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印神宮就先去了驚天宮,給老祖請安,并且奉上禮物。
白驚副總教主這一次雖然并沒有召見,但是卻也與之前不同。
賞賜了印神宮足足十瓶丹藥。
還有一部功法。
然後還讓人告訴他:歸途小心。
印神宮差點激動的哭出來。
送了一千多年的禮,磕了兩千多年的頭,今天終于看到了反饋,拿到了回報。
十瓶丹藥啊,而且都是高階,尊者級之上的丹藥……之前從總部從師門一千多年裏拿到的賞賜的總價值加起來,都不如這賞賜十瓶丹藥貴重!
而且老祖還關心自己!
感激涕零。
然後到了後勤處,财壇,以及戰壇等,師門後台大佬們任職的地方,一一拜見,走動,送禮。
将所有人情,都落到實處。
雖然印神宮心裏很明白這些人都指望不上,但是,成事不足是一回事,敗事有餘才是最關鍵的。
連續送了一千多年的禮他們可能會不記得,若是隻有今年不送他們卻一定會記得!
印神宮也是個人精,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所以他是面面俱到了。
然後他發現自己現在受歡迎了許多,好幾個部門居然都是自己要求見的大佬親自迎出來,而且與自己熱情寒暄。
臨走還送了禮物……轉了一圈下來,送出的禮物不少,但收到的禮物居然更多。
甚至快将之前送的都補回來了。
印神宮感激涕零連連推辭。但是禮物這東西吧,隻要拿出來了就收不回去了,所以最終還是都收下了。
誠惶誠恐的發了一筆大财,躬身作揖的出門,兩袖金風。
表面上是一臉的榮寵高興,甚至志得意滿。
等到沒人的地方就呸了一口唾沫。
“早特麽幹嘛去了?一千多年了,老子磕的頭都能在大陸磕出一個洞,你們特麽的一個個泥雕木塑的一般不動彈,看到我被陷害,教主之位都要丢了卻連點忙都不幫。”
“現在看老子牛逼了,有價值了,一個個的又開始禮賢下士平易近人,呸。特麽把勞資當傻子呢。”
當然印教主是在心裏罵的,臉上當然還是一副‘在總教師門感覺到了無比的溫暖’的幸福。
想想沒有别的事情,就回了客棧,從容退房,出了神都,一路欣賞風光,不緊不慢。
他知道自己不能走得太急太狼狽,不管多麽歸心似箭,不管多麽害怕路上有伏擊,也要表現得從容——雁副總教主都那麽說了,若是自己再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匆匆逃走,豈不是丢了他老人家的臉?
所以印神宮縱然心中急切,甚至忐忑,卻必須要慢慢的走!
這是雁南的臉——要讓所有人看到,雁副總教主說了話了,我印神宮完全沒危險,所以我再燒包都不敢有人來殺我。
這是無形中彰顯副總教主的威風!
這是拍馬屁!
但是印神宮沒想到的是,剛剛出了神都不到一百裏,就遇到了截殺。
兩個黑衣人黑衣蒙面,直接鬼魅一般就從兩邊沖了過來,刀劍齊出。
兩邊交擊,刹那間空間都爲之撕裂,這攻擊,乃是聖者級别!
印神宮刹那間就感覺死關臨頭,面對這樣的攻擊,隻能閉目待死。
但……下一刻。
紅影一閃。
紅姨窈窕身姿出現,兩隻青蔥玉手左右一拍,兩團青氣左右而出,青芒爆炸般閃爍。
兩聲悶哼響起,兩道黑影瞬間吐一口血,化作了遠方兩個黑點。
這兩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不會成功,而且早就準備好了逃走,速度簡直快到了極點。
從被襲擊到被解救,隻是印神宮眨眨眼的時間,事情已經結束。
紅姨落下來,哼了一聲:“便宜了他們。”
“紅姨……多謝紅姨。”
印神宮驚魂未定。
到了現在,額頭上才冒出來冷汗,然後才想起來後怕,幾乎一屁股坐倒在地。
“走!”
