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詞自然是真的,沈羲和的酷刑下,除非是無知無覺的死士,否則很難經得起摧殘,從他們的由來,與何人聯絡,尋常都如何隐藏,原本是何處的人等等,事無巨細。
當然他們也不知是爲陛下效命,這種事陛下是不會把自己推到明面上,這些都是沈羲和添油加醋所書,沒有證據無妨,死無對證,且這些人招供的種種線索,要推論出背後之人,也是呼之而出。
“太子妃,你可知這是挑釁君威!”蕭長風沒有料到沈羲和如此大膽,她怎麽敢,怎麽敢把人頭交給他,讓他送到陛下的面前?
“挑釁君威?”不等沈羲和開口,蕭華雍就面帶困惑之色看向沈羲和,“呦呦,你送了何物給陛下?”
說着似是不知的蕭華雍伸出手,由着天圓攙扶起來,要走向箱子去一探究竟。
沈羲和卻先他一步上前,将箱子蓋上:“不過幾顆人頭,殿下莫看,沒得吓到殿下。”
“人頭?”蕭華雍面色微白,他又驚又急,“你……你爲何要将人頭送于陛下,你……”
“殿下。”沈羲和低聲喚了他一聲,上前握住他的手,溫聲道,“這些人口口聲聲說是受皇命蹿使西北将領與阿爹離心。阿爹素來終于朝廷,陛下也盛贊阿爹是肱骨之臣,定然是這些人不知被誰利用,妄圖挑撥朝廷與西北的和睦。
妾在嚴刑拷打之下,他們招認了一些子虛烏有的謬論。妾便想要将這些人送回京都,由陛下聖裁,奈何西北距京都甚遠,且這些人經過刑法,皮開肉綻,若是将完整的屍身送到京都,隻怕早已腐爛不堪,面目全非,如何讓陛下深查?
左思右想,唯有這些人項上人頭完好無損,妾着人抹些香料,自然便能讓陛下看到清清楚楚的人,也便宜陛下追查,妾當真是良苦用心。”
蕭長風瞠目結舌看着沈羲和當着他的面,前後判若兩人,對着蕭華雍面上可真是溫良謙恭,一派賢妻良母的作态。
蕭華雍好似經曆過最初的驚駭,也鎮定下來,甚至仔細思慮後道:“人頭送于陛下面前到底不妥,沖撞龍顔,是爲不敬。不若送到大理寺,由大理寺徹查嚴辦。”
蕭長風眼皮一跳,送到大理寺這件事情不就鬧大了?也不知沈羲和手上是否還有什麽證據,不論有沒有,一旦到了大理寺,如何都要給個交代,且這些供詞,到了大理寺,就極有可能被六部三省預覽,這一看就算沒有落到實處,大夥兒心裏也會有個定論,屆時陛下面上隻怕無光。
事情鬧開,其他各地的藩鎮難免心中不會疑神疑鬼,到時候再有人趁機挑撥,指不定又鬧出什麽幺蛾子。
這會兒蕭長風終于明白,沈羲和爲何敢如此猖狂,甚至特意當着蕭華雍的面,原來是想要借蕭華雍之手,把這件事情鬧大。
“殿下所言極是,是妾思慮不周。”沈羲和低眉順眼道,“就依殿下所言……”
“太子妃殿下。”不等沈羲和說完,蕭長風先一步開口道,“茲事體大,不若由小王先上報陛下,由陛下聖裁。”
沈羲和爲難地蹙眉:“這不好,正如太子所言,如此是對陛下不敬,我方才一時心急,又因知曉有宵小之徒,妄圖挑撥離間,故而思慮欠妥……”
“殿下。”蕭長風不想和沈羲和掰扯,沈羲和做戲的功夫真是爐火純青,他直接對蕭華雍道,“事關西北與朝廷,若不經陛下上報大理寺,實有越君之嫌。”
蕭華雍聽了也認可颔首:“你所言極是,便依你之言。”
“殿下……”
“呦呦,此事我覺着巽王提議更爲妥當。”蕭華雍反握住沈羲和的手柔聲勸道。
沈羲和目光涼涼掃過蕭長風,扯出一抹笑:“既然殿下認爲妥當,那必是妥當。”
蕭華雍一臉無奈而又寵溺地拉着沈羲和往内:“此事兒,我與陛下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走到隔斷的屏風前,蕭華雍還不忘側首給蕭長風一個眼神,示意他離開。
蕭長風迅速命人擡起箱子,就大步離去,蕭華雍哄沈羲和的聲音漸行漸遠。
“滿意了?”等蕭長風離去之後,沈羲和支開了窗戶,看着對方消失的方向,蕭華雍站在她的身後低聲笑問。
“滿意。”沈羲和唇角微揚。
她就是要把人頭送到祐甯帝的面前,就是要将祐甯帝氣到吐血,就是要讓祐甯帝清清楚楚知曉她是在挑釁,卻也奈何不了她!
拉着蕭華雍在蕭長風的面前做戲,是因爲蕭長風是祐甯帝的心腹,她要在蕭長風的面前,給蕭華雍樹立一個寵愛太子妃,卻又保留一絲清醒,貌似還能挽救一番的形象。
就看蕭長風和陛下上不上當,會不會試圖來拯救一下蕭華雍,企圖将蕭華雍拉出她這個工于心計的妖女之蠱惑,若是來了……
沈羲和轉頭看一眼蕭華雍,笑得意味深長,那可就有好戲看咯。
知她心中所想,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尖:“陛下哪有這般好糊弄,便當真要試圖借我之手,對付你與嶽父,也定然防着我。”
“防着你?陛下能防得了你?”沈羲和輕輕一笑,“論心機,何人是殿下的對手?”
尤其是這一次西北之行,更是深刻地讓沈羲和體會到蕭華雍布局之精妙與深遠。
“原來我在呦呦心中,竟然是無敵之人。”蕭華雍十分愉悅。
相較于夫妻兩的愉悅,祐甯帝接到蕭長風送過去的人頭,哪怕他隻看了蕭長風的傳信,并未真的看到人頭送到禦案,也當真是氣得面色鐵青。
原本還以爲殘留了幾個人,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被沈羲和給察覺,甚至連根拔除,一網打盡!
更加笃定了西北這番翻天覆地的變故,都是他們父子三人籌謀已久,一邊是沈羲和送來的人頭,一邊是沈雲安送來與突厥的盟書,兩相夾擊,祐甯帝顱内一陣鈍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