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過來給李思雨慶祝生日的,所以汪吟沒有帶自己的小本本。
她的腦子,在瘋狂地旋轉着,但還是記不住這麽長的一首詩。
此時此刻的唐詩,聽着還有一點懵。
以她的小腦袋瓜子,還沒有太明白宋詞這一首長詩裏面主要想表達的内容是什麽。
主要是有一些生僻的字詞、短語,她完全聽不懂。
隻能是瞪着一雙明亮的眸子,好奇的把宋詞給打量着。
顧驚鴻默默的豎着耳朵,聽着宋詞一字一字地念着,目光則是落在李思雨的身上。
然後在她聽到了“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這一句的時候,她的眉毛忽然一蹙。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忽然。她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宋詞這小子又在搞他的老套路了。
在他的詩詞裏面又把李思雨的名字給嵌入了進去。
就像給宋紅豆寫的歌一樣。
就像給自己寫的“曾有驚鴻照影來”一樣。
渣男啊渣男。
你到底要給多少人寫詩啊。
顧驚鴻小下巴微微揚起,眼神犀利地把宋詞給看着。
她已經把宋詞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都給看透了。
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些若有似無的笑意。
宋紅豆靠着門口,她整個人的重量都靠在了門上面。
宋詞寫“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的時候,宋詞寫《相思》的時候,宋詩和自己拍MV的時候……
那無數的場景在宋紅豆的腦子裏面翻滾。
她以爲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但看看宋詞這個給李思雨寫詩的這個用心程度……
呵呵,仗着自己有才華,什麽樣的小妹妹都想要撩一撩是吧?
沈玺遠遠地和幾女都閃開了一個身位。
宋詞這一首詩念得是裝逼如風。
說老實話,沈玺一句都沒有聽懂。
以他的文學素養也的的确确是聽不懂的。
但他知道此時此刻的宋詞,在衆女的眼中肯定是全身都帶着光的。
他的心裏不由得升起了無數的羨慕與嫉妒。
沈玺自問自己的顔值是不輸給宋詞的。
甚至于要是真的和宋詞比較起來的話,自己還是略占上風的。
但自己和宋詞在才華上的差距,簡直是螢火與皓月之間的天塹之别。
可惡啊。
宋詞老師明明人都已經長得這麽帥了,明明都已經可以靠臉吃飯了,你爲什麽還要靠自己的才華呢?
沈玺默默地把宋詞給看着,兩隻手都不由地握緊了拳頭。
李思雨雙手捧在自己的胸前。
她的手中還握着準備切蛋糕的小刀。
但她的眼睛已經完全的彎彎的變成了星星眼。
此時此刻的她,身邊什麽樣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她甚至已經忘記了自己身處在何時何地。
她的眼前她的心裏她的血液之中,隻剩下宋詞念詩的聲音在回響着。
幸虧她的大腦深處還有殘存的一絲理智在控制着她。
否則的話,此刻的她早就已經撲到了宋詞的懷裏,想要狠狠地獻上自己的香吻一枚了。
宋詞念完了這一首長詩,呼出一口濁氣。
同時從自己的兜裏掏出了一個本子。
上面是他認認真真地寫下來的這一首詩,詩的名字,當然就叫做《采薇》。
字看起來不是那麽好看。
但每一個字,宋詞都寫得很用心,工工整整的。
他将小本本遞給了李思雨:“小雨,我這個禮物可能不是那麽值錢,但我覺得還是有一點點意義的。”
李思雨揉着自己發紅的臉,超級激動地從宋詞手中接過了小本本,無比珍惜地認真嗯了一聲:
“謝謝宋詞哥哥,我很喜歡這一個禮物,我會保存一輩子的。”
此時立在一旁,一直在回憶着宋詞這首詩的汪吟,讨好地從李思雨的手中接過了本子,說道:“小雨老師,我想看一下宋詞老師這個稿子的内容到底是怎麽寫的,可以嗎?”
