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繼常沒說啥，隻是躺在椅子上不說話，目光投向辦公室的天花闆，像是在想些什麽，又像是啥都沒想。
過了半晌，他才看向俞瑛子：“想出辦法了？”
俞瑛子有些爲難地搖搖頭：“對不起，我沒有……”
“犯不上對不起，想不出來也正常。”
許繼常笑呵呵地說道。
俞瑛子見他這幅樣子，禁不住心頭一動：“領導你想出辦法了？”
“是啊。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麽辦法？”
“想呀。”
俞瑛子趕忙從座位上起身，湊到許繼常的辦公桌旁。
許繼常轉過頭，笑眯眯地和她說了一些話。
“這個辦法真是太好了！”
俞瑛子聽完興奮地贊歎道，“我怎麽就沒想到這辦法呢！”
“領導你可真是厲害呀。”
“在辦法施行前别說出去。說出去别的單位跟咱們搶，就不好辦了。”
許繼常露出意味深長地笑容道，從辦公椅上站起身，領着俞瑛子出門往被服廠走去。
……
經過許繼常的和被服廠洽談，次日下午，一車又一車的棉服、被服被送進了廠裏。
不過，這些棉服、被服都是殘次品，屬于沒法立即穿上那種。
後勤部的職工們在車尾巴後邊一箱又一箱地往下卸着貨，許繼常和丁夏薇在一起監工，俞瑛子跟在兩人身後。
“廠裏批下來的預算，應該買不了這麽多啊……”
丁夏薇粗略地清點了一下數量，面露疑惑對許繼常說道，“難不成後邊又追加預算了？”
“那倒沒有。具體怎麽做的，你問問瑛子就知道了。”
許繼常神秘一笑，轉向身後道，“瑛子，來給丁部長介紹一下，我們是怎樣解決問題的。”
“我們領導是這樣做的……”
俞瑛子興奮地走了上來，開始滔滔不絕地介紹道，
“他用低價收購被服廠銷售不出去的殘次品，打算運回來後再交給咱們單位附屬的紡織廠改一改。”
“咱們的紡織廠雖然産能不足，無法獨立生産足夠的被服，可是加工改制的能力總是有的。”
“這樣一來，大夥的過冬福利豈不是就準備齊全了。”
哎？
居然還能有這種辦法。
丁夏薇聽完眼前一振，再看向許繼常時目光中增添了許多佩服。
“别人都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你這回可真是化不可能爲可能了。”
她笑吟吟地看向許繼常道，“花小錢辦大事，廠領導們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那可不。其實本來這次的預算，隻夠全廠五分之一的人領到被服。”
“可是經我們領導這麽一籌劃，就全部都能領到了。”
俞瑛子自豪地說道，此刻她正爲身爲許繼常的手下而感到光榮。
許繼常則輕輕看了她一眼：“瑛子，小聲點兒。”
“前邊都是兄弟部門的幹部職工呢。”
俞瑛子聽了趕緊閉嘴，可眼角眉梢還是掩蓋不住地流露出驕傲。
丁夏薇看到兩人對話的這一幕，心中感慨萬千。
“繼常，你更成熟了。”
她有些欣慰地說道，“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大家知道了你采取的辦法，隻會感到高興。”
“心生嫉妒的終究是極少數。”
許繼常笑了笑沒說話，片刻後将目光投向遠方：“我這回給紡織廠職工也預留了一份福利。”
“完成這項任務，他們每個人能分到一床被子。”
“嗯，這樣很好，滴水不漏。”
丁夏薇贊許道，“雖說是附屬單位的，可終究要用到他們幹活。”
按照本來的福利計劃，這次發放的棉衣、被子隻針對東方化肥廠本部的幹部職工，是沒附屬單位什麽事兒的。
許繼常能将紡織廠的人考慮進去，實屬難能可貴，丁夏薇非常贊同這樣的做事風格。
“後邊聯系紡織廠的事兒，就麻煩你了。”
許繼常跟丁夏薇說道。
“嗯，我會讓他們盡快做好，将成品送回來的。”
