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轟然站起,隻感覺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在體内湧動着,筋骨血肉都微微發癢。
他扭了扭腰身,繃緊肌肉,捏了捏拳頭,似乎感覺到空氣阻力有如膠質。
用力一捏,空氣炸鳴,隐隐有細密電芒出現在掌心。
‘好,我這力量足足又增加了五千斤之多,如今達到了四萬五千斤。
更重要的,開了三神竅後枕與百會之後,腦容量好像都大了許多,頭腦時時刻刻清醒得像是凍在冰水裏,心靈無比平靜。
五感,眼耳口鼻舌的感應力量,再次上揚,看得更遠,聽得更清楚,身體每一處器官都得到了優化。果然,根本法的每次突破,都是一次生命的蛻變。’
‘當然,比起這些附帶的能力,混元金身法主要提升的還是破壞力和防禦力。’
陳平心神拔高,從盤旋在天空之上的小青鳥視角看自己,就看到身周金光如霧如濤,轟鳴洶湧。有神秘花紋呈黑白二色流轉,顯得神秘至極。
而在這層厚重金光細霧之下,更有血焰騰騰燃燒,身形動處,方圓三尺之内光線扭曲,空氣時時刻刻都在被撕裂又重組。
“金身大成,這是金身大成啊,我徒弟竟然走到這一步了。”
司馬柔忍不住失聲驚呼:“無傷,你看看,陳平的金身已經達到融氣化甲的地步了,若是山上諸位長老得知此事,恐怕已經全都跑去開啓祖師堂,焚香祭告了。”
“大成金身,如今,已能做到凝氣化甲、化兵的地步,到了這一步,才稱得上,能與氣修先天比拼一下神異手段。
接下來更是走上聚血成罡的道路,比起先天真氣的殺傷力更強上許多。
這是開始,也是終結,即算是算遇到武意圓滿、天人感應級别的地榜前列高手,也能立于不敗之地。”
即算是以韓無傷這種處處不争的平和性子,此時也忍不住雙眼綻放精光,死死的看着陳平身周那彌漫的金色光霧,神情無比豔羨。
他自己這麽些年來,連肉身先天中期,也就是精通境界也不敢突破,隻是憑借着歲月時光,慢慢打磨,緩緩精進。
也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以大成金身之基,返回本山,去看看長老們的臉色。
當然,要走到那一步,或許還需要五年或者是十年。
更或者,需要一輩子。
可是,眼前這位新入門不久的弟子,竟然早早的就走到了這一步。
讓人情何以堪。
他可是還記得,不久前那個馬大哈女兒,可是獻寶一般的告訴自己,新收了一個師弟,并且,還傳授了混元凝勁法和鐵身境功法,當時怎麽想來着,差點沒當場發火。
從這一點來看,自己這眼睛,不能說是瞎的,但比起瞎也好不了多少。
差一點,隻差一點,就把如此英傑拒之門外,險過剃頭啊。
若非,若非她們娘倆感恩圖報,在對方危險之時,星夜馳援,以真心換真心。
想必,也換不來這種弟子入門。
這一點,韓無傷是心知肚明的。
他嗫嚅着嘴,越看那金身越是眼饞,突然感覺氣氛有異,猛然轉頭,就看到韓小茹那奇怪的眼神。
“糟……”
韓無傷連忙伸手拭去嘴角的口水,“爲父突然想到了武館薰蒸調制的三黃雞,剛剛走神了。”
“呵呵……”
兩聲輕笑響起。
随着陳平修爲突破,金身大成,本來隐隐有着沉重壓力的營地衆人,終于神情松緩了些。
士氣歸士氣,心情是心情。
包括韓無傷和司馬柔,以及剛剛投靠的程無端在内,他們就算是再對陳平有信心,其實也都明白,今日實乃危局。
能不能活下來,真的是個未知數。
那種殺胡的心念,雖說是熾烈如火,其實也多多少少帶着一些哀兵必勝的絕境心思在内。
關鍵時刻,陳平的突破,固然是個人的提升,卻也是所有人信心的源泉。
