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粗重的呼吸聲自白啓口中炸響。
每一次呼氣,吸氣,白啓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肺部在燃燒,心髒在抽搐,滿嘴都是血腥味道。
此際,此刻,大涼山靠近鐵山城的邊界。
白啓盤膝坐在一塊青石上,長劍橫放膝間,白衣已被血迹打濕,金身爆開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疤。
“幸好,逃出來了啊……”
這般喃呢,白啓又重重咳嗽了兩聲,血迹斑斑。
即便以白啓之力,硬抗五路伥軍,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伥兵好解,伥将難纏,五位三品巅峰的伥将合擊白啓,甚至無需結丹出手,白啓便隻能亡命逃竄。
扭頭看向身後。
身後,車平率領的軍士民衆已入大涼山,卻隻能在邊緣處停留,不敢入山。
地煞生劫陣使得大涼山平民莫入,鳥獸絕迹。
而前方不遠,伥軍已經踏破鐵山城,邁着轟鳴的步伐向大涼山步步壓來。
這一刻白啓陷入了短暫的茫然。
身後,涼民啜泣慌張驚恐絕望。
身前,鬼軍兇焰滔天勢無可擋。
許久後,白啓神色猙獰,猛地咒罵一聲。
“媽的,老子的意又不是什麽爲國爲民,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足夠了吧!”
卻遲遲不願獨自逃命。
直到身後,突兀出現的手輕輕拍了拍白啓的肩膀,讓白啓一個激靈。
耳邊蕩來熟悉的聲音。
“得承認,以前我是有點兒小看你的……”
無需回頭,白啓已經知悉了來者的身份。
“我更是小看了你啊,周興林。”
“二品了?”
“嗯。”
“那……”
白啓剛想說,那這局應該是有救了,眼角的餘光卻看到周興林裸露在外的皮膚。
黑色魔紋若隐若現,如同繩索般不斷勒緊。
他不由一愣。
“這是……”
“小麻煩罷了。”
周興林神色平靜,卻不欲多談自己身上的淡黑色紋路,隻是目光遠眺向鐵山城的方向,片刻,忽的開口。
“你說,我這初入二品,能否搞死那結丹初期的鬼邪子?”
鬼邪子,六欲天魔道二祖。
白啓聽罷認真思考,忽地輕笑一聲。
“試試不就知道了麽?”
……
鐵山城。
伥軍的最後方。
白骨拉車鬼氣化雲。
雲内車中一老者端坐。
他身材佝偻五官醜陋,臉上遍布着粗糙的皺紋,身上的靈壓卻強的驚人。
正是六欲天魔道二祖,鬼邪子。
此刻鬼邪子手中正把玩着四顆珠子,其中兩顆已經碎裂。
此乃門下築基的命珠。
通過命珠狀态,即可斷定門下築基的生死。
兩顆碎裂,意味着兩人已死。
冷邪,與羅衣。
“廢物。”
淡淡聲音從鬼邪子口中蕩出,沒有喜怒,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魔修狠毒,性格普遍自私偏激,正常情況下,兩位築基修士,死就死了,鬼邪子壓根不帶多看一眼的。
奈何萬靈凝嬰丹之事,乃是宗門百年大計,斷不容有失。此般情況下,大涼山内的事情鬼邪子卻是不得不管了。
骨車鬼雲飄蕩起。
鬼邪子直襲大涼山。
看似莽撞,但實則成竹在胸。
六欲天魔道與周知昌乃是合作夥伴,也因此,周國境内能威脅到結丹期修士的,滿打滿算也就隻有一個半。
一個,乃是賈文。
但賈文被嶽绮羅牽制在了京都,此刻不可能出現在大涼山。
半個,則是不知道是否突破了二品的周興林。
其實哪怕周興林突破二品,鬼邪子也不懼之——雖說結丹與二品戰力上相差仿佛,但身爲修士,鬼邪子天然瞧不起武者,也不會認爲自己不是初入二品的武者的對手。
更何況哪怕真不是對手,僵持一陣還是能做到的……而一旦局勢僵持,身後的鎮宗靈獸和鬼王便能來援。
怎麽看,鬼邪子都看不到自己戰敗的可能。
很快,大涼山便已經遙遙在望了。
鬼邪子不大的豆豆眼中泛起邪光。
心中卻還有另一種思緒。
涼民數量不夠,因此血祭一部分周民便成了理所當然。
又想到了那畢恭畢敬的周國皇帝,周知昌。
“寡人願爲魔雲子老祖之道途,傾盡所有!”