李思雨略帶着一點不舍地點了點頭,然後才将小本本遞給了汪吟。
汪吟接過來看了看之後,忽然猛地擡起頭,眼中綻放着明亮的光芒,說道:
“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宋詞老師,你這是把小雨的名字揉化在了這一首詩裏面是嗎?”
宋詞淡淡地點了點頭:“我剛才就說了嘛,這首詩就是特地爲了小雨寫的。”
聽到這話,李思雨眼中的幸福更濃了。
她乖巧地爲大家切好了蛋糕:“來吧,大家一起吃蛋糕。”
唐詩的小腦袋從宋詞的身側擠了出來,語氣裏面都在冒着酸水:
“宋詞,伱給人家紅豆老師寫‘紅豆思南國是很遙遠的事情’,你給驚鴻姐姐寫‘曾有驚鴻照影來’,你現在又給小雨寫‘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有一說一呀宋詞,你不能厚此薄彼啊!我、汪吟。沈玺,我們三個人還在這兒大喘氣呢,你什麽時候給我們三也寫一首呀。嘻嘻。”
雖然唐詩這話的語氣,略帶着一絲調侃。
但落在汪吟和沈玺的耳朵裏面,使得兩個人的眼中都浮現出了一絲期待。
宋詞撓撓撓頭,然後打了個哈哈說道:“等我什麽時候有靈感了,到時候再說吧。”
汪吟也趕緊幫着宋詞打圓場:“是的,其實創作這種事情是最難的,有的時候靈感來了一天能寫幾十首,有的時候你憋半年都憋不出來一個屁。”
衆人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宋詞将李思雨切下來的一塊蛋糕遞給了宋紅豆。
但宋紅豆的臉一直冷漠着。
監控室裏李偉才等人看着大家和諧分吃蛋糕的畫面,臉上都不由得浮現出了姨母笑。
“宋詞老師真是咱們節目的寶藏呀,他一個人就能把咱們的女嘉賓們都給哄得開開心心的。”
“哈哈哈,這怎麽能叫他哄啊!這完全就是人家宋詞老師用自己的實力和才華深深地折服了其他嘉賓啊。”
“有一說一确實如此,我要是有宋詞老師這個顔值和才華的話,我覺得我簡直可以在娛樂圈亂殺了呀,咱們節目真的是淘到寶了,幸虧以前宋詞老師不火,不然的話咱們絕對不可能輕易的地,用這麽小的代價,就把他請到咱們的節目裏邊來。”
李偉才眼神之中,更是帶着滿滿的得意:
“當初我力排衆議選中了宋詞,甚至爲了宋詞直接改變了咱們最開始想要做一檔戀綜的想法。就是因爲我在宋詞的身上看到了一般的演藝圈的藝人完全不一樣的東西。這可能就是真正的頂級的才華,所帶給我的不一樣的體驗吧。”
這時,旁邊一個實習生忽然湊了上來說道:“導演,你看現在宋詞老師其實和宋紅豆老師兩個人的互動還是很不錯的,我們之前那個作廢了的戀綜方案,其實我覺得完全可以再拿出來。”
實習生的這句話立刻使得李偉才眼前一亮。
他透過監視器,看了看宋詞,又看看宋紅豆,然後又看了看其他三女,若有所思起來。
淩晨1點。
大家這才散了,準備睡覺。
宋詞回到了自己的二等艙。
因爲是二等艙,所以是兩人間。
和宋詞睡在一個艙的,是一個40多歲出頭的大叔。
宋詞回來的時候,大叔已經躺在床上齁聲如雷了。
宋詞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趴到了床上,就收到了李思雨發過來的消息。
“哥哥,我好喜歡你今天寫的這一首詩,我明天就可以全部背下來。”
宋詞回複道:“你喜歡就好呀,太晚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嗯嗯,晚安。”
唐詩趴在床上,輾轉難眠,她有點想發消息問一下宋詞,能不能給她也寫一首詩?但理智告訴她這個消息不能發。
因爲她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
所以她在猶豫與懷疑之間輾轉難眠,挨到了後半夜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2天早上。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10點過了。
其他人都已經吃完了早餐,在甲闆上面望風。
此時油輪停靠在了一個碼頭上接另一撥旅人。
所以大家有短暫的半個小時可以上岸。
宋詞想偷個懶,就立在了甲闆上沒去。
其他人倒是都上了岸,在旁邊的一條遊客街上買東西去了。
唐詩立在了宋詞的身側,問道:“他們都去買東西去了,你不去買點嗎?”