他們看到了四面楚歌局勢之下,一絲破局的曙光。
……
情緒的變化,映照心田。
陳平其實感應得更是清楚。
此時卻沒有心思多做分辨。
隻是細細看了一眼腦海中的屬性欄,暗暗歎了一口氣。
[春秋蠶(二轉)]
[天賦:溯源奪運、蛻繭重生]
[根骨:7(頗具潛力)]
[悟性:11(人中龍鳳)]
[劫運:62(破境)]
[福緣:39(改命)]
[功法:徒手搏殺體術(圓滿)、七星步(圓滿)、燕回蝶舞(圓滿)、混元功(金身:大成[三神竅])、混元劍[改](圓滿、一次破限[劍意59%])、落日神箭(圓滿)、大日炎陽功(入門)、天心明月劍(大成)、劍罡同流(入門)]
[煉體:五階(先天後期)]
[煉氣:三階(通脈)11%]
如今能量倒是夠了,滄龍印源源不斷的宏大能量,随取随用,估計至少能讓自己沖上圓滿巅峰……能與那些地榜最前列的高手,在境界上持平。
可惜的是,自己的劫運點又不夠了。
想要提升到混元金身境圓滿,需要64點劫運,差一點點,隻差一點點就足夠,如今已經沒有時間。
“師父,師伯,譚館主,有勞三位押陣,爲刃爲甲,擋住對方高手斬将奪旗,亂我軍心。”
這三人都是先天高手。
譚無傷和程無端雖然隻能比得上先天中期,卻也算是資深先天……而司馬柔剛剛突破不久,但她的劍法着實精妙得很。
憑借着突破先天的一刹那明悟,把太陰斬鬼劍沖到圓滿境界,遇到地榜前列也能遮擋一二,不會一招就死。
再配合軍陣幾位将領,幾乎可以保證軍氣暢通,圓轉不破。
讓這五千步騎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來。
至于方清竹。
陳平瞄了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這位方仙子實力是很強,但她練的不是肉身先天。
先前在翠湖居之時,她的劍法實在是太兇太強了,自己一點也不敢怠慢,全力出手,一陣狂沖猛打,下手打得狠了點。
此時内腑受創,這一時半會的,基本上派不上用場。
就算是用最好的藥物,至少也需要三日之久,才能恢複一些戰力。
再說了,對方是南海紫竹林的,說起來,強行擄她來此,又哪來的面子讓她出力?
方清竹感應到了陳平的目光,見他視線移開,不知爲何,心中就是一陣失落。
這是被嫌棄了吧。
連你師父那種剛剛突破先天的弱雞,你師姐師兄那些先天都不是的後天境都安排了任務,到我這裏就沒話說了。
我南海紫竹林幾時混到這個情況。
“我受傷了,伱打的。”
“是……”陳平有些尴尬,應了一聲。
“所以,我就不出手了,隻看你殺敵。三個護道人,随大軍沖鋒吧。
他們比較死闆,不可爲将,但可以作爲斥侯和刺客,騷擾對手,總不會閑着。”
方清竹闆着臉,心想我這不算吃閑飯了。
“好,到時每頓飯,再加兩個菜。”
陳平心下大喜。
“小小姐,十二個菜了也。”圓臉小丫頭滿臉驚喜,拉着方清竹的衣擺,差點沒蹦起來。
方清竹也是忍不住嘴角咧開,一時之間,如冰雪化開,寒梅吐蕊。
韓無傷和司馬柔、程無端等人,全都愣住。
幾個菜就拉來這等高手力助,并且,前一刻還是敵人,還是俘虜。
是這個世界太荒謬,還是自己沒見識了。
難不成,真有什麽“天命所歸”。
想到先前軍營上空飛騰的龍影,幾人陷入沉思之中。
……
“起陣,迎敵。”
随着陳平一聲令下。
方清竹和小魚也跟着退往陣中。
三個護道人如三道鋒矢突前,遊曳。
騎兵突前,弓手和步卒左右拖後,三股軍氣轟然沖天,凝結一股,彙攏在韓小茹的身上,化爲一道熊熊燃燒的血焰。