魔雲子,六欲天魔道老祖,結丹圓滿。
思及于此,鬼邪子眼中的邪光更濃了一分。
“傾盡所有?”
“棋子罷了……”
“待到大局定矣,伱周知昌這條狗必死無疑!”
狡兔死走狗烹。
與魔道合作,又豈能落得個好下場?
從一開始,六欲天魔道就瞧不上這些邊陲小國的國主。
在六欲天魔道眼中,周知昌與涼翊之也沒什麽不同。
他們,都隻是棋子,隻是資糧罷了。
……
無數劍氣包裹住半截身,使其被困在劍雨之中,舉步維艱。
叮叮當當的聲音不斷響起,這是無形劍氣與半截身表皮觸碰所造成的聲音。
如同打鐵。
誠如陸銘所言,面對三品時,他防有餘攻不足,哪怕這半截身屬于三品中最弱的存在,還被陸銘克制,無形劍氣仍舊無法對其造成有效傷害。
但還有兇劍!
此劍神異,且可能是由煞氣養成的原因,它對鬼物存在極大的克制性!
無形劍域護體,陸銘硬抗半截身的利爪,手中兇劍如同熱刀切黃油般劃過半截身的腹腔,帶出大捧污血。
傷口處的皮肉快速化作飛灰消散一空,仿佛被兇劍吞噬了一般。
此情此景,不由讓六成散人愕然,讓那飛頭蠻身體一抖,隻感覺陸銘手中兇劍,如若命中克星,看一眼都覺得渾身發寒。
正值佛光湧動,了空方丈破空而來。
如來神掌從天而降,轟在了半截身的背心。
劍光再閃,兇劍整個沒入半截身的胸腔。
陸銘隐約聽到了“咕咚”“咕咚”的聲音。
兇劍,正在抽取半截身内的某種東西……
“嗚嗚嗚~~”
詭異的聲音從半截身口中蕩出,如嬰兒啼哭,又似女鬼夜鳴。
聲音炸入陸銘腦中,阿賴耶本藏經護體陸銘完全不受幹擾。
佛光再現,如靈山鎮壓讓半截身雙膝跪地一動不能動。
下一秒,兇劍豎插入半截身的脖頸之中,仿佛給這沒腦子的半截身安了個劍柄模樣的頭顱。
黑城寨地下。
淮楠一口鮮血噴出,感應到半截身與自己的聯系徹底崩潰。
然而其臉上卻帶着冷笑。
“晚了……”
“你們太慢了。”
……
京都外。
養心園。
養心園坐落在京都東方十八裏外,占地極廣,靈氣氤氲如若仙境。
三十年前,此地乃是淩家祖宅,而在淩家謀反之後,由于此地坐落在二級靈脈上,便成了周知昌的私産。
他大興土木蓋起了這座養心園,作爲日常修仙之所。
修仙,要靈氣。
且修仙者一次閉關,可能就是幾日幾月。
也因此在開始修仙之後,周知昌基本就待在養心園内,輕易不回皇宮。
“但二級靈脈,還是不行啊。”
養心園,問仙樓内,周知昌一邊品着靈茶,一邊這般開口。
周知昌身穿玄色道袍,披散着頭發,看上去隻有三十許的面容英俊潇灑,眼中靈光閃爍。
話說完,卻并未聽到身邊發妻的回應,想了想,周知昌便再道。
“二級靈脈,隻能供朕修煉到築基後期,卻是無法使朕突破到結丹境界。”
“哦。”
女聲從身邊響起,卻隻說了一個字。
周知昌不由側頭,看向那看似年輕美貌的女子。
嶽绮羅。
此刻嶽绮羅一身紅衣不施粉黛,五官柔媚卻隐隐帶着英氣。
這讓周知昌恍惚了一瞬,仿佛回到了十六歲那年,那場美妙的邂逅。
“你叫什麽?”
