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
于都斤山的牙帳裏。
咄苾臉色陰沉。
達曼等人都在。
整個牙帳的氣氛，顯得異常凝重。
“諸位，可知道最新的消息？”
咄苾緩緩開口。
“知道。”
衆人身軀一震，但還是紛紛點頭應下。
“我們派出去的援軍，竟然那麽快就被滅了。”
咄苾苦笑道。
“可汗，就不應該相信李家！”
達曼忍不住開口。
本來雁門關一戰，就讓突厥實力大減。
現在好了，突厥實力更差。
如果隋軍大規模殺來。
以現在突厥的兵力，将會難以抵達。
聽着這話，咄苾沉着臉不發一語。
那可是三萬鐵騎，的确有些肉疼。
不過咄苾并不後悔。
一來可以在試探一下，隋軍的實力如何。
二來，可以讓李家在抵擋一段時間。
給突厥争取，更多的時間出來。
“可汗！”
達曼見咄苾不說話，忍不住喊道。
“大呼小叫的什麽？”
咄苾怒斥一聲。
達曼本來就氣，被咄苾吼了一嗓子，就見他太陽穴青筋鼓動。
看樣子，随時都要爆發似的。
不過達曼，最後還是忍了下去。
畢竟咄苾是可汗，若是他出言頂撞，對自己沒半點好處。
還不如，隐忍下去。
免得咄苾找到什麽機會，直接滅掉他。
“可汗恕罪。”
收回思緒，達曼沉聲道。
聞言，咄苾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可汗，現在怎麽辦，李家又想讓我們調遣援軍。”
有人開口詢問。
“是啊，總不可能真的調遣援軍過去吧？”
“可是折了數萬兵馬，不調遣援軍又感覺太虧了。”
“這下怎麽辦？”
衆人的議論聲，瞬間就起來了。
咄苾聽着這些聲音，沉着臉不發一語。
李家的行爲，不亞于把突厥當槍使。
你說咄苾，怎麽會答應呢？
“拒絕，另外在并州一帶設下分界線。”
“如果有人擅闖，那就殺無赦！”
咄苾沉聲下令。
他不是傻子，怎麽會讓李家當槍使？
如果這一次，嘎達帶大軍支援李家。
立馬就取得了，不小的戰果。
那麽咄苾，可能才會答應。
但根本沒有，取得什麽好的戰果。
這種情況下，咄苾怎麽會答應？
他第一時間，自然就是及時止損！
聞言，衆人的臉色才稍微變得好看了一些。
“可是可汗，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李家一死就該到咱們了。”
有人開口道。
聞言，咄苾内心一緊。
是啊，李家一旦被滅，接下來就是他們了。
到時候，該如何抵擋兇猛的隋軍？
一時間，咄苾也沒什麽好的辦法。
“可汗。”
這時候，達曼開口了。
“嗯？”
咄苾應了一聲，就示意達曼直接說。
“該是時候，讓突厥人團結在一起了！”
達曼沉吟道。
聽到這話，咄苾愣了一下。
突厥人，不說四分五裂。
但還是，分散爲兩股勢力。
還有一股勢力，便是西突厥。
兩者之間，都認爲自己是正統。
而且相互之間，也多有沖突。
兩股勢力，都想滅掉對方統一突厥。
“唉，事到如今，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咄苾歎息一聲。
“既然如此，就由你去走一趟吧！”
他看向達曼。
既然要去談這件事，自然要重要人物前往。
達曼無疑，是最佳人選。
因爲他也是阿史那氏，而且還是可汗之位的繼承者之一。
“是！”
達曼直接應下。
“另外，盡可能的提升兵力。”
咄苾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現在突厥鐵騎的數量不多。
而且大部分，都經過過雁門關一戰。
他們對楊武，已經有了陰影。
如果兵力還不多，這些人怎麽會有和隋軍交戰的心思？
“是！”
其餘突厥部落的首領應道。
“好了，今日到此爲止吧。”
咄苾示意衆人退下。
所有人，都神色凝重的從牙帳離開。
要和楊武交戰的事情，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所有人胸口上。
讓衆人，難以喘息過來。
“唉！”
牙帳中，咄苾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這時候，他臉上的憂愁才展現了出來。
楊武的強大，咄苾是親眼見過的。
某種意義而言，兵力對楊武似乎沒太大作用。
還有那八牛神弩！
咄苾現在想起，都感覺心驚肉跳。
而且他在深夜，還會時常夢見八牛神弩從天而降的場景。
以及咄吉，粉身碎骨的結局！
哪怕是現在，他都感覺自己後背盡是冷汗。
“希望狼神可以保佑突厥，讓我們度過難關！”
咄苾心中暗道。
現在的他，除了祈禱之外，别無他法。
“轟隆.”
