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些人還能活着回去?”
雪扶箫手指頭點着情報,很有把握的道:“我隻需要派出幾個高手,就能全部掃蕩。”
“……”
東方三三歎口氣:“所以你不是雁南,也不是我。”
雪扶箫:“幾個意思?剛才你說,做出這個決定的是雁南?但是情報上不是說,這是辰孤和項北鬥做出的決定嗎?”
“他倆還做不出這個決定。”
東方三三哼了一聲,道:“你别問我爲什麽這麽說,問就是腦子!”
“……”
雪扶箫将正要開口的話咽了回去。
東方三三感覺一切都在自己計劃之中進行,心裏輕松的很。
而且,以他的段位,已經沒幾個人可以讓他裝個逼了,難免寂寞。
正好雪扶箫在,于是便想開發一下小雪的智力。
微笑道:
“雁南有幾個意圖,一來,這些家族搞的事情讓他很煩,煩了就送一批來送死。這是其一,最淺顯的一層。二來,便是真有脫穎而出者,更加可以擇優。第三,便是大浪淘沙,将那些家族之中,長期遭受嫡系打壓的旁系人才,都挑選出來。”
“然後第四便是,他料定了我不會将這些人輕易全部殺死。才會這麽做。”
雪扶箫:“……”
我不問。
說什麽我也不問。
反正我不問伱也會給我解釋清楚。
我要一張口,你特麽兜頭蓋臉來一句腦子呢?
老子受不了。
雪扶箫做出一副‘你說的很對,我也是這麽想的’的樣子,負手智者一般踱步,偶爾點頭。
表示我全部理解。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正好将我們内部,也來一個大浪淘沙。以對應唯我正教的這個計劃吧。”
“讓新一代去對付這些人,慢慢的讓他們成長起來。否則,他們是無法應對養蠱成神計劃中出來的那些魔頭的!就算是同階,也不會是人家的對手。”
“所以這一批試金石,極爲重要。若是按照你說的,全部殺了,豈不是暴殄天物?”
東方三三道:“這些人唯我正教并不很重視,但是對于我們這邊來說,卻一個個都是錘煉下一代,磨砺新生代的寶貝!”
雪扶箫終于忍不住,道:“但是如此一來,也會增加不必要的傷亡!”
東方三三淡淡的道:“我記得那天,方徹在天都吓拉了你們雪家的雪萬世的時候,說了一句話。他說的是:溫室裏的花朵,如此經不得風雨。”
雪扶箫一張臉刹那間就成了碳。
黑的都沒法看了!
這件事,除了東方三三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敢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但是事實上卻是……哪怕隻有東方三三一個,每次提起也總讓雪扶箫感覺,比特麽天下人群嘲還難受!
雪扶箫黑着臉道:“你特娘的說話還真是好聽。”
東方三三道:“我便是這個意思,給你打個比方。大陸的新生一代,也必須要見見風雨才能成長的,讓他們去跟魔教搏殺,我們袖手旁觀,固然是太狠心了。但大陸的擔子,總有一天也要交到他們手裏吧?隻是護着能成長嗎?”
雪扶箫臉色稍霁,道:“你說的有道理。”
東方三三斜眼看着他臉色好了起來,想起這貨剛才似乎罵我了,悄無聲息的翻翻白眼,便緊接着說道:“總不能一直護到老,然後他們終于上了戰場與敵人搏殺的時候,被人家一聲大喝,就像是你們雪家雪萬世一樣當場拉了褲子……那不行啊。”
東方三三斜眼歎息:“就那樣,再攤上幾個沒腦子的高層比如你這樣的……哎呀那場面我都不敢想。”
砰!
雪扶箫奪門而去。
瞬間不知去向。
不當人子!
簡直是不當人子!
雪大人決定,最少十天自己不到這屋子裏來了!
太特麽氣人了!
東方三三哈哈大笑,笑聲傳出好遠。
整個總部的人都感覺精神振奮。
多少年沒聽到九爺的笑聲了。
九爺一笑,天下太平!
……
方執事上值了。
而這一日。
整個鎮守大殿開會。
宋一刀在上面宣讀嚴峻局勢:“……已經有數萬魔教弟子,潛入東南,準備對我大好局面,予以破壞,更妄圖在這裏建立分舵,紮下根基……”
“……務必要迎頭痛擊,絕不能讓魔教得逞!我白雲洲,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潔淨之地,無論如何也要……”
宋一刀在上面慷慨陳詞。
而下面。
執事廳的諸位執事們都在看着閉目端坐的方執事的背影。
一個個總感覺。
這特麽就是個喪門星吧?
這嘴,也忒毒了些。
前一日他剛剛說了魔教各教派要來建立分舵……咦,這特麽真來了!
這麽大陣仗!