“周知昌,未來周國的雄主,周知昌!”
“雄主?怎麽個雄法?還能比你家的開國皇帝更雄壯?”
“必然!”
少年意氣風發,少女眉眼帶笑。
“你呢?你叫什麽?”
“嶽绮羅,未來的一品武者,嶽绮羅!”
十六歲的男孩,十四歲的女孩,總是少不了一些瘋言瘋語,幼稚之言。
他們還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水有多深,世道又有多險惡。
也理解不了:人力有極限,這五個字的含義。
但當回憶起那青蔥歲月之時,周知昌卻總是如同飲了一碗清酒那般,苦澀中帶着甘甜。
“真好啊……”
一旁,嶽绮羅睜眼,掃了周知昌一眼,後神色平靜的問道:“什麽真好?”
“就是忽然想到了咱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真好啊。”
嶽绮羅目光一晃,臉上頭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是啊,那時候真好。”
“但後來……恩,後來啊,就沒那麽好了。”
周知昌一口飲盡靈茶,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是啊,後來的一切,就沒那麽好了。”
……
對一個有野心,有能力,但控制欲強的皇帝來講,這個世界,不适合他們發揮才能。
因爲個體力量大于集體力量。
個體力量能夠改朝換代甚至翻天覆地!
而周知昌唯一的缺點就在于,他武道資質并不好。
不是意的問題,而是先天經脈的問題——他的經脈強度甚至無法支持他抵達六品巅峰。
從這方面講,他與他的長子,周興旦蠻像的。
此事,皇家也無解。
——洗髓經?
那耗時耗力的,且改變也不算大,修了也得被五品内竅階段卡住……對于一個皇帝而言,六品和五品真的有區别麽?
“還記得八極門麽?”
周知昌再開口,這般問道,嶽绮羅聽罷稍稍沉默,點了點頭。
“當然。”
……
八極門曾經的山門,就在京都北部三十裏遠的地方,現在原始魔門的山門。
當時,八極門三品兩尊,門主半步二品,年輕時的天極亦是驚才絕豔,被譽爲周國武林的下一個二品,亦是下一代的武林至尊!
武林至尊,與九五至尊……
這名頭,犯沖,相克。
彼時,八極門乃是絕對的周國武林王者,第一大宗。
天下武林正道皆以八極門爲首——粗略計算,當時周國武林的三品多達十五位,而站在八極門一方的,足有十二個!
而那時的周國皇家三品兩位,并無二品或結丹。
剛剛上位,周知昌立刻就體會到了什麽叫人間險惡。
“江湖的歸江湖,朝堂的歸朝堂。”
“這是咱周國武林的規矩,也是我八極門定下的規矩。”
“您剛上位,怕您不清楚,所以在下特地前來知會您一聲。”
那夜,皇帝的寝宮。
年輕的天極負着雙手,站在床邊,俯瞰着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同樣年輕的周知昌。
門外,初入三品的福大海咳血倒地不起,另一位皇家三品供奉低着頭,一聲不吭。
八極門,連皇家也惹不起。
隐隐回想到了那夜的恥辱,周知昌半眯着眼,忽地笑出聲來。
“這皇帝,當得憋屈啊……”
而直到賈文修仙有成歸來,嶽绮羅沖破二品大關。
那一日,火漫八極門,老門主當場隕落,天極武途盡廢僥幸逃出生天。
火焰将整座山點燃。
站在山腳下,看着那沖天而起的火光,周知昌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拳力,等于權力。”
“沒有拳力,權力毫無意義。”
若有一品神力,區區國土唾手可得,區區國民擄之便好!
