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謀拉着絮兒躍上三丈高的怪石柱頂,打量着衆多鬼嚎的陰森場景。
他沒有察覺自己養的陰鬼有恐懼不安情緒,相反變得激動不可耐,仿佛是面對一桌豐盛大餐,垂涎欲滴。
玉璧内裏的魂力隻能維持鬼氣不散,哪有外界的野鬼這般鮮活生猛可口?
“不打緊,咱們當個看客,隔岸觀火看鬼戲。”
陳謀嘴角露出笑意,寬慰道。
他知道天婪山脈有幾處古戰場和陰地,集聚衆多低階鬼物。
像斷魂嶺和絮兒說起的無底寒潭,便是其中名氣較大的險地,煉氣境修士不會大晚上的滞留尋求刺激。
他是特意趕到斷魂嶺過夜,想讓陰鬼進補一番。
平常難有這樣的機會。
“您養的那頭二階鬼物,能打赢嗎?”
絮兒抓着公子的手,眼中倒映綠光,滿是興奮和激動。
她原本就膽子大,有氣定神閑的公子在,先前的一點點緊張消失殆盡。
“放心,不會輸。”
陳謀說得極有信心。
即使自己的陰鬼不敵衆多鬼物圍攻,他身懷克制鬼物的寶物玉璧,有把握将陰鬼收回來。
打赢打輸的結果不重要,反正死不了。
陰鬼化作一條陰氣模糊的大蛇,拖拽着龐大的身軀,猛地張開大嘴,朝山嶺西邊鬼火最多的亂石林撲去。
附近阻道鬼火忙不疊往兩邊讓開,避之不及的點點幽火,被陰鬼吞掉不少。
亂石林中傳出一聲厲嚎,一團黑色人影沖出,揮拳砸向搶地盤的外來陰鬼。
厮殺在瞬間進入高潮,磅礴的陰氣對撞,如驚濤飛濺起數丈。
雙方纏繞在一起,撕咬、砸打、絞勒,摒棄了花哨的鬼法互攻,就像街頭的兩個混混揮舞王八拳互毆,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短兵相接,力強者悍勇者勝。
拼命撕咬着對方的鬼體,拼命砸打着對方的薄弱處。
整個斷魂嶺黑霧籠罩,鬼火閃耀,群鬼鼓噪。
有兩個綴在陳公子身後追蹤的築基修士,躲在數裏外的林子裏,遠眺鬼山的巨大聲勢,驚得罵了一聲“瘋子”,兩人擔心群鬼出山,将他們包了餃子,警惕地往更遠處退去。
别以爲築基修士就可以在天婪山脈橫行無忌。
有些險地,不知葬送了多少自以爲是的高手,除了人禍以外,還有各種意外。
陳謀沒想到鬼物打架,會是公平的一對一單挑,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其它的鬼物不趁機群起攻之,僅僅是嚎叫看戲,似乎是巴不得兩個勢均力敵的家夥打得同歸于盡。
他已經看到戰場外漂浮着幾團鬼影,明顯有二階的修爲。
既然如此,他也就收回了出鞘半寸的劍器,靜靜欣賞難得一見的鬼打架。
他能感應到陰鬼的狀态,也是個比較兇猛的家夥,整個蛇軀被打得殘破不堪,仍然死死纏住對手,憤怒撕咬着,吞噬着,用蛇軀抵擋對方的攻擊,戰鬥經驗豐富,已經占據了優勢。
平常用來守門是屈才了。
但是太素山人才濟濟,有雙拳能錘殺弓箭殺手的四階扈衛,金丹也隻能擔任掌櫃做諜衛,土地爺也得給他當牛做馬親力親爲耕種,二階陰鬼……還真隻能看門。
絮兒眼神還差了點,她看不透空中漂浮的黑霧,隻能看一個大緻,聽着滿山鬼叫,緊張問道:“公子,咱們的鬼打赢了嗎?”
“放心,占着上風。”
陳謀笑了,什麽叫“咱們的鬼”,難聽了。
“那就好。奇怪,其它鬼物不上前幫忙,反而看熱鬧?”