宋詞搖了搖頭:“我感覺這些什麽商業街都是宰遊客的呀,那些禮物沒什麽意思,懶得去。”
唐詩雙手舉在空中伸了個懶腰,她穿着一條灰色的休閑褲,上身是白色的短袖。
此刻伴随着她的伸懶腰,露出了自己姣好的身姿,肚臍眼都露出來了。
“這風景真不錯呀,幹我們這一行的,很少能夠像這樣出來旅遊,也就是錄節目的時候,可以這麽暢快地呼吸景區的新鮮空氣了!”唐詩感慨地說了一句。
宋詞呵呵一笑道:“你要是想停下來,難道還有人能攔着你不成?你完全可以停個兩年,全世界旅遊一下嘛。”
唐詩頓時眼珠子一瞪:“那我休息兩年回來,全國的觀衆肯定都不認識我了呀,現在的演員們這麽多,每年一茬一茬的,我要不時刻保持我的熱度出作品的話,半年熱度就沒了。你瞧瞧你以前多慘,好好珍惜現在的熱度和人氣,多賺點錢知道吧。”
唐詩一副過來人的模樣,輕輕地拍了拍宋詞的肩膀。
這時旁邊有一對年輕的小情侶,小心翼翼地湊了上來,詢問宋詞和唐詩能不能拍一張合影。
兩個人當然是開心地滿足了對方的這個要求。
過了一會兒。
沈玺拎着一大袋零食,和衆人一起回來:
“宋老師糖糖老師,你們不去真的太可惜了!上面好多好吃的呀,我們幾個中午都不用吃飯了!這些都是我們給你們買的,你們快來嘗一嘗,特别好吃。”
唐詩從沈玺的手中接過零食袋子,從裏面翻出了一個鴨脖,啃了起來。
宋詞羨慕地把她給看着。
唐詩一邊吃一邊吐槽道:“我們女藝人管理身材可比你吓人多了,你該吃吃,你這個身體,消化能力妥妥的!”
宋詞吞了口口水,還是很認真地說道:“我這是第一次和盧松導演合作,别到時候因爲這種小事情到了劇組,弄得人家不開心了。”
顧驚鴻湊了上來,說道:“是的,盧導的要求很嚴格,就我了解的,前幾年吧,确實有一個女演員本來都定好了,但是最後因爲沒有自己的嘴,胖了不少,最後沒和盧導合作成功的。所以宋詞,你現在嚴格要求自己是對的!”
宋詞道:“是的,你們可不懂那種不火的感受啊!”
沈玺哈哈大笑:“哥,不不瞞你說,我也超級想紅!”
李思雨笑道:“不火你就要回去繼承億萬家産了是吧?”
很快,船又開動了。
到了下午兩三點的時候。
江面忽然開闊了不少,足足有四五百米寬。
來往的船隻的鳴笛聲也漸漸多了起來。
宋詞等人的眼前,出現了一棟樓閣,雕梁畫棟的。
那邊已經聚集了很多的人。
正是當地的詩詞大會了。
大家立在甲闆上,等着船靠岸。
李偉才立在鏡頭後面和衆人說道:“待會兒下了船之後,大家可以自由活動三個小時。然後我們就不給大家管晚飯了哈,大家在裏面随便玩。猜猜燈謎,對對對子,猜猜曆史人物之類的,很好玩的。然後我們給大家準備了一些我國古代的傳統服飾,大家自己來選一件吧!”
