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女醜之屍拔地而起,又轉瞬化作彌天漫地的飛灰,從中走出來一個紅裙、紅發、眉目淩厲的小姑娘,萊朱早縱身上前,喊一聲:“小公主。”
這正是軒轅氏之女,女魃是也。
女魃懷抱大蟹,說道:“我真身已毀,可總算脫了劫數,保住了真靈;然我真身數千重宇宙本已殘破,又失了我這主心骨,眼看就要坍塌,須得立時鎮壓,免得壞了這片天地、波及到許多蒼生。”
萊朱一聽,吃了一驚,目光越過女魃,見女魃真身女醜之屍飛灰彌天,一片洋洋灑灑之間,數千殘破不堪、影影綽綽的宇宙互相碰撞,發出一聲聲霹靂,轉出一望眼的混沌,撕扯着這片天地,眼看就要坍塌。
姜山連着刑天首級與被鎮壓在刑天首級之中的天之化身一并帶走,女魃終于脫了劫數,但到底油盡燈枯,不得不行這金蟬脫殼的法子,走脫了真靈。
但如此一來,她真身修成的數千重宇宙,卻因此失了主心骨,又因早已在輔力刑天之首鎮壓天之化身的無數年裏變得殘破、失了穩定,這裏就要徹底坍塌。
數千重宇宙坍塌下來,後果不可估測。
因此女魃一出來,便連忙提醒萊朱。
萊朱一眼看的分明,頓時有些手忙腳亂——這屍身之中的數千重宇宙,雖然本源大失、殘破不堪,但一齊坍塌,偉力仍然不可小觑。
他左支右绌,竟鎮壓不住。
正待要開口向上頭巫鹹國戰船甲闆上的成唐求援——這數千重宇宙一起坍塌,着實偉力無量,可軒轅劍在手,隻消成唐一縷劍光灑下來,就能給它瞬間絞滅。
就在這個時候,數千重已經坍塌得顯出混沌之形的破碎宇宙群中,一尊巨人乍現,搖身一晃,法天象地,迎風見長。
便仿佛混沌中開天辟地的盤古,隻見他雙手一撐,将這片數千重宇宙坍塌化作的混沌撐開,反手一囊,如抱大球,便這片混沌抱在懷裏。
混沌漲縮,這巨人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周身雲紋蒸騰,光芒大作,照耀寰宇,兩條天柱般的臂膀隻往中間一合,壓得這混沌變了形!
就見他張開黑洞一般的巨口,用力一吸,這混沌便如肉凍一般,被他一溜兒吸入了口中。
他的腹部頓時撐起來,似如懷胎十月,然後連打個十幾個飽嗝,大肚子才漸漸消壓下去。
“姜山!”
萊朱大喜。
小姑娘模樣的女魃,則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正在打量姜山。
姜山又打了個飽嗝,收了法天象地的神通,顯出真身一萬多公裏,卻正噌噌噌的往上長!
他舉步上前,喝氣如雷,道:“沒打一聲招呼,便吃了姐姐數千重宇宙,抱歉抱歉!”
他的身軀,此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倏忽已是長到一萬五千公裏,且勢頭不減,還在迅速拔升。
女魃聽他叫‘姐姐’,不禁發出輕笑,更不以爲忤。
她在尚未成年之時,便折在了這裏,若讓人叫她‘老前輩’‘祖奶奶’,她反倒不高興。
若論及姜山此時的生長階段,正好是個少年期,叫她一聲姐姐,倒是理所當然了。
她說:“我還沒謝謝你救我脫劫呢。”
說:“我已棄了真身,這數千重宇宙便成了災殃,你吃了正好,既消了災,又得了生長,正是兩全其美。”
姜山笑道:“左右是我沾了便宜了。”
女魃笑着搖了搖頭:“俱爲族人,何須多言?先時我瞧着你帶走了刑天之首,卻這裏一倏忽,伱又出來了,比之先時一眼,轉瞬已強大許多。你就是這個時代最後一個先天人族麽?果然很不一般呢。”
她也是先天人族,但此時已失真身,隻餘一道真靈,隻算是半個先天人族。
然後話音一轉:“女娃呢?我見她最後撲向了你,你把她也帶走了麽?”
姜山便道:“是啊。女娃撲來,我也是猝不及防。還好情況不差,她如今雖然神智未複,但已在恢複當中。”
女魃露出驚喜之色:“她還能恢複嗎?她隻餘一縷執念。”
姜山道:“怎麽不能呢?我們先天人族本身就是一種奇迹。”
女魃笑起來:“你說的對。”
她神情放松許多,道:“我一直牽挂着她,她也一直牽挂着我,我們隔着區區幾千萬裏,卻無數年不得見。如果她有朝一日圓滿複生,我就沒有什麽遺憾了。”
旁邊萊朱插話道:“姜山、小公主,這裏半天雲上,不是說話的地方。不如先回戰船?”
此時姜山的身軀,在這幾句話的功夫裏,已經長到一萬八千公裏,突飛猛進的勢頭總算放緩下來。
女魃的幾千重宇宙,若是全盛時期,隻其中一重,姜山都未必吃得下去;但到底折損、殘破,這才給了姜山機會。
又因同根同源,俱是先天人族,消化起來倒也便利。
這會兒長到一萬八千公裏,本體宇宙更是雨後春筍一般,劈裏啪啦開到了兩百八十重,收獲之大,令人驚喜。
約莫這一口下來,姜山能長到兩萬公裏以上,本體宇宙能開到三百重出頭,隻是現在勢頭放緩,沒有方才那麽快了。
【先天人族真身:18000公裏↑】
【本體宇宙:280重↑】
——聞言,姜山點點頭,伸手一托,托起萊朱、女魃,一步往上,已是來到高天雲頭,與巫鹹國戰船齊平。
此時戰船上,成唐按着軒轅劍的劍柄,笑眯眯垂目看着踏空而上的姜山;他身旁,正是一臉高古、一身華貴的帝夋。
成唐對帝夋道:“何如?”
帝夋面無表情,轉身就走。
姜山的視線從船頭越上來的時候,帝夋正好消失,姜山沒有看到他。
他把萊朱、女魃托放在甲闆上,搖身一晃,切爲八尺原身,落在船頭,笑着與成唐道:“幸不辱命。”
成唐捉着他的手,用力晃了晃:“多謝!”
姜山笑道:“分内之事。”
說着四下裏張望,甲闆上不見其他人,便道:“倒是肚子有些餓了”
他指了指天幕上天羅地網的網格之間懸挂的一條條‘臘腸’,笑道:“方才吃的太猛,長的太快,肚子陡脹陡消,這會兒咕咕叫起來了。”
成唐哈哈一笑:“豈不正好?”
便伸手一抓,把天幕都抓了下來,作一個網兜;隻見天羅地網的網兜裏,擠擠攘攘一堆‘魚蝦蟹鼈’。
他說:“我此來,另一個目的,是邀請巫鹹國的巫師們助我繪制山河社稷圖。這天羅地網,我已與大巫們說好了,便這裏贈給你。你是先天人族,腸胃廣大,這網兜正好與你合用——捕獵、打魚,最是趁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