無數人心裏都在哀鳴。
這樣的事情,每隔幾年就要來一次,但隻要來一次,基本就是死傷慘重。
有人因此晉升,有人因此破階,有人因此喪命,有人因此殘疾。
就好像一個無解的輪回。
這一次,終于再次輪回回來了。
而自己等人,就适逢其會……
帥級以上的,還多少有些把握全身而退,而帥級之下的……基本在這種戰鬥中就是炮灰。
但是,現實卻不允許任何人退縮。
因爲,整個白雲洲,過億的民衆性命,就在肩上扛着。
宋一刀的聲音有些沉重的從台上傳來。
“……今日提前下值。大家都回去做好準備。不管修爲如何,對自己家裏有什麽交代的,就提前交代交代。”
“以後恐怕不會平靜,出了這個門,活着走進來,與死了擡進來……皆有可能。”
“諸位同袍,萬家燈火,就在你我肩上。你我性命,皆在自己手上。”
“即日起,生死戰備!”
宋一刀在台上深深鞠躬:“祝福大家安康!”
蓦然。
陳入海振臂而起,大吼一聲:“必勝!”
頓時,整個大殿一片山呼海嘯:“必勝!必勝!必勝!”
氣氛陡然間悲壯而熱烈。
連唐正這種人,也都滿臉通紅,放聲疾呼。
……
方徹淡漠着臉,随着人流走出來。
似乎剛才的熱烈情緒,并沒有在他心中留下多少波瀾。
大家都是腳步匆匆,臉色沉重。
走到幾個大殿之間的荷花池的時候,寒風吹動,殘枝敗葉,水面結冰。
隐約還能看到幾條紅魚在冰下遊動。
“方執事!”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方徹轉頭。
隻見一個鵝蛋臉的窈窕女子,正向着自己走來,美目中閃着盈盈笑意。
卻是同廳的一位女執事,趙影兒。
容貌上乘,身材不錯。
在執事廳乃是一朵花,追求者甚衆。
“趙執事。”
方徹在花池旁站住,疑惑的看着對方。
“馬上就要大戰了。方執事要注意身體,注意安全。”趙影兒道。
“多謝。你也是。”
趙影兒沉默了許久,道:“上一次這種戰鬥的時候,我是将級六品。有幸活到了今天,其中的兇險,真是一言難盡。這一次,未必有那麽好的運氣。”
她微笑了一下,伸手遞過來一個信封,很小巧,粉紅色。
臉上一紅,卻落落大方的說道:“方執事,這是一封信。請您收着。”
方徹道:“這……這是幹什麽?”
趙影兒有些局促,小巧的腳尖在地上劃圈,卻勇敢的說道:“方執事,我們做個約定。”
“什麽約定?”
“這封信,你先不要看。如果這次戰後,我們都活着,請你把信還給我。信中的話,我會親口對你說。”
趙影兒笑道:“如果我死了,你打開看一下,好不好?”
她清純的臉上,全是羞澀,但卻義無反顧的勇敢的看着方徹的眼睛。
等着他答複。
方徹沉默了一下,道:“好。”
就将這一封還帶着溫熱和體香的信,放在了懷裏。
周圍,似乎有人在吹口哨。
有人在哈哈大笑。
有人在起哄的‘嗷嗷嗷~~~’的叫。
趙影兒臉色更紅,終于一扭身跑進了人群中。
“謝謝你!”
人群中傳來她的聲音。
随即,那飄揚的黑發,就隐沒在人群裏。
方徹輕輕舒了一口氣。
面無表情,招呼道:“唐正!”
“在!”
“走!去巡街!”
“啊?方執事,難道您不回家……交代一下?”
唐正都愣了。
大家都忙着寫遺書,交代後事,以防萬一。
這位方執事還要去巡街?
這是有病了嗎?
方徹也沉默了一下,道:“我忘了,那你今晚回家吧。我自己去巡街。”
唐正愣住。
他不強行要求我去巡街了?
方徹筆直的背影,冷漠的走出了鎮守大殿。
消失在下午的陽光裏。
天氣依然嚴寒。
……
方徹巡街完畢。
去買了幾壇酒,去白雲武院看神老頭。
他已經找到了回複神老頭的辦法。
心情格外輕松。
“喲,方大人來了。”神老頭看着方徹的執事服,嘴角一撇。
“您老又拿我開涮。”
方徹哈哈一笑:“閑來無事,我來陪您喝點。”
神老頭哼了一聲,道:“是大行動要來了,你怕保不住命,所以特意來找我喝個酒?如果有萬一,這就算告别了?”
“啊?您怎麽會這麽想?”
方徹一臉意外。
天可憐見,他是真的沒有這麽想。不得不佩服神老頭神奇的腦回路。
不愧是姓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