丁夏薇點點頭道。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很快，許繼常低價收購殘次品被服，交由紡織廠改制的事兒，就被高廠長等人知曉了。
“許繼常還真是有辦法，花小代價，辦成了這樣一件大事情。”
高廠長笑呵呵地對錢勁松說道，“讓他負責采購果然沒錯。”
“是的，有他管着采購。往後我的後勤工作就好做多了。”
錢勁松贊同道。
就在前兩天，他已經由保衛處處長，被提拔爲分管後勤的廠長助理。
高廠長這麽做，既兌現了去年夏天對他的承諾，同時也有些制衡的意思在裏邊。
後勤工作很重要，如果派一名排名靠前的廠領導負責，就容易尾大不掉，成爲第二個呂盛。
所以高廠長偏要派排名最末，同時在廠領導中升遷時間最晚資曆最淺的錢勁松來分管，避免形成新的山頭。
“等後邊棉衣、被子發下去了，在幹部職工中形成良好的風評口碑，就給他記上一功。”
高廠長看着錢勁松說道。
“廠長英明，許繼常他這回确實幹得漂亮……”
錢勁松立即附和道。
……
又過數日，附屬紡織廠将改制好的頭一批成品棉衣，運回了廠裏。
這一批的數量還不多，所以都是盡着幹部們先發，等後邊的到了再發職工們的。
許繼常和杜小京各領到了一件，都對改制的結果挺滿意。
“這棉衣還不錯，線頭的痕迹不明顯。”
回家路上，杜小京将新發的棉衣夾在臂彎下，對許繼常說道，“用料也紮實，冬天能穿能蓋。”
“我就用不着了。”
許繼常想了想後表示道，心裏想的卻是可以将這件棉衣改改，給自己和顧芷君的孩子做成襁褓，以及嬰幼兒穿的衣裳。
陸陸續續的，後邊幾批改好的棉衣、棉被也被發放了下來，東方化肥廠本部的廣大職工們終于可以做到人手一件棉衣，人均一床棉被了。
俞瑛子、藍七妹等姑娘們那叫一個高興，她們不像許繼常和杜小京這樣富裕，能多領到被服對她們來說自然是件天大的好事。
至于朱綝這邊，她早在身爲幹部領到第一批棉衣時，就将它寄回了京城，給家中的父母穿。
等後邊棉被發放下來時，朱綝将被子同樣寄回了京城。因爲她在去年許繼常幫自己争取到提前發放工資時，就已經将過冬的被服給置辦齊全了。
“繼常你可真有辦法，居然能想到低價收購殘次品的辦法。”
寄完被子的那一天，朱綝充滿欽佩地對許繼常說道，“咱們廠的人能全體領導福利，可真是多虧了你呢。”
“你們文工團也知道這事兒了？”
許繼常微微一笑，“團裏姑娘們是怎麽評價這事兒的？”
“還能怎麽樣，全部都在誇你聰明有主意呀。”
朱綝俏臉一紅道，總覺得他問起姑娘們的看法背後，好像潛藏着什麽圖謀。
好在許繼常沒有繼續追問，才讓她松了口氣。
朱綝喜歡許繼常歸喜歡，不過，她也很清楚許繼常的脾性……
倘使許繼常哪天再去文工團轉兩圈，她是一定會爲團裏的姑娘們感到緊張的！
随着被服全部發放完成，許繼常施展妙計，保障大夥全部都能領到過冬福利的事兒，在全廠範圍内流傳開來。
大夥都對此事感到啧啧稱奇，非常佩服許繼常的智謀。
“買殘次品回來改造，放一般幹部身上未必想得出這個點子呀。”
“不僅得夠聰明，還得心裏裝着咱們職工。”
“你說得對……我覺得許繼常這人，挺爲咱們基層考慮的。”
諸如此類的議論在廠内此起彼伏，許繼常的口碑得到了再一次樹立。
廠組織部，李嫣然也收到了廠裏對許繼常的嘉獎，提着獎狀、獎章和獎品來到了經銷處。
“許處長，廠裏鑒于你先前采購被服的過程中對工作方法進行積極創新，保障廣大幹部職工福利的同時，還節約了費用，故決定對你進行嘉獎，授予三等功一次。”
“你現在和我一起去處長辦公室吧，我們把全處職工叫過來，當面進行授予。”
李嫣然紅唇微微揚起，禮貌友好地對許繼常說道。
許繼常本來正在辦公，在李嫣然進來後擡起頭，聽她說完後又擱下了筆：“好的李幹事，勞駕你通知大夥一下。”
說完，他從辦公桌後邊站起身，和俞瑛子一起往童國良辦公室走去。
和平年代，三等功已是非常難能可貴的獎勵。
隻有爲單位集體作出較大貢獻，才有機會獲得。
