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狄和寅伯都在太素山頂見到一臉和煦的畢焰，差點沒驚掉眼珠子。
“這莫不是個假冒的老豬？”
“上上下下，都不像真的。”
寅伯都看着兩個多月不見，換了一身道袍的畢焰，怎麽看怎麽别扭，道：“你别告訴我們，你已經皈依人族道門，那樣朋友都沒得做。”
“不是所有穿着道袍的都是道士，你們二位膚淺了。”
畢焰嘿嘿笑道：“我念的是道經，消的是自身造下的惡孽，又不皈依道門，穿這身道袍有何不可？”
公子有一個說法，叫“論心不論迹”，就看怎樣秉心行事。
赤狄和寅伯都對視一眼，明白老豬是爲了根治血脈麻煩，選擇了一條這樣的路走，轉而談論别的話題。
“陳山主也太大方了，要說去年售賣極品靈種，是爲了打開困境局面，不得已而爲之，今年可沒必要，将又提升一成靈氣蘊含的靈種，再拿去換錢吧？做細水長流的生意，年年賺不好嗎？”
“是啊，他這樣是要将東垂大陸，以靈植起家的幾家勢力，往死裏得罪。”
兩妖一唱一和，明目張膽打探着内幕消息。
畢焰用憐憫而高高在上的眼神，俯瞰着兩位好友，道：“公子胸懷天下的格局，你們不懂，我隻撂一句話，新的靈種，按三十靈石一斤的價格，出售給你們兩千斤，你們要不要？”
“要，不要是傻子。”
“老豬，你說清楚，是一家兩千斤？”
送錢給他們賺的生意，兩妖搶着要。
畢焰非常大方一揮手：“你們是我朋友，必須一家兩千斤，但有個小條件。”
“什麽條件？”
“别賣關子，老豬。”
“很簡單，别對外說是從太素山進的貨，随便你們賣去哪裏，随便你們賣多高的價。最好不要囤貨，别怪我沒提前告之，或許明年又有更好的靈種，砸手中可不劃算。”
畢焰覺着這樣在朋友面前裝，很是過瘾。
“哈哈，夠意思。”
“我對外就說是自己培育出來的靈稻，可這話說出去，誰信啊？”
“愛信不信的，老豬，明年還得記着我們哦。”
兩妖開着玩笑，滿載而歸。
太素山收獲的近三萬斤靈種，除了留下明年的種子，全部以這種方式，由關系親近的勢力轉賣出去，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利益團體雛形。
明眼人都清楚，高價售賣出去的靈種，出自哪裏，雖然十多家勢力的說法五花八門。
這天農閑，細雨蒙蒙。
陳謀應邀來到講經台，他盤坐棚屋蒲團上，點燃三炷香後，開始了經文念誦。
畢焰端坐對面聽經台，也點燃三炷香，以念經聲相和。
土地爺方弼自從偶然一次旁聽，察覺出其中的好處，便場場不落下。
他盤坐講經台下左近的一個樹墩上，任由秋雨淅瀝，沉浸于公子獨特的經文聲中，對于畢焰深沉的和經聲，選擇聽而不聞。
同樣是念經，公子的聲音能勾起神道渺渺、難以捉摸之感。
天地間，仿佛一下子變得不同，秋風秋雨遠去。
靜谧而蒼茫，玄妙不可觸及。
畢焰豁然一下睜開眼睛，露出少許驚訝，公子的經文聲突然多出一絲難言的玄奧道韻，他喃喃一句，“道家心境，觸景共鳴。”
他随即閉上眼眸，敞開心神沉浸其中，體會着靜中求動的感悟。
方弼整個人似煙霧彌漫，有絲絲土黃光華閃爍。
大地土氣濃郁，生機滋生。
三個人、妖、神共享一片小天地，風吹雨打，樹木飄搖，無形氣運随風流動。
太素山的門人弟子，輕易不會前來打擾。
傍晚時分，風停雨歇，玄妙靜谧消失，各種細微聲響在林子裏窸窸窣窣。
煙霧收攏，顯出方弼的身形，從樹墩上站起，檢查全身上下，臉上露出笑意喜色，朝着沉寂的講經台拱手行了一禮，悄然往遠處山腳下飄去。
有些機緣可遇不可求。
一場聽經，讓他與太素山的山根氣機，越發緊密相連。
他有把握在三年内，能修複部分神體，恢複三階修爲。
在這片土地上，他能夠擁有屬于神祇的更多神通，再不會孱弱得沒有自保之力。
畢焰第二個醒來，發現體内陰煞氣息于不覺中散去不少，修爲随之倒退，妖力和血脈越發精純，他已經明白想要徹底消除異化麻煩，就必須清除體内陰煞氣。
至少要達成某種平衡。
爲他掌握的力量，才不會給他添亂。
等到陳謀睜開眼眸，已經是翌日中午，身周赤霧收斂，飄然起身，神清氣爽，心境越發通透，走出木屋，與小溪邊走動的畢焰打了聲招呼。
“公子進入的是何種道境？”
“清淨境。”
陳謀笑道：“等我晉級金丹，或許能幫你徹底解決血脈異化的毛病，不用麻煩别人出手。”
他也是在道境中，突然想到了還有一個法子。
用念經的方式化災消孽，治标不治本，血脈異化過些年頭又會反複發作。
畢焰低聲道：“我不能修持道家心境。”
陳謀明白對方的顧忌，笑道：“不是道家手段，是五行疏導平衡之術，到時你便知道了，我現今的修爲太低微，不能完成複雜的相生相克疏導。”
畢焰拱手：“勞煩公子費心。”
他聽到“平衡”二字，便知道公子的法子錯不了。
有公子幫他診治，更讓他放心，否則是其他人，他還要提着戒備擔心。
陳謀回禮：“你我之間，無需客氣。”
畢焰陪着公子往收割後的靈田方向走去，道：“上午張式來過一趟，淺風城、清風城的兩家‘晴風酒樓’，定在這個月二十八日和十月初二開門營業，花朝月、上官升來訊，請問公子能否莅臨揭牌？”
陳謀笑道：“自家酒樓開業，應當前去，還要請些朋友捧場。”
一年多時間沒有外出，斬棘閣成了過眼雲煙，他有些靜極思動，去淺風城和清風城走動下，暫時幫畢焰解決了血脈異化的躁動，沒甚後顧之憂。
“我也請些朋友，前去熱鬧熱鬧。”
畢焰興緻頗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