就在此時，賬外突然傳來一聲轟鳴。
咄苾内心猛地一緊，急匆匆就朝着賬外走去。
出了賬外，他就見天空血紅，遠方驚雷交織。
如此場景，簡直如末日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
“是啊，之前都還是好端端的。”
“怎麽現在，就這樣了？”
“這可是不祥之兆！”
“是啊！”
不少遊牧民，驚呼不斷。
而咄苾，則是瞳孔微縮，一動不動的盯着遠方的落日。
落日如血，鮮紅無比。
血紅色的天空，就是因爲這落日光輝的緣故。
“怎麽會？”
咄苾傻眼了。
如此異象，草原千百年難得一見。
怎麽今日，他就看見了？
強烈的不安，如潮水一般襲來。
他不知道，這等景象是不是預示着，突厥的末日就要來了。
“可汗！”
衆多首領去而複返。
而且每個人的眼神，都寫滿了驚恐，甚至是不安。
“可汗，這可不是祥瑞啊！”
“草原幾乎沒有過這等異象，難不成是.”
衆多首領七嘴八舌的猜測着。
人心惶惶，甚至是動蕩。
“這是狼神顯靈！”
咄苾高聲說道。
衆人聞言，皆是愣了一下。
“狼神知道了我們的困境，所以才顯靈。”
“他會賜予每個突厥人勇氣。”
“甚至是，殺敵的神力！”
咄苾繼續說道。
他隻能用這種謊言，去安撫人心。
除此之外，别無他法。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衆多首領才松了一口氣。
而且緊接着，所有人都變得激動起來。
“狼神顯靈，狼神顯靈啊！”
“是啊，這是好事情！”
“這下子，還怕什麽楊武？”
“來多少隋軍，我們便殺多少。”
“不錯！”
衆多首領紛紛高呼。
戰意，瞬間就變得沸騰起來。
見狀，咄苾才松了一口氣。
顯然，他的安撫還是有作用的。
此時，回到太原一帶。
大雪中，楊武于高處，眺望遠處的太原。
而李建成，就站在他身旁。
因爲李建成還算老實，所以并未将其束縛。
而對比起以往，李建成也冷靜許多。
“今年的太原，比以往都要冷！”
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不過李建成這話，也不知是說太原真的冷。
還是在說，其他的。
楊武的雙目，在大雪中銳利依舊。
“殿下。”
這時候，李建成突然開口。
“嗯？”
楊武聞言，回頭看去。
“如果沒有内應，您應該破不了太原城吧？”
李建成直接問道。
“是嗎？”
楊武笑了笑，并未回答這個問題。
李建成聞言，不由地苦笑一聲。
“我怎麽會問這個問題呢？”
他喃喃道。
楊武如果一心想要破開太原城。
那麽，他有的是辦法。
八牛神弩，全部帶來就行。
實在不行，那就圍困太原一段時間。
頂多，隻是耗費人力和物力以及财力而已。
另外，如果沒有變數，李家的沒落是注定的。
這些都不是輕易就可以改變的。
“本将不過是選了一個，最便捷的辦法而已。”
“省得浪費時間。”
楊武淡淡說道。
“是。”
李建成苦笑一聲。
“今夜子時之後，便是約定的時間。”
“也就意味着，今夜必定攻破太原。”
“你心裏面，可有什麽想法？”
楊武笑着問道。
“沒有。”
李建成搖了搖頭，臉色灰暗無比。
“殿下，我還有個疑問。”
他突然問道，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
“什麽疑問？”
楊武挑眉問道。
“大雪降臨，将士們應該頂不住嚴寒。”
“戰鬥力下降，甚至士氣受到影響。”
李建成繼續說道。
楊武不語，并用眼神示意，李建成跟上他。
李建成會意，連忙跟上楊武。
兩人返回隋軍駐軍之地，看見的場景直接讓李建成愣住了。
就見衆多隋軍，都在喝着酒水。
而且甲胄還是棉甲。
