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陰鬼從地下返回,整個斷魂嶺又熱鬧起來,鬼叫聲此起彼伏。
陳謀打量似乎吃撐了的陰鬼,漆黑一團的霧氣,内裏有一點暗綠幽光微微閃爍,像眼珠子與他對視,他一直将陰鬼當看門的工具鬼使用,極少有平等交流時候。
“我也給你一個承諾,爲我效力百年時間,和花朝月他們一般無二,到時放你進入陰地,還你自由,若是期間伱因遭遇危險而不慎身隕,那也怨不得誰,是你命歹。”
陳謀傳音說道。
沒有無用的手下,隻有會不會量才使用的主人。
陰鬼立刻化作模糊人形,躬身下拜。
“多謝,多謝。”
“安生做事吧,不要出纰漏。”
陳謀擺擺手,讓陰鬼消失在眼前,他沒有與陰鬼談平等自由的興緻。
絮兒被突然吵鬧的鬼叫聲吵醒,從附近石柱頂端跳落到地面,好奇道:“公子,您不問問它,當了鬼王有什麽好處?”
陳謀一本正經建議道:“要不我叫它出來,你自己和它聊聊?”
絮兒猶豫着,見公子嘴角一絲笑意古怪,不滿叫道:“公子您又戲弄人家,肯定是想叫它變一個惡心的模樣吓唬我,才不和它聊。”
“絮兒,是你想多了。”
“公子,能不能叫那些鬼别吵了,叫得好難聽。”
“立刻安排。”
陳謀笑着一揮手,斷魂嶺上的鬼叫嘈雜和幽光,慢慢消停下去。
天光漸亮,山風吹散霧瘴,亂石林發出嗚嗚怪聲。
秋寒露重,陰氣入地。
簡單用了一點幹糧清水的絮兒,随着公子腳踏嶙峋岩石,攀山越嶺往東北深處走去。
走出十餘裏山路,陳謀突然站定腳步,回頭看向後面的林子,道:“兩位從昨晚一直跟着,别告訴我你們沒有惡意,想要打劫請爽快點,别婆婆媽媽的不利索。”
林子裏兩人見藏不住了,隻得飄飛出來。
“道友别誤會,我們是甲符宗修士,真沒有惡意,想和道友合作共探天婪峽谷的懸空洞遺迹,前些時候,有人從裏面尋到了珍稀靈藥材和法寶。”
穿着黑色勁裝的精壯漢子,拿出身份牌亮給三百丈外的道士看。
“兩位另請高明吧,我不與外人合作。”
陳謀看不出對方身份的真假,但是對方的行徑,與正大光明不沾邊,警告一句:“别再跟着,否則後果自負。”
能夠随手拿出百萬靈石砸人,他用得着尋寶嗎?
不理會還在解釋的兩人,帶着絮兒離開。
後面兩人叫了幾聲,看着道士消失在前方雜草叢生山路上,無奈歎氣轉身離去,然而嘴角露出一絲詭笑。
陳謀豁然停步,一把拉住絮兒,傳音道:“亂流風,小心。”
他雖然是第一次行走天婪山脈,對于此地的危險,有所了解,看似走得輕松,其實一直沒敢大意,憑着一雙靈眼能夠避開各種殘留禁制。
前方光秃秃的岩石上方,有數層似乎水波一樣的無形氣流,回旋流動着。
混合在清晨薄霧中,極難讓人察覺端倪。
這便是能夠困人的亂流風,使得進入天婪山脈深處探險的築基修士,也不敢貿然低空飛行的緣由之一。
對築基修士來說,亂流風是個可以掙脫的麻煩,險惡的是利用亂流風來算計的人心。
絮兒隻隐約察覺不妥,以她目前的修爲,分辨不出霧氣中的亂流風,她聽說亂流風的出現有固定區域,傳音道:“那兩人是‘狩風者’?”