皇帝這個位置,這個身份,國土國民這些外物,毫無任何意義。
于是從那一刻起,周知昌的想法變了。
他追逐起了個體力量。
武道不成,周知昌隻好轉向仙道。
多番嘗試之後,周知昌接觸到了六欲天魔道,并從六欲天魔道那裏得到了奪仙基之法。
經過賈文驗證,确定此法無誤後,周知昌立刻瞄準了淩家。
此事他并未與賈文商量,隻是在事成之後,求着賈文,讓他幫自己奪了淩缥缈的仙根——裂痕,便自那一刻開始誕生。
思及于此,周知昌腦子裏想的卻不是賈文,而是身邊自己的發妻。
一切從她二品開始。
她,不單單是周興旦的支柱,也是他周知昌的支柱。
沒有她,一切計劃皆無從展開。
那麽,自己又是怎麽說服她的呢?
想到這兒,周知昌陡然狂笑出聲,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這引得嶽绮羅回頭看向周知昌,疑惑問道:“想到了何事?”
周知昌一邊笑,一邊擺着手。
“隻是,想到了老二罷了……”
嶽绮羅陡然抿緊了唇,臉上的神色越發不自然了。
很快,她輕歎一聲:“我一直覺得,你對他太殘忍了,他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
周知昌慢慢止住了笑。
許久後,他方才輕聲嘟囔道:“爲了他父皇的無匹偉力,爲了一個更大更強的周國,我想興林啊,大概是不介意獻身的吧。”
……
三十年前,亂風寨。
看着下方可憐無助的淩缥缈,周知昌陡然狂笑出聲。
“誰言無靈根者便無法修仙?”
“朕沒有,搶便是了!不止要搶,朕還要搶那最好的!!”
一旁,嶽绮羅眉眼低沉,嘴唇翕動,有些不忍。
直到周知昌轉身走遠,嶽绮羅蓦地一歎,她折返跟上了周知昌,想了想,還是說道。
“我還是不同意你修仙。”
天子不能修仙,龍氣靈氣相沖,禍國殃民!
周知昌理所當然道:“等我練氣圓滿,自會把皇位交給旦兒。”
嶽绮羅重重搖頭:“我不信。”
身爲枕邊人,嶽绮羅太了解周知昌了。
因爲他追逐力量的本質,爲的便是權力!
他不是武者,不求武道絕颠,也不是單純的修仙者,不求看一眼仙道的盡頭。
力量,隻是他的工具。
拿到手的權力,他也輕易不會放棄。
出奇的,周知昌并未辯駁,他站在亂風寨的城牆上思考了很久,後這般說道。
“是的,我不想退位,也不能退位。”
“有件事情我瞞了你,龍氣于仙道,有害也有益,這是我祖上流傳下來的秘密,所以哪怕是爲了仙道有成,爲了更強的力量,我也斷然不會退位的。”
嶽绮羅一時沉默。
很快她有了決斷。
“那這仙,就别修了。”
她是妻子,但也是母親,是周國的武者,是周國的子民,是原始魔門的門主。
不說什麽俠之大者爲國爲民,隻是單純的從自身利益角度出發,周知昌修仙之事,對她百害而無一利。
彼時的他與她,早就不再年輕,愛得也不再那麽深沉。
同床,但異夢。
周知昌忽地轉變了話題。
“其實我周家的老祖,留下了不少好東西。”
周氏開國三百餘年,推翻了前朝取而代之。
無論是前朝遺留,還是後續所得,周家身爲這周國的統治者,好東西确實不少。
嶽绮羅沉默等待,很快便聽周知昌再道。
“你還記得你的夢想麽?”
