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謀和新收蛇妖先後去了玉竹門,以及城内的百草坊鋪子實地考察一番,入住淺風城的大客棧,租了一座客院住下。
由陰鬼守在住房外,陳謀進入落墳坡,與袁侯喝茶商議正事兒。
“購買百草坊和玉竹門的靈石,妖猴部族全部出了。”
袁侯眼睛都不帶眨的,豪氣幹雲下注,他不需要了解太多,跟着陳謀做生意,從長遠來算,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又道:“你盡管當掌櫃和門主,我們不過問任何事情。”
陳謀喝完茶水,歎息道:“你們一個個倒好,抛頭露面,勞心費力的事兒都讓我來,你們躲後面偷懶享福,于心何忍?”
袁侯嗤笑:“别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們是舉部族之力,支持伱的任何決定,不管賺還是虧,說吧,什麽時候動手抓人?”
大司祭說過,躲在十餘萬裏之外的妖猴部族,不宜直接參與太多。
替陳謀抓幾個跑腿賣力的當地野修,小事兒一樁。
是夜,離淺風城兩百裏外的惡風嶺一帶,發生了猛烈騷亂和山火,不管是有根基還是沒根基的野修妖匪,跑了個精光,混亂中死傷多少,也沒誰太過在意。
匪如韭,割複生。
得罪了某家大勢力,連累紮堆的匪修跑路。
無非是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都習慣了,被割的也習慣了。
翌日,陳謀從房間走出,揮手将守護在門框上黏着的黑點陰鬼收掉,瞥一眼笑吟吟的蛇妖花朝月,以及另外兩名相互怒目的漢子,他鼻孔朝天,道一聲:“走!”
花朝月和兩名漢子行禮,趕緊跟随。
昨天夜裏的經曆,讓名叫上官升和沈行的金丹野修失去了自由身。
生死面前,由不得他們不答應。
另外一個山頭的妖匪,僅僅多廢話了一句,被當場拍得腦漿迸裂,死于非命,連接受神魂印記爲奴仆的機會都沒有。
心底再大的悲哀和痛恨,都必須要在主人面前收斂。
花朝月樂得看兩個冤家對頭的好戲,相比沉默的兩人,她輕聲替主人講述着沿途經過的鋪子或城内勢力的背景,總之找些不那麽讓主人讨厭的話題,顯得她與主人很熟。
在城内逛了半天,又去茶樓喝了一壺茶。
陳謀聽的時候多,吝于言語,仰着一張冷臉,神色與平易近人不沾邊。
相比羅浮界長洲的修真坊市,萬靈界的修真城池,二階三階随處可見,偶爾還能見到空中有元嬰高手路過,淺風城内以人族、妖族修士爲主,有少許的靈族、精魅和蠻族修士。
當街鬥毆打架是很平常的事情,一言不合,相互拔刀相向。
巡街護衛樂呵呵看熱鬧,有人吆喝下注做莊,就有人跟注參與。
但有一條,不能打出人命妖命,不能在店鋪打架,否則不論對錯和種族,統統抓起來按輕重責罰。
城池外的村莊和妖林山谷,劃定的地盤内,皆有勢力守護。
荒蕪無序的野外,是山澤野修和妖匪出沒的樂土。
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規矩。
返回客院,陳謀站定在院内,吩咐道:“上官升,你去打聽參與競拍‘玉竹門’的是哪些人,勢力背景如何?沈行,你去探聽百草坊的事宜。”
三言兩語将兩位新收手下打發出去。
陳謀瞥了一眼蒙着白紗的蛇妖女子,沒有分派任何事情,怎麽做事得有眼力勁兒,他不會直接吩咐,徑直走進主房,放出陰鬼守着門。
他返回丹陽坊西屋院子,去絮兒房間睡覺去了。
翌日下午,陳謀一行飛抵城西百裏外的白竹山。
玉竹門經營不善,門主連罕是個崽賣爺田不心疼的敗家子,敗光了祖上積賺下來的産業,就連玉竹門附近五十裏的村莊守護之職都丢失,僅剩白竹山十裏範圍的空架子,弟子所剩無幾,有點本事的早就離宗出走,另投其它勢力。
扶風大陸的人族宗門規矩,與羅浮界大不相同,弟子舍棄沒落宗門,稀松平常之事,叫識時務者爲俊傑,人往高處走,沒有誰會追究叛逃。
若是宗門勢力鼎盛,前去投奔的有本事修士如過山之鲫。
各種戒律規矩可不是擺設,秩序井然,違者必究。
四人從空中降落到破敗山門前。
有一夥修士擋在門口,其中一名赤發亂須漢子站出來,怒目喝道:“識相的乖乖退去,就憑你們幾個野修破落戶,也想染指玉竹門,不撒泡尿照照……”
陳謀聽出對方認得他收服的手下出身山野,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煩,口中迸出四個字:“以力服人!”
