拼的家夥徹底放手。
隻要他們能在江湖立足,那同樣将是忠心于自己的力量。
聚在一起,他們是猛虎出籠。
散開以後,希望他們同樣可以群星綻放!——
衆人略顯緊張的看向盛天步,他們讨論的再熱烈都無用,真正關鍵的,隻是盛天步的态度。
勝天,就是盛天步的一言堂。
盛天步道:“旺角馬檻、酒簾、賭檔、麻雀館是哪幾人負責?”
六人站起。
盛天步看了一眼,大鼻蔡、鵝頸威這兩人都在其中,大鼻蔡成長迅速,早就上位,在勝天很有威望;鵝頸威更不必說,他本就是所有組長中的佼佼者。
盛天步平靜看着衆人,道:“勝天在我眼裏不是字頭,而是開公司,不可能人人富貴,能做多少事,就拿多少錢,我隻能給你們正常的公司待遇,讓你們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想你們應該都知道。”
鵝頸威激動道:“天哥,你、你千萬别這麽說!跟其他字頭相比,勝天已經夠好,付出多少,就拿多少錢,這才正常!”
“要沒有天哥,我們這幫爛仔現在還窩在黃大仙,我們能有今日,都是因爲天哥!”
“所以,隻要天哥不想做,我鵝頸威沒二話,絕對不做,再也不提什麽混江湖,心裏也不會有想法。”
其他人亦是紛紛開口,會議室亂成一團。
雖然隻有短短幾個月,但在盛天步的帶領下,勝天卻是用這幾個月,走完其他字頭幾年才能走完的崛起之路,麻煩接踵而至,還越來越大,可都扛住。
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幾乎是每一次,外界都認爲他們扛不住,就連他們自己也是這麽認爲的,承受的心理壓力大破天,就拿對抗東興來說,那段時間,不單單是盛天步在努力,他們同樣也是。
每個人,每日都是瘋狂訓練,生怕自己落後,在接下來的對戰中拖了後腿。
這既是壓力,亦是錘煉。
他們提升的不僅是戰鬥力,更有抗壓能力,因爲沒能扛住的,在那段時間已經退出勝天,走了大概幾十人,盛天步也兌現自己的承諾,沒有挽留,更沒找那些人麻煩。
從黃大仙到旺角,見識到港島的繁華,不需要盛天步再說,他們都比以前搏命。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既然已經走出黃大仙,來到旺角,但凡有些志氣、野心,就不想再回到黃大仙,過那種苦巴巴的生活。
他們自己都明白,這既是爲盛天步搏命,更是爲自己。
趙匡胤陳橋兵變,部下諸将爲其黃袍加身,爲的是什麽?
不外乎四個字——從龍之功!
現在鵝頸威、大鼻蔡等人不肯放手黃和賭,因爲已經成功,因爲利益足夠大,更因爲他們已經從中揾到許多錢。
立勝天就是創業。
這條艱辛創業路,盛天步是大腦,起絕大部分作用,但麾下小弟也出力良多,打下地盤,盛天步就再沒理會,全靠他們守,這也是他們應得的。
衆人聊着聊着,不少人眼圈泛紅,顯然是感觸頗多,情緒到了。
最沒出息的,要數刀疤強。
那家夥傷還未全好,腦袋上包着紗布,聊着聊着,居然嗚嗚哽咽起來,搞得其他人還要反過來安慰他。
十分鍾過後,盛天步揮了下手,會議室方才複歸安靜。
阿基一直執掌勝天,感觸也很多,铮铮男兒,眼圈都有些紅,等反應過來,又覺得大佬就在身邊,自己這樣很丢臉。
他不由罵道:“開會就開會,你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做什麽?哪個字頭崛起不是這樣?出身不好,還想富貴,誰不是要拿命來搏?!”
衆人嘿嘿直笑,齊齊看向盛天步。
鵝頸威道:“天哥,我們什麽想法,你也知道,到底怎麽辦,你做決定,我們絕無二話!”
