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戬狐疑的看了眼茅草屋,再一次問道:“事發了?他是将佛門的氣運霍霍完了還是準備要帶着佛門的氣運跑路?”
季伯符這下更疑惑了,“不是.劉沉香的茅草屋就搭在你的二郎廟旁邊你不知道?”
楊戬解釋道:“自從華山之事結束後我就和母親、大哥、三妹在不周山下生活,劉沉香他們來灌江口這件事我知道,但是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而且這茅草屋當中有寶蓮燈守護,我還未證道大羅所以看不穿其中到底有什麽玄妙。”
“哎,對了,你怎麽又把寶蓮燈還給她了,要還伱也應該還給我三妹啊。”
季伯符單手對着茅草屋一召,寶蓮燈便出現在了他的手上,看了眼橫豎三世佛後道:“本來就是從楊婵手上搶的,既然現在她是楊婵那就還給她喽。”
私下又開辟出一條通訊線路道:“貧道和其他人做了一筆生意,這一家子都是棋子,待會兒别說漏嘴了啊。”
有些事情能在明面上說,就如同除了劉沉香之外大家都知道楊婵是假的,但是有些事情卻不能宣之于口,就像他和别人在算計劉沉香一家子就不能當着橫豎三世佛的面說。
楊戬是正兒八經的自己人,所以告訴楊戬沒事兒,要是這事兒從楊戬的嘴裏洩露出去,不用他自己動手,闡教的二代弟子就會替他動手。
楊戬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單手一指,茅草屋旁邊的二郎廟就消失了,他笑道:“這下子不關我的事了,我什麽也沒看到。”
他又對着橫豎三世佛道:“今兒個我沒來過!”
橫豎三世佛愕然,看了眼季伯符後點了點頭道:“多謝真君體諒。”
楊戬拍了拍季伯符的肩膀道:“我先走了,有時間來不周山下我和大哥一塊兒請你喝酒。”
季伯符拱手道:“忙完這件事後就去請你喝酒。”
楊戬走了,來時披甲上陣走時快意潇灑,他心中對于劉沉香的憤恨不比任何人少,因爲若不是玉皇棋高一招的話劉沉香就真的要變成他的外甥了。
對于假楊婵倒還好,說一千道一萬這個假楊婵也是代替楊婵擋災了,可是一想到他的妹妹很有可能變成假楊婵這個樣子,他心中對于假楊婵也喜歡不起來。
他是一個真正的君子,但是一旦碰到和家人相關的事情他就不再是君子了。
季伯符來這裏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就是拿走寶蓮燈,所以他就靜靜地站在一邊看着橫豎三世佛怎麽鎮壓劉沉香。
他心中也非常的期待劉沉香是否會因爲這一次的鎮壓而入魔。
他了解橫豎三世佛的手段,這是一位真正的天驕,崛起過程當中縱然有着西方教和佛門的相助但是該有的曆練,該經曆的戰鬥一樣都沒有少過,這是位手腕非常硬的佛陀。
橫豎三世佛單臂一揮,整個茅草屋消失的無影無蹤,他對着劉沉香等人怒目而視,說道:“怎麽,你們難道以爲這一間茅草屋能擋得住貧僧還是能護得住你們?”
因爲劉彥昌的死,楊婵的一顆心已經死了半顆,劉沉香就是她剩下的全部了,她哭嚎着道:“我願意代替我兒赴死,還請佛陀寬恕我的孩子!!”
劉沉香此刻還未徹底的恢複過來,但是他已經從昏迷當中蘇醒了隻是法力還未恢複至巅峰,有一戰之力但不多。
他臉色蒼白的擋在楊婵面前道:“要殺要剮沖我一個人來,我要是護不住家人枉爲人!!”
季伯符搖頭道:“沒有力量支撐的狠話隻會讓人笑話。”
他不出聲還好,他一出聲楊婵飛撲在他身前道:“季道長,求求您把寶蓮燈還給我們吧。”
季伯符不顧楊婵梨花帶雨,漠然道:“寶蓮燈不是你們的,寶蓮燈是娲皇宮的寶物,貧道若是知道你們用寶蓮燈做這種肮髒事的話絕對不會将寶蓮燈還給你們。”
楊婵這下沒話說了,隻是盤坐在地上哭着,她真的沒有辦法了。
橫豎三世佛好似沒有心一般,冷漠的說道:“劉沉香,現在收手還爲時不晚。”
劉沉香雙眸赤紅:“怎麽收手?”
