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得知玉京城中,當初姬海留下升龍台這種氣運寶物之後,立即心中有感,察覺不對,正要帶人前往攔截。
若是讓姬棠所行得逞,在這京師首善之地,人口最稠密的地方,氣運衰竭之下,千千萬的百姓都要受劫遭災。
他用過滄龍印抽取氣運。
比誰都知道天下氣運被瘋狂抽取到底是什麽樣的情景。
當初,剛剛突破神武境之時,爲了煉成蟄龍法身,陳平試探着抽取了突破第二重第三重的氣運。
結果,南方境内就出現了六處不妥。
兩處發大水,三處兵災,更有一處地火噴發……
南方氣數陡降的影響,就是風雲閣跳出來了,司徒允整出極大的麻煩,大離太子更是攜“大殺器”滅魂葫蘆,帶兵入境伏殺自己。
若非自己根基深厚,實力強橫,很可能真的被這一波“命歹”,直接送走了。
然後,南方大亂,胡人兵鋒壓境,那種災難是誰也不想看到的。
這還是自己并沒有太過用力,抽吸氣運的情況,就已經如此兇險。
而姬棠呢,他家升龍台,估計就是仿滄龍印弄出來的靈器,運用起來,也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真的下起手來,關内百姓生靈塗炭,千裏沃野化爲地獄,并非一句空話。
陳平甚至懷疑,會不會在這片最繁華的地界,弄出一個滅世大洪水出來。
天災嘛,以什麽樣的形式展現出來都不奇怪,不過,他一點也不想看到。
“來不及了,玉京城已然發動,姬棠果然孤注一擲,準備玉石俱焚。”
數人剛剛準備出發,姬明月猛然面色一變,停下身形,摸出已經煉化一半的“觀天鏡”。
這面鏡子算是中品靈器,司徒允憑借着天機秘典,以及鏡子的獨特功用,弄出了風雲榜,以及風雲閣殺手組、織,最大的功用,其實不是傷敵困敵,而是查敵知敵。
在某種層面上,對于監察天下的能力,幾乎能與滄龍印鎮運觀氣之能相比美。
姬明月拿到手中之後,如獲至寶,她對于陳平打入其中準備反射出去的兩道攻擊,倒也沒什麽太過珍惜的,隻是單純的把這攻擊放出去護身。
反而是對于鏡子這種暗查窺見的能力,用得得心應手。
早在出兵以前,姬明月就派出大量人手,探查玉京方面的一些隐秘,同時,叮囑手下衆人多方聯絡各方高手,并且,監察皇室,知己知彼,這樣,才能杜絕一切意外。
這些事情,陳平自然是知道的。
“無相禅院和純陽劍宗有沒有動起來?”
陳平眼神微冷,想到了問題的關鍵之處。
當初北周黑蓮教明玉尊者,偷入玉京,圖謀斬首戰術,世人都道姬棠修爲驚天,生生打退那黑蓮教尊者。
事後,陳平掌控南方之後,仔細分辨那一戰的消息,卻清楚的知道,那一戰,并不是姬棠有多厲害,那位姬家老祖,與明玉尊者隻是互換一招,場面上平分秋色,本來,明玉尊者也不至于如此不分勝負,就直接匆匆離去。
不過,當時,還有另外有兩股氣息的出現,才逼得明玉尊者倉皇逃離。
這兩股氣息,雖然稍弱一點,但同樣是神武境界。
也正是大内皇家道院國師赤陽尊者,以及無相禅院主持寶樹禅師。
這麽兩尊高手,在玉京城自然是很有地位,大離王朝能夠一直擋住北周,這兩位高端戰力,雖然很少出手,但是要說沒有他們的功勞,陳平是不肯信的。
陳平大軍西出,一路破關斬将,攻城掠地,自然不會忘了叮囑姬明月想辦法派出人手攻略這兩位神武境界的高手。
王朝争龍,按理來說,神武境約定俗成的不會幹涉戰争。
但叵是把這種規矩當真,那就是真的傻了,自古以來,隻見過嚴寒規矩的窮苦百姓,幾曾見過高高在上的人物,用規矩來約束自己。
所以,神武不幹涉戰争,隻是哄一哄江湖人,哄一哄老百姓罷了。
陳平一點也不信。
不過,拉攏兩派,基本上沒有得到什麽正面反篑,據姬明月說,寶樹和尚見着自家使者之後,隻是請人喝了一杯茶,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
而純陽劍宗那位祖師赤陽尊者呢,卻是更難見到,使者與他家道童在一起喝了一頓酒,稀裏糊塗的就醉了過去。
第二天再去尋人,就連道童也看不到了。
因此,陳平和姬明月兩人也不太确定,那兩位養尊處優多年的尊者,到底心裏做何想法,對大離王朝,到底有着幾分忠誠?
