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卿深吸一口氣,這對夫妻可真是……一丘之貉!
用人從未有個求人的态度,也從不給被用之人拒絕的機會。
偏生眼前這事兒他還真推脫不得,蕭華雍十有八九就是假病,裝病這世間就沒有比蕭華雍更駕輕就熟之人!
也不知這夫妻倆又在搗鼓什麽陰謀詭計,無論如何,蕭華雍病倒不能操勞,蕭長彥又是戴罪之身,眼下就隻有他身份最尊貴,他這個時候不挺身而出,都不配親王之榮!
“喀喀喀……”蕭華雍一陣劇烈的咳嗽後,勉勉強強吃力地開口,“五兄……”
眉心一跳,遲遲不表态的蕭長卿不得不上前:“太子殿下,臣在。”
“赈災之事,勞你……喀喀喀,費心!”
“臣領命。”天高皇帝遠,這會兒太子儲君就是君,他們都是臣,隻能聽命。
蕭長彥的目光在沈羲和與蕭長卿的身上掃了個來回,眉宇間有一絲陰郁一閃而逝。
“殿下不宜受擾,你們既然都探望過,城内尚有不少事需得安排,你們且退下吧。”沈羲和冷着臉下逐客令。
蕭長彥與蕭長卿隻得一起告退,二人出了門,離開院子,邁入通往大門的風雨走廊,蕭長彥忍不住道:“五兄,五嫂仙逝已有三載,五兄可有打算?”
蕭長卿腳步一停,他轉頭目光平靜看着蕭長彥,不明白蕭長彥忽然關心他的個人之事是什麽原因,饒是他心思敏感,也沒有第一時間猜到蕭長彥是懷疑他與沈羲和有什麽暧昧。
而是在想蕭長彥是否想要與他聯手,打算給他送個美人,亦或是牽一段姻緣。
眉目就冷冽下來:“八弟,九弟已被賜婚,來年便能大婚。你尚且沒有着落,爲兄如何能讓你操心?”
隻差沒有直接說,你自己都沒有娶妻,就多管閑事到兄長頭上了。
蕭長彥聽了越發覺着蕭長卿這是在逃避。
是的,他開始懷疑沈羲和與蕭長卿關系匪淺,倒不一定是有染,或許是真的兩人已經聯手。
先前幕僚就曾這般推測,這一次沈羲和帶着蕭華雍出門一趟,蕭華雍就感染了這麽重的風寒,他都不在乎赈災這個山芋燙手想要攬回來,沈羲和卻順勢推給了蕭長卿。
他不得不覺着,沈羲和怕是故意帶着蕭華雍出去,感染了風寒,正好讓她與蕭長卿拿到赈災的大權,沈羲和肯定是有法子弄來糧食,這個功勞不願意給蕭華雍,就給了蕭長卿。
若非二人關系匪淺,沈羲和何須這般費盡心思爲蕭長卿籌謀?
隻能說這是個美好的誤會,也不能怪蕭長彥會想歪,因爲他便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到沈羲和之所以推到蕭長卿身上,是因爲蕭長卿知曉她與蕭華雍的真面目,蕭長卿沒有要與他們夫妻翻臉的打算,就會順着他們夫妻而爲,這件事情讓蕭長卿插手,基本就是擔個名頭。
實際發号施令的就是自己,且蕭長卿會很配合,要不是爲了不落把柄,和蕭長彥據理力争,沈羲和是不會讓蕭長卿出個名頭。
畢竟她隻是太子妃,若直接她來下令,蕭長彥要是反對,地方官員肯定支持蕭長彥。可若是蕭長卿則不同,地方官員會輕視太子妃,卻不會輕視信王。
“是弟弟僭越了。”蕭長彥拱了拱手,就大步離去。
蕭長卿擡眼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皺眉沉默了片刻,轉身往自己的院子而去。
“太子殿下身子如何?你方才何至于如此失态?”蕭長彥回到了縣衙,隻留下了自己的幕僚,對于幕僚的城府他極其了解,不應當露出那樣的神色。
“殿下,太子殿下是真的命不久矣。”幕僚克制住顫聲道。
蕭長彥蓦然盯着他,抿唇不語。
“殿下,屬下随着先生學藝之時,有次揚帆出海,不慎遇到風浪,到達西域之外一個神秘之地,那裏有着許多我們未曾得見的奇花異草,多爲有毒之物,其中有一種毒,極其刁鑽,它像蠱蟲,入了人體會蟄伏起來,日漸折磨,日益蠶食,直至令人油盡燈枯。”
沈羲和與蕭華雍都想不到,蕭長彥這個幕僚見過蕭華雍所中的毒。
“你是說……太子殿下身中這種奇毒?”蕭長彥明悟過來。
幕僚颔首:“這毒不僅刁鑽更是霸道,中了這種毒旁的毒就再不能近身,但它卻也是無解之毒。”
這種毒中了就會百毒不侵,卻無藥可解,一旦毒素浸透,就是死期。
他的先生對這種毒很是感興趣,特意帶了一些回來鑽研,經過反複鑽研,确認是無解之物。
“太子殿下中毒多久了?”蕭長彥有一瞬間懷疑蕭華雍中的毒可能是沈羲和所下,目的就是不着痕迹除掉蕭華雍。
“屬下無從判斷,這毒雖然無藥可解,但毒發的速度極其受影響,體健之人,亦或者有杏林聖手時常調理抑制毒發,也會有成效。”幕僚搖首,“屬下隻能斷定太子殿下身體虧損極其嚴重,哪怕是再如何抑制,也至多不過兩年,便治無可治。”
沉默了許久,蕭長彥才問:“當真藥石無醫?”
這一刻,蕭長彥說不出心裏的滋味,他有心帝王,是因爲他早早就知道太子無緣帝位,他一直以爲太子是體弱,現在卻發現太子并不是天意,而是人爲。
他心裏有種同爲帝王天家子的悲涼,倒也沒有多少喜悅,因爲太子在他的認知裏,就是個早夭之人,這個結果并沒有意外,隻是方式有些不同罷了。
“先生鑽研十數載,都未曾尋到解藥。”幕僚如是回答。
“此事日後莫要再提,你也權當不知太子是中毒。”蕭長彥收拾好情緒叮囑,當下便道,“太子中毒應當與沈氏無關,但沈氏極有可能也知太子身中奇毒,她與五兄或許真如你所言,早已結爲同盟。”
既然早就知道蕭華雍命不久矣,那肯定要給自己尋找到最好的退路。
蕭長彥從未想過沈羲和是打算沒有了蕭華雍,也要單槍匹馬與他們一争高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