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徹悄無聲息的混進了長街一頭的人群。
神識全面仔細感應。
金角蛟也在仔細甄别。
但是,一無所獲。
在對方沒有動手作案的情況下,想要找出來,近乎沒戲。
就連自己身上的上古煞氣妙用與金角蛟這種靈體,也是無可奈何。對此,方徹也隻能依靠自己的一雙眼睛。
在圍觀的人臉上身上,悄無聲息的一個個觀察過去。
他的心中,有幾個關鍵詞,在來回轉。
根據鎮守大殿與印神宮等人傳來的消息。
這一波下來的世家子弟,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年輕。
這範圍就小了很多。
世家子弟,穿衣打扮,也不會與普通百姓一樣。這就是第二個特點。
第三就是,他們都是出門在外,所以在神态上,與當地的世家子弟,肯定有所不同。
然後便是第四,這些人無論怎麽僞裝,那種在骨子裏視人命如草芥的态度是變不了的;而且,面對普通家族的人,這些‘唯我正教總部世家’的傲氣,與那種不經意間就流露的居高臨下,是改不了的。
然後就是其他的那種習武練功的特性表現,以及偶爾一些不注意的時候流露出來的煞氣與殺氣。
再就是修煉某種特異魔功的特征,比如有些眼瞳有異常,有些指甲發黑,有些臉色暗淡……
這些,屬于是鎮守大殿所有人都要背熟的東西,但是記住了沒用,還需要有一雙銳利的眼睛。
有些記得滾瓜爛熟,但是一直到魔教妖人将他們殺死都認不出來的…有的是!
而且是絕大多數。
方徹一臉看熱鬧還有些害怕的表情,在人群中悄然隐藏。
觀察着每一個人。
終于,有兩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兩人衣着光鮮,年輕,俊美,身姿挺拔,身上背着小巧行囊,手足有力,是武者。
方徹悄然接近。
這兩人正隐藏在人群中,一臉恐懼害怕的看着現場。
方徹于是也一臉害怕的湊近了過去。
“死的……是誰家的?”
方徹臉上害怕,聲音卻是很低,很自來熟的問道。
“腦袋都沒了……誰知道是誰家的。”
其中一人下意識道,突然反應過來:“你誰呀?”
方徹淡淡道:“我是司家的人!”
現在,方徹已經知道了,司家乃是大家族啊。
所以臉上自然而然,就有了那種倨傲的表情,居高臨下的看着兩人,道:“你倆呢?”
“什麽我倆呢?你是什麽人?”
兩人一臉戒備。
私下卻在用五靈蠱溝通:“司家也派人參加了?以司家的實力,居然也需要派人參加這個?”
“不知道……但是司這個姓并不常見。”
方徹淡淡一笑:“既然我都認出你們了,演戲就不必了吧。”
“沒聽明白你在說什麽。”
這兩人警惕性很高。
方徹哈哈一笑:“還挺謹慎,好吧好吧,那你倆繼續看。”
點點頭,毫不留戀轉頭而去。
很快就出了人群,向着遠方而去,腳步很快,瞬間就出去了幾十丈,眼看就要身子進入拐角。
這倆青年對望一眼,都是有點糾結。
這事兒……
但看對方身影都快沒了,急忙追了上去。
怎麽認出我們的?這事兒可是奇了。
難道司家的人就真的這麽牛逼?
“兄台,兄台,留步。”
但方徹隻是轉頭笑了笑,揮揮手,就拐進了另一條路。
兩人見狀,更加的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看來不假啊。
比我們還謹慎。
方徹在大道上潇灑而行,隻聽見後面衣袂掠空,兩人追了上來:“兄台……”
終于轉身停步,一臉無奈:“你說你倆,咱們都是需要隐瞞身份的,就此别過不好嗎?還非要追來……”
兩人一臉歉然:“是小弟的不對,剛才想多了,哈哈,司兄莫要見怪。”
“想多了是正常的。”
方徹一邊往前走,一邊低聲道:這才多久,就已經死了好幾個,謹慎一些沒壞處。”
兩人快步跟上他的腳步,連連點頭:“是的,司兄,小弟盧子佳,敢問兄台是司家哪一房?”
方徹淡淡道:“頂着司家的名字來參加這個,已經夠丢人了,兩位兄弟還是不要盤根問底了吧。”
兩人哈哈一笑,露出理解的眼神。
方徹歎口氣,道:“咱們找個地方說話吧。那三個倒黴鬼,估計是犯病了,要不然也不能這麽快就被殺了,此地是非之地。”
“好!”
