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山收起顒的屍體,畢竟一尊資深多元的巨鳥,吃起來必定美味,不能浪費。
一邊說道:“方才天吳又飛回去了,不知下次又送誰來?”
說:“若是鲲鵬、巨鳌,我倒有些期待。”
女魃道:“既是剪除羽翼,自要一個一個的來。先弱後強,一一誅殺。我知道你的意思,正如我在你這個年齡段的時候,常常有些躁動,希望有一個強敵對陣,一展身手。”
姜山啞然。
女魃說:“這便是少年期的躁動,須得靜心平撫。”
先天人族的少年期也會躁動麽?
女魃說:“我們生來便強過無數生靈,正因如此,要懂得克制。愈是龐然大物,愈是要懂得克制,否則翻個身,對别人便是一場災難。”
說到這裏,卻話音一轉,道:“但任何事都要有個度,克制亦然;事到臨頭須放膽,真要動手的時候,卻不可軟弱。”
姜山笑起來:“誠然此理。”
這是姐姐在教導弟弟麽。
姜山誠心接受。
隻要定住一顆心,風浪裏巋然如泰山,便是手足怎麽動,心靈都不動搖,這便是個‘從心所欲不逾矩’的路數了。
這裏又不免想到自己那邊,譬如蝙蝠俠這一類的貨色。
思維決定行爲,還是行爲決定思維——在蝙蝠俠這裏,就是行爲決定思維。因爲他害怕開了殺戒,就止不住,自己就會堕落。
這就是典型的行爲決定思維。
心存對自己的害怕,這就是沒有定住自己的心;就像是佛家的和尚修行,初期階段要以種種戒律規束,就是用行爲影響自己的心;但真正的佛家大能,譬如濟公,道心早已超凡入聖。
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
卻也點明了那些凡僧,說若學他,便要堕入魔道。
就是說,道心定不住,就别學他酒肉穿腸過。
像蝙蝠俠這樣的,就是用戒律規束自己心靈的普通僧人;這個戒律,是他自己定的,因爲沒有戒律,他便要堕落。
當然,這樣的道理,先天人族本身就具備。
所謂躁動,正如女魃所言,不過是姜山力量越來越強,期待着有那麽一個厲害的對手,便于自己放開手腳。
僅此而已。
若說克制——實則不能用在先天人族身上。
不論先輩們的種種作爲,還是姜山自己這一路走來的所作所爲,所體現的心靈層面的光輝,都在原則之上。
都有那麽一個原則,心靈站住了它,定住了它。
對蒼生都有着平等的态度,但面對仇敵,卻也絲毫不恤手段。
在随後的一段時間,等待送人頭這期間,姜山從女魃口中聽到了許多上古時代、鴻蒙時代的舊事。
伴随着風鸷、凫徯等諸惡獸一一被天吳送來伏誅,時間便已去大半年。
死在姜山手中的混鲲部衆,有名有姓的,已多達十餘位。
都是多元之中的資深存在。
這裏若作一個換算,便差不多已經滅掉了一個奧林匹斯!
奧林匹斯的十二主神,也就這層次;其中一大部分,還略遜色于這些死在姜山手中的惡獸。
天吳這段時間歡快的緊。
就像是一個作風優良的運輸大隊長,給姜山運來一車車食材。
他這天跑過來告訴姜山,說:“三座仙山上,有名有姓的都已伏誅。其他些喽啰,不值一提。如今隻餘鲲鵬、巨鳌,我這便要把巨鳌引過來,你卻須得小心。”
這不是關心姜山,而是擔心姜山弄不死巨鳌。
姜山心下一轉,笑道:“我看伱不如先把鲲鵬引過來弄死。”
天吳道:“鲲鵬是混鲲之子,他若死,混鲲怕是坐不住。”
姜山笑道:“坐不住才好。”
說:“我聽說巨鳌性喜沉睡,這樣的路數,實在沒有什麽威脅可言;若把巨鳌都殺了,鲲鵬便必定警惕,你未必能把它引來;先引鲲鵬來,方才是上策。”
天吳一聽,不禁暗暗盤算。
若說混鲲部衆當中,一人之下的,着實不是他這個被混鲲引爲心腹的天吳;而是鲲鵬。
誰讓天吳不是混鲲的兒呢?
而且鲲鵬的本事,遠在天吳之上。
這裏聽姜山這麽一說,他便心動——以鲲鵬的本事,若有了警覺,那還真不好殺;到時候鲲鵬活着,他天吳便做不了真正的一人之下。
若先把巨鳌引來殺了,鲲鵬必定警覺。
但他又有些遲疑,若死了鲲鵬,混鲲面前怕是說不過去。
姜山見他猶豫,笑道:“你又有什麽好猶豫的呢?我這裏即使殺了鲲鵬,混鲲按捺不住跳出來,你自逃走即是,有我阻擋。”
說:“你在混鲲手下煎熬了十餘萬年,是該到了解脫的時候。若混鲲出,你自奔大陸,有人族護你。”
天吳一聽,這才想起自己作爲卧底卻早已真正倒戈的事實。
站在姜山面前,他是羲和留下的卧底,那麽他就應該全心全意爲姜山着想;而他方才的猶豫,實在不該。
于是便道:“我這就去把鲲鵬引來。”
說完轉身就走。
走了天吳,姜山笑呵呵對女魃道:“這厮都有點弄不清自己的路數了。”
女魃亦是大搖其頭,說:“早被利欲熏了心,失了本我。”
姜山說:“他必死于混鲲之手,不必多談他。”
道:“料想這回,又要等個兩三天,你繼續說說窫窳、葆江的事吧。”
女魃點了點頭,道:“窫窳、葆江俱爲天神,是純粹宇宙法則孕育,生而爲神。”
“與倏、忽、危、貳負等一般無二。”
“倏、忽肆意玩弄蒼生,以緻被殺;窫窳、葆江則心善于蒼生,更與我們先天人族交好。”
純粹宇宙法則孕育,姜山心想,大抵正如自己那邊的死亡、永恒,都是法則神靈。
“天欲作主宰,窫窳、葆江等天神便是它的眼中釘、肉中刺。由是挑唆危與貳負,殺了窫窳。又挑動燭龍,燭龍與其子鼓、欽,共殺葆江。”
“貳負殺了葆江之後,感到後悔,去尋大燧告悔。”
“危則被金母所殺。”
“而後伏羲北上北極,誅殺了燭龍,将其子鼓鎮壓在鍾山之下;欽則亡于雷祖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