“猴有猴王,狼有狼王,鬼群也有鬼王,咱們的陰鬼直接沖着這地方最厲害的鬼王挑戰,都是要面子的,其它小鬼不能幹涉吧。”
陳謀用自己的認知解釋,應該大差不差。
如果是兩群鬼打仗,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像猴群打架,沒有太多規矩了。
“明白了,公子您懂得真多。”
“呵呵,看戲看戲。”
兩人說話的當口,場内的戰鬥已經分出勝負,陰鬼吞掉了半個鬼影,但是被壓制着的鬼影用斷尾求生的法子逃脫,陰鬼不肯放過到嘴的美味,追着虛弱的鬼影滿山跑。
鬼影遁入地下,陰鬼收攏自身散亂的鬼氣,跟着追入地下。
其它鬼物一窩蜂紛紛鑽地。
整個斷魂嶺陷入詭異的安靜,隻餘薄薄黑霧飄蕩,零星鬼火幽閃。
陳謀掃視打得驚天動地的戰場,矗立的亂石林子幾乎是分毫無損,合着那麽大的動靜,打了個寂寞。
“你下去打坐調息,咱們的鬼赢了,它去地下收點好處。”
“它不會當鬼王吧?”
絮兒意猶未盡,目光觀察附近,笑道:“我就在石柱頂上打坐,不下去了。”
雖然有公子布置的陣法防護,但地下有鬼,萬一伸出鬼爪拖她的腳,不吓煞人?
陳謀往地面飄落,道:“它最多當一回臨時鬼王,今晚不會有鬼物滋擾咱們,明天我們要去‘無底寒潭’,你早點歇息。”
他已經察覺陰鬼,在地下的鬼穴中吸收陰氣,讓他不要擔憂。
他看不到具體情景,遂不去管陰鬼。
即使是他的奴仆,也有各自的私密,他不是個事事管着的主子。
走到邊上三根石柱之間,陣霧将他身形彌漫遮掩,他瞬間出現在太素山,走出密室,陽光明媚,眯着眼睛稍稍适應。
山頂上靜悄悄的,不見半個人影。
沿着大殿走廊獨自行走。
畢焰突然出現在青石場坪上,頭戴鬥笠,身上穿着幹活的短衣,打着赤腳,腿杆上泥巴糊糊,再一閃,到了走廊,道:
“早上時候,上官升收到花朝月的傳訊,說沈行在前往清風城的途中遇刺,受了一點傷,是斬棘閣的三階殺手所爲,上官升已經前往清風城接應,請我轉告一聲。”
陳謀站定腳步,擡頭望天。
他真要是大世家公子,早就動用家族勢力,對背後搗鬼的勢力發起了攻擊。
哪容得那些目光短淺的家夥嚣張肆意。
可惜他不是啊。
“一個殺手組織,躲在陽光下暗中低調,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存在的價值,它既然要一而再再而三蹦跶出來惡心本公子,那就叫它自取滅亡,灰飛煙滅。”
陳謀口中喃喃道。
在什麽身份地位上,考慮什麽樣的問題。
他決定用符合世家公子的方式,展開一系列行動了。
即使裝樣也要有所表示。
否則越來越多人騎在他頭上拉屎拉尿,隻會越來越過分,這個世界便是如此,畏威而不懷德者衆多。
畢焰好奇問道:“公子準備怎樣做?”
大半年了,他還真沒有發現公子背後的家族修士出現在山上,但是他知道肯定有,非常神秘,他感應到一次被五階盯住的驚悚,時間極短,鎮得他頭皮發麻。
他也不是沒有面對過五階高手,從來沒有那般強烈的危機感。
事後公子讓他不要驚訝,也别聲張出去。
所以赤狄、寅伯都他們口無遮攔再次打聽公子背後的勢力,被他吓唬回去,告誡他們不要犯渾,不要自尋死路。
“這個世上還沒有錢搞不定的事情,特别是像對付見不得人的殺手組織。”
陳謀嘴角露出一絲殘酷笑容,道:“如果一百萬不夠,那就多加它幾百萬,本公子要用錢造勢,砸死那些渣子。”
他擺明了不會動用背後神秘家族勢力的力量。
花錢的事,符合他的身份。
他要隔岸觀火再看一場鬼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