嶽绮羅不由一愣:“記得。”
“一品天元……”
“是的,我想看一眼那一品的風景。”
但人力有極限。
二品,便是嶽绮羅的極限了,她看不到一品天元境的希望。
“我有辦法。”
“什麽辦法?”
周知昌慢慢閉上了眼,臉皮抽動,扭曲,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沉默許久,他目光一堅,一字一頓的吐出了四個大字。
“人丹之術。”
……
大涼山邊界。
周興林直面那魔雲,眼中兇光噴湧殺意沸反盈天。
他感覺自己狀态極佳。
剛入二品本應境界不穩,卻感覺自己每時每刻都在變強。
身上淡淡的黑色紋路不斷勒緊,不斷壓縮着他體内的血氣,不斷滋養心髒部位的根本武印。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但此刻,單說感覺,周興林感覺極好。
“來吧……”
他淡淡開口,淡淡揮拳。
龍吟九霄天地色變!
鬼邪子猛地駐足,臉上露出驚容。
這不是初入二品的力量!
……
“人丹之術,乃邪法。”
“此法耗時長,消耗大,成功率不高,但若是成了,确實可以讓你看一看一品的風景。”
“但即便成功了,你也隻會剩下二十年的壽命。”
“要做麽?”
周知昌這般說完,嶽绮羅幹脆做答:“要!”
她不需要知道具體的細節,隻需要知道此法能讓她沖入一品,便足夠了。
現在的武林都覺得周興林驚才絕豔,那白嘯天天賦極強,張海霸榜兩年半,陸銘逆反天地妖的可怕。
但他們都是弟弟,都是後浪。
這江湖,還是嶽绮羅的江湖。
而身爲武者,嶽绮羅不缺武者的特質——比起壽命,她更期待一品的風光。
更何況不還有二十年可活麽?足夠了。
那日,周知昌向嶽绮羅吐露了人丹之術的操作流程。
以人爲丹,自幼培養。
丹成二品,人借丹力,直沖天元。
耗時确實長。
人丹要從小培養,等到人丹突破二品,誰知道要等多少年?
消耗确實大。
搬空皇家寶庫,也隻能煉一枚人丹。
成功率确實不高。
誰能保證人丹必成二品?
但嶽绮羅年輕,她等得起,一枚就一枚,孤注一擲也總比看不到希望好,成功率不高,但也有提升辦法。
比如說,自小養人意,養戾氣——母親慘死便是個極佳的辦法,還得當人丹的面去做。
但在具體的操作過程中,即便以嶽绮羅的心性,都有些承受不住。
她震驚于周知昌的殘忍。
他将自己的二兒子,選做人丹——周知昌說這是必要的,因爲人丹之術由他親自主持,那以血親爲人丹效果最好成功率最大。
更何況周興林武道資質極佳,有成就二品的希望。
他殘忍殺害了董妃,當着周興林的面——周知昌說這也是必要的,刺激不夠則人意不強。
還是爲了助周興林成就二品。
在這整個過程中,嶽绮羅保持了沉默,甚至擔當了幫兇……
畢竟,這顆人丹,是爲她準備的。
而此刻此際。
人丹已成,一品可期!
目光遠眺,這一刻身在問仙樓内的嶽绮羅舉目眺望,仿佛看到了大涼山那邊的周興林。
她目光複雜,卻不耽擱她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耳邊蕩來周知昌平淡的聲音。
“興林一死,我借着秘術之力和血脈聯系,便能牽引人丹回到此地,服丹,則你一品功成。到了那時候,什麽賈文,什麽魔雲子,都得死。”
嶽绮羅輕輕點頭。
這是兩人說好的條件,經仙道秘寶認證,違背者五雷轟頂天人五衰。
這也是兩人合作無間的前提。
“但我隻有一個要求。”嶽绮羅淡淡開口,複而再道。
“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别動興旦……”
周知昌朗聲一笑:“他可是咱們的兒子呢,我怎麽會動他呢?”
嶽绮羅一聲不吭,隻是慢慢閉上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