韓大姑娘身上氣息,幾乎無有止境的瘋狂提升,闊劍一擺,隐隐就有一種圓融自在的感覺浮現,劍下陰陽兩分,兩儀交纏,呈現龍虎既濟之勢。
就算是陳平自己,對這五千軍氣凝聚的劍光,也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力。
頗有一種不能力敵的感覺。
‘軍氣共振,同氣相和,再無二心之後,竟然有着如此神威,難怪這世界還能存在王朝,精兵和雜兵的差距,遠遠不是我想的那麽簡單。’
好在,現如今宣武衛這支臨時提振軍心軍氣的“精卒”,全副心思全副信仰都融在了自己身上,與其說韓小茹身爲主将,爲矛鋒,還不如說,自己才是軍氣的控制者。
因爲,陳平發現,隻要心意一動,自己就可調動那股龐大至極的軍氣附體,在這種情況下,無疑就是多疊幾層甲,又加了許多攻擊力。
而且,在看不到的層面上,他還可以把軍氣調動、分配,或是護住左翼,或是加持右翼……
他有一種感覺,自己與這五千人形成一個整體,調動起來,如臂使指。
‘這,才是軍陣的真相。’
陳平騰身躍上高台,遠遠望去,就看到三道塵煙,滾滾而來。
一道從興慶府出發,似乎壓住了行軍速度,左面固山縣方位,以及右面黃葉縣方位的煙塵則是呼嘯前行。
依這速度估計,等到三道煙塵靠近,就能合兵一處,進行圍攻。
也不知居中策應之人是誰,竟然隔得很遠,都能控制大軍攻擊節奏,的确是難得的将才。
而在這三股軍氣煙塵更前方,數十人如星丸跳擲,嘶吼着奔騰而至。
這些人個個氣息都很強大,多數是踏樹而行,少部分,也是縱掠急蹿,如荒林中的獵豹一樣。
氣勢洶洶。
不用問了,這是北周十三皇子麾下的高手團。
是從江南江北招募而來的江湖敗類。
當然,讓陳平慎重其事,不敢輕忽的,倒還不是這些各門各派的江湖雜牌軍,而是最前方的兩個氣息浩大的身影。
一人高浮天空,隻是足尖輕輕在樹枝上一點,長袍烈烈,恍若馭風而行,看上去飄忽而厚重。
另一人,卻是若隐若現,地面土層裂開,劃出一道拱起的土線,轟隆隆呈直線瘋狂竄來,速度之快,比起天空飄着的身影也不遑多讓。
“一人飛天,一人鑽地。”
陳平眼神微眯,心知這是一場硬仗,宇文英可能也是氣急,明明即将到手的滄龍印被搶,他不顧一切,把自家兩個老師,也請出來做爲先鋒大将,想要伺機搶印。
當然,也是想要試試看,以雷霆之勢撲擊,讓自己沒有多餘的反應時間。
前有江湖高手,後有大軍随行,這是真正的捅了馬蜂窩了,一場惡戰勢不能免。
也根本沒有退避的餘地。
要不你死,要不就是我死。
對方的信号表達得清楚明白。
“小心,是密宗上師多羅吉,以及天巫教安蠻上師,萬不可陷入圍攻之中。”
兩人還沒到,司馬柔已然出聲提醒。
多羅吉名列地榜十七,密宗手段,最是上乘高妙,神奧無比,這種對手,就算是再怎麽謹慎都不爲過。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有着什麽厲害手段。
而天巫教安蠻上師,排名略低,名列地榜二十二位,但此人卻也不好對付,他有一隻靈寵。
最厲害的本事,就是人寵合一,激發血脈。
這隻老鼠陳平幾人其實還是見過的。
當初安蠻上師派出妖鼠,偷偷跑到混元武館前來刺殺,被陳平殺退逃走,那隻是妖鼠自主行事,并沒有用出人寵合一的手段來,就已很難對付,此時顯然會更加難防難擋。
土浪翻滾着,就要快到身前,一隻金毛白鼻大老鼠,如同水牛一般大的龐然鼠身,一出現在地面,就是仰天一聲嘶鳴。
直震得所有兵士都耳鼓發麻,身形搖晃。
同一時間,随着洶湧狂嘯的飓風湧來,首先是神弓營“崩”的一聲弦響,箭雨如飛蝗般撲天蓋地射出出去。
把眼前的天空遮得密密麻麻……
“殺!”