大家頓時一擁而上。
宋詞選了一身黑色的長袍,上面繡着一些花鳥蟲魚。
唐詩選了一身火紅色的長裙,看起來如同仙女一般。
李思雨選了一身白色的書生裝,配合她漂亮的臉蛋,活脫脫的一個小白臉的形象。
唐詩說道:“小雨,你這一身好好看啊,我好愛啊!”
宋紅豆選了一身青色的南朝的服裝,裝束看起來很是古典。
顧驚鴻則是選了一身她曾經出演過的一個曆史上的女性角色的形象。
沈玺這小子不按常理出牌選的服裝,看起來跟太監一樣。
弄得大家哈哈大笑。
于是他趕緊去重新換了一身。
汪吟自己的衣服就帶着一身的古典氣質,所以她直接沒有換。
做好了準備之後,衆人直接下了船,一頭紮進了岸上洶湧的人潮之中。
節目組這麽一大撥人的出現,立刻就引起了現場很多遊客的注意。
一眼看過,人潮都是身着這華國的古典服裝,姹紫嫣紅,妝容也是花樣疊出。
雖然知道了宋詞等人都是大明星,但大家并沒有一窩蜂地沖上來圍着節目組。
隻是遠遠地看了看,或者是掏出手機,拍了拍節目錄制的畫面,便不再關注了。
此間,詩詞文章才是重點。
大家的興趣,都在那些詩詞歌賦之上。
宋詞慢慢地走在這一地的繁華之中,入目皆是華國的文化在流轉。
置身在這般場景之中,很難有人不會生出滿腔的文化自豪感來。
“我看挂了好多的燈籠啊,等到了晚上的時候,肯定超級漂亮!”唐詩指着街道的兩旁說道。
顧驚鴻:“是的,前年我在這邊拍戲,剛好來過一次,那個燈光秀,實在是太美了!”
李思雨道:“滕王閣好高啊!”
這條蜿蜒的長街的盡頭,便是高聳的滕王閣了。
此刻,已經有超過了來自于全國十三州,超過了百家的詩詞協會圍在了滕王閣下巨大的圓形廣場之上。
這是當地非常大的盛會,故而莅臨的領導的級别也比較高。
整個詩會,已經持續了三天的時間。
今晚,就是最後一場了。
殺進了這場詩詞盛會總決賽的八個詩詞協會,将會拿出一首全新的詩詞,來最爲最後的PK。
勝者,便能夠拿下今晚的花冠了。
宋詞等人玩得很盡興,一直到夕陽西斜。
今天天公作美,萬裏無雲,繁星點點已經點綴在了深藍色的夜幕之上。
宋詞等人,在導演組和組委會的帶領之下,坐在了圓形廣場東南角的第一排。
主持人是一男一女。
燈光落在他們的身上。
此間無數的目光也落在他們的身上。
坐在宋詞身邊的宋紅豆微微地側過腦袋,說道:“在這種地方,我感覺自己好沒文化啊!”
不僅是她,沈玺、唐詩、李思雨幾個人也顯得比較緊張。
這樣的場合,并不是大家的主場。
甚至于,在知道了此刻有一個綜藝節目在這裏錄制的情況,各家詩詞協會的成員們,都紛紛打量了過來。
但眼神之中,卻絲毫沒有尋常粉絲們,見到明星的那種熱忱,有的隻是一抹淡定。
在文化人的眼中,似乎宋詞等人在這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這場盛會由當地的電視台在全程直播,同時也在網絡上有直播。
而此刻,直播間裏面,早就被宋詞等人的粉絲們給包圍了。
“啊啊啊啊!聽說今天紅豆她們,都在大會現場是吧?”
“宋詞會登場嗎?”
