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無法久戰，這就是我們的生機。”
李世民直言。
“爲何不能久戰？”
裴寂皺眉問道。
這不是瞎扯，又是什麽？
“天氣寒冷，隋軍堅持不了多久，哪怕風雪已經停了。”
李世民直言。
季節仍舊是寒冬，夜晚更加寒冷。
白日裏，隋軍因爲作戰要活動。
所以身子骨，會感覺有些溫暖。
但到了夜晚，可就不一樣了。
寒風加劇，那種冷是在骨子裏的。
而隋軍要想破開馬邑郡，就必須在馬邑郡外安劄營帳。
這種情況下，能夠頂得住多久？
裴寂和劉文靜等人，都是聰明人。
他們一聽，頓時就明白過來。
“隋軍會退兵，唐軍會有一段不短的時間休整。”
“甚至可以用這個時間，将太原奪回來！”
李世民沉吟道。
聽到此話，衆人都是眉頭一皺。
他們不着急回應，而是思索李世民所言是否可行。
“二公子，當真可行？”
裴寂問道。
“如果大家覺得此舉不行，那麽就隻能放棄太原了。”
李世民直言。
現在的他，可以說是殺戮果斷。
不喜歡，婆婆媽媽的廢話。
所以，要麽就按他說的，堅守在馬邑郡。
要麽立即出發，進入草原。
“如果進入草原，可能會和突厥人起沖突。”
劉文靜突然說道。
“不錯，畢竟唐軍的人手太多了。”
李世民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守在馬邑郡吧。”
這時候，李淵突然開口。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是神色一變。
無數雙眼睛，齊刷刷的朝李淵看了過去。
要知道，李淵行事風格偏向于謹慎一些。
一般這種情況下，他肯定會選擇較爲穩妥一點的辦法。
進入草原，就是李淵會做出的選擇。
雖說可能和突厥人起沖突。
但也可能，和突厥人達成聯合。
反正，比起在馬邑郡死守要妥當得多。
“既然唐公開口，我等沒有任何疑問。”
“嗯。”
劉文靜和裴寂相繼說道。
其實他們，也沒了主見。
不知道，眼下的情況應當如何。
現在有李淵開口，那麽事情就變得簡單得多。
“哒哒.”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緊接着，就看見一名斥候快步走了進來。
“參見唐公！”
斥候直接來到李淵跟前。
衆人見到斥候出現，皆是内心一緊。
他們尋思着，是不是隋軍要打過來了。
所以，不由地有些緊張。
“何事？”
李淵沉聲問道。
“我們在太原一帶，刺探情報的時候，發現了.”
斥候欲言又止。
而且，小心翼翼的看了李淵一眼。
“隋軍有異動？”
李淵忙問。
“不是。”
斥候搖了搖頭。
“既然不是，那還能有什麽大事情？”
李淵皺眉。
而且神色有些不悅，眉宇間更是有一抹怒意。
“我們發現了大公子和三公子的屍體！”
斥候一咬牙，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轟”
此話一出，李淵整個人就傻了。
李世民和其餘李家衆人，何嘗不是大吃一驚。
李建成和李元吉，就怎麽死了？
他們二人，不是投奔了隋軍嗎，怎麽會死呢？
這基本上，就是衆人的疑問。
“怎麽可能？”
李淵呼吸急促，雙目瞪大的渾圓。
而且，他的胸膛上下起伏。
看樣子，被這個消息給震驚到了。
“唉。”
李世民歎息一聲。
李家走到這一步，縱然投奔隋軍。
也不可能，逃過一劫。
畢竟李家的起兵，對大隋而言完全不同。
哪怕是蕭銑等人，都沒有機會活下去。
更何況，李家呢？
“不，這不可能，你在胡說對吧？”
李淵不敢置信的喃喃出聲。
李建成的死，比李建成投敵的消息，更加的讓他震撼。
“唐公，這等事情，卑職怎麽敢亂說呢！”
斥候忙道。
而且他還特意說明，自己三番五次檢查了一下。
确定就是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屍體。
本來兩人屍體，已經被大雪蓋住。
不過可能是風太大的緣故，吹開了一些雪。
暴露出了，屍體的部分。
所以，才被人所察覺。
要不然，李元吉和李建成。