“差不多吧。”
陳謀往四處打量一陣,稍一思索,拉着絮兒往中間的空隙走去,他能清晰分辨出亂流風内彎曲的通道。
所謂的“狩風者”就是熟悉環境,利用亂流風,收割被困修士的狩獵者。
等他們穿過三百丈寬的區域,前方的霧氣林子裏,鑽出兩名穿黑袍的漢子,擋在前方,其中一人抗着厚背砍刀,喝道:
“老規矩,謀财不害命,将錢财和女子留下,你可以滾了。”
能夠闖過亂流風又如何?
他們四人對付一個,勝券在握,而且不熟悉此地不敢随意亂飛逃遁。
另外一人猥瑣盯着絮兒,眼睛放光,他迫不及待叫道:“你小子磨磨蹭蹭嫌命長是吧,别想着能夠原路返回,留下财物,趕緊滾蛋!”
陳謀放開絮兒的手,叮囑一句:“别亂跑!”
拔劍對着五十丈外的猥瑣漢子斬去,他不屑和對方啰嗦半句。
劍氣輕靈,不帶絲毫煙火氣,劃破秋霧,一線晶亮絢麗耀眼。
“還敢動手,做了他!”
猥瑣漢子獰笑喝道。
劈手一道法器打去,化作三尺大的玉盤,磨盤一樣旋轉着盡數擋住劍氣攻擊。
被堵在亂流風區域,前進不得後退不能,還敢頑抗,那就怪不得他們謀财又害命了,然而下一瞬間,十丈外持砍刀同伴大叫:“身後,小心!”
“砰”,一團陰冷氣息已經砸中躲避不及的猥瑣漢子後頸。
巨寒上身,“咔嚓”聲響,灰藍冰晶以肉眼可見速度,往眼神驚恐迷茫的猥瑣漢子全身蔓延。
陳謀一劍故意虛張聲勢,是爲隐身潛過去的陰鬼創造機會。
鬥智不鬥力,先陰死一個再說。
他下一劍緊随而至,劍氣有如霹靂破空,在持刀漢子揮刀抵擋後退時候,劍氣碰撞轟然炸開。
“砰砰砰”,持刀漢子臉色頓變,細碎劍氣密集射在他身上,護身光華亂閃,他毫不猶豫借力飛退。
能夠在天婪山脈當“狩風者”的沒有幾個弱手,都是從厮殺血腥中蹚出來,見勢不妙,以逃命爲先,眼看着被凍住還能掙紮沒完全斃命的同伴,在飛濺劍氣的餘波攻擊下,碎成一灘血肉冰晶,他心底發寒,隻想快點逃離這裏。
一道鬼火幽矛從空中突兀凝出,射向持刀漢子後背,古怪的是沒有任何聲響。
“二階陰鬼!”
那漢子有了防備,他反手旋風般一劈。
刀光傾盆如匹練,一舉斬碎來自背後的陰險偷襲,同伴的前車之鑒,他可不敢讓陰鬼傷到,太可怖了。
知道這次踢到了最硬的鐵闆。
在心底将尋找目标的兩個蠢貨,罵了個狗血噴頭。
持刀修士身上陡然一熱,這才發現碰撞在身上的細碎劍氣,化作絲絲縷縷的火絲将他纏住了,他拿到手中的逃命符箓不及激發,火焰騰一下将他整個人燒了起來,護身法器瞬間破損。
“真火……不可能!”
持刀修士像見鬼一樣驚叫,同樣是築基修士,怎麽可能施展出三階真火?
莫非是金丹修士假扮,到這兒坑人玩?
他拼命運轉元力,試圖用水法抗一抗,然而劇烈消耗的法力,往體内攻伐的絲絲熾烈真火,讓他難以爲繼,痛楚難忍,叫道:“我認輸,我交出所有财物,前輩饒命啊……”
“嗤”,空中劍氣如火,一閃而過,将求饒的持刀修士一劈兩半。
陳謀沒有饒恕惡賊的習慣,像昨晚那夥要搶錢财的賊子,他反打劫錢财,一報還一報。
今日兩個賊子居然敢要他留下絮兒,那就罪無可赦。
他回頭看去。
隔着三百丈的亂流風區域,那兩個修士倉促退出通道,腳底抹油往遠處飛逃,仗着地形熟悉,不擔心撞進亂七八糟的殘留禁制。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