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劍峰西邊五裏,有一座名爲“無劍嶺”的小山。
崔霄在山頂院子招待莫浮,說起那個假裝失蹤多年,氣得他們牙癢癢的某人,兩人都露出等下讓他好瞧的默契神色。
“來了。”
崔霄身爲主人,起身走出堂屋迎客。
莫浮懶得動屁股,大剌剌就坐在椅子上喝茶。
青落牽着絮兒的手,落在後面竊竊私語。
陳謀走進院門,搶先幾步,朝着屋檐台階上似笑非笑的崔師兄行禮:“恭喜,恭喜,聽聞崔師兄與青落師姐修成正果,小弟數萬裏迢迢,特來道賀。”
崔霄瞥一眼後面進院門的青落,聽得這話玉面绯紅,眼眸中藏不住神采飛揚。
他走下台階拱手回禮,不管真假,這家夥總算是回宗門了。
“貴客臨門,蓬荜生輝,請!”
“師兄客氣,請!”
陳謀似乎聽不出“貴客”二字的暗藏譏諷,呵呵笑着随主人走進堂屋,又與扭過腦袋不理睬的莫浮打招呼:“這不是咱們玄都觀蠻聲八洲五海的靈植莫大師嗎?原來眼睛長頭頂上……”
“你才眼睛長頭頂,鼻孔朝天。”
莫浮一肚子火氣點燃,按桌而起,笑罵道:“都不知說你什麽好,音訊皆無十一年,要不是餘峰主和絮兒信誓旦旦說你沒事,還以爲你小子……”
“行了,行了,哪個高手沒有那麽點見不得人的機密。”
陳謀當先坐下,笑呵呵招呼兩人落坐:“别都杵着啊,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絮兒,你幫青落都端上來,不用客氣。”
莫浮悻悻不已,對崔霄道:“這就是個無賴子,咱們交友不慎。”
崔霄深以爲然點頭附和。
除了不能說的,陳謀什麽都能聊幾句,嚴詞拒絕崔師兄要上手考較他劍術的提議,做客就做客,切磋什麽的放一邊去。
期間說到他将攜絮兒外出遊山玩水三年,待到崔師兄大喜之日,再返回宗門喝喜酒。
莫浮見問不出答案,他隻要知道這厮不會再無故失蹤就行了,取出幾個比拳頭還大的靈桃,紅豔豔的很是誘人,一人分了一個。
“托你的福,這是今年新培育出來的新品靈桃,産量較以前的要高出三成,靈氣亦有提升,你們嘗嘗,新摘下來不久,新鮮着呢。”
“哇,這靈桃真夠大的。”
絮兒撕破桃子皮,咬了一口,不動聲色細嚼慢咽。
陳謀拿着靈桃在手中翻來覆去打量,等他們都開吃了,将靈桃收起,笑道:“老莫,你培育的新品,口味不怎樣啊。”
崔霄面不改色将一顆靈桃啃完,對他來說,隻存在能不能吃,不好吃也不能浪費靈物。
絮兒呲牙咧嘴,太酸了,沒有想象中的口感,拉着青落往外面跑,“莫老爺是個騙子。”
莫浮哈哈笑起來,他自個吃過一顆,再也不會嘗第二個,道:“這玩意金玉其外,還得繼續嘗試培優,不過謀哥兒你說的路子對頭。”
又拿出好些稀奇古怪的靈種擺桌上。
有比手臂還粗的玉蜀黍棒子,有葫蘆大小的靈果,有指頭粗的稻杆上結着壯碩靈稻穗,等等。
陳謀翻看着稀奇,笑道:“這幾年,李師兄沒少辛苦。”
崔霄即使不懂靈植術,也能看出這些異于平常所見的靈種,是何等珍貴,瞥了一眼對面的陳謀,居然是陳謀這個外行在指點莫浮進行靈植嘗試。
太過匪夷所思。
然而轉念一想,這些怪事發生在陳謀身上又不覺奇怪。
這兄弟就是個妖孽存在,簡直無所不能。
“哈哈,李師兄說天上涼快,風景異于世間,他半數時間都在天上待着。”
莫浮也不阻止陳謀将桌上所有靈種扒拉進袖内的舉動,道:“你外出這麽些年,可有甚麽新的奇思妙想?說來聽聽,今日便可饒過你。”
“您還是别饒我了,不就是喝酒嗎?”
陳謀從袖内摸出三個黑粗壇子,往桌上一放,“哈哈,不醉不歸,誰怕誰啊。”
拍開酒壇,兩人立刻發現這酒不一般,各喝了一碗。
“猴兒酒?不對呀,還沒喝過這麽好的靈酒。”
兩人毫不客氣将沒開封的兩壇酒分了,收進儲物袋,好酒要慢慢喝,莫浮更是将開封的酒壇也收起來,說要留給李師兄嘗嘗,重新拿出新釀靈谷酒。
一場酒席散場,各自回山。
翌日,陳謀攜帶絮兒出宗門,縱情長洲山水之間,尋訪清幽遺迹,出入長洲各處險峻之地,穿行大城小巷。
以他現今的修爲實力,以前的禁地,都不算什麽。
升仙山絕壁洞府。
程不醒翻看着一疊文卷,裏面詳細記載着陳謀攜帶侍女的行蹤路線,将一枚一枚小旗,插在地上一個巨大長洲堪輿圖實樣模型各處。
掐算了一陣,朝旁觀不出聲打擾的三人道:
“應該沒甚陰謀算計,他所作所爲,和去的地方,隻是爲了遊玩,甚少在各坊市落腳,在凡人城鎮品嘗凡世特色美食時候不少。”
祁道長點頭贊同:“我倒是認爲,他在走古老的脫凡路,了結塵緣,以凡世來磨砺道心,爲突破晉級元嬰做準備。”
斓衫老者眉頭擰起,道:“他突然不裝了,讓人無所适從。”
程不醒笑道:“淡然處之吧。”
……
絮兒在遊曆路上,突然閉關半月,再出來時候,順利晉級金丹。
陳謀卻不急着帶絮兒前去萬靈界,兩人繼續遊玩,沒人打擾。
長洲地盤上的某些元嬰修士,接到了來自升仙山的奇怪谕令,比如丹陽宗的太上長老方正辭,接到來自升仙山的告誡:不許接近玄都觀陳謀,若有違背,嚴加懲處。
三年時間轉眼即逝。
兩人返回宗門,參加完崔霄和青落的婚禮,沒呆幾天,又再次外出遊玩。
聽說顧師兄也在前年晉級元嬰,目前還在閉關穩固修爲心境。
短時間不會出關。
“公子,您想尋一處地方進行塵世曆練,我倒是建議,咱們可以去啓月城,開一家鋪子,您隻管寫字畫畫,我在櫃台當掌櫃,售賣您的字畫。”
絮兒再次提議。
陳謀揉了揉女子頭發,他哪看不出絮兒的心思,笑着點點頭。
他雖處凡塵,卻已經與凡塵漸行漸遠。
應兒和含兒也蒼蒼老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