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肆掠,映紅了半邊林子,沈羲和擡眼望去,蕭華雍眸光深沉不容拒絕,她抿了抿唇,終究選擇相信他,揚鞭縱馬,當先帶着人往前。
他在前爲她斬斷火樹,她在後一路往前,看着他的衣擺被火舌撩起,他揮刀斬斷,看着他的鞋踩在火焰之上,漸漸卷曲,她的眼眶微澀。
蕭華雍的腳底發燙,灼熱的溫度化作了尖銳的針刺了進入,鑽心一般疼痛。這火裹着毒,不能讓其将他的鞋底燒穿,沈羲和扔了兩個皮套給他:“先裹一裹。”
皮套雖然不易燒起來,但是卻容易發燙,這樣裹着定然是會燙傷他的腳底。
蕭華雍接住之後,沖着沈羲和莞爾一笑,他動作也迅速,然後繼續給沈羲和他們開路,不能靠近未倒的樹,樹上滴落的火過于密集。随着樹木的倒下,火勢越來越旺盛,被火焰包裹的沈羲和等人,都有一種置身火爐的感覺,肌膚嬌嫩的沈羲和,甚至已經隐隐感覺到手臂傳來皮開肉綻的刺痛。
嗆人的煙霧灌入蕭華雍的鼻息,熏染他才康複不久的雙眸,讓他覺着極其不适,他知道必須速戰速決,忍着胸前内的不适,蕭華雍一躍而起,旋身間衣袂飄飄,尋常的鋼刀在他的手中宛如包裹了一層光,鋒芒令人不敢逼視,展臂揮刀之間,似有狂風霎時大作,筆直之前更爲強勁的一股力量滌蕩出去,宛如一把無形的大刀吹毛斷發般齊刷刷将一排巨樹砍斷。
砰砰砰這一批樹倒下,竟然瞬間将火勢壓小,蕭華雍一鼓作氣,繼續盡全力,幾個起落之後,兩排樹木全都在距離他還有十步之外倒下,而他最後落下,明顯下盤不穩,險些沒有沒有站穩,爲了不讓沈羲和擔憂,他順勢提氣,雙手握着刀柄,随着他膝蓋磕在火焰被氣力撲滅的地面上,一股力氣從插入地面的刀鋒之中直沖而出,将兩旁起火的枝葉強勢拂開,他感受到了來自經絡的痙攣疼痛,他已經開始力竭。
一聲輕喝,蕭華雍再次提起縱身而起,長臂握着白晃晃的刀,灌注了他全部的力量,一刀橫掃出去,沈羲和甚至有一種錯覺,她好似能夠看到刀刃如同浪花一般奔湧出一股力量,朝着燃燒的樹木沖擊過去,樹木一棵一棵應聲倒下。
撲騰而出的氣力實在是太大,竟然瞬間将還未倒下的樹上火都撲滅,并沒有剩下多少樹木,沈羲和見此高喝一聲:“沖!”
蕭華雍旋身落下,再一次握緊大刀狠狠插入地面,餘勁接上方才的力道,迅速将最後的幾課樹也撲滅。
他們迅速沖了出去,看着他們跳出了林子,蕭華雍迅速沖過去,他一松手,氣力一散,燃燒的樹葉就像是狂風吹彎的燭火,風一過就迅速重燃。
他還沒有沖出去,一滴滴火再次砸落下來,迫使他不得不急急刹住腳步,趁着火滴上不算密集,迅速撤退,退到樹木倒下的位置,退到沒有火焰落下的位置。
随着馬兒躍出去的沈羲和回首看着這一幕,目光一凜,她一躍出林子就勒住缰繩調轉馬頭,看到蕭華雍迅速被逼退,沈羲和咬牙翻身下馬,從行囊裏面取出了她的鬥篷,又取下水囊,将水全部撒上去,沈羲和又催促墨玉他們:“快,水!”
墨玉和莫遠等人,都不用沈羲和催促,已經開始行動,将所有的水都倒在了沈羲和的鬥篷上,沈羲和确定每一處都侵泡濕透,可以滴水的份兒上,再度翻身上馬,将鬥篷披在身上,戴上帽子,又把邊緣壓入馬鞍旁,确保渾身都包裹住,這才打馬重新沖了進去。
墨玉沒有阻止沈羲和,也沒有說要代替她,墨玉心裏清楚,這件事情沈羲和一定要親自去,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太子殿下對于她的主子而言,成了至關重要之人。
蕭華雍被嗆得喉頭刺疼,煙霧更加濃烈,他努力屏息,想要讓自己尋找出一個脫身之策,實在不行,隻能撤退,獨自繞路。
就在他拔起方才扔掉的刀刃,想要回撤之時,馬蹄聲再次響起,濃厚的煙霧與烈焰之中,裹得嚴嚴實實的沈羲和沖了進來,她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堅定無比,澄澈無垢。
沈羲和疾馳而來,快要接近蕭華雍的時候,她将披風一拉,甩給了蕭華雍,此地火勢完旺盛,卻沒有火焰滴落,沈羲和拉住缰繩,迅速調轉馬頭,還沒有完全轉過來,就一手扣住馬鞍,一手向蕭華雍撈去。
旋身間,握住了他的手,用力将他拽上了馬兒,蕭華雍早就已經抓住了鬥篷躍上馬兒,緊緊貼住沈羲和的後背。
“怕不怕?”蕭華雍貼上來,兩人已經轉過身,面對着幾乎成了火瀑布的前方,捏緊了手中仍在滴水的瀑布,低聲問沈羲和。
“不怕。”沈羲和語氣平和,目視前方,捏緊缰繩,“準備好了麽?”
“走吧。”
蕭華雍話音未落,沈羲和已經揚鞭,朝着樹林朝着樹林沖過去,沈羲和的鬥篷是不足以掩蓋兩個人,可他們攜帶的水隻有這麽多,不夠再浸濕一件,附近也沒有水源,蕭華雍也等不及她去尋找水源。
她眼睛都不眨地朝着火串成珠子一般大滴大滴砸落的樹林沖過去,就在他們接觸到滴落火焰樹木的前一瞬,蕭華雍雙手捏着鬥篷的一角,瞬間飛甩出去,形成了一把傘般,将兩人上方嚴密接住。
蕭華雍的雙臂在扭動,鬥篷像旌旗迅速搖曳,交換的速度極快,仿佛就一直撐着一般,沒有給火焰絲毫空隙鑽,全部低落在鬥篷之上。
沈羲和全心信任,眼睛不眨地驅馬前行,馬兒的嘶鳴,流星雨一般墜落的火滴,都在她的耳畔餘光之中一閃而逝。
樹林的大半火樹已經被蕭華雍砍斷,剩下的并不多,也就一兩百米的距離,沈羲和夫妻互助之間,迅速沖出了重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