以他們的本事,姬棠若是行大不仁之事,想要瘋狂掠奪天地氣運以肥己身,脫離此界的話,他們也不可能全無察覺。
再怎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遇到這種“入魔”一般殘害天地的行徑,他們如果還坐視不理的話,事後自然是留不得的。
“動起來了,而且,寶樹禅師與赤陽尊者似乎已然鼓蕩氣勢,決死一戰。”
姬明月看着鏡面上玉京方向的氣息變動,若有所思的說道。
觀天鏡就是以人心爲天心,觀氣數波動,觀人心變化。
這一點,其功能,其實還在現如今的滄龍印之上。
滄龍印的主要攻能,其實是鎮運,鎮壓,甚至是攻殺。
不但能看到,還能改逆,甚至,能鎖定對手,鎮殺敵人……這一點,是觀天鏡所不能做到的。
當然,觀天鏡也不是沒有優勢,那就是不分敵我地盤,全都能看得到,或許,并不會看得十分清晰,但隻是查探到一點蛛絲螞迹,稍加分析,也能明白,玉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此時就見到,觀天境上,三道氣芒沖天而起,如同狼煙。
一道殷紅如血,隐隐透着一些不詳,另外兩道卻是綠光盈盈,氣機稍弱,不斷糾纏那道紅色氣芒。
“果然不出所料,來不及了。”
“這兩人斷然出手,使者之功,也是一個原因。”
陳平心裏這樣想着。
“不用去了,替我護法。”
他停下身形,也不在意衆人眼光,盤膝在地,神念沉入識海深處。
目光所見,屬性面闆上面的3634點劫運點微微閃光。
“終究還是積攢不起來,七重小瓶頸的突破,畢竟離得還遠,暫時不考慮,先行提升即時戰力吧。”
陳平歎了一口所了。
在他看來,這劫運值,與福緣值,一樣的無比重要。
尤其是在前期,自己勢微力薄的當口,想要飛速得到自保、守護的能力,劫運值比起福緣值更重要一些。
這是飛速強大的本錢。
福緣能無限提升根骨和悟性,長遠來看,自然是最最重要的東西,也是自己能夠走得足夠遠的依仗。
但目前來說,修爲境界,才是唯一。
隻有足夠高的境界,才能面對風風雨雨,掃平一切。
但是,境界這東西,是強求不來的,再怎麽節省時間,也得遵守一個方法。
劫運值捉襟見肘,升子境界,就不能升級技能。
這一點,讓陳平也好生爲難。
而如今這種局勢,把劫運點存放起來,以備日後提升境界,顯然就不太明智了。
他知道有一種方法,可以解得此厄。
“提升,禦劍術。”
禦劍術上次提升,已達大成之境,不但能禦劍飛行,更能分光化影。
可以說,在道基境界,如此劍術,差不多就有了橫着走的本錢。
就連神武後期,修到十一重天的龍王法身的紫雲龍女,在他的劍虹分光劍術之下,也沒有太多的抵抗能力。
劍修,本就是殺伐至上,攻擊在同級修士之中,已是排在前列。
當這種攻擊手段,能夠随時用出來,并且,還能分出無數道攻擊,仿佛化身爲複數的同級高手圍攻,可想而知,身爲敵人,面對劍光分化的對手,到底有何等絕望。
但此時,陳平就覺得還有些不夠。
在這門禦劍術的描述中,可是有着千裏斬人頭的說法的。
顯然,自己并沒有修到這一步。
那就提升。
……
在蕭琳、魏伏波等人目光之下,陳平并沒有半點遮掩,隻是盤坐閉目,似乎是在凝神思索着什麽問題。
魏伏波心裏微微焦急。
心想,都這時候了,難不成,小七兒又回到當初那種懵懂古怪的情況了,他不是靈魂補全已經完好了嗎?玉京城已然開始大亂,還能靜坐凝神,也真是不知道怎麽說好。
有心想要開口提醒,不過,看到身邊姬明月和韓小茹不但沒有着急,反而眉眼間全是期待興奮之意,心中一個咯噔,心想,有什麽事情,肯定是自己不知道。
他這樣做,難道就能破局?