簡簡單單,不帶感情。
他已經聽了上官升的回報,和花朝月暗中探聽的消息,參與購買玉竹門的背後或有家族撐腰,或者是生意做大的商鋪,想收購一家三流小宗門,慢慢發展,積蓄勢力。
玉竹門的敗落,背後有無形之手在作用,與其中一家叫忘憂賭場脫不了幹系。
他既然要做一條強悍過江龍,便要将蠻橫、霸道演繹到底。
徹底摒棄和氣生财。
披上一層盛氣淩人、混不吝的外袍,惹人注目的同時,不會引來真正的注意。
花朝月“咯咯”一聲嬌笑,已經率先朝五十丈外的赤發漢子發起幻音術攻擊。
即使身爲奴仆,也喜歡對外人強勢到不講道理的主人。
她自是認識擋道喝罵的赤發漢子,那厮代表背後的家族,幾次到惡風嶺招募匪修做髒活,她想分一杯羹,但是受不了那家夥明晃晃的色眼和某種過分要求。
以她的小心眼,得了機會肯定是往死裏整。
上官升和沈行相互不睦,以前有過分贓不均的梁子,但是對于主人的命令,誰都不敢有絲毫拖沓敷衍,幾乎同時放出法寶,一顆拳頭大黑色流星錘,眨眼間襲到神色恍惚的赤發漢子胸前,兩道半月寒光,盤旋着閃爍雷光,無聲如閃電。
與花朝月的攻擊,配合得天衣無縫。
都是多年匪修出身,不需要言語招呼,對于偷襲各有心得。
“賊子爾敢!”
“池兄快退,不要硬抗。”
對面七八名修士,其中三名金丹,沒料想到來人一言不合,即刻生死相搏殺。
他們手忙腳亂想幫同伴抵擋,奈何對方的攻擊實在太快,且不留餘地。
“嘭”,赤發漢子被膨脹到面盆大的流星錘砸得騰空飛起,一道流星細鏈橫掃,化作七八道鏈光寒影,迫開其他人,兩道半月雷光已經将慘叫醒神的赤發漢子雙肢斬斷,重創當場,雷光嗤嗤亂竄。
血雨殘軀,赤焰飛濺空中。
雷電無聲,道道收斂消失無蹤。
三人聯手攻擊,各有所長,默契地講究一個快、準、狠、殺。
花朝月抛出一片粉色輕紗,化作輕盈霧氣,将對面惱怒之下稀疏攻擊來的幾樣法寶先後遲滞,帶偏去上下左右,不讓傷到公子分毫。
雖然心中恨不得小白臉公子碎屍萬段,卻不敢有半分表露。
她的妖魂深處被五階高手種下了魂印,還被主人打下烙印,主人若死,她一時半會肯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是真的慘兮兮。
她準備放出“随風香”,不分敵我統統攻擊,将對面剩餘的家夥一網打盡。
她知道公子不懼她的毒藥,有另外兩個被她陷害成爲同伴的強匪配合,幹一票以前想幹卻幹不了的大活。
“住手,統統住手!”
山上有幾名修士飛下來,其中一人喝道:“誰敢擾亂玉竹門拍賣,取消誰的參與資格?”
掃一眼重傷凄慘失去雙腿的赤發修士,目光盯向雙手負後傲氣望天的白臉道士,這又是哪個犄角旮旯冒出的大頭蒜?
想參與拍賣,也不知提前拜一拜碼頭?
太不懂規矩了。
誰将購得玉竹門,早些時日,已經定下來了,其它的參與一個寂寞。
白紗蒙面的花朝月見公子沒有理睬對方的意思,她嬌笑一聲,道:“薛執事您應該往對面看,他們仗着人多勢衆,不讓我們進門。”
薛執事負責淺風城區域的人族宗門拍賣事宜,聽得邊上一名手下傳音幾句,知道對面三個金丹境修士是匪修出身,卻不知那白臉道士的底細,呵斥道:“本執事如何行事,輪得到你一個蛇妖來指手畫腳?”
花朝月笑着嘲諷道:“薛執事好大的威風,好大的煞氣,小女子哪敢放肆,得罪,得罪!”
有公子那麽深厚的後台撐着,她根本不鳥一個跑腿的薛執事。
“花朝月,别以爲你投靠了一個主子,便可以人五人六耍威風,這裏是淺風城,風高浪急水深得很,小心嗆到水底起不來。”
薛執事身邊另外一名褐衣老者,走前一步,沉聲威脅道。
陳謀似是不耐煩了,道:“花朝月,你連這麽點小事都辦不好,怎麽跟本公子混?哪個敢擋本公子的路,叫他今後沒路可走,多簡單的事。”
花朝月忙躬身請罪。
這般霸道話也就公子可以說,她說出來,陡惹别人恥笑。
對面五人和另外一夥七八人,像看傻子一樣,看着那個修爲不值一提的小白臉草包。
也不知哪家的纨绔,屁規矩不懂,跑到淺風城作威作福來了。
當誰是吓唬大的?
……
(本章完)