紅姨臉上全是寒霜:“我倒要看看,這一路有誰這麽大膽!”
溝通五靈蠱,拿出通訊玉,紅姨發送了什麽消息,然後裝起來,道:“繼續走你的路。”
說完身子一晃不見。
印神宮獨自站在曠野中,蓦然感覺自己這條命,是如此的渺小。
在東南的時候,一教之主,也算得上是呼風喚雨的一号人物。但是在這裏,卻是感覺如此的弱小。
直接變成了一個誘餌。
但他将心一橫,誘餌就誘餌,你們不是想要殺我?來吧。
我若死了,有幾個家族陪葬也不虧;我若沒死,就把伱們都引出來。
于是繼續往前走,依然是慢悠悠的,不緊不慢,度過了一次生死危機之後,心境變得開闊,無所謂,反正我這條命,現在也不是自己的,這麽一想,反而變得更加從容。
暗中跟着的紅姨都是暗暗點頭。
這個印神宮,現在看起來,還真的有幾分教主氣度。
但是不管是印神宮和紅姨都沒有想到,一路走下去,一直出去一萬多裏,居然是一路風平浪靜。
倒是讓印神宮很是悠閑的遊覽了一下沿途風光。
再出去五千裏,路程已經走了将近一小半。
孤身一人,千山萬水跋涉。
印神宮也放開了,偶爾遇到特别優美的景色,就幹脆坐下來,從空間戒指裏取出來酒菜,來一個一醉方休。
夜深了就停止趕路,随便在附近找個最高的山頭,就在山巅,仰望着天空星芒。
星光點點,在山巅,似乎觸手可及。
清冷的眨着眼睛。
印神宮每天晚上就這麽雙手抱着膝蓋,仰望着星光,仰望着星辰。
不言,不動。
也隻有在這種時候,他才會表現出來一些,屬于人間的真實情緒。
衣袂紛飛,孤身遙望。
心裏,隻有一個名字在回蕩。
“……若辰,若辰……”
那種至極的絕望的酸澀,就在心口升起。
他背對着所有,面對着絕谷,在這天地之間隻有一人的時候,沒有誰能發現,這個老魔頭臉上縱橫流淌的淚。
印神宮很享受這種感覺,流淚,已經是多少年沒有過了;一教之主,豈能流淚?
身爲魔頭,豈能流淚?
人山人海,豈能流淚?
面前有人,豈能流淚?
他自己都沒想到,在這個随時都有截殺的孤單路途中,自己居然升起來這種感覺,他享受着淚水橫流的感覺,細細的品味着心中的酸澀的疼痛。
口中默默的念着那個始終不敢說出口的名字。
“若辰,我好想你。”
随着淚水流落,他似乎感覺,自己心中積壓了不知道多久的某一種情緒,居然開始緩緩地釋放出來,消散于天地之間……
暗中跟着的紅姨發現,這一路,印神宮每過一夜,給自己的感覺都不一樣。
似乎性情也在改變一般。
“真是怪了,難道這家夥每天晚上上山頂看星星,居然是在悟道不成?”
紅姨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在兩天之後,正在行走之中的印神宮驟然渾身黑氣升騰,青光爆發。
修爲悄然從尊者級九重,直接拔升到了尊者級巅峰。
那是一種……突破了一個桎梏的頓悟提升,這種境界,已經可以摸到聖者的門檻了。
距離聖者,半步之遙!
“奇了!”
紅姨啧啧稱奇。
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這是爲什麽。難道看星星,還能有助于心境的提升?
紅姨決定自己回去也試試。
再往前走了兩天。這一路都是印神宮自己跋涉,紅姨身法高明,又有秘術,誰都不會發現。
或許是肯定了印神宮身後已經無人保護,驟然間在這一晚上,兩條黑衣蒙面人影,飄上了山峰。
“印神宮!死期到了!”
