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從寒潭撈起十五顆大大小小冰魄寒玉,其中有三顆品質尤爲不同。
陳謀通過水下陰鬼,察覺幽深處群鬼蠢蠢欲動,水流暗湧,漆黑一片,陰鬼也變得謹慎,無數細細蛇形觸手張牙舞爪,雙方大戰一觸即發。
“奇怪,怎麽突然感覺一陣陰森寒意,水底下又鬧什麽古怪?”
絮兒感知敏銳,打了個寒顫,低聲提醒道。
陳謀瞥一眼天邊紅彤彤沒有溫度的太陽,他通過隐秘聯系讓陰鬼撤退。
今日收獲已經夠大,适可而止,沒必要欺負水鬼過甚。
寒潭深處是水鬼的主場,他也擔心陰鬼吃虧。
陳謀指了指右前方,“咱們走吧,去前面那座岩石小山過夜,明日再去其它地方轉轉。”又掃一眼後面的山嶺。
有人暗中盯上了,觊觎他們的收獲。
待他們走出數十丈遠,“嘩啦”一聲水響,一道半透明巨影消失在空中。
陳謀不想夜晚受打擾,故意讓二階圓滿陰鬼借助寒潭濃郁陰氣,顯些不一樣的本事,吓唬後面盯梢的家夥,招子放亮一點。
走出數裏,抵達選定的岩山,山上長着稀疏樹木和雜草。
陳謀将小山仔細查看一遍,趁着太陽還未落山,在向陰山坡,布置兩套二階陣器,他不擔心半夜被人圍攻打劫,隻有些厭煩厮殺。
若有賊子執意找死,他也不會手軟,有成人之美的殘酷手段。
天黑下來,點亮蠟燭,盤坐清掃過的岩石上,陳謀陪着絮兒用了一些幹糧、清水,和他随手拿出的新鮮靈果。
野外的夜晚,秋蟲唧唧,顯得格外寂靜高遠。
一陣一陣的山風在上空吹過。
“公子,咱們明日回程吧,這裏待久了也沒甚意思,我想順道去觀月觀,看看應兒姐姐和含兒姐姐,也不知她們怎樣了?”
絮兒沒有發現他們被人盯梢,但是她從公子的細微動作,察覺今晚隻怕又有事情發生。
她不想連累公子總是與人厮殺,她也讨厭打打殺殺。
修仙之人,沾染殺孽過多不是什麽好事。
陳謀笑着糾正道:“去觀月觀可不順道,要多繞很遠的路,絮兒你不實誠。”
“公子您又挑刺兒,給您一個果子,堵您的嘴。”
“哈哈,一個可不夠。”
兩人說笑一陣,一支蠟燭點完,陳謀給絮兒指定一處空地修煉,讓她晚上聽到再大動靜,切切不可走出防護陣,有陰鬼守夜,放心大膽打坐調息就是。
陳謀走到附近的兩顆樹下,聚攏陣霧遮掩身形,他出現在太素山後殿密室。
打開房門走出去,太陽已經升到樹梢。
春光浪漫的季節,綠蔭婆娑。
很快得到信的上官升飛落山頂,與山主見禮後,道:“沈行傷勢無礙,安置在清風城的曉風客棧,由花朝月和他一個手下照料,淺風城這邊的鋪子,暫時是連罕打理,都加強了戒備小心,包括店鋪夥計們,晚上不準外出。”
陳謀在山頂走動,問道:“畢焰還沒回山嗎?”
“還沒有,聽方弼說,畢焰前輩昨天中午外出,一直沒有回來。公子,您若有事找他,我給他傳訊。”
“不用了,事情辦完,他自會回來。”
陳謀又強調道:“你與方弼注意山門上下的防護,非常時期,不準任何弟子以任何理由出山,小心防備有殺手利用弟子的身份,混入太素山,等畢焰回山,你肩上的擔子能輕一點。”
“是,屬下不敢松懈。”
“伱去忙吧,我等會找方弼聊幾句。”
陳謀揮手讓上官升退下,突然接到陰鬼的緊急呼叫。
他臉色一變,迅速返回密室,出現在布置防護陣的山坡樹下。
“嘿,身爲玄都觀核心弟子,還是入諜譜道士,居然豢養陰鬼,說出去不招人恥笑?”
