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影兒嫣然一笑,翩然而去。
腳步都顯得異常輕快。
甚至,在轉過拐角,方徹看不到的地方,還跳了一下。
長發露出牆頭,快活的飄了一下,如春天的風,溫柔拂過。
左光烈站在執事廳門口,遠遠的看着方徹走近,一臉羨慕道:“方執事真是好福氣。”
“哦?”
方徹哈哈一笑。
福氣嗎?
哎……晚上要跟趙影兒說清楚才好,不要在自己身上浪費時間了。
去功勳處算了功勳,恩,一萬九千七百七十分。
今天幹三個活兒,就是金星了。
隻是這修爲增長太快,水雲天果的效果,居然到現在還沒有消失。眼看就要帥級四品了。
丹田的霧漩還不夠,再壓壓。
一路想着,帶着唐正,出了鎮守大殿。
今天的唐正,精神更加昂揚,整個人的樣子,比起之前,簡直是判若兩人。
“喲,修爲進步了?”
方徹都驚了一下。
“是,昨天回去,用這段時間獎勵的丹藥提升,現在,是先天大宗師九品了!”唐正喜不自勝:“等我積累積累,再立點功,就可以突破武将了。”
他的眼中充滿了憧憬,咧着嘴道:“方執事,等我突破武将,我一定好好工作,争取,能夠像您一樣,也能成爲鎮守大殿執事。”
他帶着無限的期盼和唏噓,道:“我都沒想過,我這輩子,還能有成爲執事的機會。”
方徹默然。
他不由得想起了莫敢雲等人。
莫敢雲等人爲了夯實根基,在武将之前甚至不吃任何丹藥。
但是,他們不屑一顧的丹藥,在唐正這裏,卻是無上的寶貝。甚至有些人,努力一輩子,都未必能得到一顆!
他沉默了一下,從懷中掏出來一瓶丹藥,先天大宗師可用的那種低階丹藥,道:“我這裏有一瓶,是前段時間殺敵的繳獲,你拿去用吧。”
唐正頓時愣住。
身子都顫抖起來:“方執事,這……這竟然是丹紋的丹藥!這太貴重了吧……我,我……”
他不敢要,卻又想要,糾結着。
“拿去吧。你也知道,我用不到這品階的。”
方徹喟然一聲,放在了唐正手裏。
感覺着唐正的手在劇烈顫抖,方徹鼓勵的笑一笑,邊走邊道:“你那位當堂主的姐父,就不給伱一點資源?”
“資源……”
唐正嘿嘿一笑,道:“我這種性格,一直沒出息的樣子,資源怎麽能給我?家族裏,還有很多天才,都是先緊着他們才行。”
“你埋怨嗎?”
“爲什麽要埋怨,他們才是家族的希望。他們更強了,我們才能過的更好。給他們才是應該的。”
唐正發自内心的道:“有時候我得到了好東西,也都給他們送過去。”
方徹默然。
他看着唐正手裏的丹藥,突然有些後悔。
他不是後悔給了唐正丹藥,而是擔心,這些丹藥會害了他。
……
天下镖局的人隐藏在人群中。
随時注意着方執事的行蹤。
然後将發現的魔教妖人,開始舉報。
一上午,方徹就幹掉了兩個!
不得不說,這一招驅虎吞狼,實在是挺有效,但是,方徹也發現,這種效果,越來越弱了。
很多的魔教妖人,現在根本不露面了。
不知道窩在哪裏藏起來了。
而鎮守大殿,這連續的七八天時間裏,沒有任何損失。
似乎一切都已經風平浪靜。
唐正道:“今早晨開會,殿主他們的說法,從現在開始,估計就要再次回到原本的老節奏,開始不斷地暗暗排查,一點點的搜集線索,然後才能抓一個了。有些找到了還不能抓,需要打個窩。”
方徹凝眉,轉頭:“殿主是這麽說的?”