盛天步眼神如常,道:“我立勝天就是要做正行,現在你們還想做黃和賭,隻要你們還在勝天,就不能做,但你們要做,那就分出去,自立字頭。”
“自立字頭以後,你們與勝天沒有任何關系,勝天的規矩也與你們無關,你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稍稍一頓。
盛天步看向鵝頸威,輕笑道:“阿威,你早就已經考慮過自立字頭吧?”
鵝頸威駭得臉色發白,顫聲道:“沒、沒有!!天哥,我鵝頸威不是狼心狗肺的人,絕沒有想過自立字頭,真的!天哥,你相信我……”
“緊張什麽,随便聊聊而已。”
盛天步輕笑了下,道,“如果你以前沒有這種想法,那現在可以有了。”
“我說過,你們加入勝天,我能保證幾年以後,你們完全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不必再打打殺殺,但人跟人是不同的,有安分守己者,同樣也有野心家。”
“有野心是好事,因爲這個時代,想富貴就要搏命,再過二十年,時代巨變,環境巨變,到那時,你連搏命換富貴的機會都沒有。”
“旺角的馬檻、酒簾、賭檔、麻雀館,我原本是打算拍賣的,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我會按照功勞多少,分給你們,分文不收。”
“在此之前,勝天将會重組,想留在勝天的就留在勝天,想搏命換富貴的就搏命,全憑自願。”
說罷。
盛天步扭頭,看向阿基,道:“阿基,這件事你來辦,記住,是全憑自願!我不想看到什麽威逼利誘。”
“有兄弟願意跟,你們才能收,要是沒有,你們就自己收。”
阿基道:“放心天哥,我一定做好這件事。”
轟!!
當盛天步說完,現場一片死寂,鵝頸威、大鼻蔡等人目瞪口呆,同時亦激動的渾身顫栗,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天哥居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好不容易才打下的江山,說給他們就給,連眼睛都不眨。
鵝頸威道:“天哥,這、這不大好吧?能打下旺角,全靠天哥,我們的一切也都是天哥給的,那些馬檻、賭檔,本就應該是勝天的生意,你什麽都不要有些說不過去。”
大鼻蔡也跟着道:“是啊天哥,你都這麽說,我們也願意做,那沒什麽,我們做就行了,可怎麽能白白送給我們?”
“不如那些地盤算天哥借給我們的,定個數,等以後揾了錢,再還天哥,一千萬還是兩千萬,天哥說了算,我們沒二話。”
盛天步笑了下,沒接話。
阿基笑罵道:“滾蛋!天哥什麽人,你們不知道呀?他說送給你們,那就是送給你們!哪來這麽多廢話?!”
鵝頸威、大鼻蔡等人嘿嘿直笑。
笑過之後,那幾人臉色一闆,齊齊沖盛天步道:“多謝天哥!”
鵝頸威更咬牙道:“别人我不知,但在我鵝頸威這裏,天哥永遠是我大佬!這輩子,我鵝頸威也隻有天哥一個大佬!”
其他幾人,亦紛紛表忠心。
盛天步笑了笑,沒說話。
他相信此時此刻,他們說這種話完全是發自肺腑,但也沒太在意,因爲人是會變的。
就像這些人,最初給他們一萬塊,一個個都興奮到不行,命都敢送給你,但是現在你再給他們一萬塊試試,别說搏命,他們都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未來怎樣,誰都不知道。
鵝頸威忽然沖盛天步一拱手,肅聲道:“天哥,我鵝頸威肯定要自立字頭,請天哥賜名!”
盛天步對此不感興趣,打趣的看着鵝頸威,調侃道:“威哥,再過幾日,你都要成一方大佬,取名字這種小事兒,當然是自己做了。你們幾個也一樣機。”
鵝頸威咧嘴一笑,道:“天哥,那我就自己取名了,我鵝頸威的字頭,就叫‘敬天社’!”
