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是心頭沉沉，星芒舵主這種口氣，這種精神面貌，是衆人從來沒見過的。
忍不住都有些爲他難受。
從正統這方面來說，星芒舵主的确是沒什麽前途可言。
星芒舵主苦笑一聲，道：“所以現在談未來，實在有些爲時過早。但是對我來說，機會卻不多。所以還必須要考慮。”
“所以包括你們的修爲，我也在上心，剛才雲祺說得對，我是有别的用意，沒什麽不可說的。”
“我是想着……以後我若是能有什麽進步，或者說，此生萬一有望到達什麽高位，到那時候，可以借助你們的力量的時候……到那時，你們總不能還是這麽提不起來吧？”
“就以伱們現在的修爲進境與戰力來說，若是保持這樣的速度，未來……未必會怎樣。或者，會有一種什麽情況，就是當一座金山擺在咱們面前，咱們卻拿不動。”
“若是那樣，那我們今天相識一場，還有什麽意義？”
星芒舵主很難得的向大家敞開心扉。
大家都是平息靜聽。
因爲星芒舵主這種時候非常少。
若不是今天死亡的刺激，恐怕這種情況，這輩子都未必見得到。
鄭雲琪心中暗暗歎息。
的确，星芒舵主說的的确是大實話。
未來，對于在座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殘酷的話題。
但是，卻必須要考慮。
“相識一場，不管是你們跟着我，還是将來我星芒沾各位的光，總而言之，總要做點事情出來才是。”
“否則，隻是酒肉朋友喝個酒，說個笑話，大家分道揚镳就算了嗎？”
方徹苦笑一聲：“我不甘心我這一生就隻能做個小舵主，難道你們就甘心，這一輩子就隻是做一個無所事事的旁系子弟？就這麽一輩子躺平過去了嗎？”
“我星芒反正是不甘心的！”
“所以我要帶着你們一起不甘心！”
“因爲你們若是躺平了，我今天的心血就白費了。”
鄭雲琪等都是垂下頭，一個個不知道心裏什麽滋味。
平心而論，星芒舵主今天說的話，直接便是掏着心窩子在說話了。
“你們真的以爲，我把你們弄過來，就隻是爲了搞一個分舵？就隻是爲了搞一個镖局？就隻是爲了将來有可能升級爲堂主？”
“就這點目标？”
“我威逼利誘，将你們弄到我手下來，用盡手段，讓你們聽我的；然後讓你們一個個領悟各種技巧，有了合法身份，然後引導你們出氣，殺了仇人，更在危急時刻，一次一次救你們性命……”
“就爲了我将來在一心教做一個堂主？”
星芒舵主嘿嘿冷笑，眼神冷厲：“那你們将我星芒，也看的太小了！”
“你們以爲我真的隻是想要結交一些中小家族的旁系子弟？一幫沒什麽用處，将來沒什麽出息的旁系子弟？”
“錯！”
“今天若是沒有這一場生死危機，我過幾天也會提出來。你們的武功修爲的問題！太弱了！太弱了！因爲弱，你們連點野心都不敢有！”
“你們連競争的心思都沒有，永遠在嫡系面前唯唯諾諾，爲什麽？因爲你們連力量都沒有！”
“便是如此！”
“但是這樣的人，我星芒不想要，更不想結交！”
“我希望你們都是龍！都是魔中之魔！在各自的家族，縱然不是什麽家主，也要掌握大權，在各自的領域，有所發揮！有所成就！”
“有話語權！”
“這才是我的目的！我把你們培養出來，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從容面對風雨。比如現在我們面對鎮守大殿……也如同将來你們在總教，面對執法堂，面對大家族！都是一樣！”
“我會用力氣，将你們都帶出來，然後，你們到時候，有幸活着回家的人，我不希望你們回去做應聲蟲！我希望你們去争！去搶！”
“争來你們的位置！搶來你們的所有！”
“然後在總部，或者别的地方，活出來你們自己的一片天！”
“以備于我們将來的相會。”
“你們早晚有一天要走，而到時候，隻有我星芒自己在下面發展。我星芒若是死了，那麽對我來說，自然是萬事皆休！而你們還可以繼續抱團發展，将來到什麽樣子，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這輩子，也不用再記恨我星芒現在的苛刻！”
“但我若不死！将來必然有用得到各位之處！”
“我不希望，你們到那時候，還是這個樣子！”
“拼，就一個字。”