印神宮緩緩轉身,淡淡道:“死期到了,便到了,沒什麽大不了的。隻希望,死個明白!”
“殺了你,夜魔此生,都無法成長!”
“少和他廢話!上!”
兩人同時動手。
便在這時……印神宮身後驟然紅影擴散,就在兩人即将将印神宮打成肉醬的時候,紅姨的身影,居然從印神宮影子中冒了出來。
刹那間,紅光彌天。
整個山頂,便如朝陽出現,彩霞滿天,無堅不摧的淩厲勁力,四面八方的爆炸,将兩個黑衣人都籠罩其中。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家這麽大的膽子搗鬼!”
砰砰……紅姨連出兩掌,其中一人對掌,一人被她一掌擊飛。
兩人都是狂噴鮮血,目光驚駭。
“給我過來!”
紅姨一聲冷喝,随即虹光驟然收縮,将兩個人的身子直接攝到身前,玉手一揚,刷的一聲,兩個人的面罩同時被抓了下來。
然後露出來兩張已經被毀容的臉。
兩個人眼中露出古怪的神情,随即,滿臉發黑。
軟軟倒下。
随即身子就緩緩化作膿水。
他們竟然連審訊的機會都不給紅姨,一發現行動失敗遭人控制,立即就咬破了口中毒囊。
他們甚至沒和紅姨說任何一句話。
就已經全部毒發身亡。
“給我凍!”
紅姨大怒,一股白氣噴出,刹那間兩具屍體停止融化,化作了冰雕。
“毀容,死士!”
紅姨心頭冒出來一個可怕的猜測,随即搜遍了兩人身上,竟然沒有找到任何與身份有關的東西,但這恰好證實了她的猜測,臉色不由沉重起來。
“印教主,你知道這是什麽人嘛?你應該知道這些人來自哪裏。”
印神宮歎口氣:“猜到了,天下最神秘的殺手組織,無面樓。這是他們的無面勾魂使者。太看得起我印神宮了,居然一次性出動兩個。”
“那是有人出的價格到了。”
紅姨臉色陰沉:“你這一路,還真不太平。”
印神宮道:“但是很奇怪,如果出動這兩位無面使者的話,就算是我回到一心教,也難免被殺。他們爲何一定要在我歸程動手?”
紅姨頓時一愣:“對,爲什麽?”
印神宮想了想,道:“或許是……爲了……”
紅姨點點頭:“不錯,他們在試探,雁副總教主對你的看重,也在試探,有沒有人保護。但是試探這個幹什麽?”
印神宮苦笑:“這我就想不到了,畢竟層次太高了,這等層次的風雲,已經不是我敢分析的了。”
紅姨點點頭,沉吟着,緩緩道:“我會回去向雁副總教主彙報的。這無面樓三個字,已經足夠了。”
印神宮道;“所以屬下認爲,接下來的一路,已經不會再有人截殺了。”
“那也不行。”
紅姨苦笑:“剩下路程不多了,若是在這段路裏我回去了,你被人宰了,那我這一路的辛苦,等于白費。”
印神宮笑了:“那……還要煩勞紅姨了,要不接下來,加快速度?”
“好。”
這一路果然沒有了截殺,似乎那兩個殺手的出現,已經爲這場截殺畫上了句号一般。
“我到了。”
印神宮道:“前面就是一心教總舵所在了。感謝紅姨一路護送,若不是紅姨,恐怕這一路,我已經化作白骨了。”
深深彎腰行禮:“感激莫名,希望屬下将來有報答之日。”
紅姨淡淡笑了笑:“可不隻是我一人。”
她手揮了揮,又有兩人在空中閃現,然後立即消失。
印神宮吃一驚,他一路上半點也沒發現。
急忙再次道謝。
“回去吧。”
紅姨微笑。然後身子一晃消失。
印神宮看着遠方走過的叢山,隻感覺這一趟來去,恍然如夢。
深深一個躬身,然後飄飛而起,瘦削的身子,閃電般進入群山,向一心教總舵而去。
看到印神宮回去總舵,紅姨再次現身。
這次是真的送到家了。
随即問:“那兩個無面使者的屍體,可收起來了?”