敬天。
數年以後,這兩個字将名震新界,雄霸屯門、元朗,敬天宋威亦大名鼎鼎,在新界極有分量。
鵝頸威帶頭後,大鼻蔡等人苦思冥想,又同周圍的兄弟商量,很快便又商定出好幾個字頭名字,諸如勝天生、盛威、盛義、天樂,名字取得五花八門。
當然,名字取的雖然雜亂,可寓意倒是不缺。
就這取名,跟洪興那些分出去的字頭,風格截然不同,這也正常,因爲盛天步“勝天”這兩個字,都是随口取的,大佬都歪成這樣,下邊小弟怎麽可能正常得起來?
再有就是,這次分家不是壓不住手底下的強人,而是盛天步主動,勝天内部極爲和諧,沒有任何矛盾。
興奮的議論中,半個鍾頭過去。
事情商定的差不多。
待會議室再度安靜,盛天步看向鵝頸威、大鼻蔡等人,道:“諸位大佬,馬檻、酒簾、賭檔、麻雀館這些,我全都可以分給你們,我也說過,自立山門後,你們想做什麽,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但是在旺角,你們隻能做這些,要想發展,必須去别的地方,明白嗎?”
鵝頸威肅聲道:“天哥,不用你說,兄弟們都知!誰要敢在旺角胡來,不需要天哥出手,我鵝頸威第一個将他斬死!剛才跟兄弟們讨論,我已經想好敬天的發展計劃,本島、九龍油水最足,可字頭也多,絕大部分還都是超級大字頭,想要混口飯吃很困難,我會以旺角賭檔、麻雀館爲跳闆,積累資本,先從新界開始!要是能發展起來,我再打進九龍!”
盛天步眼睛微微一亮,不愧是血殺組中流砥柱,發展思路很清晰啊。
更重要的是,他看出來了,鵝頸威并未撒謊。
他先前的确沒有想過自立字頭,也就是剛才半個鍾頭,才開始謀劃,這麽短的時間,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錯。
這幫家夥,未來可期。
其他人亦紛紛保證,說不論他們将來發展成什麽樣,隻要有勝天在的地方,他們一定會守勝天的規矩,天哥更永遠都是他們大佬!
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盛天步道:“接下來就是勝天重組,争取在七日内完成。散會!”
衆人點頭,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從始至終都是旁觀者,隻是看戲的托尼三兄弟,再也忍不住,因爲剛才的會議完全與他們無關,那是盛天步黃袍加身後,開始分配利益。
也不對,其實多少還是有點兒關系。
他們看不到希望!
三人隻有一身武力,跟阿基一樣,最擅長的就是打架,加入勝天,就是想紮根下去,可直到現在,他們才赫然發現,勝天他媽壓根不算字頭,這還怎麽玩?
殺人放火,黃、賭、毒,樣樣不沾,那他們有何發揮之處?
“天哥!!”
還是阿渣,他先是舉手,然後站了起來,道:“我有話說!”
衆人看向三人。
盛天步道:“說。”
阿渣大大咧咧道:“天哥!我覺得勝天發展大方向有問題,我們是字頭,既然是字頭,就要打打殺殺嘛!雖然天哥你想做生意,可字頭生意同樣有得賺呀,就像新記、洪興,哪個賺得少?比如洪興,每個堂主一年最起碼一千萬,十二個堂主加在一塊,每年都揾錢過億,洪興龍頭蔣天生能賺多少更不用說,這可不是小錢。”
唰!!
此話一出,會議室内的氣氛,頓時爲之一變。
烏蠅、刀疤強、鵝頸威、大鼻蔡等所有人看向托尼三兄弟的眼神都變了,就像看着三個白癡,還是蠢到頂,無可救藥的那種。
真的是,白癡呀。
天哥立勝天到底是爲了什麽,以前或許他們也不是很懂,可是走到現在,勝天上上下下,哪個不明白?
要真做字頭生意,哪還有今日這次會議?
這個越湳仔居然說勝天發展大方向有問題,找死都不帶這麽來的!