上空傳來丹陽宗侯家老祖侯處廉的譏諷笑聲。
陰鬼附在防護陣内裏,抵擋空中一下一下的樹影撞擊。
它拼了命的堅持,不讓陣法破碎,每一次沖擊,陣内便要散出一層陰寒黑霧。
它知道主人的靠山有多硬,拼着修爲大損,也要替主人争取時間。
陳謀突然明白過來,下午盯梢他沒有露面的兩個家夥,是侯處廉派遣的人手,他在丹陽坊出現,行蹤已被侯處廉掌握。
堂堂金丹修士,選在夜晚前來尋他麻煩,人品之惡劣,可見一斑。
示意驚慌的沒經曆過大場面的絮兒稍安勿躁。
“侯處廉,你此等小人行徑,就不怕玄都觀找你算賬?”
陳謀已經暗中聯系上袁侯,裝着憤怒叫道。
空中傳來侯處廉嘿嘿冷笑,“小子,你蠱惑原本是我丹陽宗的外門弟子莫浮叛宗,該當何罪?今日任你如何狡辯,也難逃一劫。”
透着高高在上的戲耍,他想聽到蝼蟻的痛哭流涕求饒。
“上梁不正下梁歪,當初侯隆田、侯隆元下毒手,在丹陽坊同門相殘逼供莫浮,想要得到莫浮手頭的獨門靈植秘術,莫浮身負重傷,被逼迫隐姓埋名逃命,侯處廉,枉你修行幾百年,身居高位,你秉持過公正嗎?你除了會仗勢欺人,以境界修爲欺負弱者,你還幹過什麽好事?”
陳謀義正嚴詞給予猛烈抨擊,舌綻春雷,喝道:
“千裏之堤毀于蟻穴,你卑劣心境何止是蒙塵結垢,簡直是千瘡百孔,腐朽不堪。
“侯處廉,你造孽無數,不修私德,縱容家族作惡,不知收斂,種種因果将你金丹路走成斷頭路,修行再無進益可能。”
字字見血,毫不留情給對方蓋棺定論。
罵得痛快淋漓,心無塊壘,舒暢至極。
絮兒吓得臉色蒼白,公子這性子,面對金丹修士也是甯折不彎,罵得太狠了。
就不知該如何收場?
宗門勢力再大,遠水救不了近火,這裏是天婪山脈野外,無法無天之地。
“好,好,小小築基,牙尖嘴利,今日這片山坡便是你的葬身死地。”
侯處廉氣極而笑。
近兩百年來,他還是頭一次被蝼蟻如此怒罵,一巴掌拍死那小子,算是便宜了,他要用真火慢慢炙烤,叫那小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他是後來聽侯隆田回報,才知道風光一時的玄都觀天才靈植夫莫浮,居然是當年鬧出一場風波的那位莫浮,結合當初的情景推算,他猜測與在坊市的崔霄和陳謀脫不開幹系。
豈有此理啊,敢搶他們侯家的秘術。
他奈何不了成長太快的崔霄,便将一腔火氣遷怒集中到陳謀身上,正好撞他手頭。
在天婪山脈殺個仇人,毀屍滅迹不難,他特意夜晚出現,便是爲了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清楚蛛絲馬迹,讓玄都觀抓不到任何把柄。
“嘭”,陣法受到劇烈一擊,陰鬼差點被撞散形,岌岌可危。
陳謀嘿嘿笑道:“咱們走着瞧。”
揮手間,将趕到落墳坡小島上的石山公,挪移到空中,他對通天玉璧使用日久,掌握了許多妙用,能夠将人挪移到他附近百丈内。
這裏不是萬靈界,他無需顧忌石山公的出現,會引起天算師的注意。
操控手中陣器,加強陣法隔絕,使得外面的聲音透不進來。
有些隐秘事情,暫時不想讓絮兒知道。
他幾步走出陣法範圍,正好看到身形變得巨大的石山公,在單方面暴力毆打倉促抵擋不及逃跑的侯處廉。
風水輪流轉,區區金丹敢算計他,不知死字是怎麽寫的?
心頭升起無比快意。
借來的力量,也是他實力一部分。
誰有本事去借一個四階啊?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