“收起來了。”
“我們回去,一路上看好了,别化了凍。哼,無面樓,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三人瞬間消失。
……
印神宮歸程之中。
整個大陸已經是風起雲湧,全民盛宴。
守護者大陸這邊:唯我正教挑釁展開友誼戰,想要在年輕一輩壓我們一頭!居心叵測,狼子野心!
唯我正教這邊:守護者提出挑釁,年輕一輩……詭計多端,陰謀重重!
反正都是對方挑起來的,都是對方的錯。
但是民衆不管這個。
民衆隻知道一場席卷整個大陸的天才之戰即将開始!
誰是天才?
雲端兵器譜被民衆們熱議了這麽多年,熱度實在是已經有所下降,如今又來了一次這樣的年輕天才交戰。
頓時就有好事者叫嚣着重新排榜單。
要來一個‘雲端天才譜’。
這個提議一起來,就頓時全民響應;對啊,有個這玩意才直觀嘛。直接排上一千名天天打,才熱鬧啊。
但這個提議,唯我正教那邊表示拒絕,理由是,太幼稚。
都是年輕人排什麽榜單,等他們再成長成長不遲;或者成長後直接沖雲端兵器譜。
開玩笑,唯我正教在前後那麽數千年的時間裏,被東方三三左一個榜單右一個榜單,無數的教内高手,就這麽被點名拉出去殺死。
吃榜單的虧簡直吃的連幾個副總教主眼睛都綠了,聽到榜單這兩個字,就情不自禁的頭疼。
好不容易以全教之力壓上去廢除了,怎麽可能重蹈覆轍?
所以堅決不幹。
民衆沒有那麽長久的記憶,也不知道唯我正教爲什麽拒絕,但是高端修爲者壽命悠久,都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豈能不知道唯我正教在害怕什麽?
頓時就出來了無數的明白帝。
開始在大陸各個方向散播,當初各種榜單如何如何,咱們如何的大獲全勝,唯我正教如何的狼狽,九爺如何的謀算等等……
如何把唯我正教搞得雞飛狗跳……
唯我正教如何苦不堪言,到後來如何的用了什麽非常規手段,廢除了所有榜單。
原本有很多榜單,比如雲端兵器譜,雲端神女譜,雲端天驕譜;雲端之刀譜,雲端之劍譜……
總而言之,凡是你能想到的排名,都有。你想不到的排名也有。
現在唯我正教不排榜便是因爲這個,他們怕了。
因爲榜單隻要出來,東方軍師有太多的辦法将這個玩意玩出花兒來。
這種幾千上萬年前的内幕消息傳出來,而且傳的有鼻子有眼,頓時整個守護者大陸都是沸騰了!
所有人都是議論紛紛,士氣大振。
于是有好事者開始不斷的挖掘這些事情,果然找到了不少當年的記載;然後就更加熱鬧了。
在這件事情的催動之下,這個年輕一輩高手友誼戰的熱度,簡直是直接如同大火一般轟然燃起,爆炸一般席卷整個大陸。
與守護者這邊不同。
唯我正教的民衆熱情,在這種遠古榜單的事情曝光之後,頓時一落千丈。
原來如此,被人打成這樣……
現在連榜單都不敢排了。
于是就有很多人出來辯解,但是實在是理由不多,畢竟事實就是事實。所以很多人就用另一種辦法開始辯解。
“你們現在的人知道個屁,你們知道那時候咱們教的高手橫掃天下的威風?那時候咱們的武力,是絕對碾壓對方的。”
“那怎麽還被搞成那樣?”
“其中肯定有原因,人家總軍師神鬼莫測,實在是智謀通天徹地,算無遺策,智慧如海如天……各種手段,層出不窮……”
“不信?不信你打聽打聽,随便打聽,東方三三這四個字,别聽着名字有點土,這個人一手撐起守護者,就如同神一般!”