正想到這裏。
魏伏波突然感覺到,陳平盤膝端坐的身體之上,猛然湧起一股龐大沖霄劍意。
鋒銳割人眼眉……
冷不防,她耳中就聽到一聲劍鳴,心髒怦怦亂跳起來。
腳下忍不住連退了十餘步。
“咦……”
驚吓過後,魏伏波驚異的發現,不但是自己,身周衆人全都退得遠遠的。
甚至,那隻金毛猴子早就一個跟頭,翻出了半裏之外,玉雪可愛的小狐狸,一頭鑽進姬明月的懷裏不出來了。
這兩妖感應更敏銳,剛剛那一刻,差一點以爲,陳平要出劍,對他們下狠手了。
那股砭肌入骨的劍意,直滲入心靈,讓人隻是稍加感應,就覺手足酸軟。
“成了。”
陳平睜開雙眼,眼中白光射出近尺,張口一吐,就吐出劍丸來。
玉色光輝盈盈尺長,劍光如水,四周卻是萦繞着青色龍形光紋,無數條光紋化爲遊龍,遊走劍光四周,似乎能夠融毀空間,破開裂隙一般,生出密密麻麻細小的雷電光芒。
這道劍光一出現,隻是懸停半空,也沒有激發攻擊,幾人耳中卻全都聽到轟隆隆震蕩心靈的悶雷聲。
兩隻妖獸全身毛發已然高高豎起,全身也輕微顫抖着。
顯然已是發現這道劍光,到底有着何等兇厲之處。
至少,自己是擋不住這一劍的。
“劍煞雷音。”
蕭琳倒是沒有魏伏波這麽多想法,看到陳平似乎劍法功候又進,歡喜叫出聲來。
“母後沒看錯,正是劍煞雷音。”
陳平歎了一口氣,心中其實肉疼得很。
足足花了2400多的劫運值,這一次大放血,把禦劍術直接提升到了[圓滿]境界,算是把子午庚辛禦劍術煉完了,這門道基層次的厲害劍術,已經煉到了創功者設想的最高階段。
蕭琳和魏伏波出身伏波島,幼時跟過秋雨真人很長一段時間,見識自然不凡。
她們當然認得出來,這劍煞雷音的手段。
甚至,還認得出來,陳平劍光四周那龍形光紋是什麽東西,那是青龍煞。
至于煉煞入劍的青龍煞到底是何等來曆,那也不用說了,連真龍法身都練出來了,凝聚幾道青龍煞,也不是什麽難事。
難的隻是劍術境界而已。
陳平還知道,這劍煞雷音發出的隆隆雷聲,其實與他先前自認爲的劍氣雷音是兩回事。
後者手持長劍作戰之時,震蕩轟鳴如雷,炸裂空氣,那隻是一種運劍手法。
而劍煞雷音,卻是真的召喚天雷入得劍光,幾堪比拟神通。
有誅邪、破甲、增速,種種特效加持,再有煞氣侵蝕……
一劍出手,等閑神武尊者,沒有厲害的靈器,根本連一劍都擋不住。
尤其是配合劍光化虹的手段,劍光既狠且毒,又重又快。
彌補了陳平禦劍術的最後一塊短闆。
攻擊力稍顯不足的問題。
當然,這還不是此次提升子午庚辛禦劍術至圓滿的最大收獲。
劍光再強,若是打不到人,那自然沒什麽用。
玉京城離此八百餘裏之遙。
陳平最看重的,還是千裏禦劍斬人頭的神通。
“既然已經趕不及了,那就不去趕這個時間,待我禦劍前去斬了那老匹夫。”
陳平一言出口,在衆人略顯詭異的目光之下,眉心光芒微閃,一道閃爍弧光的影子投入劍光之中。
那劍光猛然一震,延展三尺,如同遊魚般在空中旋繞着,化爲一道轟隆隆震蕩天地的虹光,倏忽遠去。
眨眼間,光芒還殘留眼底,那柄飛劍的影子都已經看不到了。
“好,好快……”
韓小茹捂着小嘴,一時沒回過神來。
她已經習慣了,每一次師弟閉目盤坐,說是有些領悟,立即變得厲害的一些的事實。
已經算是見怪不怪了。
隻覺無論自家師弟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眼前的這一幕,還是有些驚着她了。
靈魂禦劍,瞬息千裏,劍光飛行絕迹,斬敵而返。
這豈非正是{神仙傳}中描述的劍仙人物。
……
“爾等真要阻我?”