至少要等大雪化了，甚至是明年開春後，才會被人給發現。
李淵隻感覺雙眼發黑，眼瞅着就要暈過去。
“唐公！”
在場衆人，立馬就變得慌亂起來。
一個個，就打算去攙扶李淵。
不過李淵這一次，竟然忍了下來。
就見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抓椅子扶手。
整個人，逐漸緩了過來。
不過李淵的雙目血紅，滿臉悲憤。
顯然，李建成和李元吉的死，對他打擊不小。
畢竟，那可是李淵的骨肉。
而且李建成，還是最受寵的一個。
“楊武，本公要殺了你！”
李淵發出一聲怒吼。
他的身軀，都在微微顫抖着。
手掌就死死的捏着椅子扶手，似乎要把扶手捏碎似的。
那有些幹枯的手背上，青筋如小蚯蚓一樣。
“唐公，節哀。”
衆人連忙勸說。
其實大部分的人，都沒有什麽悲痛的感覺。
畢竟太原淪陷得那麽快，就和李建成有關。
所以不少人，還是痛恨李建成的。
他死了，那些人怎麽會難過呢？
說不準，還有人在心中大罵。
罵李建成就是活該！
“呼”
李淵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情緒逐漸平複。
“他們的屍體，帶回來了嗎？”
他問道。
“回唐公，我們的人手正在帶過來。”
“不過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帶來。”
李世民回道。
“好。”
李淵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此仇，本公必定要報！”
他聲音沙啞的說道。
就憑這一點，李淵就會否定進入草原的打算。
他就要在馬邑郡，和隋軍死磕到底。
“世民。”
李淵呼喚一聲。
“孩兒在！”
李世民回道。
“雖然太原是因爲建成淪陷，但他好歹是李家的人，也是你的手足。”
李淵緩緩開口。
“孩兒明白。”
李世民回道。
他知道，李淵是讓他爲李建成報仇。
“這是李家的血仇，與他人無關。”
“如果有人，想要離開李家進入草原，那麽現在就可以走。”
李淵說完，就掃視衆人一眼。
他是在給大家一個機會，脫離李家隊伍的機會。
聽到這話，劉文靜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李淵這個時候說這番話，不利于唐軍。
可能會導緻，唐軍人心動蕩。
不少士兵，真的會選擇離開。
“有嗎？”
李淵又問道。
足足半晌，都無人回應。
“好啊，看來沒有，本公非常高興。”
李淵笑了起來。
其實隻要不傻，都不會選擇這個時候離開。
而且不少人都注意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李淵的眼神。
是的，剛才李淵在打量衆人的時候。
眼中出現了，明顯的殺機。
這個時候，如果真有人想走。
那麽，必定要被李淵收拾。
說走的，還以爲會得到一線生機。
殊不知，可能會提前踏入鬼門關。
而李淵此舉，也說明一個問題。
他是真的想要報仇，堅持在馬邑郡等待機會。
“咱們唐軍，人心還是整齊的。”
李淵微微颔首。
李世民則是在心中，無奈苦笑一聲。
如果剛才有不少人要走的話。
而且這些人，還是唐軍的核心人物。
那麽，唐軍可就要亂套了。
現在見無人要走，李世民才算松了一口氣。
“既然如此，唐軍就該放手一搏！”
李淵沉聲道。
“放手一搏！”
衆人開口附和。
唐軍的氣勢，就怎麽強行給提了上去。
李世民看着衆人，他一時間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
“世民，繼續說吧。”
李淵淡淡說道。
“諾！”
李世民應了一聲。
“我軍現在的部署，隻要隋軍有異動，那麽消息就會第一時間傳來。”
他沉聲道。
“不錯。”
劉文靜點了點頭。
李世民的部署方案，他是看過的。
而且，也是兩人商讨後得到的結果。
裴寂也知道這件事，也跟着點了點頭。
“一旦發現隋軍有進攻意圖，那麽所有兵力，都會第一時間聚集過來。”
李世民繼續說道。
“嗯，按二公子的吩咐，什麽石頭還有猛火油都準備了不少。”
劉文靜開口道。