“說句實話,以對方東方軍師的智慧,咱們幾位副總教主能夠支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而且這成績足以說是卓越了!”
“數萬年來的所謂智者,誰能超過這位東方軍師?咱們副總教主在對方無數的計謀之下,損失并不大,已經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不是咱們不強,相反,武力上咱們一直比對方強,但是對方這東方三三的謀劃,實在是驚天地泣鬼神!”
“反正,你們了解一下就知道了,是不是吹牛逼,你們自己會分辨。”
“再說了,老子也犯不着爲對方吹對吧?”
于是很多那邊的人開始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守護者總軍師,東方三三。
那赫赫戰績,那無限傳說,頓時狂潮一般塞滿了耳朵。如何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将傾;如何一人之力,砥柱中流,如何改天換地,如何神機妙算,如何嘔心瀝血鞠躬盡瘁……
這一番解釋之後,唯我正教那邊的士氣沒有提升多少,反倒是東方三三的名字驟然間如日中天。
一代傳奇,蓋世軍師!
一夜之間,東方三三在唯我正教那邊吸粉數十億。
其蹿紅程度與速度,直接就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等到唯我正教高層發現這種事情之後,已經根本無法制止。
各大書店賣這類的書籍,都已經脫銷了。
怎麽制止?
雁南幹脆光明正大的發了一個聲明,道:“東方之謀,吾不如也;所以謹小慎微,唯恐重蹈覆轍;所作所爲,皆是爲了減少損失,保全神教衆人性命。敵人智高,但我力強。孰強孰弱,無法定論;誰勝誰負,還靠諸君努力。”
“年輕一輩友誼戰,對方想要再次排成榜單,以盛名殺我天才,故拒絕之。保全神教天才,便是保全神教未來,區區虛名,取之何益,棄之何惜?”
整個大陸,爲之一靜。
誰都沒有想到,以雁南現在如今的身份地位聲望,居然會說出如此坦誠的一段話。
唯我正教這邊全民贊譽,副總教主果然是襟懷如海;而且根據最新消息:據說連東方三三聽了之後,也是歎息一聲:“雁南,如此胸襟氣度,不愧是我生平勁敵。”
此話一出,頓時唯我正教那邊也是士氣如虹。連東方軍師都稱贊雁副總教主,雁副總教主牛逼!
對于這句話,守護者總部這邊直接氣壞了!
“太無恥了!九爺根本沒說過這樣的話!雁南有什麽胸襟氣度,也配做九爺生平勁敵!”
“唯我正教爲了名譽居然撒謊!造謠!”
“還是借用我們九爺的名聲造謠!”
“不行,一定要打破這個謊言。”
“不能讓他們利用我們九爺名聲。”
“……”
連芮千山都忍不住了,沖到東方三三房中:“九哥,雁南如此無恥,我真想拉一坨屎在他嘴裏。”
東方三三正在吃飯,頓時臉都黑了,一口飯含在嘴裏直接吐出來,勃然大怒的指着房門:“你特麽給我滾出去!”