五千軍齊齊大喝。
那箭矢咻咻厲嘯聲中。
仿佛馭空而來的寬袍光頭老僧卻是無喜無悲,身周氣流如沸,雙手捏印,二指朝天,衣袍鼓脹起來,嘴唇微啓:“唵班雜薩朵吽……”
随着咒文響徹天地,四周靈氣如潮水般湧動,他身上出現一輪輪金光,向着四面八方蕩漾開來。
無數利箭射到他的身前,啪的一聲,就已經炸碎成粉,更别提射到他的衣袍以及隐隐散出金芒的肉身之上了。
“不動明王印,他用的是密宗真言宗手段,快破他印訣和咒文。”
司馬柔見多識廣,一看就認出來了。
心知如果讓那老和尚任意施爲,就隻能他打人,别人也就打不了他了。
說不定,憑借着天人感應,引動靈氣的手段,會一點點的把這軍營都掀掉。
地榜前二十,就是有着這種手段。
果然,離着還有二十餘丈,老僧身周金光隐隐就要下墜,卻是又變了個手印。
嘴裏飛速念咒。
“薩嚩薩怛嚩……”
他雙指如鮮花綻開,身上靈氣彙聚,出現一個獅頭光影,嗡鳴聲中,手印按落。
“萬物之靈,任我驅使,一印會。”
那獅頭兇猛猙獰,随着指印按落,營地中所有人,眼前幻象叢生,隻覺身體懸空,站不穩當,軍氣都是一陣搖曳。
這還沒完,随着老僧手印再變,似乎有大恐懼,大畏怖沖入心防,心髒被人揪住一般,下一刻就要捏成粉碎。
“嘭……”
一聲悶響。
陳平身周金芒震蕩,血焰滔滔,右足重重踏落,地面轟然下沉,泥土飛濺之中,身形如箭般斜沖高天。
先前,他隻是停了一停,背心就已被一掌印中,打得金光爆濺,眼冒金星。
好在體魄強橫堅韌,那種狂猛的震蕩之力,隻是觸及體外金芒就已消融八分,并沒有傷到内髒。
“接我一劍。”
這時候,他就發現,司馬柔說的其實一點也沒錯。
這老僧手段詭異得很。
從心靈到肉身,同時攻伐,他隻是動動嘴巴變變手印,天地靈氣就化爲他的手足。
看着離得還遠,實際上已經等于近身攻殺。
不作出反制措施,被他這麽一陣狂攻猛打,恐怕自己都要被釘死在原地,這軍陣也要被攻得七零八落。
“沖不過去的,呵呵哈哈……”
瘋狂如電般奔來的公牛般大老鼠,身上金光大放,掀起層層土浪,轟鳴嘯叫着,如同巨山般向着陳平躍起的身體沖撞而來。
卻是大老鼠搶先攻擊,攔在老僧之前,竟然是配合妙到毫颠,一人遠攻,一人近防撕咬,要把陳平圍殺在此。
這兩位兇狠老到,并沒有戰前打嘴炮的習慣,箭矢剛剛及身,已然定下戰策,電光火石之中,就把陳平圍在其中。
“開……”
陳平冷然輕笑,黑劍挽空,劃出一道完美弧線,明明是斬向老僧,卻不知爲何,劍影微晃,就已斬到金毛斷尾大老鼠的頭顱上空。
“早就等着你了。”
劍光斬落,空氣轟的一聲,就如雷鳴般炸開,層層氣浪沖擊震蕩,勁風壓下,直壓得大老鼠幾乎本能的要沉入土裏。
如刺毛發與堅韌頭骨,已經隐隐斷裂剖開。
這老鼠也好生了得。
咆哮一聲,身體旋轉起來。
彈身疾撲。
一道黃光閃過,兩隻森森獠牙已然咬到劍上。
“又來這招?”
陳平眼神漠然,手腕微振,劍鋒前方金光爆閃,四萬五千斤巨力陡然迸發。
咣……
如同巨鍾撞響。
震鳴聲中。
氣浪向着四面八方沖撞,四周土浪碎成齑粉。
大老鼠兩隻大闆牙,也化爲白光,向着後方飛射。
痛嘶之中,金毛大老鼠身形如受雷擊,身形後仰,倒飛而起,血水飛濺。
上一次,陳平出劍,手中利劍被大老鼠的門牙直接咬斷。
這一次,硬碰硬,大闆牙和利劍的交鋒,卻是陳平大占上風。
不但崩碎了它的大牙,巨力斬擊之下,更是震得它頭腦發暈,全身飙血,身體不受控制。
宜将剩勇追窮寇。
陳平身形受力後仰,隻感覺手臂微微酸麻,腳下卻是絲毫不停,拉出數道幻影,整個人如影随形,已經一劍掄圓,再次斬下。
直斬鼠頸。
天空都仿佛被斬出一道黑線來。
有星光隐現。
“放肆!”
本來飄飛在半空,緩緩下降的老僧,突然長眉一挑,手印變化。
随着一聲輕喝,身形已經到了陳平上空。
無俦天地靈氣,彙聚在掌心,一掌印下。
[智拳印,大日如來咒,超度。]
這一掌彌天蓋地,天地靈氣擠壓在一起,發出咯吱咯吱聲響。
随着掌印落下,地面已然先一步下沉數尺,呈現出一個深深掌印,看上去就要把陳平整個人拍成肉醬。
……
這一仗今天打不完了,明天再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