許繼常這回爲廠裏節約了這麽多錢，通過福利調動了廣大幹部職工的積極性，确實值得這枚獎章。
不一會，整個經銷處的幹部職工就全部聚在了童國良的辦公室。
在童國良、李嫣然的宣布下，一枚簇新的銅制三等功獎章被别在了許繼常的襯衫上。
緊跟着，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掌聲中，童國良再次強調了許繼常的貢獻：“許繼常同志這一次，既爲廠裏節約了費用，同時又……”
“大夥一定要以他爲榜樣，在自身的日常工作中積極進行思考，努力節約成本，爲廠裏發更多的光，更多的熱……”
“下邊，有請許處長爲大家講話。”
童國良說完看向許繼常。
許繼常向前半步，簡單地跟大家談了兩句獲獎感言，并号召大夥在自身崗位上奮發努力，就結束了講話。
這一天，他都是在輕松愉快情緒下度過的，因爲自己胸口可是添了枚嶄新的三等功獎章呀。
直到下午騎自行車回家時，他臉上仍帶着笑意，不斷回應路上認出自己的幹部職工們。
直到最後在一處小巷内遇見黎琬如。
“恭喜呀許處長，獲得廠裏嘉獎了呢。”
黎琬如同他打招呼時，臉蛋上挂着别有意味的笑容，讓許繼常覺得不大痛快。
這壞女人，心裏是在憋着什麽主意呢？
許繼常尋思道，停下自行車看向她：“怎麽了，有事說事兒。”
“沒什麽事兒呀。就是聽說……你最近好像又有點活躍？”
黎琬思的笑容變得神秘起來，好像是在讓許繼常猜她的心思。
許繼常撇撇嘴：“活躍怎麽了，我作爲部門領導，抛頭露面很正常吧。”
“至于獲獎啥的，那也是我作出了貢獻。”
“你不會對這有啥意見吧？”
不知道爲什麽，每次黎琬如露出這種表情，許繼常就會本能地對她沒有好升起。
可能是因爲黎琬如的這種表情會讓他産生變幻莫測的感覺吧。
“哎喲，我都沒說啥，你倒先急了。”
黎琬如噗嗤一聲笑道，“而且我指的不是這些哦。”
“我有什麽好急的。”
許繼常瞄了她一眼道，“你想說啥就說呗，不說我就走了。”
說到這，他将一隻腳重新踏上自行車踏闆，一副真的要走的架勢。
“哼，我看你是心虛。”
黎琬如将一隻玉手搭在許繼常龍頭上，聲音變得慵懶起來，“你最近，沒怎麽閑着啊。”
“又跟好幾個女職工好上了。”
許繼常一下不樂意了：“污蔑，純屬污蔑。”
天地良心，他最近新上手的，隻有一個方潤蘇。
和秋月婵在倉庫那一回，得再往前追溯好久了。
“哼，那我問你，你們處室的那個方潤蘇，是怎麽懷上的？”
黎琬如一副完全不相信的神情，淡淡看了許繼常一眼。
“額，這個嘛……确實……”
“不過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許繼常倒沒有否認，隻是在心裏感慨這個女人的消息靈通程度，以及推理的能力。
“這還用猜嗎？聽說她丈夫都酒精中毒成癱子了，兩人怎麽可能在新婚之夜辦事兒。”
“再一想到她人長得漂亮，又是你的下屬，那答案不就出來了？”
黎琬如搖搖頭道。
“那你又憑什麽污蔑我新勾搭了好幾個女職工呢？”
許繼常不服氣道。
“這很簡單啊。女人和男人又不是一辦事就絕對能懷上的。你能讓這個懷上，就說明背後可能新勾搭了了好幾個了。”
黎琬如理直氣壯道，邏輯上乍一看還真就那麽回事兒。
不過隻有許繼常知道，她這回是真的冤枉自己了。
“沒有，真沒有。我也不是什麽貨色都下得去嘴的。”
許繼常認真地說明道。
黎琬如見他不像隐瞞，于是臉上重新浮現笑意：“那你的标準是啥？”
“至少得像你這樣吧。”
許繼常不假思索道。
說實在的，這話就有點成心損黎琬如了。
就算放在許繼常身邊的衆多美女中，黎琬如論長相身材，也絕對在上上之列，更别提她還有一副美妙動聽的好嗓音，婉轉呻吟間别提有多刺激了。
還有她的一雙美腿，許繼常可喜歡扛肩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