“是。而且,這麽多年裏,類似于今年這樣的事情,其實發生過不少。”
唐正道:“有很多魔教的人,其實就像是來旅遊一樣,什麽都不做,留在這個城市裏,住一段時間,到了他們規定的時限,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記得曾經有一次,上面通報說是東南來了兩千多人,然後各大鎮守大殿枕戈待旦,一直到沒有了任何動靜,所有鎮守大殿加起來,抓到殺死的妖人,都不超過二百。”
唐正道:“這一次,傳報消息是一萬多,但是分散到東南十七洲,一個洲多了也就是一千多人,而這一次,各洲加起來,都已經殺了兩千多人了。差不多到了節點了。”
“最近這幾天,其他洲的情況通報之中,已經是一個都沒了。也就咱這邊,還搞了幾次大的。但就現在的情況看來,基本也就差不多了。”
唐正道:“方執事,您恐怕是沒發現,這幾天裏,其實連經常出任務的那些隊伍,也明顯的放松了許多。”
方徹若有所思,道:“是麽……”
他站在路上,悠悠的看着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群;目光中帶着沉思。
“不對勁。”
方徹搖搖頭:“這一次,與以往絕對不同。”
“必然還有更大的事情在後面。”
他的心裏沉甸甸的。
從一開始,他就在想一個問題。
唯我正教将這麽多年輕人送過來曆練,難道高層真的不知道,這基本就是讓大多數去送死?能回去的,絕對不多。
最低,是不可能有一半的。
方徹心中浮起東方三三清癯的面容,那冷靜的眼神。
以東方的謀算,哪怕是和對方有默契,也會将這個能回去的人數,壓制在底線之下。
讓你瀕臨爆發,卻又不至于真的爆發。
如此一來,這些人到來基本就是在爲鎮守大殿練兵。
或者說,守護者這邊得到的曆練,與後續人才的成長,将會數倍于唯我正教那邊能回去的。
這就是一種勝利。
屬于上位者的博弈勝利。
而這個結果,唯我正教的高層也是清楚知道的。
那麽,爲何還要一次又一次,巴巴的往這邊送人?
“繼續巡街。”
“好。”
一上午,平安無事。中午吃飯的時候,方徹還在若有所思。
……
趙影兒已經回到家中,精心梳妝打扮,連本來感覺很合身很漂亮的裙子也換了下來。
床上擺了三四十件裙子,一件件對着鏡子挑選。
終于選了一身最滿意的。
換上了自己從買來就沒舍得穿的雪獸皮靴。
臨要出門的時候,還又折回去,在鏡子前面仔仔細細的補補妝。
這才高高興興的出門,去買酒。
去看任常,總要帶點酒去。
那個老酒鬼,平常也舍不得買好酒喝,這次,多給他帶點。
鐵血台,趙影兒直接買了二十壇。
任老師,我過段時間,再給你買。暫時買這些,你先喝着。
按你的節省,這些足夠喝半年了。
酒莊老闆眯着眼睛微笑着,收了錢,道:“趙執事這是家裏有好事啊?恭喜恭喜。”
趙影兒臉上一紅,道:“不是,是去看看任常老執事。”
“哦哦……任執事,那是個好人啊。”
酒莊老闆唏噓道:“可惜了……我送任執事一壇酒吧。”
說完找了一壇酒的銀子回來。
趙影兒愣了愣,感動的道:“謝謝,不過,還是不用了。你這天天賣酒,賺點錢也不容易。”
堅持的把錢付了。
酒莊老闆關心道:“趙執事,現在世道這麽亂,你一個人去可要當心呀。”
趙影兒笑道:“不是我一個人,我和方執事一起去。”
“哦哦……”
老闆恍然大悟,道:“那就先提前恭喜趙執事了。”
趙影兒臉上一紅,隻感覺一顆心小鹿一般亂撞,嗔道:“不要亂說。”
感覺被人窺破了心事,趙影兒急着離開,于是直接從酒莊裏租了專門用來運酒的小拉車,一隻手拉着,輕輕松松的往西山走。
西山墓園,乃是鎮守大殿英靈墓園。
任常和之前所有的因公殉職的同袍,都在那裏長眠。
趙影兒笑顔如花,眼波流轉,卻又帶着一絲沉痛,少女情懷如夢如詩還如幻。
看看申時快要到了。
趙影兒加快了腳步,直接拎起來一路飄逸的飛掠過去。
白衣飄飄,灑落一路香風。
西山墓園在望。
那全是青石的小路,已經在面前。
趙影兒定了定神。
拎着酒,輕松的走上去。
然後在一片比較新的墳墓前,找到了任常的墓。
上面刻的是:白雲洲鎮守大殿二級執事,任常、孔香,夫婦之墓。
這一行字,是方徹建議的。
“任常老師,我來看你了。”
趙影兒将祭品擺好,點上香,将準備好的紙錢緩緩點燃。
然後拍開兩壇鐵血台。倒在兩個酒碗裏,酒香四溢。
“感謝您這麽多年照顧……影兒無以爲報;當年還曾經戲言要爲你養老……哎。”
趙影兒緩緩往火堆裏加着紙錢。
加一會兒,便起身,将酒緩緩潑灑墳前。
“你知道的,我月俸不少,而且還經常有繳獲。所以……酒給你,不要不舍得喝。你敞開了喝,過幾天,我再給您送來。保證不讓您斷頓。”
“千萬别再那麽小氣了。”
趙影兒黯然神傷。
……
方徹已經到了西城,巡街依然是毫無發現。
眼看已經是申時末。
想起來還要去看任常。
對唐正道:“你先回去吧。我去祭拜一下任常。”
唐正道:“我也一起去吧。”
方徹想了想,道:“恐怕不大方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