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音晚款款上前,唇邊淺笑。
“大人,民女于民間得到此物,雖然民間多稱爲荼,但民女覺得,茶字更爲合适。荼有荼毒之意,不似這口味,淡雅回甘,使人神清氣爽。”
沈謀遠聞言,眉間一蹙。
“民女知其珍貴,亦知聖人有愛民之心,便将其用在藥材之中。剛才那人,便是用的民女的方子。”
李音晚寥寥數語,就明晰了事情,但沈謀遠顯然不買賬。
“你懂醫術?”沈謀遠眉眼一挑,帶着不信。
“略懂一二。”李音晚知道,自己學的是西醫,即便已經讀至博士,但很多中醫理論,仍需深入學習。
那本《神醫傳》,雖然在手,但尚未好好研習。
“她懂個屁!”那邊,李老頭捋着胡須,開了口。
“如果她能治病救人,何至于餓成這個樣子?醫生多受尊重,肯定不會餓肚子。”李老頭慢慢說着,“這丫頭就是鬼機靈,嘴裏沒實話,大人别被騙了。”
沈謀遠看了一眼李音晚,雖然眼睛如碧波春水,面容如玉般溫潤柔和,但面色蠟黃,身材瘦削,看起來确實營養不良。
“就是就是,那個丫頭,怎麽可能會醫術?不過是嘴皮子厲害罷了,大人您可要聽真話。”李音晚大伯母張氏,也在一旁應和。
李音巧在意李音晚的變化,暫時沒吭聲。
“而今,我身邊侍衛,有一位有隐疾。若你能爲他醫治,我便信了你。若不能,無論你再怎麽能言巧辯,都不能免你牢獄之災。”
沈謀遠補充着:“私藏珍貴荼品,且擅自行醫,都是重罪。”
李音晚頓了頓,想活下去,真難啊。
果然,自己如果穿進了那種宮鬥戲裏,還真不一定能活過幾集。
而今自己擔心的,是中醫醫術是否過關的問題。
雖然說,施針自己曾在實驗室裏練過,但那隻是皮毛,而且也已過去很久了。
不管了,橫豎都是死,不如應下來,還有一線生機。
“病人在哪裏?”
李音晚對于自己決定的事,便不會再猶豫。過去是這樣,如今在這裏,也是如此。
一個年輕侍衛走了出來。
李音晚見他臉上有些紅腫的痘痘,還有些痘印,眼袋重的與年齡不符,滿面油光。
“你叫什麽名字?”
大概判斷之後,李音晚想緩解氛圍。
“趙史城。”病人說了一句,口中有澀澀的酸氣冒出。
“大人,我已了解,需要爲這位官人施針。”李音晚已然确定下來,但是周圍人仍是一頭霧水。
旁邊一衆村民,都不可思議的看着李音晚。這樣一個大家從來沒見過給誰治病的女人,要給人施針了?
“别是吹牛吹大了,到時候吹到牢裏去。”張氏在一旁插着腰,像看戲一樣看着李音晚。
“可,我沒有銀針。”李音晚的語氣依然平靜。
但是旁邊的村民不幹了,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能救什麽人啊,連工具都沒……”
“我呸,根本就是扯謊嘛……”
“敢情她娘家人說的對啊……”
紛紛揚揚的罵聲,并沒有讓李音晚的表情有所改變。她站在那裏,雖然身形單薄,但氣質卓然,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朵一般。
徐淵寒在旁,給沈謀遠行了禮,而後不溫不火的說:“大人,内人确實偷偷鑽研醫術……”
李音晚白了他一眼,這不是火上澆油嗎?雖然聽起來,這話是向着自己的,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意在說明“偷偷”二字,也就是說李音晚的醫術,隻是三腳貓功夫而已。
“哦?”沈謀遠看了那邊另一個侍衛一眼。
那個侍衛跑去了馬廄那裏,取了一個包裹出來,打開來,還真的有一副銀針。
銀針均是定制,針柄上還刻着沈字。
李音晚正在心裏暗暗罵着徐淵寒。
真是!感受到您老對《神醫傳》和百年人參的想法了!
“你,覺得這針可能用上?”沈謀遠讓侍衛把針包給了李音晚,李音晚細細的看着,确實工藝精湛。
“此針工藝,除了皇家工匠,天下再無其二。”李音晚不忘拍拍馬屁,畢竟沈謀遠是目前這裏的老大。
“倒是識貨,你開始吧。”
沈謀遠命侍衛在髒木桌上鋪上一層薄布,讓那個患病侍衛背部在上,躺在上面。
施針之前,按理說應沐浴雙手,且給施針部位用酒精消毒。
但如今,隻能含針消毒了。
李音晚取出一枚銀針,緩緩放入口中,貼在舌尖處。而後緩緩取出,直接紮進了病人八髎穴中的上髎穴。
這是全身上下最小的穴道,不易把握。
隻聽病人痛苦的“啊”了一聲……
“跪下!”沈謀遠呵斥着李音晚。
旁邊,李家人已經樂開了花。
“大人,此等妖女,滿口胡言,你怎能容忍呀。”
張氏護着李音巧,沖李音晚這邊啐了一口。
李音晚腦海中,仿佛浮現了原主幼時失去爹娘,被大伯父大伯母算計家産,而後寄人籬下,受盡冷遇的慘狀。
“大人,請再給民女一個機會。”李音晚知道,眼前已經沒有退路了,隻有前進這一條活路。
但沈謀遠似乎并不想大發慈悲,憑什麽?憑這個女人有三分姿色?
三分姿色?
沈謀遠一驚,想到了父親的告誡,對一切漂亮女人,最好都殺掉,切不可動心。
父親說過,自己命裏,會被一個漂亮女人所害,失去所有。
眼前這個女人,就是麽?
斷不可留下!
見沈謀遠動了殺心,身邊的侍衛都拔劍出鞘,一步步走向李音晚。
徐老娘捂住了徐甘霖的眼睛,徐曉秀和徐曉麗都吓的轉過了身。
就在沈謀遠打算一刀了結李音晚的時候,陽光灑了下來,徐淵寒身上的玉佩,反射出了耀眼奪目的光芒。
“這是?”
沈謀遠看到了那束光,留意到了那塊玉佩。
若是普通的玉佩,便不會被認出,偏偏那玉佩镂刻着吉祥如意的龍鳳圖案,不似俗物。
沈謀遠有些吃驚,這玉佩的成色和工藝,絕對不是俗人可以擁有的,眼前的人,到底是誰?
“先别動!”沈謀遠一聲令下,侍衛們看向了這邊。
“你是誰?”他冷冷的看着徐淵寒,這個身着素衣,面容沉靜的男人,到底是誰?
這塊玉佩,爲什麽在他身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