姬棠面色變得極其難看。
若是以往,他攜一國大勢,作爲大離王朝,實質上的太上皇,還真對玉京城中,這兩位世人眼裏的絕世高人,看不上眼。
但此一時彼一時。
就算是這兩位修爲實力,差他不少,糾纏下來,卻也能拖延時間。
如果猜得沒錯,離此八百餘裏地的升龍關處,那反賊小子,已然察覺到不對,正在飛速趕來。
心靈深處,靈魂已然示警,一股巨大的危機感,沉甸甸的壓在心頭。
‘我擋不住他。’
姬棠雖然天賦才華不及其兄遠矣,卻也不是什麽蠢笨之輩,更不會無知的自高自大。
否則,他也不可能修到真龍法身即将圓滿的境界。
連自家皇嫂,比自己強上十倍的十一重龍王法身境界的修士,都在那反賊小子的劍下喪命,他哪來的膽子,敢好端端的坐在皇城之中,等人殺上門。
走爲上計。
隻有一條路。
而且,要走得快一點。
姬棠心裏很有逼數,于是,看着眼前這兩人分外難受。
“寶樹禅師,百年以降,我大離王朝,自問對你無相禅院不薄,給予極其尊崇地位,你院中弟子,上千僧衆,不納糧,無稅賦,更是金銀賞賜無盡,可還記否當日所言?”
姬堂目光掃過寶樹和尚,搖頭歎息。
又看向旁邊羽衣星冠的老道士,眼神就變得有些憤怒了。
“赤陽子,你貴爲國師,平日裏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門下弟子,也是享盡尊榮,不說與國同休,戰死沙場,也不至與老夫反目成仇吧。”
如果說,無相禅院隻是客居,地位雖然尊崇,但卻沒有實權,對方反臉不認人,倒還有情可原。
純陽劍宗的掌教赤陽尊者,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吃幹抹淨,還反水,這誰受得了?
赤陽子搖了搖頭,眼神悲憫,看向姬棠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一個傻子。
扯什麽恩怨,說什麽情義?
“姬老祖,你都準備把這八府億萬生民生死棄之不顧,隻想着成就法身圓滿,遠遁天外,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與魔頭何異?
我純陽劍宗,雖然沒落已久,不複往日興盛,但是,斬妖除魔之志,卻未曾一日或忘,多說無益,道途之争,不分對錯,隻分生死。”
修到神武中期,心血來潮,掐指一算,這基本上都是本能操作。
赤陽子本就心下躊躇,糾結于到底是匡扶大離王朝到底,還是迎接新皇到來。
一時半會的,也沒拿定主意。
隻能裝烏龜不見人。
以感情來說,這麽多年的榮養優待,他對大離王朝是有感情的。
但是,理性判斷之下,他也明白,這大離啊,看來已經不長久了。
天厭地厭,就連百姓都已離心,這個王朝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
姬家皇室,或許對自己這位神武尊者很好,對自己門下弟子也很好,但是,對天下百姓,卻是視若豬狗,并不放在心上。
這種情況下,赤陽子有時就會擔憂,自己當初選擇入朝,是不是選錯了。
如此走下去,别說道途前景,恐怕還有殺身之禍。
如果隻是如此,他還可能會一直糾結下去,直到,他看到了姬棠的所作所爲,看穿了這位姬家老祖的真實目的之後,他就明白,再不出手,自己很可能不是道途斷絕的問題,滅門毀派,身死道消,将是自己唯一的結局。
不得不出手啊,我也不想的。
赤陽子心裏暗暗罵娘,卻是抽劍出鞘,劍上烈炎滔天,早就表明态度。
寶樹和尚卻是不喜多言,身形一晃,已是融入空氣之中,化爲雲霞,缥缈難尋……
他出身無相禅院,算是佛門小宗,當年伏波一戰之後,僥幸得存,師門典籍也留了下來,這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
寶樹和尚自幼聰慧,修練無相禅經雖然不成,但也修成六相,有雲、霞、風、雨、雷、電之能,正面攻伐或許比不上赤陽子,但是,糾纏隐遁,偷襲騷擾,卻是他的拿手本事。
一門心思牽制之下,就算姬棠再強,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内,把他斬殺。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