“這麽有文化的事情,請一群娛樂圈的戲子上去幹什麽啊?”
“我去!”
“腦殘粉們,能不能滾出這個直播間啊!”
第一個登場的就是江南詩詞協會的會長白依山。
他站在舞台的中央,鄭重其事地念出了他們江南詩詞協會的決賽作品。
那是一首七言律詩。
汪吟坐在宋詞的右邊,她聽完了白依山的這首詩之後,和宋詞說道:“江南詩詞協會的實力很強啊,一上來就拿出一首這種質量的七言律詩,其他協會估計不太好辦了。”
宋詞道:“這首詩是白會長寫的嗎?”
汪吟搖了搖頭:“不清楚……有可能是他寫的,也有可能是代他們協會的人出來念的。”
白依山念完了之後,台下的十多位評委便各自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然後是下一位決賽選手出場。
決賽的八個作品,三首詩,三首詞,還有兩篇骈文。
可謂是文采風流。
看得李思雨等人一直在感歎自己好沒文化。
不多時,最後的冠軍決出來了。
是來自于魔都詩詞協會的一名男詩人。
汪吟興奮地大叫。
因爲這位男子,也是她的好友。
等到給冠軍頒完了獎之後,便到了詩詞大會的最後一個環節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的時間裏面,是在場的有着自己的作品,但是在過去的三天之中,沒有辦法展示自己的人的機會。
中間的舞台,此刻就是屬于所有人的。
此刻,夜幕已經深垂。
但四周圍的燈光,映照得此間,如同白晝一般。
大家各家詩詞協會的起哄聲之中,一個又一個的年輕臉龐,紛紛跳到了舞台之上,鼓起了勇氣,念出了自己的作品。
有的引得滿堂喝彩。
有的,則是直接引發了台下衆人的評判。
在這樣的長河之下,
白依山又站在了舞台之上,
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舉着話筒,看着大家說道:“我今日來這邊的時候,在郵輪之上,聽到了一首詩,當時就驚爲天人。甚至我可以這麽說,要是他今天參加咱們的決賽的話,冠軍會是他的!”
台下的西都詩詞協會會長張東森道:“能讓老白你驚爲天人的作品,你趕緊念出來我們聽聽啊!”
魔都詩詞協會會長田行禮笑着說道:“老白,你這老小子,不能因爲你們家輸了,就這麽說吧!我們可是憑借着自己的實力赢下來的!”
白依山這話,确實是很快就引起了魔都詩詞協會的衆人的不滿。
“這老小子,今天是不是酒喝多了啊?”
“哈哈,江南詩詞協會,曆來就是不服我們的,這次又輸給了我們,這老小子是在爲了他們找場子呢!”
“你倒是把那首詩給念出來啊,我們倒是想要看看,有多好!”
“說不出來,你就是在侮辱人!”
白依山舉着話筒,目光落在了坐在東南角的宋詞的身上。
宋詞頗爲尴尬。
這老先生,不會是要念自己寫的那首《下江陵》吧?
但若不是呢?
我該不該阻止?
而在宋詞心神閃爍之間,白依山已經緩緩開口了。
“朝辭白帝彩雲間,千裏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台下衆人紛紛一愣,腦子之中,将整首詩品味了一番之後,聲音立刻宣洩了出來。
“好詩!确實是好詩!”
“不得不說,老白所言不虛,這首詩,和剛才的冠軍作品,确實是在伯仲之間!”
“白老,這位作者今天也在嗎?”
“哇!這首詩,應該寫的就是坐在遊輪上,沿着大江一路而下的暢快吧?簡直是寫到我的心裏面去了!”
張東森翹起了大拇指:“老白,這首詩很絕!”
田行禮的表情有點尴尬,但還是強行挽尊道:“确實是一首上佳的作品,但是和我們這一首比起來的話,還是有一些細微的不足的!”
