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巫鹹國的知識庫向姜山完全敞開,任憑取舍;雖然姜山也想把這裏的知識,都化爲己用。
但世間事,不能十全十美。
人也不應當貪大求全。
既已得了巫師制器的脈絡知識體系,又浏覽了不少魂巫相關的知識,來時的目的,已經達到,到了這裏,也該是盡興收手了。
姜山再無猶疑,道:“就到這裏吧。”
便往外走。
年輕巫師道:“貴客不再看看?”
姜山笑道:“足矣。”
這裏出來,虎蛟就在門外;他見姜山眉宇間慧光閃閃,便知道他所獲不小,心中也覺得有些可惜,道:“實是事急,否則就不來打攪你了。”
姜山擺了擺手:“足夠了。”
便道:“具體是怎麽回事?寒人借寶不成,竟然強奪?”
虎蛟道:“寒人此舉,我和大風都不覺得奇怪。你不了解寒人,這幫人心中隻有利益,而且還隻能看到眼前的利益,是一群愚不可及之輩。”
說話間,姜山和虎蛟回到宿處,仲玉連忙起身:“你出來了,姜山!”
姜山點了點頭:“所獲不小。”
仲玉道:“實在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攪伱。”
姜山微微搖頭:“寒人強取巫鹹至寶,按說此事,應該由巫師們處置,輪不到我插手;但你們顯然希望我盡快出來——原因呢?”
仲玉便道:“隻爲精衛。”
“精衛?!”姜山眉頭一攢,道:“天羅地網.莫非寒人盜寶,爲捕捉精衛?”
虎蛟說:“正是。”
說:“我先時便探聽到寒人的目的,他們此來借寶,就是爲了捕捉精衛;說是寒國國主得了急症,需食精衛之血肉。我把他一群不當人子的混賬,這樣的事也幹的出來,真真是豬狗不如!”
姜山眯了眯眼睛:“果然豬狗不如。”
便道:“大風呢?”
虎蛟道:“老鳥事發之後,便去西山尋精衛去了。”
姜山了然,笑道:“那就好。”
然後又問:“巫師們是什麽打算?”
仲玉道:“巫師們決定将戰船開到西山,尋了精衛,朝夕相伴不離。此時戰船已行駛在前往西山的途中。”
姜山拊掌贊道:“巫師們高義。”
便道:“我聽巫師說,強奪天羅地網的,是一個名字叫做伯明赤枭的人;猜測此人來曆不淺。你們是什麽看法?”
虎蛟道:“我和老鳥也是一樣的看法。此人竟能在戰船重重鎮壓之下輕易脫身,這等手段,絕非尋常之輩。伯明赤枭區區無名,料來不過是一張皮,皮下另有其人。”
到這裏,他遲疑了一下,說:“對于此人,我有所猜測。大抵老鳥,可能也有所猜測。”
姜山便道:“都這時候了,還藏着掖着?”
虎蛟歎道:“有的人,名字都不能提,一提便有感應。”
說:“不過你說的也沒錯,都這時候了。”
他便道:“我不知道老鳥猜測爲何人,我猜可能是寒浞。”
“寒浞?”
姜山目光一轉,看向仲玉:“太康失國?”
仲玉道:“若說寒浞,的确要說到太康失國之事。”
又說:“虎蛟推測其人乃寒浞,倒不是沒有道理;寒浞名爲伯明浞,出身寒國,所以又叫寒浞。”
“太康時,國政混沌,多有惡獸造亂、方國動蕩;先祖太康能力淺薄,以至于控制不住局面。”
“國勢日漸衰弱,被司羿看到了機會。”
“當時的司羿,亦即當時有窮國的國主;幾乎每一代有窮國的國主,都會被招至斟鄩,爲王宮司羿。”
“司羿發動叛亂,太康遭其囚禁。”
“但司羿最終也沒讨到好下場。”
“寒浞至斟鄩,司羿以寒浞爲相;司羿囚禁太康之後,不理政事,放松權柄,被寒浞伺機殺死。”
“寒浞掌控大權之後,大肆屠戮夏後氏族人,最終引得天下方國群起反抗,最終在少康的帶領下,誅殺了寒浞。”
仲玉說到這裏,話音一轉:“但這隻是表面上的說法。寒浞未死,隻是逃離。”
虎蛟颔首:“想殺寒浞的人如過江之鲫,能殺寒浞的人,當今大地上一個都沒有。即使履癸,恐怕也殺不了寒浞。”
履癸雖失國,但他本人的強大,除啓之外,當屬曆代夏後第一。
姜山聽了,不禁問道:“寒浞哪裏來這樣的本事?”
仲玉道:“斟鄩王宮的書籍記載,夏後氏針對寒浞,進行過多次突襲、圍殺,皆被他輕易逃走;我想,這就是虎蛟推測那伯明赤枭就是寒浞的原因之一。”
頓了頓,道:“至于寒浞爲何如此厲害.”
他想了想,說:“魂乎無北!北有寒山,逴龍赩隻。”
虎蛟便歎道:“北有寒山,逴龍赩隻啊!”
他說:“知道這句話,形容是誰嗎?”
姜山搖頭:“不知。”
虎蛟說:“鍾山之神,名爲燭陰,視爲晝,瞑爲夜,吹爲冬,呼爲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爲風;身長千萬裏,其爲物,人面、蛇身、赤色,居于鍾山之下。”
他看着姜山:“他就是燭龍!”
“燭——龍”姜山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說:“我記得雲英還是誰來着,曾說燭龍爲羲皇所殺。”
虎蛟點頭:“不錯。燭龍之爲惡,教其子鼓謀害葆江;伏羲怒而至鍾山,殺燭龍于鍾山之陽。”
“不過。”他話音一轉:“燭龍這樣的存在,無疑是極好用的棋子,所以他複活了。雖不複爲燭龍,卻也能興風造浪,爲害人族。”
姜山已是了然。
燭龍是上古時候的頂級強者,也隻有伏羲老祖這樣的存在,才能殺他;但誠如虎蛟所言,燭龍是一個上好的棋子,鋒利的刀,所以他複活了——至于誰複活的他,姜山擡頭看了眼戰船的穹頂。
“所以說,燭龍死而作寒浞?”
虎蛟予之肯定答複:“然。”
“寒浞之亂,我亦曾摻和過一陣;諸強圍剿,寒浞确是不敵,但屢屢從容避走;後來我們去問旋龜,他說寒浞是燭龍。旋龜之言,必然無差。”
說:“昨日見那人手段,恍惚有些眼熟。由是我推測其人寒浞是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