阿基眼眸寒光閃爍,殺機遍現!
盛天步似笑非笑的看着阿渣,道:“你想教我做事?”
說着話,盛天步輕輕鼓掌。
阿渣心髒咯噔一跳,額頭瞬間沁出冷汗,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可事已至此,哪怕再驚懼也要說下去,顫聲道:“天哥,我不是這意思,我就是說下自己的想——”
他再也說不下去,因爲勝天那些組長、副組長,已經動手。
砰!!
鵝頸威擠開其他人,快步來到阿渣面前,一拳轟在阿渣鼻梁,咔嚓,阿渣鼻梁被打斷,口中還兇狠爆喝:“我叼你老母!你他媽還真敢說呀。”
“天哥讓大家暢所欲言,那是讨論如何處理馬檻、賭檔!你真他媽以爲自己什麽話都能說?”
其他人亦一擁而上,沖着阿渣、托尼、阿虎拳打腳踢,本來是沒托尼、阿虎什麽事的,可他們三人兄弟情深,怎麽都不可能看着阿渣挨打,結果就演變成衆人群毆三兄弟。
托尼抱頭挨打,根本不敢還手,因爲阿基正一臉殺氣的看着,隻要他敢還手,那他們三兄弟就死無葬身之地。
數分鍾,群毆結束,阿渣、托尼、阿虎三兄弟被打得鼻青臉腫、鮮血淋漓。
“行了,散會。”盛天步道。
那些組長、副組長兇狠、不屑的瞪着三人,罵罵咧咧的離開會議室。
盛天步看也未看三人,起身離開,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阿基來到三人面前,盯着托尼,森冷道:“托尼!我很欣賞你,記住,這是最後一次!讓你大哥後做事說話,一定要過腦!”
“你要是再教不好他,下一次,他死定了!你們要是不服氣,也死定了!我不想親手殺你,聽明白了嗎?”
托尼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咬牙道:“基哥,我明白!”
“你最好明白,先放你們幾天假,回去養傷,同時好好想一想。”
說罷,阿基轉身離開,到盛天步辦公室去了。
托尼眼眸滿是暴戾。
地上。
阿渣已經被打得昏了過去。
“二、二哥,我們現在怎麽辦?”阿虎迷茫的問道。
托尼臉色陰晴不定,咬牙道:“回去再說!”
“哦,好。”
托尼、阿虎便帶着阿渣,離開勝天安保。
盛天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沒多久,阿基也跟着進來,臉上有些羞愧,不好意思道:“天哥,招托尼三兄弟進勝天,我好像做錯了,他們太不安分……”
“别站着,坐。”盛天步笑道。
“嗯。”
阿基應了聲,來到盛天步辦公桌前坐下,續道:“我招他們三兄弟,主要就是看重托尼,阿虎無腦,也沒太多想法,還算比較能打,招他進來也沒什麽。”
“可就是這個阿渣,能力沒多少,屁話還多。”
盛天步搖頭,道:“不要太自責,你也是爲勝天發展着想。”
“再說了,他們加入勝天,也的确做了不少事,論功勞,托尼都有資格坐組長,你還自責什麽?”
阿基點了點頭。
處理托尼三兄弟,難點就在這兒,阿基可不是什麽小喽啰,跟占米一樣,執掌勝天,也是一方諸侯,他招托尼進勝天,不是出于私心,而是爲勝天發展考慮。
托尼加入勝天,又的确做了事。
盛天步知道這三人是白眼狼,可阿基還有勝天其他人不知道,盛天步要是二話不說,上來就做掉他們,阿基的面子挂不住,其他兄弟也會有想法。
盛天步的做法很簡單,就是放任三人待在勝天,讓他們自己引起衆怒,就像今天這樣。
這一點,他毫不懷疑。
他對這三人太了解,他們不僅是白眼狼,更是野心家,曆經千辛萬苦,偷渡來港,就是要憑借武力,殺人放火,出人頭地,壓根沒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阿基道:“那該怎麽處理他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