兩人正有此意。
于是三人不約而同露出一步三回頭,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又是議論紛紛的往遠處走去……
片刻後。
方徹鬼鬼祟祟化作一團虛影一般的速度飛奔。
手裏拎着一個袋子。
滴滴答答的淌血水……
終于。
“唐正!去,給我記錄功勳!”
方徹來到鎮守大殿附近,自然恢複了本來面目,很是興沖沖的:“又是倆,屍體在那個……讓他們去驗。”
“……”
唐正都傻了。
你這怎麽跟賣白菜似的?
一會就幹一筐?
剛出門,就又拿着倆人頭回去了,去記錄功勳。而功勳處的人立即出來倆,去方徹所說的地方去核查。
趙影兒正疲憊的從外面走進來,一看到方徹,頓時綻放出甜美的笑容。
“你怎麽回來的這麽快?”
趙影兒問道。
“我殺了人回來報功勳啊。”方徹笑道。
“……”趙影兒頓時有些緊張:“你沒受傷吧?”
“怎麽可能。”方徹笑了笑:“就這些魔崽子,哪能傷得了我。”
“你可要小心。”
趙影兒擔心的道,随即壓低了聲音,道:“今天一天,咱們大殿,損失了四個人了。”
方徹歎口氣,道:“這隻是開始,那些沉不住氣的魔崽子,會頻繁出手,而這些人,其實是等于給咱們放福利的。至于那些心思沉穩的,會沉澱下來。等過了最初這幾天,才是真正較力的時候。”
“是啊。”趙影兒臉上露出來愁容:“等他們在這裏紮了根,就更加不好找了。但是他們還可以随時破壞……”
便在這時,有人急匆匆來報:“白雲洲客棧入駐外地人,資料開始彙總。”
頓時好多人都去幫忙。
方徹沒有過去。
他申請了資料室。
“我看一下之前打掉的各大魔教的分舵所在,都是在什麽地方。”
……
下午。
方徹再次在街上閑逛,有時候感覺有幾分把握的時候,就神神秘秘的湊上去。
“……哪家的?”
一下午被罵了八次神經病。
前面又有兩個青年背着行囊……
方徹于是非常自然的湊過去,一如往常,淡淡的,帶着些居高臨下的口氣。
對兩位青年低聲說道:“……哪家的?”
對方兩個青年相對看了一眼,均是有趣的微笑了一下:“白雲武院的,方校花,幸會。”
方徹掩面而走。
特麽遇到五年級學長了……
這特麽丢死人了。
……
再次找了幾次,終于放棄了這個曾經嘗到過甜頭的辦法。
或許自己找的這十幾夥人之中,是有唯我正教的人,而且未必隻有一批。
但是問題是人家僞裝的好,一點破綻都不露。
方徹也沒辦法。
于是又開始操練五靈蠱:你連分辨自己人都做不到!要你何用!
五靈蠱已經認命。
甚至慢慢的開始當做這是一種鍛煉辦法,方徹一開始操練,五靈蠱居然開始配合了……
……
“又是一天過去了。”
下午。
執事廳方徹座位的身後,任常花白胡子抖了抖,長長舒了一口氣。
而且今天夜裏不用當值。
這位叫任常的老執事,之前每一天下值的時候,總要說這麽一句話:“又是一天過去了。”
隻是,那時候屬于平常時候。
每天說這句話的口氣,充滿了如釋重負的輕松。下班了,可以休息了,喝喝酒,享受享受生活。
但這幾天說這句話,卻是口氣截然不同。
充滿了一種劫後餘生的口氣。
給人一種‘又多活了一天’的慶幸感。
他站起來,輕松往外走,和人打着招呼。
走到方徹身邊的時候,哈哈笑道:“方執事,還不下值?”
“馬上就走。”
“那就走哦。”
任常有六十多歲了,據說當初練功走火入魔,帥級一直沒有沖上去,始終停留在将級九品。
雖然是武者,但是這些年來,等到心态終于被現實磨平的時候,一頭頭發,也早已經花白了。
修爲似乎并沒有在他身上發揮作用。
他的同齡人,有些修爲高的,甚至現在看着也就二十多歲。
任常在整個執事廳,是面相最顯老的一個。
方徹笑了笑,暗中計算了一下自己的功勳。
恩,又加了五百。
原本四千九,現在是五千四百功勳!
還成。
站起來與任常一起走了出去。
留下的今夜值守的執事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對于他們來說,這個晚上不出事也就罷了,一旦出事,便是生死關!
走到門外,兩人互道珍重,分道揚镳。
任常眯着眼睛,看着方徹背影,嘿嘿一笑,道:“方執事。”
方徹回頭:“任前輩?”
任常一笑,輕聲道:“花開堪折,莫留遺憾啊。”
方徹沉默了一下:“多謝前輩提醒。”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