橫豎三世佛冷漠的看着小玉以及她抱着的孩子道:“親手除掉這兩個孽障!”
季伯符心頭一驚,驚訝的看着橫豎三世佛,這真的是個狠人啊!
“不可能!”劉沉香大吼,他死都不可能對自己的妻兒下手,若是他現在對自己的妻兒下手的話,那之前算什麽?
他和大力金剛佛拼命算什麽?
他的父親難不成就白死了嗎?
“愚昧!!”
橫豎三世佛氣極道:“既然你不出手,那貧僧就代你出手!!”
轟!!
劉沉香的視角當中出現了一座橫亘在天地之間的大佛,大佛身上燃燒着明黃色的烈火,大佛一掌拍下整個世界都化作了虛無。
他眼前一黑,等他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天地依舊是那一方天地,但是他的母親、妻子和孩子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橫豎三世佛冷冷的看了劉沉香一眼,對季伯符道:“此番多謝季道友,貧僧告退了。”
季伯符微微點頭,等到橫豎三世佛離開之後他對着呆若木雞的劉沉香道:“劉沉香,你明明手握一手好牌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境地呢。”
“當初你非得劈山救母,是誰撺掇你劈山救母的呢?”
“你若老老實實的走完你這一生,等到來世你的母親自會度你成仙,到時候再享天倫之樂也爲時不晚,可是你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呢,唉!!”
劉沉香呆呆的問道:“什麽老老實實的走完這一生?”
季伯符恨鐵不成鋼道:“你的母親被壓在華山下你爲什麽非得去救她呢?要知道神仙和凡人的時間觀念是不一樣的,你長大成人用了十八年,但是對于你母親來說她隻不過是度過了十八天而已,而且這還是普通神仙的時間觀念。”
“要知道你的母親可是太乙金仙,她随随便便閉關修行都需要萬年甚至是十萬年之久,你憑什麽認爲她在華山之下度日如年?”
“而且楊婵是大天尊的外甥女,要知道雲華公主可還沒死呢,你憑什麽覺得雲華公主會讓自己的女兒在華山下壓一輩子?”
“你要知道,大天尊将楊婵壓在華山之下隻是爲了全了他和天庭的面子,他的親人帶頭觸犯天條若是不懲罰的話,那其他的人有樣學樣怎麽辦?”
“你爲什麽非要一根筋的去劈華山呢?”
“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等着大天尊将楊婵給放了嗎?”
“要知道當時”
“唉!”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你真的是毀了大天尊的安排,也毀了你自己,毀了你們一家子的幸福,現在事情搞成這樣你滿意了吧?”
“真不知道當初誰挑撥你讓你去劈山救母,教你本事的人也是個黑心鬼。”
“唉!!”
季伯符連連歎氣,怒其不争的說教一通之後就拂袖而去,隻剩下一個好像死人一樣的劉沉香。
此刻劉沉香腦海當中無數的信息在不停的碰撞,拼湊,無數的畫面相互交映。
“對啊,我爲什麽要去劈開華山呢?”
“小玉,當時是小玉說母子就是要生活在一起。”
“可是師尊教我本事也沒有錯啊。”
季伯符的一番話讓劉沉香止不住的沉思,他強忍着不去想,不想要去破壞自己内心當中的美好但是他就忍不住去想。
“我記得當初在師尊的門前跪了三年,三年他都沒有答應教我,還是還是他聽到了我要劈開華山,要反天才肯教我本事。”
“反天.”
“是了,當年師尊也曾攻打天庭,他也曾反天過,他也沒有成功,所以.”
“所以我也是他的棋子嗎?”
“師尊真的是在利用我嗎?”
劉沉香不斷的反問着自己,他開始從頭梳理,隻是越梳理越感覺不對,他好像走的每一步都被人别算計了。
他自從走出劉家村之後,無論每一次的抉擇都是被别人引導做的決定,他好像從始至終都一直在被别人推着走。
出村,去華山、遇小玉、遇豬八戒、去峨眉山、學本事、拿開山斧、劈華山,這一路走下來好像都不順利但是爲什麽最後卻莫名其妙的成功了呢?
