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罕門主,天色不早了,你還有甚麽事情沒有交代清楚?或是想等着吃一盞咱們‘太素山’的立宗喜酒?”
随同公子回到山頂,花朝月見公子沒有要搭理笑着上前行禮的中年胖子的意思,她毫不客氣下逐客令。
眼見他人宗門改名換姓,成了自家地盤,心頭快意無比。
連罕臉上賠着小心笑意,道:“多謝陳公子接手山門,搭救玉竹門出苦海,不知陳公子能否移步聽我說幾句話?”
瞥一眼十餘丈外,眼巴巴等着發落的十多位弟子。
陳謀終于正眼打量了一下有名的敗家子,往大殿走,道:“有事進門說。”
連罕跟着走進曾經熟悉無比此時變得陌生的空蕩蕩大殿,裏面連一張座椅都沒有了,他不敢讓傲氣十足的年輕公子多等,拱手道:“我願拿出山門副陣圖和陣器,進獻給陳公子,換取陳公子您收留殿外十五名低階弟子,讓他們有一個容身之所。”
整個山門的主陣,被離去的宗門修士零敲碎打,拆得不成模樣,算是自廢武功。
陳謀沒有表情點頭:“可以,拿來!”
連罕猶豫一下,這也答應得太幹脆,然而他沒有選擇,走到進門左邊第三根嵌牆石柱前方,對跟着他的上官升道:“麻煩你按在那塊石磚上,用築基勁力上下挪動三次,可以打開下方的暗格,副陣圖和陣器在裏面。”
上官升如法炮制,從石柱下方暗格取出物品,仔細檢查一番,向公子傳音幾句。
陳謀看向笑得拘謹的連罕,道:“你以進獻副陣圖之名,實則想将本公子當槍使,借本公子之手,用護山陣圍困誅殺敢前來找麻煩的對手,間接替伱完成被人設計奪去山門之仇。”
一針見血,道出了連罕心底的隐秘。
中年胖子額頭沁出冷汗,連聲道“不敢,沒有,陳公子您誤會了”,他被所有人當草包的白臉道士給吓着了,簡直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他在前些年發現守不住祖業,危險和陰謀籠罩時候,悄悄地将祖上留下的寶物和财物,連同族人進行了分散轉移,希望能保住香火延續。
迫于忘憂賭場勢大,他不得不按着對方的路子一路走下去。
不惜自誣名聲,直到将宗門敗光。
花朝月眼眸眯成豎瞳狀,建議道:“公子,要不咱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做掉這死胖子,他身上還有一大筆靈石。”
上官升和沈行同時露出危險的笑容,各自上前一步,擋住胖子的進退方位。
中年胖子有金丹中期修爲,要不然當初也接手不了祖業,他可不敢動手,叫道:“宗門交易還沒有徹底完成之前,我拿不到那筆靈石,您幾個宰掉我,隻會污了這大殿,陳公子您是幹大事的,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吓唬我這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了。”
說到後面,悲從中來,掩面蹲地上大哭。
還越哭越是傷心。
可惜大殿内幾人都是鐵石心腸,面帶冷笑看着胖子表演。
陳謀擺了擺手,道:“我讨厭被人欺騙,卻還不至于瞧得上你手中幾個靈石,你别惺惺作态,咱們之間的交易完成,你可以走了,十五名弟子留下,今後做些外門雜役,你出門之後,記得嘴上有把門的,小心禍從口出。”
連罕忙起身一擦臉孔,愁苦盡去,換了一個笑臉拱手,“您放心,老連是個敗家子,還懂好歹!”
飛快地往門外跑了,似乎生怕陳公子改變主意,要留客喝酒。
上官升搖頭失笑:“死胖子,差點被他騙過,幸虧公子英明。”
沈行冷哼一聲,在公子面前,沒有出言反嗆。
“連罕将所有人都騙了,是個能夠隐忍的厲害角色,以前真是小瞧他了。”
花朝月比這對冤家兄弟,更早領教過公子的手段,今天再次見識公子的識人厲害,還是有些擔心,道:“公子,今日晚上,忘憂賭場隻怕不會善罷甘休,要不咱們先開啓山門副陣?”