不過他的這番話,很快就被衆人的聲音給淹沒過去了。
李思雨笑眯眯地豎着耳朵,聽着周圍的人,對于宋詞這首詩的誇獎,就感覺跟誇獎自己一樣。
宋紅豆手肘輕輕地撞了撞唐詩,努了努嘴,道:“你瞧瞧宋詞這個得意樣,都要開心得飛起來了!”
唐詩笑道:“沒辦法,我要是他呀,我原地起飛!”
顧驚鴻淡定地坐着,甚至還掏出了自己的小包包,補了個妝。
衆人的聲音變得更大了。
“白會長,快把這首詩的作者,給請上來吧,讓他給我們分享一下他的創作經曆啊?!”
“作者到底是誰啊?是袁嗣之嗎?”
衆人的目光落在了坐在第一排的一個男子身上。
袁嗣之是近年來,在詩詞圈子裏面,快速崛起的一個年輕才子,實力很強。
不過他今天是來觀禮的,并未參加比賽。
組委會給他的一個小任務,就是在本次盛會的最後,寫一篇總結性的文章。
這是曆屆滕王閣詩詞大會的保留節目。
曆年來,也是圈内德高望重的、或者說在古典文化圈子之中,有着舉足輕重地位的人,才能夠擔當的。
但是這一次的話,袁嗣之靠着自己上京詩詞協會會長老爹的從中斡旋,拿到了可謂是給這一次詩詞大會隻寫穆次的重要任務。
他是在一個月之前就接到了這麽一個邀請。
故而稿子早就寫好了的。
他私下裏面,給到了好幾個圈内的好友都讀過。
無不贊揚他這一篇文章的文采蔚然,内容詳實,可謂是幾屆盛會中,寫的最好的一篇文章了。
甚至他的上京詩詞協會的會長的老爹,在讀完了之後,那都是贊不絕口的。
所以其實在剛剛的比賽之中,袁嗣之幾乎是全程都在走神的。
其他人的詩詞的好壞,其實他根本不關心。
因爲一路聽過來,确實有質量好的,但是還沒有讓他驚豔不已的。
他的心思,都在了自己的文章之上。
他甚至已經在幻想着,待會兒自己的文章念出來之後,全場驚掉了下巴的那一副畫面了。
他的老爹,上京詩詞協會的會長袁青,就坐在田行禮的身邊。
此刻見到白依山莫名其妙地念了一首如此質量的詩出來,他的心中很是不喜。
本來按照流程,在一個小時的衆人的自由念詩展示環節之後,便是他兒子登場時間了。
本來他兒子的文章的質量就很高。
尤其是在這一個小時的庸庸碌碌的作品們之後,展示出來的話,那豈不是更襯托得老子袁青的兒子很牛逼?
但是白依山忽然念出了一首《下江陵》,将此間的氛圍給再次地烘托了起來。
這就讓想要借着這一次的盛會,捧一捧自己兒子的袁青,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他也很好奇,這一首《下江陵》的作者,到底是誰。
在認識宋詞之前,汪吟就是袁嗣之的死忠粉來着的。
但是在認識了宋詞之後……誰還認識袁嗣之啊!
故而在聽到有很多人都在猜測是不是袁嗣之的時候,汪吟頓時撅起了嘴巴,吐槽道:“袁嗣之是寫不出這種風格的七言絕句來的!”
袁嗣之在聽到了大家的議論之後,也是緩緩地站了起來,沖着大家略微地鞠了鞠躬,然後才說道:“諸位,這首詩不是我寫的。不過我也很喜歡,白會長,你就不要給大家賣關子了,趕緊把這位大才請上來吧!”
白依山略微颔首,覺得此間的氣氛,烘托得很差不多了。
他這才沖着宋詞探出了一隻手,笑着說道:“諸位,這首《下江陵》的作者,就是我們的宋詞先生,諸位沒想到吧!”
嘩!