其實猛火油，在這個寒冬季節，作用不算大。
隋軍要是真中招，可以立馬在雪地上打滾，将火給撲滅。
不過至少可以延緩，隋軍的攻勢。
“準備充分，隻要不上當，守住馬邑郡不是問題。”
李世民笑道。
這一次，他是真有信心。
“不過隋軍的神器”
段志玄突然說了一句。
聽到這話，李世民内心咯噔一聲。
他竟然差點，就把那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隋軍的神器，自然就是說八牛神弩。
那八牛神弩的威力，可是讓李家衆人印象深刻。
李淵那邊，更是打了個寒顫。
他腦海中，回想起了當初大興城一戰的事情。
那一戰，八牛神弩大顯神威。
直接把李家，打得抱頭鼠竄，完全沒有戰鬥力。
“隋軍沒有帶着那玩意來。”
侯君集開口。
“那種神器，重量可不輕。”
“想要帶着行軍，而且還是在風雪中行軍，談何容易？”
他直言。
“不錯。”
劉文靜點了點頭。
聽到這些話，李世民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如果隋軍，沒有把什麽神器帶來。
那麽他的部署，就不存在任何問題。
而且李世民也想好了，要是隋軍真帶來那玩意。
那他就直接放棄馬邑郡，帶着殘餘人馬進入草原。
那時候，草原就是唯一選擇了。
因此，李世民就把部分玄甲軍，安排在了馬邑郡後方。
以防自己退路，被隋軍給斷絕。
但李世民如何知道，李存孝帶着飛虎十八騎，已經趕到馬邑郡後方。
估摸着不久之後，就會和玄甲軍，展開一場激戰。
李存孝親自帶兵，玄甲軍就算戰鬥力比飛虎十八騎還要強悍。
也定然，招架不住李存孝。
何況，玄甲軍的戰鬥力，根本就不能和李存孝相提并論。
“哒哒.”
就在此時，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緊接着，就看見一人快步走來。
此人也爲唐軍斥候之一。
不同的是，這斥候是馬邑郡一帶的斥候頭子。
也就是，李世民親自安排的人手。
目的，就是查探隋軍的情況。
見此人進來，李世民頓時就變得緊張起來。
斥候過來，肯定是有什麽要緊之事。
“說！”
所以不等那斥候行禮，李世民直接用眼神示意其說出來。
“隋軍要來了！”
寒冬天氣，這斥候卻是滿頭大汗。
聽到這話，李世民内心頓時一緊。
最後，還是等到了這個時刻。
“來吧！”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氣。
李家其餘人，各個都是神色凝重，如臨大敵。
“對了，去看看伱四弟情況！”
李淵突然開口。
“諾！”
李世民連忙領命。
李淵讓李世民去看李元霸，可不是因爲擔心李元霸。
而是因爲，李元霸是李家目前的頂尖戰力。
唯有他，才可以擋住李存孝。
要是李元霸出了事情，那麽誰去擋李存孝？
李世民領命之後，第一時間離開府衙大廳。
其餘人，則是按部就班，把部署兵力都抽調回來。
這些唐軍在撤回來後，就會在沿途布置陷阱。
等待着，隋軍栽進陷阱當中。
衆人退去，府衙大廳隻剩下李淵和劉文靜等人。
“唉。”
李淵突然長歎一聲，跟着看向劉文靜和裴寂二人。
“唐公，可有何事吩咐？”
兩人同時問道。
剛才衆人退去的時候，李淵朝他們使了個眼神。
示意他們留下來。
所以兩人，才沒有着急離開。
“沒什麽，隻是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李淵回道。
“什麽問題？”
裴寂和劉文靜，異口同聲的問道。
“你們可有後悔？”
李淵問道。
聽到這話，兩人都是愣了眼下。
可有後悔？
兩人扪心自問，還真有！
不過事到如今，後悔有何意義？
眼前的這條路，還不是隻有埋着頭繼續往下走。
這時候說後悔，反倒會引起李淵不悅。
誰也不知道，才經曆喪子之痛的李淵，會不會直接滅了他們。
“不後悔。”
所以兩人，說出了違心的話。
“你們說，大隋怎麽出了個楊武。”
“要是沒有這厮，就不會有這些事。”
李淵又是一聲長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