他一個太乙金仙拿着開山斧打得過楊戬,但是爲什麽天庭除了楊戬之外就沒有再派别的人來了呢?
爲什麽淩霄寶殿之上,大天尊那麽容易就放過了他們一家人呢?
是不是正如季伯符所說,大天尊根本就沒有想要爲難過他母親,隻是他将一切的部署全部打亂了呢?
若是他沒有打亂這一切的部署,現如今他過着的該是什麽樣的生活?
是誰在背後引導他呢?
思來想去他隻想到了一隻豬和一隻猴,這兩個人一聽到他要和天庭作對之後都毫不猶豫的教了他本事。
豬和猴的背後是誰?
佛門!!
這一刻劉沉香心中燃起了熊熊火焰,他終于想明白了一切,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因爲佛門,他現如今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全部都是因爲佛門!!
季伯符其實并未走遠,而是躲在暗處觀察着劉沉香,在看到劉沉香現在的狀态之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就沖劉沉香現在的狀态,隻需要稍加引誘即可讓他追入魔道。
“大自在天,濕婆,劉沉香現在狀态正盛,可以動手了!!”
季伯符當即開始聯系大自在天和濕婆,引誘劉沉香入魔這件事情靠他一個人不行,他不會那些魔崽子的手段沒辦法引誘劉沉香入魔,他頂多能讓劉沉香心神失守最後陷入外魔心神枯竭而死。
但是入魔的話,這個不是他的專業。
大自在天和濕婆接到傳訊之後瞬間就來了,兩人看着劉沉香的狀态滿意的點着頭,大自在天說是魔道中人也不爲過,早年間他就是靠着這些個手段起家的,否則他的大半人脈關系也不會都落在魔界。
濕婆所處的血海也算作半個魔道,洪荒高層都知道血海且對于血海也沒有惡意,但是一些整日高喊降妖除魔的低階修士卻已經在心中将血海視爲魔道了,甚至隐隐傳出血海當中的冥河道尊是魔祖羅之後的某一任魔祖了。
所以兩人的魔道手段談不上大成但也絕對算是精通了。
劉沉香已經離開了灌江口,恍若幽魂一般在洪荒大陸上漫無目的的遊蕩。
大自在天和濕婆聯手在劉沉香的前行路上布下了一個又一個的村莊,大自在天大手一揮招來他的部衆充當這些村子當中的村民。
但凡劉沉香路過的村子,畢竟是和諧美滿,路上的每個人都帶着笑,家家戶戶時不時傳出笑聲,一對又一對的小夫妻在劉沉香的面前有意或者無意的秀着恩愛。
稚童成群結隊的從劉沉香的面前跑過,其眉宇間總有一處和劉沉香孩子相似。
季伯符疑惑的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麽,至于浪費這麽大的力氣嗎?直接讓心魔魔君引誘他入魔不就好了嘛。”
大自在天吹胡子瞪眼道:“你懂什麽,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來看,入魔最好别讓别人引誘,别人引誘堕入魔道總會留下一絲縫隙,唯有他自己心甘情願的堕入魔道之後他才會真正的接受他内心當中那個陰暗的自己,日後報仇的時候才會下手更狠。”
濕婆道:“這麽和你說吧,被人引誘堕入魔道,以後他屠人滿門隻會屠人滿門,但是若是他自己心甘情願堕入魔道,以後他屠人滿門的時候仇人家裏的雞蛋都得搖散黃了,魚缸裏的魚都得拿出來摔死,院子當中的螞蟻窩都得拿鐵水給澆鑄上。”
“嘶!!”