聽到宋詞兩個字,現場的衆人的表情,那可真的是太精彩了。
“啥?宋詞??是我知道的那個宋詞嗎?!!?”
“是黃鶴樓的作者宋詞嗎?”
“是那個唱歌的宋詞嗎?”
“肯定就是那個宋詞啊,人家不就坐在那裏嗎?!”
“哇哇哇!這首詩,居然是宋詞啊!老子直接一個起飛!”
袁嗣之把自己翹着的二郎腿放下了。
宋詞寫的那幾首詩,他都讀過。
很強。
若是說這首《下江陵》是宋詞寫的話,他也是認可的。
畢竟宋詞的實力,是在這裏的。
張東森順着白依山的目光,看了過去。
之前宋詞等人到場的時候,其實他就已經注意到了宋詞的存在。
此刻,他的心情是無比複雜的。
主要是難堪。
畢竟當初第一次見到宋詞的時候,在他的眼裏,宋詞就是個娛樂圈的下九流罷了。
但在另一方面,宋詞的詩,确實是寫得好。
雖然目前來看,宋詞作品的數量還很少。
但是,誰能夠展望十年後,二十年後,甚至是五十年之後,宋詞到底會寫出什麽樣的曠世之作出來呢?
田行禮微微地眯着眼睛,把宋詞給看着。
他從當初宋詞的兩首《钗頭鳳》開始,就是一直都不喜歡宋詞的。
此刻見到這一首《下江陵》的作者,居然是宋詞。
他感覺自己的臉,有一點微微的發熱。
畢竟自己在論壇,不止一次的表達過,對于宋詞的作品的不屑一顧。
但是在剛才,他好像出演誇獎了一番宋詞的詩詞?
媽的。
宋詞在衆人的歡呼聲之中,在身後衆人的起哄聲之中,笑着立在了舞台上。
先是和大家打了個招呼,然後又和白依山擁抱了一下。
他舉着話筒說道:“謝謝大家對于我的作品的喜歡,今天我來這裏,主要是欣賞大家的比賽的,我就是個路人,哈哈!”
白依山故意闆着臉說道:“比賽中這不是結束了啊?我們大家都知道啊,過去這段時間啊,宋詞小友寫了好幾首佳作,包括今天的這一首《下江陵》,大家看看有沒有什麽想要和小友交流的啊!”
衆人的喧鬧聲頓時大了起來。
然後白依山直接把自己當做了主持人,沖着前排一個最起哄的人,準備點他的名,讓他向着宋詞提問。
田行禮見到事情發展得有點離譜了,于是趕緊出言制止了白依山的下一步動作:“老白,咱們這個舞台,是留給想要展示自己的作品的人的!”
袁青也說道:“是啊,小宋,你有作品嗎?沒有的話,你就先下去吧,你們是歌手圈子的人,我們今天是古詩詞古文的盛會啊!”
台下立刻有人起哄道:
“是啊,今天是我們的盛會,把宋詞叫上來露面幹什麽?一個撲街了這麽多年的歌手,忽然會寫詩了,誰知道你的詩詞,是不是買的啊!”
“哈哈哈!兄弟,你這話就過分了,宋詞的幾首作品的質量,那都是很高的!能夠寫出這種作品的人,我相信,是不會出賣自己的心血的!”
“那誰知道呢!有錢能使鬼推磨不知道嗎?!”
張東森也說道:“還是讓下一位想要展示自己作品的人上場吧!”
宋詞撓了撓頭,舉着話筒說道:“其實我在來之前,坐在遊輪上,沿着大江一路而來的時候,也是寫了一篇文章的,但是吧……”
宋詞的解釋還沒說完,田行禮立刻探出一隻大手,說道:“不用解釋,有作品的話,你就直接念出來吧,我們大家自有判斷的。”
“對!你又寫了什麽詩啊,趕緊的哈,給你三分鍾的時間,念完了趕緊滾回去唱歌!”
“抓緊時間,我的還沒念呢!”