很是罕見的爆了粗口。
随着芮千山出去,一個飯團也被扔出來砸在他屁股上。
東方三三氣壞了。
看着面前兩盤熱氣騰騰的菜,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
白雲洲鎮守大殿迎來了一位貴客。
乃是金蛇矛董長風來了,頓時整個鎮守大殿,都是興奮至極。
結果董長風是來道謝的,這麽多年隐居在白雲洲,看到了白雲洲鎮守大殿的功績,的确不凡。
所以恢複後,特意來串串門子。
此外表示有一件事拜托:當日貝明心前來,董長風悍然出擊,但是那一戰,造成了平民百姓數千人傷亡。
董長風心中十分不安。
于是今日特意前來,拿出來價值十個億白銀的物資,希望白雲洲鎮守大殿經手,對死難者家人,給予補償。
宋一刀很是爽快的答應下來,并盛情邀請董長風在這裏吃飯。董長風拒絕,于是殿主大人陪同董大人在白雲洲鎮守大殿轉了一圈,此後董長風告辭離去。
而在執事二廳的方總,隻感覺自己耳朵裏傳來蚊子一般的聲音。
“今日午夜醜時,城北。”
方徹聲色不動,繼續安排執事工作。因爲他從今天就請假了。
全力準備選拔戰。
完事後,他立即離開。趙影兒叫了幾聲,方總似乎沒聽見,又似乎聽見了,揮揮手就消失了。
趙影兒怅然若失。
她總感覺,這次回來後,方徹變了許多。
變得讓她根本不認識了一般。
原本還隐約有些感覺的微微熱情,似乎已經随着寒風而去。
她怔怔的站在門口,心中一片複雜。
景秀雲等看着趙影兒有些孤單伶仃的瘦削背影,都是輕輕歎息。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方總自從左執事等人犧牲後,性格變得更加的孤僻冷漠。
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
方徹在整頓镖局。
再有七天,他就要去參加選拔戰了。
印神宮那邊居然要自己必須要代表鎮守大殿出戰,而且還必須要取得好成績。
方徹就感覺,這老貨估計腦子再次正常了。
但是在去選拔之前,镖局工作必須要叮囑好。
這一去真不知道多長時間回來,若是自己回來,這幫家夥已經回去唯我正教總部了,留下一座空城,那可就完蛋大吉。
“最近我要去執行一個很重要的任務。要離開一段時間,大概半月,也或許一個月。”
星芒舵主臉色很嚴肅。
鄭雲琪等人全神貫注聽着。
“而你們的考核已經合格,随時都有可能接到命令回去。在此,我提兩個要求,第一,在這最後的階段,千萬不能出事情。第二,不要給我空了城。”
他淡淡地說道:“若是我沒回來之前,你們就接到了回去的命令,那時候我不可能阻止得了你們。那時候有誰走,我也攔不住,也不會說什麽。唯一的代價就是,這段時間的情分,從此歸零。”
周媚兒淡淡道:“我周媚兒對天蜈神發誓,舵主不回,我便不走!誰若要走,踏着我屍體離去!”
鄭雲琪和趙無傷都是微微一笑:“舵主大人放心,誰想先走,除非兄弟們都死絕了。”
還在镖局的一百來人同時大笑。
有人道:“其實……真的舍不得離開。”
這句話,說出了衆人的心聲。
在這裏,太舒服,而且很充實,每一天,都很快樂。
就連挨罵挨揍,都是快樂的,心情明媚的。
這樣的日子,隻要回去了,就永遠不可能有。
星芒舵主笑了笑,有些感傷,道:“其實,你們這段日子,與我自己這段日子……呵呵,終生難忘。”
“你們也知道,咱們,包括我在内,其實……殺戮,還不是很多。所以五靈蠱的戾氣也沒有影響太多。”
“等你們回去了,我也開始我的江湖……到時候,随着一天天過去,我們殺的人,也越來越多,五靈蠱的影響下,我們也會逐漸的性格都會有變化。”
“或許将來某一天相見,雖然還記得今天,但是心中已經沒有了情意。”
“到那時候,我也不怪你們,你們也莫要怪我。”
“能彼此擁有這段時間的相聚,已經是非常好。将來的事情,将來再說。”
“我今夜離去,便将踏上征途。一切的話,等我回來再說吧。”
星芒舵主一抱拳,沉沉道:“莫要讓這段記憶,染上瑕疵。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就拜托各位了!”
“舵主放心!甯可粉身碎骨,镖局絕對無礙!”
趙無傷等人整齊的單膝點地,鄭重承諾。
一個個聲音洪亮,面容虔誠。
星芒舵主淡淡的笑了笑,大步走出。
周媚兒追出來,怯怯問道:“舵主,此去……任務危險不?”