季伯符心中有些發冷,比了個大拇指贊歎道:“還得是你們這些專業選手啊,真就是非得堵死他的最後一條退路呗。”
大自在天擺了擺手道:“什麽話嘛,什麽叫做堵死他的最後一條退路,沒有了退路才能夠勇往直前,有了退路他的心中會心存僥幸,我這是爲了他好。”
“好,好一個爲了他好,那這些村莊、城鎮用幻境就好了,爲什麽要真刀真槍的上呢?”季伯符再一次請教兩人。
大自在天滿臉自豪道:“真的才能夠激發人心中最原始的情感,你别看我的這些部衆修爲都不高,但是每一位都熟讀《演員的自我修養》,他們每一位都在末法時代的都市背景下當過演員,而且還都取得過影帝影後的獎杯。”
“後來我接引部衆的時候也基本上會挑選一些凡俗世界的演員,各類的影帝影後我這裏都有,爲的就是真實!”
濕婆當即鼓掌道:“這個就叫做專業!!”
季伯符無話可說,除了默默的豎起大拇指之外他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能做到這一步真的是活該了大自在天能取得現在的成就,不是任何人的手下都能随時拉來這樣一支部隊,夠狠!
季伯符止不住的爲正在經曆這一切的劉沉香默哀,你碰到的每一個人都是影帝或者影後,你所看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都是演出來的,有心算無心,這你該怎麽破?
反正換做他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比劉沉香做的更好,最起碼他覺得他在這種一切都被别人安排好了的情況下隻能按照别人的安排走,就算是他心中有那麽一絲絲的懷疑他都會懷疑自己出了問題而不是懷疑自己的真聽、真看、真感受。
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現在劉沉香經曆的謊言和真實有什麽區别?
一路上劉沉香見到了無數的美好,但是他的内心當中越發的悲痛了,這些美好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内心,摯愛沒了、家人沒了,甚至于以往自己所仰仗的真實也都是虛假的。
“賊老天,你告訴我到底什麽才是真的?”
劉沉香跪倒在一條大河旁邊仰天怒吼。
大自在天默默道:“他破防了。”
季伯符問道:“那接下來呢?”
濕婆打了個響指道:“接下來就該心魔魔君出場了。”
大河之上一艘小船搖搖晃晃駛來,船頭一位身穿黑袍一看就是大反派的男人撐着船來到了劉沉香的旁邊問道:“要坐船嗎?”
劉沉香直勾勾的盯着黑袍男子道:“你是誰?”
“本君是誰?”黑袍男子笑道:“本君是魔,本君是魔界的心魔魔君!!”
劉沉香渾身法力湧動,戒備的看着心魔魔君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心魔魔君不屑的看着劉沉香道:“你有什麽資格讓本君算計你,你一個小小的太乙金仙能讓本君這個大羅來算計你?别開玩笑了?”
“你要什麽沒什麽,本君算計你做什麽?”
“你真的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要不是本君每隔萬年都會遊曆洪荒,你以爲就憑你也能見到本君?”
劉沉香依舊充滿了戒備道:“那你爲什麽要讓我上船?”
“那是因爲本君要完成任務,要帶人去魔界,今日遇到你本是緣分,卻沒曾想你竟然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心魔魔君冷漠的看了眼劉沉香,自顧自的撐船走了。
劉沉香見到心魔魔君如此不在意自己頓時傻了,想起剛剛心魔魔君那冷漠的眼神,他的内心升起一股深深的刺痛感。
他心一橫,一躍而起落在了穿上。
心魔魔君看着船上的劉沉香皺眉道:“誰讓你上來的,滾下去!!”
劉沉香咬牙道:“我就不下去,我倒要看看你這船通往哪兒。”
心魔魔君瞥了眼劉沉香道:“此船通往洪荒世界的陰暗面,也就是洪荒萬靈口中的魔界,想要前往魔界必須是心懷大志之人,你這個廢物去不了。”
劉沉香不服道:“我一定能去的了!”
“你去不了!”
“去得了!”
“去不了!”
“去得了!!”
小船晃晃悠悠的駛向天際。
季伯符早已經看呆了,張大嘴巴問道:“這這.這怎麽說?”
大自在天聳肩道:“有時候并不一定要引誘他,你激他一激也無所謂,他自诩爲天命之子最後發現自己這一生都充滿了算計,遇到心魔魔君的第一反應肯定是心魔魔君要算計他。”
“這個時候就需要一點點反套路了,你越不搭理他他反而越是要纏着你,所以就成了。”
濕婆補充道:“這種人就是犯賤!”
季伯符贊歎道:“專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