陳謀将副陣圖和陣器收進袖内,吩咐道:“花朝月,你去安排留下的十五人,今夜在左邊偏殿歇息,與他們講解太素山的新規矩。上官升,沈行,你們熟悉一下宗門上下,不要單獨行動,晚上在大殿打坐,外面再大的動靜,天塌下來,也不許出門查看,明白嗎?”
“明白!”
三人拱手領命。
陳謀臉色傲然走進後面的房間,留下陰鬼守門,徑直去落墳坡找老袁喝茶去了。
“你想搞多大動靜,我都支持你。”
袁侯拎起喝多了茶水暈乎乎打瞌睡的黑毛小猴,随手扔去湖對岸,拿出一套八顆大珠子的陣器,每顆大珠子上粘黏着七顆細小珠子,笑道:“當年還剩下一套‘八極土幻陣’,你看着布置山門哪裏,與現有的副陣配合,對付三兩個闖山的四階修士,應該是手到擒來。”
陳謀接過八顆雞蛋大小的土黃珠子,滿滿當當一大捧,靈氣充沛,靈性盎然。
他不懂陣器,憑着望氣術能夠識得寶物好壞,老袁手中有大把好東西,今後慢慢掏,問道:“我不懂布置高級陣法,石山公有空嗎?”
“我教你如何祭煉陣珠,很簡單的,你等會按葫蘆畫瓢埋下去,掐動陣訣之後,八極土幻陣入土生根,沒那麽多講究。”
袁侯花了些時間,教會陳謀将陣珠和副陣器全部祭煉一遍。
山門大陣,最好是由陳山主自己掌控,不能假手他人。
妖猴部族的石山公、袁搏等四階,前去打架可以,不可能花太長時間在布置陣器上面,擔心被淺風城的高手窺探了底細,招惹麻煩。
陳謀返回太素山,他忙忙碌碌沿着山門到山頂大殿一帶,将六十四顆大小珠子全部布置下去,是袁侯研究了副陣圖之後,隔着十餘萬裏,出聲指點陳謀布陣。
用老袁謙遜的話語說,活得夠久,自是什麽都略懂一些。
花朝月三人前後護衛跟随,他們看不懂公子布置的什麽陣法,隻覺得有些厲害。
大勢力的底蘊,随便露出來一點,不是小門小戶可以比的。
一直忙到暮色四起,山風呼嘯一陣緊過一陣。
返回已經摘掉匾額的大殿,陳謀走進後面密室房間,他按袁侯的指點,用陣器啓動了山門副陣的中級防護,确實沒有他想象的繁雜,他目前也用不到細微的控陣。
霧氣薄薄彌漫,隔絕了外面的神識窺探,連同風聲都削弱幾無。
必須要做出嚴陣以待的态勢,又不能将對手吓退。
是夜,有兩名元嬰修士在山門腳下叫陣喝罵,被突兀湧動的土黃陣霧四面合圍給淹沒。
将四五十裏外看熱鬧的好些老家夥吓了一跳,太素山也太陰險了,将大陣布置在地盤之外裏許遠,打了前去“講道理”的魏無意,以及拉去幫忙的元嬰朋友一個措手不及。
誰也沒有料想到太素山敢一言不發,直接開戰。
唯有一個解釋,對于冒犯者不屑一顧。
可以實力碾壓,才如此不留餘地。
他們眼看着陣霧内裏湧起的聲勢大動靜,浪潮澎湃,一浪高過一浪。
都在默默估算着太素山的勢力,借機窺探陣法玄奧。
越看越是心驚,沒有誰敢上前去仗義執言。
與魏無意的那點情分,還不值得他們抛頭露面,去冒險得罪一個神秘勢力。
然而不到刻鍾,動靜消失,黃霧散去,被卷進去的兩名元嬰修士,神奇地不見,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心生畏懼的觀戰者,悄然退去。
直到第二天,山風吹散山頭薄霧,顯露出來一個被懸挂在樹幹上飄蕩着,失去生機的修士殘骸,正是忘憂賭場元嬰老祖魏無意。
整個淺風城各大小勢力,全部被震得不輕。
赤果果的示威。
不是猛龍不過江,太素山的強橫不講道理和神秘,對外界展露無疑。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