星芒舵主皺眉道:“任務都不會太輕松,至于危險,我現在無法回答你。”
周媚兒遲疑了一下,道:“你……一定要保重。我……我等你回來。”
星芒舵主沉默了一下,道:“上次星少過來,曾經提醒過我一件事,就是你的婚事,已經定下了。能夠讓星少這麽說的人家……”
他淡淡笑了笑:“盡量保重,争取平安回去。等你們這次任務回去,好好過日子。以後,這江湖的事情……能不管,就盡量别管了。”
他揮揮手,立即轉身。
咻的一聲就消失了。
甚至沒有給周媚兒說話的機會。
周媚兒怔怔的站在門前。
臉色怔忡。
兩手死死的絞在一起,是那樣用力。
風吹來,裙裾飄動。
鄭雲琪靜靜的走出來,站在她身邊,良久,見周媚兒居然根本沒注意到自己,不由歎口氣,道:“媚兒!”
喊了兩聲,周媚兒才回過神來,匆忙的擦擦眼睛:“鄭大哥。”
“沒結果的。”
鄭雲琪歎口氣,深刻的說道:“你會把舵主弄死的。”
周媚兒眼淚撲簌簌的掉了下來,卻露出一個笑容,輕聲:“我知道了。”
落寞的轉身,向着自己房間走去。
鄭雲琪在她身後,輕輕歎息。
喃喃道:“男兒平生七宗罪,第一首選女兒心。女兒平生七斷魂,斷魂莫過錯良人。”
…
方徹沒有回鎮守大殿。
他這段時間有點命犯桃花,搞得自己都東躲西藏:來到镖局,有個周媚兒大膽熱烈。
來到鎮守大殿,有個趙影兒含情脈脈。
回到家裏,還有個夜夢……
恩,還是夜夢這邊舒服。
尤其是這丫頭吃了陰陽果,并且服用了洗髓丹和培元丹之後,修爲突破了不說,修煉進境也是一日千裏也不說……
隻是說那種更加細膩溫柔的……就讓方總流連忘返。
甚至想要一天天從白到黑一直都在一起黏糊。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夜夢承受能力太弱,往往方總還沒盡興,那邊都已經眼睛都睜不開了。
而且,自從服用了陰陽果之後,甚至……那啥,都可以練功而且很快速。而且是雙向奔赴,一起努力。
這就更加增加了樂趣。
鎮守大殿知道方總即将參加選拔,自然要給他放假,打磨武技。
所以方總從镖局離開,就回家找夜夢研究槍法了。
這一研究,就很勤奮的一直研究到了晚上。
華燈初上。
夜夢才撐着疲軟的身子起來做好了飯。
兩人坐在餐桌前吃飯。
夜夢哆嗦着手,差點拿不住筷子。
“要不我喂你?”方徹關心問道。
“不用不用不用!”
夜夢吓一跳。
喂?
這一喂絕對能喂出事兒來……趕緊拼命扒飯。
甚至動用了靈力内息控制手腕。
讓自己靈活快速,顯得很正常。
實在是怕了。
“我現在貌似是突破武帥八品了。”
夜夢小聲道。
方徹精神一振:“這方法竟然如此管用!”