星芒舵主霍然用手一指，道：“看到那邊躺着的三十二個嗎？那裏面，有十九個，和你們一樣！”
“你們或者在這段白雲洲的日子裏，有哪一天，也會和他們一樣躺在這裏！”
“但是，你們不争不搶不練，那麽，總有一天，也會這樣躺在别的地方！”
“所以，我希望你們……”
星芒舵主似乎是動了感情，聲音低沉的說完這段話。長長舒了口氣，大聲道：“男子漢大丈夫，豈能郁郁久居人下！？”
“諸位！希望将來，可以借點光于我！”
星芒舵主的醜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但這絲笑容，此刻看來居然是那樣的溫暖！
所有小魔頭們，都是一片沉思。
心中都是一片暖洋洋的感動。
星芒舵主的話，很現實。
但是更真誠，真摯。
花言巧語的話，大家都聽得多了，甚至連自己都經常說出來。
但是這麽真誠的話，卻很少能聽到。
忍不住每個人都是受到了觸動。
尤其是，那邊就躺着十九具屍體的情況下。
更顯得這番話有說服力。
“都忙去吧。”
星芒舵主揮揮手，有些疲倦的說道：“至于這些兄弟的屍體……怎麽辦，征求一下他們各自家族的意見。”
“但保存的話，是保存不住的。這一點你們也明白。我對總部家族的事情不熟悉，這件事，我就不插手了。”
“給你們兩天時間，修整，并且将這件事處理完畢。”
“我還要向教主彙報。就先走了！”
星芒舵主站起身來，突然橫眉立目，怒道：“今天和你們說了不少，但是你們以後不要以爲我星芒好說話，就蹬着鼻子上臉！以後該打該罵該殺該罰……哼，都小心點！”
身子一晃，嗖的一聲，瞬間無影無蹤。
……
星芒舵主走了。
鄭雲琪等人依然無人說話。
大廳中這麽多人在，卻寂靜的落針可聞。
良久，隻聽一個人歎息一聲道：“今天的經曆，堪比經曆十數年江湖。沒想到，星芒舵主……舵主大人，雖然殘暴，我們平常都說他是魔中之魔……沒想到今天……真正改觀了。哎。”
這番話，簡直是說出了衆人的心聲。
周媚兒悠悠道：“星芒舵主……雖然殘暴，雖然兇，雖然……但是這個人想要什麽，卻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咱們唯我正教沒什麽君子之說，但星芒舵主就算是小人，也是個真小人。就算是魔頭，也是個光明磊落的魔頭。”
“真小人差不多，但光明磊落，就算了吧。”
鄭雲琪笑了笑，他心情很好，道：“但是星芒舵主能說出這番話，我還是很意外，起碼，從今晚上來看，在舵主大人手下，隻要不是遇到這種意外情況，是很難送命的。”
趙無傷悠悠說道：
“這一點就足夠了。”
衆人齊聲道：“不錯，這一點就足夠了。”
鄭雲琪看着衆人，說道：“但今天這件事，可是不小。這十九人被我們招攬而來，進入一心教分舵，他們可是跟家族報備了的。”
“如今死了，給家族的信，到底怎麽寫……還需要各位跟我一起斟酌。”
“被别的教派殺了……這難道能遷怒于我們嗎？”
“未必就不能。”
鄭雲琪苦笑道：“他們第一個下意識的想法便是：爲什麽我兒子死了你們沒死？”
衆人瞠目結舌。
但是想一想，的确是這樣。
憑啥你們都沒死，就我兒子死了？你們修爲分明差不多的。
解釋，理由，什麽原因……在面對這樣的父母的時候，都沒有任何作用。
“所以，這不是一封信，而是……很多信，每一個家族都要有一封信，包括你們，也要給自己的家族寫信，否則，這件事，我們幾個頂不住。”
“而且還要借這個機會，将之前那些被我們舉報死的那些人的鍋，也甩出去。才是真正的一勞永逸。”
“這恐怕不容易。”
“不，很容易！你不明白人心！”
鄭雲琪道：“隻是需要統一口徑，商量措辭，所以你們一定要配合，這可是我們最大的機會。”
“不錯。”
“一會我寫完之後，你們根據我的，再寫，寫完我檢查一下。再溝通五靈蠱，發出去。”
“好的。”
“這真的是大事……”
鄭雲琪哀歎一聲。但眼睛裏，卻是閃閃發光。
因爲在今天，他似乎看到了一條閃爍着金光的通天大道。
但是這條路，究竟有沒有，究竟能不能走得通，還在未定之天。
但起碼卻是有了點構思和方向。
等找機會……再跟星芒舵主談談。
未來……似乎很誘人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