顯然隋軍早就做好了，應對這種情況的準備。
當然，并不是所有隋軍都有棉甲。
身着重甲的熊渠軍，就不太需要。
還有飛虎十八騎，也不是很需要。
大多數，還是普通的隋軍衛士使用。
穿着棉加，還有酒水在。
抵禦寒冷，不成問題。
“原來殿下，早就做好準備。”
李建成傻眼了。
“其實棉甲存在與否，都不太重要。”
楊武淡淡說道。
隻要可以盡快攻克太原，一切都不成問題。
現如今，隋軍就可以輕易辦到這一點。
隻需要等時辰到來，直接前往太原城門就行。
李建成不在言語。
同時，他也知道，李家這一次恐怕是真的完了。
“唉，對上這樣的敵人，一開始李家就注定失敗。”
李建成歎息一聲。
數個時辰過去後。
太原，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城頭四周，站滿了不少唐軍。
他們神色惶恐和緊張。
顯然，大部分都是被強行征讨來的壯丁。
段志玄和侯君集，以及裴寂等人。
親自到城頭督戰。
裴寂等人，還穿上了甲胄。
他們更多的能耐，還是在計謀上。
現在卻不得不穿上甲胄，親自來督戰。
可見對于李家而言，現在已經到了什麽情況。
“呼”
裴寂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怎麽着。
“二公子。”
他突然喚道。
“怎麽了？”
李世民好奇的問道。
“我總感覺不太對勁。”
裴寂直言。
“不太對勁？”
聞言，李世民眉頭就皺了起來。
目前爲止，一切都還算平靜。
怎麽就會，不對勁了？
裴寂其實也說不出緣由，他就是感覺内心非常不安。
那種不祥的預感，就是一陣陣的。
“沒事的。”
李世民安慰道。
“希望吧。”
裴寂應了一聲。
“哒哒.”
這時，一匹快馬入城。
來人，正是唐軍的斥候。
進城之後，斥候直奔着城頭上去。
“二公子！”
斥候喘息着。
“說吧，什麽情況！”
李世民沉聲道。
“隋軍來了，他們距離太原不過十裏地！”
斥候直言。
“終于來了。”
李世民沉聲道。
縱然有所準備，此時的他還是有些緊張。
裴寂等人的神色，也瞬間就變得凝重起來。
“他們可有進攻打算？”
李世民問道。
“隋軍正在休整，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将會在明日進攻。”
斥候直言。
“是嗎？”
李世民喃喃道。
還有一天的時間。
而且抵達太原前停軍休整，再到後面養精蓄銳發動猛攻。
這完全是在，李世民的考慮範圍當中。
“衆将士！”
他突然高呼一聲。
聲音洪亮，響徹四周不止。
聽到這聲音，所有唐軍将士的目光。
都齊刷刷的，朝李世民看來。
“我們還有一日的時間。”
“你們覺得，夠不夠用？”
李世民直接問道。
他本來是想要，激發唐軍的勇氣和戰鬥欲望。
誰曾想，迎接他的反而是恐懼，甚至是緊張。
顯然，唐軍無士氣可言。
見狀，裴寂等人都是搖了搖頭。
按這種情況來看。
别說和隋軍打了。
能不能在隋軍抵達時，忍住逃跑的沖動，都是個問題。
“如果你們怕了，隻有死路一條。”
李世民改變方法。
“隋軍，是不會可憐你們的，畢竟你們都是叛軍。”
“你們知道嗎，清楚嗎？”
他掃視衆人問道。
然而四下寂靜，無人回應李世民。
不過可以看出，不少人的情緒，已經調整過來了。
見此，李世民稍微松了一口氣。
“好了，準備明日大戰，我去看元霸。”
他扔下這話，就從城頭離去。
“到了這個時候，的确要動用四公子了。”
“隻希望四公子，可以克制住自己，千萬不要亂來啊！”
裴寂暗自祈禱。
段志玄和侯君集等人，也是神色凝重。
終于，要到這個關鍵時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