夜夢吓了一跳,道:“進境太快了,有些不穩。還是慢一點好。”
方徹不以爲然:“有我呢,一會我給你喂喂招,切磋一下子。”
于是吃完飯之後,兩人在院子裏切磋一個時辰。
夜夢就郁悶了一個時辰。
因爲這貨完全木有任何的憐香惜玉的念頭,上來就是一頓猛打。
從頭到腳打了三四十頓。
最後居然嫌棄的說:“快點療傷消消腫,現在不好看了。”
夜夢氣鼓鼓的往房中走,隻聽身後:“小心偷襲……”
被一腳踢在屁股上。平沙落雁式直接落在了床上。
“啊啊啊啊……”
夜夢瘋狂捶着枕頭,氣的嬰兒肥的小臉直接鼓成了倉鼠。
原來的時候你打我,現在成了你小妾了,你還打我。
剛從我床上下來就把我打成這樣。
而且還是打着切磋的名号……
方徹拿着一盒珍貴的藥膏走了進來,道:“來,我給你擦擦,化開淤血,恢複快些,你實戰經驗,實在是太差了。”
夜夢嘟着嘴,心道,那些緻命的招式,我明知道對你不會造成威脅,但是也下意識的沒用。
你倒好,挑着屁股肩膀大腿小腹胸膛打了個幾百遍。
悶悶地哼了一聲趴在床上,也不說話。
但很快夜夢就知道了方徹爲什麽專門打這些地方。
“你把衣服脫了啊,不脫我怎麽給你敷藥。”
方總道貌岸然的道:“趕緊的,時間長了會留疤的。”
說着不由分說,撕開衣服,就開始強行療傷。
療傷療着療着……就變了另一種方式……
……
良久後。
方總獨自一人穿上衣服,到後院練槍。
咳,冥世之門。正兒八經的那種。
夜夢則是已經昏睡過去。
方徹看看時間,已經是子時初。
還有一個時辰,便是醜時。
方徹拿着神性金屬已經成型了九成五以上的冥世,站在院子裏夜風中。
然後他默默地收起了冥世。
帶上了院子中的長槍。
槍杆微微戳地,整個人輕飄飄的飛起,浮雲一般飄上樹梢,随即便如騰雲駕霧一般,禦風而去。
說實話,他并不想去。
但是……董長風畢竟是守護者前輩高手,專門約見,而且是用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方式爲自己保密。
方徹也隻好前去。
甚至他都能猜到,董長風讓自己過去幹什麽。
瞬間已經到了城北。出城的城牆,便在眼前。
縱身一掠便能出城。
但是方徹突然心中一動,一種至極的巨大恐怖,驟然從心底升起。
他忍不住頓住了身形。
長槍拄在城頭,隻感覺心中越來越是煩亂,越來越是恐懼,有一種下一刻就立即死亡的戰栗感覺。
“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站在高處,放眼四方打量。
卻是什麽都沒有發現。
繁星點點,明月在天,清風習習,白雲悠悠。
哪有什麽異常?
但方徹心頭的危機感,卻半點都沒有減弱。
正在奇怪的時候,便聽一個聲音悠悠說道;“你怎麽停下了?”
這聲音,就在自己腦袋後面響起,甚至都感覺到對方說話的時候的呼吸,吹動了自己的腦後頭發。
方徹瞬間亡魂皆冒。
刷的一聲轉身:“誰!?”
然後他就看到了對面,站着一個白衣人。
滿頭黑發中,夾雜着少數的花白,麻衣白袍,身材削瘦,一雙眼睛,如同鬼火一般閃爍,臉上瘦的都脫了相,顴骨鼓了出來,腮幫子卻陷了下去。
但卻站的筆直。
似乎從遠古鑽出來了一個僵屍,但這僵屍卻是那種從遠古到現在,無論是站着還是躺着,都是筆直的那種。
雙手負後,腳下穿着一雙普普通通的黑色麻布布鞋。
一雙鬼火一般的眼睛,在方徹身上打量。
他就這麽看着,方徹個頭也不低,與面前的這個白衣人幾乎是一樣高。
但白衣人的眼睛,卻依然是一種那種很遙遠的高高在上。
就好像是……九天之上的神祇在冷漠的俯視人間。
方徹在這一刻完全不受控制的心髒停跳,渾身血液都猛然凝固。
完全無法呼吸。
他一下子就認出了眼前這個人。
雖然這個人,他前世今生加起來,也隻見過一次。
但是,這個人就屬于那種你隻要見過一次,哪怕千百輪回,喝過無數次孟婆湯,都忘不掉的那種!
白骨碎夢槍!
段夕陽!
血海孤舟白骨槍,凄風苦雨斷殘陽;刺破紅塵萬千夢,碎作槍尖一瓣香。——碎夢槍,段夕陽。
赫然就在方徹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