“期待啊,希望是一首不輸給《黃鶴樓》的作品。”
宋詞握着話筒,看了宋紅豆、唐詩等人一眼,迎來的是她們鼓勵的加油的目光。
其實宋詞想說的是,自己寫的這篇文章,在場的人,應該是聽不懂的。
但是……
這篇文章實在是太美了。
此情此景此地,不念出來,豈不是對不起觀衆?
于是宋詞認真地點了點頭。
白依山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現場所有人,直播間的所有人,都把宋詞給看着。
夜夜空之中,繁星閃爍。
宋詞緩緩開口了: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廬。襟三江而帶五湖,控蠻荊而引瓯越。物華天寶,龍光射牛鬥之墟;人傑地靈,徐孺下陳蕃之榻。”
白依山眉間一緊。
這居然不是詩,也不是詞,而是一篇骈文?!
田行禮換了個坐姿,微微地靠着椅背。
前面這兩句,對仗還挺工整的。
大概的意思吧,其實也能夠聽明白。
袁嗣之蹦的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這小子,也寫的是骈文!?
袁青左手輕輕地在自己的膝蓋之中敲擊着。
寫骈文好啊,待會兒剛好可以襯托一下小兒的優秀。
張東森的呼吸,變得急促了不少,他的目光之中,隻剩下宋詞。
汪吟從本來已經從包包裏面翻出了小本本,準備把宋詞的作品給記錄下來。
但此刻聽到宋詞念出來的居然是一篇文章,她便直接放棄了這個想法。
“時維九月,序屬三秋。潦水盡而寒潭清,煙光凝而暮山紫。”
田行禮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個宋詞,在搞什麽?
現在不是七月份嗎?
什麽時維九月??
台下的衆人,認真地聽着。
直播間的彈幕數量,已經開始激增。
“窩草!大家快閃開,宋詞開始裝逼了!”
“我剛進來,什麽情況?!”
“這篇文章,我怎麽聽不懂,但是聽起來,是如此的朗朗上口啊!?”
“絕美的文章!”
宋詞立在了舞台的最前面。
“闾閻撲地,鍾鳴鼎食之家;舸艦彌津,青雀黃龍之舳。雲銷雨霁,彩徹區明。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漁舟唱晚,響窮彭蠡之濱;雁陣驚寒,聲斷衡陽之浦!”
此句一出,現場紛紛響起了無數倒吸涼氣的聲音。
能夠參加此間詩詞盛會的人,誰不是有兩把學問在手中的。
但此刻,當“落霞與孤鹜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兩句一出之時。
所有人,紛紛瞪大了眸子,不敢置信般地看着舞台之上的宋詞。
田行禮花白的胡子,此刻在微微地顫抖着。
他的溝壑縱橫的臉上,此刻因爲激動而氣血上湧,使得他的臉,紅得像是猴屁股。
袁嗣之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雪白。
宋詞這篇文章的質量……他不敢去細想!
袁青挺直了身子,推了推自己的鏡框,凝目朝着宋詞看去,想要在此刻距離自己不過數米開外的宋詞的纖毫都看清。
白依山激動得狠狠地一拍自己的大腿。
腦子裏面,浮現出了那秋水孤鹜的絕美景象。
這句,不是空話。
而是在這滕王閣前,他真真切切地看到過的!
汪吟整個人,已經陷入到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瘋狂之中。
她雖然好像還坐在原地,但整個人,已經跟随着宋詞的文章,而神遊在了這方天地之中。
宋詞停頓了一下,從唐詩的手中接過半瓶她喝過的水,汩汩喝了一大口,繼續念道:
“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望長安于日下,目吳會于雲間。地勢極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遠。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
十個字,落地铿锵有力,砸在了此間所有人的心田之中。
在座之人,今日都是自華國五湖四海雲集而來,參與此間盛會!
這十個字,蘊含着無窮的韻味,似乎要将所有人的腦海給轟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