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唐這裏與姜山談過之後，便與大巫冥一邊單獨說話去了。
此時，巫鹹國戰船正朝着目的地而去，速度不急不緩。
姜山站在寬廣的甲闆上，眺望天邊，滿眼是白雲舒卷。
虎蛟纏在他手腕上，大風在船舷一足而立；從昨天起，落到他肩頭，到現在都未挪窩的精衛，時不時拿鳥喙貼一貼姜山的臉。
她眼中那一絲醞釀着的清明，越來越顯著，迷茫越來越多的被驅散。
仲玉忽然道：“成唐持軒轅劍，守株待兔，不論誰，來一個死一個，所以外面的事，你完全不必關心；你唯一要捉緊的，便是刑天首級。”
他神色裏帶着一些迷惑，說話卻十分條理清晰：“刑天首級爲天之本源所污，異常狂躁。刑天作爲鴻蒙時代之後，上古時代先天人族之中最善戰者，他的戰意之強固，淩駕于宇空宙光之上。”
“所以他的斧子，才有劈殺天之化身的力量。”
“六陽魁首，乃精神之所在；其中蘊含的戰意，異常恐怖。我不知首級之中刑天意志是否清明，但即使以刑天意志的強固，也難免在漫長的時光之中，爲天之本源所侵染。”
“一旦女醜起屍，你直面刑天首級之時，若不能在第一時間喚醒刑天意志——”
他目光落在姜山肩頭的精衛身上。
語氣裏，帶着一些空洞和悠遠：“便隻有精衛了。”
“精衛，赤帝之少女，刑天，赤帝之戰将。或可憑精衛喚醒刑天意志。”
他說到這裏，臉上閃過一抹遲疑：“此外，伱還須得小心女醜。女魃伏屍之時，尚未至先天人族成年期；刑天首級之中封印的天之本源，極有可能滲透出刑天首級，污染女魃之屍。”
“若事不可爲，務必以自身安全爲要。”
“隻要你不死，事情到任何時候，都有轉圜的餘地；若你死了，先祖們在漫長時光之中完成的布局，就會失去最關鍵的一環。”
他看着姜山：“我知道你是一個性烈的人，但該退避的時候，還是要退避，絕不可無端逞強。”
姜山微眯着眼，盯着仲玉；大風扭過頭來，死死的的看着他；虎蛟從姜山的手腕上伸出腦袋，眼睛上上下下在仲玉身上徘徊。
仲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撓了撓頭：“怎麽了？”
齊刷刷的，三雙眼睛都收了回去。
姜山便道：“成唐的确有這樣的意思——料想那暗中的敵人，定不願意看到這道天之本源爲我所奪，必定來攻阻；成唐持軒轅劍，守株待兔，來一個殺一個。”
大風撇撇嘴：“釣魚呢麽，你就是餌料。”
姜山笑着擺了擺手：“這是一種必然。我必然要入刑天斷首之地，敵人必然要跳出來阻攔，成唐守株待兔，便很合理。”
“你可以這麽想。成唐幫我擋住了所有外在的危險，讓我能全心全意投入到解救先輩、解決先輩曆史遺留問題的事業當中。到底是他占便宜，還是我占便宜？我認爲這是一個公平的交換。”
虎蛟擡起頭，對大風道：“老鳥啊，你就别唧唧歪歪了。任何人對先天人族都沒有陰陰詭詭的手段可耍，姜山和成唐互相之間都很清楚對方的想法，他們是有默契的。”
大風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言。
虎蛟的話，無疑是有道理的。
在姜山而言，本就如此；他知道成唐的心意，成唐也知道姜山的想法；所以不必要說太多，因爲已有默契。
巫鹹國戰船雖然不急不緩，但即使巡航速度，也快的超乎想象；就這一陣交談的功夫，幾千萬裏的旅程，已經落在身後。
遠遠的，入目處，是一片蒼涼荒蕪的淩亂大地！
它支離破碎。
唯獨一座山——那是一個腳朝東、頭朝西，匍匐在地，一隻手深埋在身下，一隻手舉在額前，頭微微擡起來，作狀向西眺望的人形！
成唐不知何時，來到姜山身邊，他說：“這就是女醜伏屍之地。”
随着戰船越來越接近伏屍之地，女魃之屍形成的這座山脈越來越高大——這條荒蕪的人形山脈，東西長達九萬九千裏，高兩萬七千裏！
姜山忍不住吸了口氣：“仲玉說女魃伏屍之時，尚未至成年？”
成唐聞言，看了旁邊仲玉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笑着對姜山道：“然。”
說：“女魃的确尚未成年。”
然後笑起來：“所以你的路，也還很遠。”
尚未成年的女魃，身軀的長度，就達到了九萬九千裏——成年的先天人族，隻會比這更高大。
而成年，不代表先天人族不再生長——先天人族有一個顯著的特性，無限生長。
成年，對先天人族來說，也不過是另一個起點。
姜山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才九萬米多，九十多公裏，不到兩百裏！對比女魃，即不到兩百裏對九萬九千裏，身高差五百倍，體量差至少是一百萬倍！
姜山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這才對自己的幼兒身份有了一個清晰的認知。
戰船此時緩緩懸停在女醜之屍頭顱位置上方的天空中，十餘位大巫迤逦出來；大巫冥雙手捧着一隻混混沌沌的光球，走到姜山面前，道：“以貴客所予五粒宇宙種子，我等合力，鑄此混沌元胎，請貴客務必收下。”
姜山後退一步，道：“那五顆宇宙種子，是我用以與各位大巫交換閱覽巫鹹國知識之物；各位的做法，我很感激，但一是一，二是二；我不能平白受此好處，請收回此物。”
大巫冥笑起來，搖頭道：“我等心甘情願。貴客若是不收，便是小瞧了我等巫師。”
姜山連忙道：“不是這個意思.”
但看大巫冥及周圍巫師拳拳之意溢于言表，若是不收，恐不甘休；便心下一轉，翻手取出一顆明珠。
衆人一看，又是宇宙種子！
大風啧啧：“你小子家底之深厚，真是出乎意料！”
先前五顆，這兒這明珠裏頭，也是五點明光；當今之世，一下子能拿出十顆宇宙種子的人，連成唐都未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